回复: 原创/泣血之作/7天46500字/智代AFTER续集--永恒的爱
第6章 永恒的爱 THE LOVE FOREVER
对不起。
真得对不起。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当人们开始想要道歉，习惯于道歉的时候，事情往往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一遍遍地制造着痛苦去明白这样的道理，然后在下一次灾难本该可以阻止的时候，又选择无所作为。
直到再度发生这样的痛苦。
在葬礼上，我对自己发过誓，要像哥哥一样真实而坚强地活下去。于是我努力地装作一副平静的表情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谎言，对姐姐隐瞒了自己早已和河南子分手的事实。
无言的分手的事实。
即使这样，有一天这件事却也还是被姐姐察觉了。姐姐哭着命令着我一起去找回河南子，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
但是她并不知道，我早就已经去过河南子的家了，也正因为去过了，我才知道，无论再做什么，河南子都已经不会回头了。
尽管这样，当姐姐说出她的想法时，我也只是说自己不会去，而并没有任何阻止她的意思。现在的我才明白，原来那时候的自己心中依然残存着河南子能够回来的幻想。
原来我是一直都爱着河南子的啊。
从美国回来后的日子，我都一直努力着，像哥哥一样陪着姐姐。当看到她寂寞的表情的时候，我就会立刻找姐姐说话，天南海北地扯着闲篇，直到姐姐带着一丝寂寞的傻笑着问我：“你今天好奇怪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姐姐在睡梦中流下思念的泪水的时候，我就会拿纸巾轻轻地在不打扰到她的情况下替她拭去，然后把她怀中的枕头再塞紧一点，盖着的被子再盖严实一点。这样心中就能温暖一些吧。
一直，原本我以为我会这样一直坚持下去和姐姐两个人的生活，因为无论是姐姐，还是我，心中都已经再也装不下另一个人了。
一直，一直以为这样下去的话，有一天我就能变得和姐姐一样坚强，和哥哥一样可以给姐姐幸福，把公寓里填满暖暖的爱。
可是，我错了。有一天当我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盏渐渐燃枯的油灯，而不是永生不灭的长明灯的时候，我开始察觉到。
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也会被耗尽的。
我没有选择再继续坚强，在和姐姐共同生活了一年的时光后，借着公司新上司搬到集体宿舍的要求逃避开了那样的生活。我便把自己的灵魂丢到了一个永远不会被人拾起的角落。
每一天，和同一间办公室的同事们打打招呼吹吹牛；每一天，在电脑前一行一行地用着他国的母语编写着没有感情的命令；每一天，看着几十万行甚至更多的代码，耗费上几个小时，就是为了测试出也许只是一两个符号或是字母的疏漏……
一个人的时候，我就笑着安慰着自己，哥哥，看，我有在好好努力工作啊，有一天，我一定会……
一定会什么？
……没有答案，我也根本不敢去想这个答案，我已经是一具失去了目标的空壳。
我只是在每一分每一秒的麻痹自己中敷衍过自己的人生。
时间是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我曾经这样对哥哥说过，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痛苦，然后在马拉松大会上，我被哥哥，姐姐以及河南子所拯救。
搬到集体宿舍后，我又一次对自己说，时间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就这样坚持了6年半，保持着与家人断断续续的联系的我，一次在听到电话那一头泣不成声的话语后，我忽然间明白，这一次，我又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错得无法原谅。
我说着对不起，悔恨地面对着已经离开的哥哥和姐姐，以及仍然在这人世却不知道在何处的河南子。
如果那时的我能够再坚强一点的话；如果那时的我拒绝了公司的要求选择再找一份工作的话；如果那时的我和姐姐一起去寻找河南子的话……
我依然把自己锁在了无可救药的“如果”之中，这也是作为一个程序员最容易犯的错误，把人生当作一个可以重来很多次的AVG游戏。
就这样，姐姐离开后的一个月，我发现自己已经真正失去了所有能够失去的东西时，我忽然有种想要被再次拯救的冲动，时隔6年之后，再一次选择了参加这个小镇的马拉松大会，从山脚爬上山坡，绕着森林公园一周，再原路返回的15公里的比赛。
我想要自己的灵魂，再一次在这个曾经拯救过我的地方，被拯救。
我这样坚信着，听到发令枪有些沉闷的声响后，一口气冲向前方。
三十分钟后，不，二十分钟后，不，也许只有十分钟，我的身体就已经开始疲惫了。
呵呵，我在心里苦笑道，我的体力已经只剩了这点程度吗？不，似乎不是。我望着身边一个又一个超越过我疾驰而去的精神抖擞的老者或是学生模样的孩子，看到他们的表情，绝望地意识道。
拯救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笑着的，那么坚定而让人温暖的目光，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对到达终点的执着。这漫长的15公里中，路边也不时会出现他们的家人或朋友或是正在热恋的情侣，为他们呐喊助威。
于是，他们的心中便会洋溢满温暖与干劲，他们的身体便不会疲惫。
而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是那么奢侈的东西了。能够理解我的人，曾经给过我这样支持与鼓励的人，曾经气喘吁吁地对我呐喊着的哥哥，一副不饶人的样子命令着的姐姐，以及在冲过终点后，给予我救赎和原谅的河南子。
都已经，不在了。
而我越是想想他们的微笑，和他们一起的幸福的回忆，我就越发认识到一切都是那么地遥不可及了。
尽管这样，我也不想放弃啊，我感受着自己迅速下降的体力，痛苦地吼叫着，尽管这样，我也不能再放弃了啊！
明明已经错过了一次，二次，即使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的东西时，我的理性仍然在不遗余力地敲响我的警钟，真得，再也不能够放弃了！
哥哥，姐姐，你们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吗？我在奔跑了，并不是为了得到老师的饶恕，也不是为了得到老师的允许（把河南子交与我），而是为了自己，为了死去的哥哥和姐姐，为了小智，为了河南子，我单纯地想要奔跑，想要前进！
我不断给自己打着气，坚持着跑下去，开始还能清晰地记得超过我的人数，渐渐地就再也想不起那个让人泄气且不断上升中的数字。
跑到森林公园的时候，我的嗓子就已经像是被沙子塞满了般，再也说不出一个单词；双腿更像是绑上了田径训练用的沙袋。
哥哥，姐姐，我真得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我的眼里不断浮现出失忆的哥哥问着：“你是谁？”时那傻愣的眼神；浮现出姐姐苦守爱情十年那憔悴得已无丝毫女孩子细腻嫩滑的面庞；浮现出哭喊着“我要妈妈”的小智；浮现出怨恨地责问着“如果幸福是这样的形态，那我宁可不要，你们都是笨蛋笨蛋，十足的笨蛋”的河南子。
为什么，我想起的，都是如此令人撕心裂肺的痛苦回忆。
为什么？为什么当我想要再次被你们所拯救的时候，即使相隔了那么遥远的空间，你们也要如此竭尽全力地阻止着我前进的道路？
为什么？明明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得到的快乐远比痛苦多得多的多啊！而此刻，却一点，一点，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难道，我也患上了那间歇失忆的怪病吗？我的大脑里某个角落，也有一个夺去我幸福记忆的血肿吗？
够了，别再出现了，我已经不行了。我累了，不想再奔跑了，就这样结束掉也没有问题了。
已经没有问题了吧，我弯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上的背心早已经湿透，多余的汗水还在不断地往外涌出，似乎也都想要离我远一些。
难道连你们也都想要抛弃我了吗？
午后火辣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穿越过一切阻碍它的事物，连绵不断地透过树荫灼烧着我的身体。
我的大脑也渐渐得不那么清晰，变得混沌而迟缓起来，身边不断超过的选手也似乎像是被按下了慢放的按钮般，一个一个，无视着我的存在，向着前方，前进着，前进着。
这么想着，我的双腿渐渐连支撑身体的力气似乎都要失去了，站在跑道两侧的救护人员似乎也在渴望地期盼着我倒下的一刻。
呐，就在这里停下吧。我对自己说着，抽掉自己最后一点残留在身体里的力气。
“笨蛋！快跑啊！”意识消失的瞬间，一个熟悉如昨日的声音从侧面冲入我的耳际：“再不跑的话，我怎么能把河南子交给你这样的家伙啊！”那个声音激动了起来。
“河……”我再度把力气注入回了身体，在人群中很快就找到了她的身影，刚想要喊出她的名字，就被打断了。
“笨蛋！看什么看啊？快跑啊！”声音喊着喊着就哽咽了起来：“十年前，我失去了朋也前辈。现在，我又失去了智代前辈，我真得……好害怕啊……”我从来没有听过她如此软弱的声音：“每一天都在害怕……恐惧着……会不会再失去你啊……不想要再这样……一个人……走下去了……想要你陪着……一直陪在我身边……看着我……所以……笨蛋鹰文……求你了……让父亲把我交给你……求你了……跑起来吧！你给我跑起来啊！！！”
哭红的眼睛，无法抑制的泪水，无法断却的思念，无法一个人继续的生活，以及无法消失的永恒的爱。
在这短短的一刻，我全部，都看到了，也都感受到了。
原来姐姐所说的宝物，对我而言，就是这样的东西啊。在今天，这并不算太晚的时候，终于被我找到了。
“河南子！！！”我突然冲她大喊道，打断了她的哭泣，身体里是无限多的力量涌了出来。我收起我的冷漠，收起我的悲伤，收起我对生活的敷衍，十足男人气地对着一向强悍而此刻柔弱的她大喊道：“你看好了啊！记住身边这些超过我的身影，后面，我会把他们统统都超越的，然后，让老师把你交给我。好了，我要上了！冲啊！”
我像一头发了疯似的野狼，在我眼里，这已经不是一场马拉松比赛了。如果你要我形容，我会说，这是一场争夺生存的战斗；这是一场找回幸福的追寻；这也是我为了与河南子一起的生活所必须要做的事情。
是啊，要跑了。无论停留原地多久，我们也无法追回任何失去的人或者事物。过去和哥哥，姐姐，小智，河南子一起生活的美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也不能总停留在那样的记忆里。记忆是美好的，可是那并不应该成为阻止我们前进的障碍。
即使哥哥没有受伤，小智也会长大，有一天，我和河南子也会从那个狭小但温馨的公寓里离开，去拥有我们自己的生活，而使得5个人一起的快乐成为只属于记忆里的东西。
即使有重要的人从我们的生活里离开，我们也该幸福而坚强地生活下去，去创造更多更多的幸福，更多更多以后可以回忆起来的幸福。
所以，我不会再迷茫了，也不会再执拗于与上帝争执这样的安排是否公平。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不是回顾，而是前进，前进！
哥哥，姐姐，我要跑了，我这一跑你们就再也追不上了吧，呐，再见吧，谢谢你们曾经给予过我和河南子的一切。
呐，再见吧。
身体早在2公里前的地方就到了极限，第1名也早就有了归属，甚至连前100可能都轮不到我。但是我知道，我的幸福已经不再是冠军这简单两个字所能维系的东西。老师想要我拥有的也并不是那个结果，而是我心中对生活，对奋斗下去的坚持。
所以，会倒下也好，腿会抽筋也好，伤得再也无法跑步也好，我也想要，一定要，跑到那200米后的终点。
双腿真得已经抬不起来了，我拖着它们，不再计算着自己的名次，一步步地挪动着走向终点。
选手的嘲笑，旁人的惊讶，以及工作人员的注视，都已经不在我的视野里了。
180米，175米，170米……
头顶，脸颊上流淌下的汗水不断地凝结在我的睫毛上，遮挡住我的眼睛，然后被我一遍遍地用手擦掉甩去。
130米，127米，124米……
脚步变得越来越小，连同它们一起变小的还有我逐步无力支撑的眼皮。
105米，104米，103米……到终点了吗？
102米，101米，100米，眼前一次次地闪过黑夜的篇章，又一次次地被阳光所代替，直到再也散不去的黑夜，我就将倒下。
原来人也有仅靠信念也支持不住的时候啊，呵呵，就像哥哥和姐姐一样，即使有着那么强的对彼此的爱，拼了命得想要活下去，也还是有留不住彼此的时候啊。
那么，人在这个时候，在信仰也支撑不住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我支撑着腰部的右手突然被另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给拉离了身体，我踉跄得差点颠倒，工作人员吗？害怕我中暑死掉的工作人员吗？我无力侧过头看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揣测着。
“来，如果你一个人无法支撑的话，就让我们一起前行吧。”那个在1小时前让我浑身充满干劲的声音来到了我的身边。
“恩，这就是答案吧。”我用残存的力气紧握住河南子的手，被她不文雅地拖拽着，在我已经朦胧的意识看来已经是比飞机还快的速度冲过了终点。
我靠在一棵坚实的树木上，大口大口地喝着工作人员拿给我的水。
“你，37号，违反规则，成绩取消！”另一个工作人员来到我面前，无情地给我宣读着成绩。
这算什么？这样差的成绩，简直前所未闻。
如果是曾经的我，那个执着于回忆的我，一定会这样丧气地自责吧。
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放下水瓶，双手撑着树木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一直在紧盯着我的河南子面前，表白道：“河南子，我喜欢你。”
她有些害羞，脸颊上微微泛起了红晕。这样甜蜜而真诚的话语，无论说多少次，她都不会腻的吧。
“可以再次和我交往吗？”我接着问道。
“恩。好啊。”河南子故作轻松地笑着。
“可别理解错哦。”我的话让她有些惊讶：“我说的是，我永远都爱着河南子，也请河南子永远都和我在一起， 无论发生什么样残酷的事情，也不分开。这样，你也愿意再次和我交往吗？”
河南子认真地注视着我的眼睛，我第一次看到了她那即使哥哥姐姐都在的时候也从未有过的坚定。
“恩，不是这样的话才不会答应你呢。”她调皮地说道。
“永恒的爱，是吗？”我再度重复道，想要确认她的心意。
“I love you forever！”河南子用她那蹩脚的英语发音难为情地回答道。
我笑了，灿烂地笑了，带着温暖与幸福，把她拥抱进自己的怀里。
意识回到我身体后的第1秒钟。
“朋也！！！”我呼唤着自己的爱人，日夜思念的人，刚刚说要永远在一起的人。
四周却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我站起身来，这是哪里？我的记忆中不曾有过这样的景象，到处都是漫山遍野的樱花，粉红色可爱的花瓣不断地从树上像一首有着悠扬旋律的古典音乐般飘然地落下。
多么美丽的花雨啊，我感叹着发现，树木也并没有因为花瓣持续不断地飘落而变得光秃秃。反而是神奇地掉落后又迅速地长出了新的花朵。
这有些像山峦的地方中央被一条清澈但并不湍急的河流隔断了这满世界的花海。
对岸的花海中突然传过那个熟悉的声音，用那安心又让人幸福的语调对我说道：“来吧，智代，这里就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不用再担心鹰文会从窗口爬进来了偷窥我们的生活了。快来吧。”
“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变态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追问刚才他离去的原因，我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在内心积压了很久的反应。
“哈，我寄的明信片又中奖了，说是各种服装任我挑。恩，智代，你想要先试哪件？女仆装？比基尼？还是教师的制服？哇，都很合适你呀。哇，我都好想看啊……”朋也夸张地笑着感叹着。
我沉默了，或者该说是沉浸在这样甜蜜的话语中了。我的思绪飞回到了十年前，那时也曾发生过和现在类似的对话吧，我的思绪好乱，我现在是在做梦么？他不会再离开我了吗？我不知道。
“好啦，快穿上吧，说好一起去游乐园的，走吧，智代。”
我没有再思索下去，不管怎样，不管现在是梦境还是真的现实，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爱的人，我千思万想，全世界仅有的可以给我幸福也能够让我痛不欲生的那个人就在对岸。
对，就在对岸，此刻，我坚信着，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来了，朋也。”说着，我再也不犹豫了，迈开脚步，向对岸走去。
这个世界，
我深爱过的世界，
我也曾痛恨过的世界，
有着无人可比的温柔，
也有着无人企及的残忍。
一分一秒，
一日一月，
和他一起度过的生活，
尽管短暂，
尽管幸福与痛苦各半，
却仿佛诠释尽了人生的全部含义。
是啊，
无论是怎样的结局，
无论需要多少份眼泪的坚持。
你我所应该拥有的，
不是对命运不公的抱怨，
也不是泯灭掉自己内心的烛光。
而是抱持着一份温暖，
在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里，
点燃属于自己的光亮。
以此，
吸引着那些相似的人们，
聚集到这里，
互相陪伴着，
支持着，
守护着彼此都很渺小的生命。
一起，
在那有限的时间里，
创造出可以洋溢满内心的幸福，
以及无限多珍贵的回忆。
这，
就是我所得到的，
关于人生的答案吧。
呐，
屏幕前的大家，
你们各自又有着怎样精彩的故事呢？
找个人分享并坚持吧，
因为那就是你人生里最珍贵的宝物了。
来, 走吧，
世界是如此的美丽，
而人生更是如此的灿烂！
（全文完）
心理~命运~人生 最后编辑于 2009-05-02 14:14: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