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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AFTER CLANNAD 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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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AFTER CLANNAD AS

第三夜


血红的夕阳。
小镇里的某些街道冒着滚滚的浓烟,喧吵的枪声在逐渐平息。光坂高校的天台上,少女看着猩红的夕阳轻轻咬了下嘴唇。摘下手腕上的橡皮筋,仔细地把披肩长发重新扎成双马尾辫。
【………………】
她转过身,打量着身后的少年。赤红的光芒照耀下,少年脸上一片赤红,以至于看不出那究竟是夕阳的招摇还是脸上的红晕。
【现在呢?更像过去一点了么?】
河南子超前走了一步,贴近鹰文的脸颊。
【河南子,别这样……】
鹰文不安的转过脸
【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去了……】
垂头丧气的样子,继续无力的回答:
【知道么?我一直都在噩梦之中,教练他最后的那句话缭绕了我8年……】
河南子的表情凝结了……
【8年……我还是没有办法……】
【所以……】
河南子退后了一步,眼前的鹰文变得模糊:
【你就要这样一直回避我么?】
【……河南子……我……】
【呜……】


【智代……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杏从天台的入口那里缩回脑袋,不解地看着背后的人——朋也、渚和智代。
【唉……说来还真是很长的故事呢……而且那是鹰文自己的秘密……】
懊恼地蹲了下来,智代把头埋在膝盖上。
【我也可以理解你不想说的缘由。】
朋也在智代面前蹲了下来
【但是,这样真的好么?】
【…………是啊……】
抬起头,虽然眼睛跟朋也的目光回避,然而智代依然继续说着
【8年了……如果我当初知道鹰文……】




[敌人的进攻停止了。]
指挥部里的四人松了一口气。
[通讯官,让前线指挥汇报一下战斗损失。]
史瓦辛克夫朝后仰的身子又正了过来,从椅子上弹起来。
[那么,既然美国人发现从城镇突破是不可能的之后。]
蓝色的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弧形箭头,从小镇左侧的绕了过来。
[唯一的河流浅谈以及没有建筑阻挡的丘陵地带。]
[需要α连在那里跟美国人展开决战么?]
[恐怕我们没得选择了……毕竟……]
[报告……]
通讯官的表情有些异样,伏洛希洛夫示意他继续
[我方共损失T72β7辆,BMP战车 5辆,全歼对方7辆M1A1,然而根据实战结果——我方T-72β在中远距离上无法从正面对敌方战车造成实际性伤害,被歼灭的地方战车皆是近距离从侧,后面被主炮击中或由步兵使用RPG击毁。AT-5反坦克导弹对敌战车可从正面击毁,但需要多枚同时命中同一位置。]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现在怎么办?]
[让β连带着两个步兵连进入阻击阵地,通知停在这里的米24飞行员做好随时出击准备。]



【哎?原来椋现在在那个医院里工作么?】
美佐枝感慨着,一旁的汐这是跟虎皮花猫很开心的玩在一起。椋淡淡地笑了下
【不过美佐枝小姐也升职了呢……】
【渚……你要不也来干几天我这个主任再来说‘升职’这句话……这哪是升职啊~~~~】
美佐枝一如既往的露出那副表情:
【干的比过去当宿舍管理员累多了……啊……我倒宁可现在回去给那群臭小子煮饭扫宿舍。】



杏合上眼睛,虽然如此,朋也还是注意到了她眼角睫毛上的晶莹。
【我……呜……】
捂着嘴巴,杏哽咽的发不出声音。
【所以,现在那两个孩子的重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
【难怪那个时候你……】
朋也陷入了沉思

=================几个小时前=================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再聚齐了呢……】
汐静静地枕在渚的怀里,朋也叹了一口气
【我们是跟着住在我们附近的一个俄国大校一起来这里的,前天晚上的爆炸声你们应该也听见了吧?】
【嗯……】
异口同声的回答
【爆炸就在我们家的院子里。】
【………………】
诸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渚轻声继续说着
【如果不是大佐先生,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可是……这场战争是他们带来的,不是么?】
这一次,发难的人却是智代。
朋也侧过脸去,尽量不然渚看到自己那副不由自主赞同的表情。
无言以对,渚只能默默地低下头。
【嘛……说这些有什么用,战争这种事情,恐怕也不是那群俄国军人决定的吧。】
杏倒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他们上面,恐怕还有一堆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呢。】
【说这些干什么呢……还是想想怎么打发时间的为妙。】



【多亏了河南子,否则我一个人搬这么多东西还真是为难呢。】
看着河南子一个人把一大箱瓶装水放在了手推车上,美佐枝不由衷的感到欣慰。
【没关系,我可比一般的女孩子强多了。】
长呼一口气,河南子又蹦下来,抬起另一箱。
【把二层楼的几个教室送完,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美佐枝一边推着手推车,一边掏出来口袋里的纸条。
【还有的是……2-B的教室?】
加快了几步,河南子抱着花猫跟在美佐枝身后,手推车稳稳停在教室门口。
【诸位,饮用水和干粮送来了。】
拉门拉开的声音,缩在教室后面靠窗角落的几人朝门口看来——首先是智代低声惊呼:
【那不是美佐枝小姐么?】
【唉?真的是唉……】
朋也附和道,两人起身的同时,美佐枝的目光也超这边看来。
【啊嘞?】
惊奇的声音,朋也和智代穿过四周坐在地上的人们来到了美佐枝跟前。
【是美佐枝小姐么?】
【智代,还有朋也……这么来说。】
歪过身子朝那个方向看去,渚抱着小汐,外加藤林姐妹和鹰文朝美佐枝招手。
【真是难得啊……河南子,这两个是我过去当宿舍管理员时这里的学生。】
背后的河南子正放下花猫,准备把箱子从手推车上搬下来。
【河……河南子?】
智代的表情凝固了。
!?
刚刚放倒纸箱上的手犹如触电一样的僵硬,河南子转过头……
【前辈?】
猛然像是觉悟到了什么一样,河南子从几人之间冲进了教室——
【等一下,河南子!!!!!】
那个名字的声音在空气中扩散开,鹰文看着那抹微微泛红的头发和姐姐的呼声后
什么都明白了
【………………】
目光的交会,踉跄的河南子刚想喊出声。鹰文却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般:一溜烟的奔到后门,拉开拉门朝楼梯的方向跑去……
【鹰文……】
河南子两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这里是聂克尔,这里是聂克尔,我们现在将撤入第三防线。]
[聂克尔收到,我们立刻出发。]
伊万诺夫挂上麦克风之后,对旁边靠在装甲车上的人喊道:
[准备出击,我们要给美国人一点颜色看看。]

[BMP的这个中队长是谁?]
史瓦辛克夫转过头对背后的尼古拉耶维奇问道,后者立刻翻阅其身上的笔记本。
[伊万诺夫中尉,虽然没有去过阿富汗,但是在训练科目中表现非常突出。]
[哦……]
若有所思的回想了一下,第一天在幼稚园大门碰到冈崎夫人的场景又浮现过来。
[原来是那个孩子么?]

[一组从东面绕道巷子里,二组跟我到Y字路口的,记住,发射完导弹就立刻撤离,如果有步兵跟上就让炮手给他们一梭子!]
伊万诺夫挂上无线电对讲机,眼睛重新对准潜望镜——前面的BMP步兵战车朝分别左拐右拐的散开,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四车道马路。
[中尉,我们真的要直接跟美国人的坦克对上么?]
[怎么可能……让组里的人分散开来。以品字形阵形发射玩导弹就分散开来,我们开的这玩意要是挨一炮就会直接上天。]
Y字路口的两侧,6辆BMP以两个品字阵形排在两条道路上,静静等候着美国人的到来。
[听……]
爆炸声渐渐逼近,大路两旁的建筑物之间的巷子中,从前面退回的步兵陆陆续续的跑出,朝装甲车后面退去。

[看来美国人就要接近了,重新发动引擎,随时准备进行回避,烟雾弹发射器准备。]
引擎发出低吼,伊万诺夫钻出舱盖架好AT-5的瞄准系统,一丝不敢大意。



【河南子……河南子!】
眼前模糊的脸颊逐渐清晰,美佐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突然昏倒了,我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前辈……前辈呢……】
【有可能是疲惫过度,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理由。】
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河南子歪过头,自己的身边围住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
默不作声,杏看到河南子接近呆滞的面孔,懊恼的说了一句:
【哎呀……该不是撞到脑袋后傻掉了吧……】
【耶,不过刚才她没有头先着地啊!】
【美佐枝小姐,她一直跟你在一起么?】
耳边的声音变得混杂,河南子总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
但是即使如此……
内心,非常渴望的呼唤着一个名字。
【鹰文……】
【唉?】
众人听着那丝微弱的声音。
【为什么……鹰文……你为什么要逃离……】



另一个岔路上传出引擎低沉的吼声,伊万诺夫看着眼前的美国坦克冒出滚滚浓烟,驾驶员匆忙的从顶盖中爬出,落魄地跑走。
[各单位开始撤退,开始撤退,我们重新聚集到预定地区。]
钻回舱里的同时,引擎开始低吼,装甲车开始直线倒退,继而朝左转向,头也不回地离开Y字路口。
[这次美国人有的是忙的了。]
伊万诺夫真要庆祝胜利的时候,铛铛铛的几声响声让他警觉起来。
[是敌人!!!炮手准备!!!!!]
炮塔的电机急速转动的声音,伊万诺夫急忙做到观察位置上,用潜望镜扫视着四周的情况。
火光从背后的几间房屋里传来。正当伊万诺夫要正睛细看的时候,一道更大的火光过后,一旁的一辆BMP2顿时火光冲天。
[发射烟雾弹,是敌人的反坦克导弹]



【为什么,鹰文。为什么要回避河南子?】
这是鹰文记忆中,智代头一次会变得这么愤怒。被她猛地推坐在走廊的地上,鹰文只能讪讪地回答:
【嘛……见面了又怎么办呢?我跟她之间已经结束了。】
【你……】
【姐姐……不要这么逼我好么……】
无力地回答,智代感到自己心头一丝绞痛。
【你……其实还没有放下她不是么?】
【…………】
【因为那件事情……】
【别说了……】
【然后你就一直在逃避不是么?】
【住口!】
【鹰文!!!!】
智代两手捧着鹰文的脸,不然他的目光从自己的眼中溜走。
【去见她……】
【姐姐……呜……】


===========返回的分割线============
赤红坠入了群山之中,夏季的夜幕带着特有的黑蓝色掩盖在小镇上空的天空。
嗡嗡嗡嗡嗡嗡……
尖锐的航空引擎声传入耳中,河南子从鹰文的怀中抬起头,远方的山脊还抹着一丝绯红,黑色的影子从校园外学生宿舍的方向缓缓升起,挪动。
【……你看……】
夏季的暮风迎面吹拂过来,鹰文默默地看着小镇中的烟柱……
【河南子……你知道么……即使过了这么久,我也没有办法忘记。】
肩头上的那压迫感在减轻,河南子看着鹰文的双臂从自己肩头挪开……
【如果不是面临这么一个状况,我真的不想见你。】
有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办法……】
攥紧的拳头,鹰文扬起头望着黑蓝的天空。
【无数次,无数次……每当我想起……】
轻轻合上眼睛,白色的光芒在眼前浮现。
【用尽全力的在梦中奔跑,几乎要榨干身体里的每一份力量……然而教练的身影就停在那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看着我……】
河南子感到身体在颤栗。
【然而耳边却回想起那句话……让我永远无法解脱的那句话……】
鹰文低下头,凝视着河南子的眼睛。
“怎么可以把河南子交给你这样的家伙。”
这句话刚想说出口。
【原谅你了。】
河南子捧着鹰文的脸,轻轻地说出
【所以,从噩梦中醒来吧……】

远处的天台入口,三个脑袋从门后伸出,看着两人的身影。

【河南子……】
两人的在接近。

【好耶……】
杏低声叫好到,虽然朋也觉得她语气中的激动有些很……奇怪?

嘭!!咻……
刺耳的炮弹声从两人头顶呼啸而过,同时朝小镇那边望去,伴随着沉闷的一声轰鸣声,镇子外的一片森林里翻起滚滚烟尘

[伊万诺夫中尉,重复,伊万诺夫中尉。]
[伊万诺夫中尉报道。]
尼古拉耶维奇接过地图册,继续对着无线电麦克重复命令。
[集结你所有的战车前往F5地区,重复,集结所有的战车前往F5地区,从右翼攻击敌人的装甲集群。]
[伊万诺夫收到。]
关上麦克风开关,尼古拉耶维奇转向史瓦辛克夫的方向:
[就这同样么……]
[就只能这样了,接下来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解下手腕上的手表放在桌上,史瓦辛克夫用手掌搓了搓脸,有些略发绝望的又说了一句:
[于是,就这么开始了。]



更多的弹道轨迹出现在天空,夕阳彻底坠入了山下,然而夜幕被轰鸣撕裂。鹰文看着暗色中远方的火光,转过头对河南子轻声说道。
【我们……回去吧……】
河南子惊诧一下,继而顺势把头靠在鹰文肩膀上。
【河南子……对不起。】
鹰文的右手搂住纤细的腰肢。
【让你久等了。】

【好了……我们该撤了……】
【呜……呜……】
朋也和杏发现智代的眼角充满了泪水:
【喂……你哭什么劲啊……】
【白痴,你不懂这是爱嘛……姐姐对弟弟的爱啊!!】
杏的拳头钉在了朋也头上。
【哇啦……你搞什么啊……】



【看来,我们要有有趣的故事听了呢。】
美佐枝看着跟河南子并肩进来的鹰文,微微地抿嘴笑起来——后者右手牵着河南子的左手,左手不好意思的抬起来搔了搔脑袋。

而渚看到他们两背后跟进来的智代一行人,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也安稳下来了。朋也在渚身旁坐下之后,渚微微撅着嘴说道:
【没有什么事情就好了,我还以为会出什么事情呢。】
【其实也是出了一点小状况……不过现在看来……】
朋也指了指正在揉着鹰文脸的杏和她身旁的智代、河南子和椋,安心的笑了笑。
【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了。】

【不过还真是嫉妒啊……这么一个奶油小生~~~~】
杏依然在扯着鹰文的脸,河南子和智代只是带着坏笑看着可怜的鹰文。
【姐姐……别这样啦……】
【嘛有什么关系……】
眨眼间,旧教室的这个角落里洋溢起快乐的气氛。
与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


[急速射,重复,急速射,坐标E5、H2,坐标E5、H2]
伊万诺夫放下麦克风,头顶的舱盖外传来低沉的呼啸声。潜望镜里,远方树林里的晃动人影伴随着冲天的火光飞起,倒下。
[伊万诺夫,伊万诺夫,我这边有美国人的坦克,快点过来!!!!]
喧嚣,伊万诺夫抓起对讲机:
[收到,我们立刻出发。瞄准仪]
一旁的炮手递给伊万诺夫AT-5的瞄准器,后者推开舱盖,猛地站起来。
硝烟的刺鼻味道,还有烧焦的臭气,伊万诺夫尽量蹲下身,以免被流弹击中。
[加速]
BMP-2在草地上飞驰,猛地扎下一个陡坡,踉跄一下的伊万诺夫看到了烟尘中模糊的坦克。
[稳住,稳住,放!!!!]
左手边的导弹舱发出咻的一声,带着火舌的导弹拖着烟轨呼啸而去。
轰!!!!!
[命中目标,命中目标。烟雾弹,我们闪开。]
立刻缩回车里的伊万诺夫拉上舱盖。



【所以,你参与了…】
【对……】
欢乐的气氛一扫而空,鹰文盯着河南子低下的脑袋。
【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太绝望了……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
【所以你……就……】
鹰文叹了口气,垂下了脑袋。
【怎么会是这样……】
渚摇了摇头,仿佛无法相信河南子的话。
【那么,那天晚上的停电。】
【嗯……也是我们做的。】
回答了杏的提问,河南子的头低的更低了。
【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朋也不解地问道,河南子的肩膀微微抖动一下,抬起头——饱含泪水的眼睛无助地看着朋也。
【因为,我不能……绝对不能拖累你们。大家都是好人啊……】(集体发卡……)
双手抱住脸抽泣,鹰文朝前挪动一下,把河南子抱在怀里。
【……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转向智代,她脸色有些惨白,放在膝上的手已经攥成拳头。
【无论是俄国人,还是美国人……都对我们的家园干了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的时候,又一次炮弹呼啸的声音传过。
继而是沉闷的一声轰炸声。
【智代,我觉得这么说有点……】
不知出自什么缘故,渚低声说了一句。
【渚……我父亲和母亲……】
【姐姐!】
鹰文惊呼之余,智代也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只是……
大家都猜出了……智代的下半句话。
最后编辑雷霆圣殿骑士 最后编辑于 2009-11-29 16:3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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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TER CLANNAD 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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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夜


【姐姐,你看那个人是不是……】
椋从窗户那里缩回来,对着杏的方向说道。
【谁啊,这么激动,朋也,拿好我的牌,要是打输了我可要扯你的脸啊。】
一脸黑线的朋也接过扑克牌,杏跟到椋身旁朝外面看去——
布满凹坑的的履带装甲车列队陆陆续续开进校门口,它们旁边,金色短发的高大装甲兵男人对着一旁的卫兵比划着什么。
【是伊万诺夫先生吧……】
椋用手肘碰了碰杏,后者很不耐烦的叫嚷:
【干吗啊你……】
【你不是跟那个先生很熟悉么?】
【……要你多管……】
哼了一声之后,杏甩开椋和周围的同伴,走了出去。
【喂……牌啊……】
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朋也讪讪地吐出一句。


【非常感谢,美佐枝女士,那么能让我跟他们单独谈谈么?】
伏洛希洛夫看着跟在美佐枝身后走进来的鹰文和河南子,露出微笑。
“真是一个狡猾的豺狼。”
“很危险的家伙啊。”
鹰文和河南子不由自主的这么想到。
【啊啦,那么我就不打搅了……】
美佐枝带上了门,伏洛希洛夫倒是像是如释重担一样的喘了一口气。
【啊嘞啊嘞,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在你们面前放松一点。】
从上衣兜里居然拿出金属酒瓶,拧开,喝了一口
【伏特加,要不要来一点?】
鹰文摇了摇头,而河南子这是把眼前玻璃杯中的水喝干,推到伏洛希洛夫面前。
【女中豪杰。】
倒了1/4杯,把玻璃杯推了回去,河南子端起杯子,微微呷了一口。
【入口后万滚热,带着热情和激烈……伏特加。】
【很有见地嘛,河南子小姐。】
眼神中泛起一丝光芒,伏洛希洛夫鼓了鼓掌。
【那么,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您来找我们是干什么?】
河南子轻轻歪了一下头,追问。


[从东京来的消息,那边的敌人开始撤退,海上方面已经派出舰 队进入相应的海域。]
尼古拉耶维奇走进房间,把密文递给史瓦辛克夫。
[只要能撑过这一夜,我们就可以迫使他们撤退,MI-24的维修状况如何?]
[最多今夜能够起 飞两 架,一架待命。]
[203和122的火炮弹药还有多少。]
[足够撑到战斗结束,现在的主要问题是。]
[对方手上究竟还有多少重 装 甲。]
史瓦辛克夫展开地图,在地图上又用红色铅笔打上一个圆圈。
[昨天夜间到黎明之间的战斗,他们始终没能突破这里。他们的损失很大,我们的也很大。]
[手头上的战车已经不能维持一个连队了,BMP2的损失也很严重。]
尼古拉耶维奇重整了报表,递给史瓦辛克夫。
[步 兵,轻 装 甲,重 装 甲,直 升 机,。情况不妙啊。]
[昨日上午的火力来袭方向已经查明,敌人在这个方位部署了牵引式的155 毫 米 火 炮。]
[局势对我们并不是那么好,所以我们必须采取点非常的办法了,尼古拉耶维奇,把这道命令给希格玛基 地。]
用钢笔在便笺上写着,史瓦辛克夫在最后签署的时候迟疑了一下,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喂,史瓦辛克夫,你是认真的么?]
阅读完便笺的文字,尼古拉耶维奇挑了挑眉毛。



【我们在寻找这个人。】
伏洛希洛夫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档案文件,翻开,推给眼前的河南子和鹰文。
【老……老板?】
【居然是他么?】
如果说伏洛希洛夫要找的人是他已经让鹰文够吃惊了的,那么河南子的反应就更让鹰文惊讶了。
【没错,所以才会请你们两个人来这里,关于这个人河南子你就再也清楚不过了吧?】
【…………你说的没错……一个意想不到的危险人物。】
河南子合上眼睛,伏洛希洛夫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不过又顿了顿。
【啊,介意么?】
河南子摇了摇头,鹰文也摆摆手。点上,深吸一口,伏洛希洛夫仰起头。
【更糟糕的是,我们怀疑他已经混在这里——我是说这个学校里。】
【他有武器么?】
【可能性比较大,所以我需要……】
【能有什么好处?】
伏洛希洛夫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拍手叫好。
【河南子小姐,我很欣赏你,真的。】


[同志们!!!!]
咔隆,四周的士兵对伊万诺夫的方向立定敬礼。
[今天,我们把美国人拦在山下!!!!]
[乌拉!!!!]
士兵中爆发出一阵阵呼喊声,伊万诺夫又重新跳上BMP-2的车身上。
[他们以为,凭借先进的武器,可以击败我们;他们以为,凭借他们的战机和航空母舰,就能让我们屈服!!!!]
在装甲车上转了一圈,迎着夕阳的方向,伊万诺夫举起自己的拳头。
[但是!!!今天,我们向他们证明了我们的实力!!!!明天,我们将让红军之剑,势不可挡!!!!]
[乌拉,乌拉!!!!]
[让敌人在苏维埃的力量面前颤抖吧!!!同志们,明天,将他们赶下大海!!!!]
[将他们赶下大海!!!!]


【所有的监察取消,而且还有可观的一笔补助。】
伏洛希洛夫把烟蒂掐进烟灰缸,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河南子挑了挑的眉毛。
【怎么样?河南子小姐,这个提议很可观吧?】
点了点头,河南子苦笑着看着伏洛希洛夫
【的确如此,不过这同时也可是有可能丢掉性命的,不是么?】
【嘛……啊……】
伏洛希洛夫不得不哑言了……
至于鹰文,早就处于一种石化的状态。
【河南子……你是认真的么?】
强转过头,鹰文无奈地看着河南子的侧脸。
【鹰文……我……】
深深吸了一口气,河南子带着抱歉的口吻回答鹰文。
【我必须,解决完这个烂摊子,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小镇。】


【虽然听不懂你说什么,但是很有气势呢。】
伊万诺夫正打算走到建筑里找自来水龙头冲冲脑袋的时候,温柔的女声从正前方传来。
抬起头仔细打量——飘扬的长发和那张清秀的面孔。
【杏!?是你么?】
原本想上去来一个俄国式的拥抱,不过小跑到她面前后,伊万诺夫就反应了过来。
搔了搔脑袋,中尉挤出一句:
【啊……看到你没事就真好了……】
【这句话我对你说才对,你可是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人呢……】
【啊……是啊……】
说道这里伊万诺夫感慨到
【很多同志们牺牲了,但是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战斗到最后一刻么?】
杏的声音中略低了一丝忧愁,不过沉积在兴奋中的伊万诺夫中尉并没有听出来那丝淡淡的忧愁。
【放心吧,我已经跟美国人交锋多次了……哈哈……不会有事的。】
【嗯……】


【我说……你们跑去哪了啊?】
河南子和鹰文拉开后门后,朋也抬起头瞥了一眼后,口气中带着怨念。
【嘛我们只是……】
【冈崎先生……你总归也年轻过吧……】
河南子调侃的口气直接让朋也有一种喷饭的冲动。
【哇啊啊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朋也君!】
渚的一声轻声呼喊,让情绪亢奋的朋也一下子淡定下来……当然后果是——
【啊嘞啊嘞,冈崎先生还真是听冈崎夫人的话呢……鹰文,你以后也要好好地听话啊。】
【呜……】
鹰文跟朋也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响…………

【我回来了。】
杏拉开后门,有些无精打采。
【呦……你也去干年轻人的事情了么?】
为了缓和自己吐槽无力后的挫败感——朋也对着走进门的杏又来了一句
【……我说……你是想找打吗?】
杏两眼冒出红光,随手抓过鹰文手里的东西朝朋也甩过去
【哇啊啊啊!!!!!!】



[美国人开始撤退了。]
[不要追击,重复,不要追击,立刻就地进行休整,统计伤亡状况。]
史瓦辛克夫关上对讲机后,指挥室里爆发出高昂的呼声。
[还真是惊险啊……如果美国人再来一次进攻。]
关上房门之后,尼古拉耶维奇对着沉默不语的史瓦辛克夫感慨着,后者只是摆了摆手。
[难缠的对手,如果这一次他们有远程火力的话,我们这边就难办了。]
[托卡雷夫那边听说被重炮打的挺惨,不过谁叫他手上有MI-28呢。]
[美国人不敢接近近海,所以我们赢的并不光彩。]
咚咚。
[进来。]
[大校同志,这是托卡雷夫将军的紧急电报。]
[拿过来。]
史瓦辛克夫接过纸条,又猛地扯碎。
[这个家伙……哼……]



【检查。】
伏洛希洛夫环视着四周表情冷漠的日本人,深蓝色的眼瞳在每一张脸上打量来打量去。
回避目光,人们纷纷转过脸去。然而伏洛希洛夫只是摆了摆手,一旁的克格勃特工开始朝外面退去。
[加里宁,还剩下多少地方没有排查?]
[就剩下这些了,河南子她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
不安地感觉,伏洛希洛夫掏出香烟又点上。虽然跟河南子仅仅接触几天,但是伏洛希洛夫发自内心的对她感到钦佩。
更何况她也跟这边表现出了合作——虽然是在那种‘威逼’之下。
就算这次她肯帮忙也是出自‘利诱’,肯冒这么大危险,也不简单。
[走吧,首先去二楼。]
伏洛希洛夫带着特工们走向楼梯的同时,拐角处一个身影缩了回去。



[这里索克尔,重复,这里是索克尔。]
[伊万诺夫中尉收到,请指示。]
[美国人在撤退,但是我们不能就如此放过他们,立刻带领部队赶往H9地区,稍后下达下一步指令。]
[伊万诺夫收到。]

杏听到外面沉重的引擎声,猛然感到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为什么……会……这么不安……”
转过头,起身,头探出窗子。
最后一丝绯红坠入了远方的山脉之中,学校的大门口,才开进来没多久的装甲车又打开前灯——在昏暗的光芒中朝着外驶去。



【那些家伙……】
智代小声嘟囔一句,身体潜意识般的绷紧。
【检查。】
俄国人手里带着武器,走过每一个人身边登记他们的身份证编号和姓名。
【嘛……也就是一个检查而已嘛,不用那么紧张……】
椋和渚倒是挺看得开,而杏则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的状况——眼下她正在被一种难以道明的不安情绪笼罩,至于河南子和鹰文则是压根把他们当成空气
而当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的俄国人身上时,却并没有注意到,同样是在这间房间的后面,一个披着毛巾被的男人缓缓地朝这边挪来。

【检查……呃……是你们啊……】
伏洛希洛夫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几人。智代则是没好气的扭过头回避,渚倒是温柔地笑了笑:
【呦,我们又见面了呢,先生。】
【啊……是啊,[加里宁,把报表给我,这几个人就稍晚再……]】
【不许动。】
【………………】
就在伏洛希洛夫准备绕过他们继续盘查的时候,披着毛巾被的那名男子迅速地冲到几人身后。
用手枪顶住渚的背脊。


[中尉,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不用多问,指挥部很清楚要干什么?]
闷热的装甲车内,伊万诺夫默默地看着无线电的指示灯。等待是难熬的,而这种意义不明的待机让伊万诺夫感到一丝不安。
“如果说是要追击敌人,为什么又让我们在这个深山老林里等着?”
思绪有些混乱,伊万诺夫解下军用水壶,灌下一口清水让自己冷静一下。
[这里是索克尔,这里是索克尔。]
无线电指示灯再一次明亮,对讲机中传来史瓦辛克夫的声音。
[这里是伊万诺夫,请指示。]
[我们炸断了47号公路桥,目前,美国人的残余部队正在朝你的地区前进。你的任务是拖延敌人的移动直至1900。撤退路线是从H9-G10的山路。]
[索克尔,我们拖延美国人的目的是什么?坚持到1900之后我们怎么办?]
[远东最高司令部已经派出图95支援这次战斗,只要你能坚持到1900,航空兵的炸弹会送所有的美国人下地狱。]
伊万诺夫为之一震,险些把手中的对讲机弄掉。
“也就是说,这基本上就快算是一场自杀任务了……”
不安
然而作为军人,即使是这样的命令。
[明白,我们立刻开始部署防线。]


【果然,您真的在这里啊,野原先生。】
所有的克格勃特工瞄准着眼前的男人,尽管渚被他拉在前面作为挡箭牌。
【克格勃,河南子,快过来……我注意你很久了。】
【……是……】
意识到事情已经开始了的河南子翻起身,挪到了野原身旁。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看到伏洛希洛夫对自己投来的眼神,河南子在走到野原身后的那一刻。
【呜!?】
发出一声闷响,被击中脖颈的野原如同一截木头一样倒了下去。


[索克尔,我们与美国人开始交火,重复,我们与美国人开始交火]
[适时展开战术撤退,伊万诺夫,一定要把美国人拖延在山谷里。]
[伊万诺夫收到。]
“终于
最后的战斗开始了么? ”



目光呆滞的渚逐渐开始反应过刚才的状况,两手捧着脸跪在地上静静地抽泣……克格勃的探员们给地上不省人事的野原扣上手铐,如同抬着死狗一样把他拖了出去。
【还真是难为你了,河南子小姐。】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怎么,伏洛希洛夫摘掉自己的帽子,用手掌抹掉额头上渗出的汗滴。而河南子,只是无奈地耸耸肩:
【那么,伏洛希洛夫先生,你该不会是想毁约吧?】
【呵……我们克格勃可不会在乎这点小事。】
看到河南子这幅紧张的态度,伏洛希洛夫也只能苦笑——走到呆若木鸡的众人身旁,伏洛希洛夫用抱歉的口吻说了一句:
【抱歉呢……】
【一句抱歉就完了么?】
朋也搂着因为惊吓而颤抖不已的小汐,用不满的口气发泄自己的怒火。
不过,他也清楚
这个非常时期……
【是啊……没办法,因为我们也只能这么完成我们的使命。】
留下这句话之后,伏洛希洛夫跟着克格勃的人消失在后门。



[撤离到第三防线,撤离到第三防线。]
铛铛铛的声音不断地在传入耳中,伊万诺夫已经能感觉到那些为了生死存亡而战的美国人现在处于一种多么疯狂的状态。
[中尉,我们快守不住了,请求……撤离。]
[否决,还有15分钟,空中支援就会把美国人送下地狱,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保证他们被困在山谷里!!]
[是!!!]
旁边的机炮开始怒吼,刺耳的爆破声不断震动着脆弱的耳膜。伊万诺夫掀开左手袖子——分针刚刚经过9的刻度。

与此同时,几十公里外的光坂高校内。

[伊万诺夫能行么?]
尼古拉耶维奇的视线从挂钟上挪开,盯着又把一根香烟掐进烟灰缸里的史瓦辛克夫。
[没问题的……要相信那些孩子们。]
放在他面前的地图上,红色铅笔画着的圆圈内,是一条细长的山谷。

[这里是金雕,我们即将接近目标地区,请指示。]
[这里是索克尔,执行任务。]
从一万米的高空,图95的巨型螺旋桨开始减速,巨大的铁鸟大头朝下,借助自己的高度朝夜幕下的山地滑去。
[司令部也真是的,居然让我们干这种危险的工作。]
副驾驶座上的飞行员嘟囔了一句,一旁正驾驶座上的飞行员只能耸耸肩:
[非常时期总会有非常的任务,抓紧干完活咱们回去吧。]

【…………!】
不知为什么,杏感到心头一阵悸动,剧烈的疼痛让自己差点喘不过来气。
【姐姐,你怎么了?】
看着杏突然惨白的面孔,椋一把抓住她的手。
【没……没什么……】
嘴巴上虽然这么说着,杏歪过头朝窗外看去——视线的极限,那片天空与山脉交会的地方,用眼睛难以捕捉的火光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绞痛感越发强烈,杏用左手捂住胸口,然而眼睛却没有从那里挪开
教室里的挂钟,分针静静地走过一个刻度,停止在了0刻度的地方。
猛烈的火光闪现,在那片天空和山脉交际的地方。
就同舞动的火蛇。
(本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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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3日

[昨天,经过5天的战斗,保卫我们盟友日本的红军同志们,给予我们的敌人一次毁灭性的打……]
史瓦辛克夫关掉收音机的开关,背后,伏洛希洛夫、加里宁和尼古拉耶维奇围绕着着桌子盘腿坐下——除了塞满烟蒂的烟灰缸,空掉的军用罐头和压缩干粮包装纸也堆了满桌。
[一场毁灭性的打击,恐怕不是敌人,而是我们吧。]
自言自语的感慨道,伏洛希洛夫从位置上起身,走到史瓦辛克夫身旁。
[总归,我们活下来了。]
[是啊,不过那些因此而送掉性命的呢?]
眼神变得锐利,伏洛希洛夫回避了他的疑问
[到现在,伊万诺夫连队还没有联系上。啊哈……托卡雷夫那个家伙,为了让那群老爷子们看到‘辉煌’的战果,就把我们手头上的士兵当消耗品使么?]
[史瓦辛克夫……]
[更混蛋的是……我居然还必须在命令上签字……哈哈……啊哈哈哈……]



【于是,就这么结束了么……】
拉着旅行包的朋也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光坂高校的‘旧校舍’。
【没想到再一次回到这里居然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左手边身旁,渚背着还没有睡醒的小汐。一宿没有睡好的杏脸色惨白的跟在椋身后。而右手边,河南子和鹰文左手和右手手指交错的握在一起,跟在美佐枝和智代身后。
【嘛,朋也,世事难料,虽然说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方式……不过我想说,能够又见到你们的感觉真不错……】
校舍通往门口的路上,美佐枝淡淡的答复了朋也的感慨。
【可是,美佐枝小姐……这样的事情……】
智代下意识的把舒展的手掌攥在一起……自从父母以那种方式撒手人世,智代感觉自己时不时就像是回到了过去那种堕落的状态——动不动地就处于一种想用拳头宣泄怒火的状态。
【智代。】
攥紧的拳头被温暖的手掌包住,暖流从皮肤顺着血管涌到心头。
【美佐枝小姐……】
【你要坚强起来呢。】
平淡,而又似乎不平淡的一句话,意味深长。不知为什么,智代感觉到鼻子里面微微发酸,靠近鼻子的眼角有些酸痛。
【……呜……】

【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唔?你叫我了么?】
转过头看着椋充满担忧的眼神,杏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的面孔有多难看。
【从昨天晚上起你就这样了……难道是因为他的缘故么?】
【嘘……】
有气无力的这么小声嘘了一下,杏的右指了指那边靠在美佐枝身上的智代。
【不要,让她们烦恼,好么?】
惨淡的挤出微笑——看着杏这个样子,椋的心中如同五味瓶打翻一样的纠结。
【知道了……姐姐。】


[呜…………好疼……]
醒过来之后,迎接自己的首先是脑袋上的疼痛——伊万诺夫感觉到脸上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贴着。
伸手去抹……那凉飕飕的东西却沿着脸朝上挪动,迅速的不见了。
[该死的……这是什么……]
手中一截带着血迹的东西在跳动,仔细一看——似乎是蜥蜴的尾巴。
[……原来是壁虎么?]
清醒过来的伊万诺夫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处于何方——草地沾满清晨的露水,初生的太阳光芒掠过层层树叶洒落在地上……当然,焚烧的糟糕味道依然在这附近飘荡。
扶着树干站起来,伊万诺夫感觉头痛减轻了不少,并且……
终于想起来自己究竟怎么在这里。


===============================================
[伊万诺夫,立刻从该地区后退,立刻后退。图95的炸弹在5分钟之内就会降下来。]
[索克尔,明白,我们这就开始撤退。]
放出烟雾弹之后,伊万诺夫能够感觉到整辆车在挂上后退档转了个急转弯之后,开始用全速朝前开去。
[撤退!!!!]
虽然在一片噪声中这种呼喊没有任何作用,但是伊万诺夫发射完信号弹之后,依然下意识的喊出声。
他可以看见车后的步兵甚至直接甩掉武器,空着手竭尽全力的朝自己这边跑来——而他们背后,美国人在烟雾后面胡乱的射击。
而他们不知道,通往地狱的大门已经朝他们打开。
轰!!!!
首先是并不是那么刺耳的爆炸声和震动,然而就像是咆哮而来的海啸一般——震动和爆炸声越来越大,亦越来越接近。
这是一片狭长的山谷,现在,伊万诺夫的连队已经离这块死亡凹地的出口还有不到200米的距离,而背后的美国人已经被火海吞噬。
爆风卷动灰色的烟尘,如同失去控制膨胀的爆米花一样朝伊万诺夫的方向压过来,背后,自知躲不过的士兵开始寻找掩护的障碍卧倒或者蹲下,准备直接迎接冲撞。
而就在伊万诺夫想要缩回装甲车内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杂草有一块坚硬的花岗岩。
当然,驾驶员也没有注意到——于是整辆BMP的右侧履带直接撞上了那块石头,车身猛烈的朝左飞起。
而就在那个时候,伊万诺夫飞了出去。

==============================================

[阿嚏……命是挺大,不过这次倒是感冒了……]
身上开始逐渐疼起来——伊万诺夫知道这是那些摔肿的地方开始有直觉,至于自己在夏天的山谷里躺了快12个小时……没有被活着的敌人干掉就算幸运了。
[不过……这下子怎么出去呢……]
朝预定的撤退集结点走了20多分钟,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在伊万诺夫脑海里油然而生的是一种被遗忘的感觉……
而这还真不如战死沙场。


一路上,朋也只是左手牵着汐的右手,右手提着旅行包,默默地走过在这已经难以辨认的街道。拦腰斩断的路灯,红色和黑色的电线从断裂的地方散开,如同碗倒在地上的泡面一样凌乱、不堪;平整干净的街道现在布满凹坑的,旅行鞋碰触着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水泥碎块,朋也很难相信那些小东西曾经就是路面的一部分。
【朋也君……】
渚轻轻地叫了声朋也,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不远处的一个丁字路口,自动售货机平躺在地上,时不时打着火花。
【……那里……好像……是我们一起放学时……走过的地方呢……】
断断续续的回答了渚,朋也感觉到刚才每吐出一个字,沉重感就涌上心头。
“这一次,这个小镇,是彻彻底底的,改变了……”
这么想着,朋也转过头瞄了眼渚的侧脸——轻轻咬这下嘴唇,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是啊,这个时候……谁又能好过呢?
【渚,我们先去大叔那里看看吧。】
【呃…………好吧。】
犹豫,朋也明白。正是因为太在意,所以才会如此的犹豫。
倘若早苗阿姨和秋生大叔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渚……
你一定要坚强啊……




【…………真厉害……】
啪啦啪啦,火苗依然在这焦黑的钢铁残骸上燃烧着。这是鹰文头一次见到‘真正的坦克’……只不过现在,这不过是一台履带断裂,发动机继续在焚烧着与废铁无异的‘大家伙’。俄国士兵站在不远的地方抽烟,鹰文跟着河南子和智代走了几步之后,还是决定转身朝那个‘大家伙’那边跑去。
【鹰文!】
【没关系的姐姐,我马上就回来……】
就好像是发现什么好玩东西的孩子一样,一头扎过去也不管旁人的呼喊。智代正想冲过去一把把他抓回来,右手却被河南子拉住。
【让他去吧,这个时候还能有闲心可是很难得呢。】
【……唉……】
踏出的脚迈了回来,两人看着鹰文在俄国人的眼皮底下围绕着那台坦克的残骸绕来绕去。
【河南子,接下来你要回家么?】
靠在电线杆上,智代歪过头——揣摩河南子的表情。
【唉……我也在想要不要回去……】
意料之外,河南子没有想象中的一口回绝。而是有些惆怅的低下头,就好像犯错后不知所措的小孩。心头泛起一丝暖意,智代朝河南子的方向靠过去,两人的肩膀碰在一起。
【回去吧,无论以前做错了些什么,都能原谅的……】
【因为差点就生离死别的缘故么?】
【啊……算是吧,不过……你们还是家人,不是么?】
河南子抬起头,带着滚动着泪珠的眼睛茫然的看着智代。
【家人……我……】
轻轻合上眼睛,表情变得痛苦。智代伸出手,拇指轻轻地抹掉河南子眼角溢出的泪水。
【家人间的羁绊,一直存在,只是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埋没了它而已——但是……我们还是能找回它……除非……】
脑海中掠过火光冲天的那个家……
那个永远不可能再回去的家……
【噗……】
捂住自己的嘴和鼻子,智代尽管用力忍耐——泪水却还是止不住的滑落
【我……怎么了……明明是要安慰河南子的……】
【前辈……】
看到智代痛苦的样子,河南子迟疑片刻后,伸出双手搂住智代的臂膀。
【可以,叫你‘姐姐’么?】



【姐姐,自从昨天晚上你就心神不宁的,怎么了?】
快到家的时候,徘徊了一路的椋深吸一口气,冲到了杏前面说出了这句话。
【没……什么。】
摇了摇头,杏也没有跟椋多说什么,而是侧过身从她身边离开。

自己甩出去的左手被椋狠狠地抓住。
【姐姐,不要再这样了!!!难道你还要让朋也君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么……】
杏的瞳孔闪过光芒,惊讶的转过头——椋涨红着脸,两只手死死的抓住杏左手的手腕。
【……也是啊,我这个样子,你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苦笑一下,杏用右手抚过右侧的发丝,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回答了椋的问题:
【朋也君已经是过去了,我不可能再去做些什么……然而那个男人……】
右手的指甲刺进手掌的肉中。
【我真是个傻瓜……怎么会对那样的家伙有……感觉……】
【可是这就是你真正的心意啊……难道你还要再犯一次错误么……】
椋满脸坚定的看着杏,而她听到椋的回答之后,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可是……这一次……太……】
【……姐姐,不要在让自己的心意就这么埋没了,答应我……】
猛地用力,杏粹不防的朝前倒下,铺在了椋的怀中。


走过这个十字路口右转,就是古河面包店。而渚却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
朋也和汐也停了下来,只是那么默默地看着渚。
【我在想,如果……】
松开了汐的手,渚两手扣在胸前,微微地颤抖。
【如果……家里……】
【不会有事的……】
朋也走到渚身后,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脸庞深深地埋在她散开的头发中。
【大叔和阿姨不也去了避难所么,就算面包店坏掉了,我们也能修好的,不是么?】
【唔……呜……】
渚轻轻的用手背擦掉挤出来的眼泪,破涕而笑
【对不起呢,我……又在这里乱想了。】
【好了好了,走吧,也许早苗阿姨说不准正在准备看望我们的蛋糕呢。】
【妈妈,你看……】
就在朋也安慰渚的时候——汐却不知道怎么跑到十字路口那边了。
【汐!!!你怎么可以走开啊……】
两人赶紧小跑过去拉住汐的手。
【不听话会被爸爸讨厌的哦……】
【啊……可是可是……你看……】
【呃?啊!?】
古河面包店的招牌微微歪倒,而面包店外,棕色麻袋构成的沙包让朋也不由得感到
一种糟糕的违合感。


[…………]
手持半自动步枪的哨兵看着走过来的鹰文,目光中带着疑惑看着他。而鹰文只是对着他弯腰行了一个礼,便走到了坦克的残骸旁。
【真家伙还真是了不得啊。】
就在鹰文想爬上去的时候,俄国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喂,离这里远一点。]
当然,他也知道鹰文是听不懂他的话。所以同时伸出左手食指,朝旁边摆了摆。
【呃……好吧……】
原本已经迈上的一只脚又放了下来,但是鹰文却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围绕着坦克的残骸四处转悠,哨兵有些无奈地看着鹰文。
[喂,这个……]
最后,拾起复合装甲的一块残片,俄国人叫住了鹰文。
【啊嘞?这个?】
[给你的。]
左手拿着那块金属残片,抖了抖。又指了指不远处抱在一起的智代和河南子。
[快点走吧。]
表情严肃,看来是不容反抗了。不过鹰文接过那块碎片的时候,心中还是燃起一丝欣慰。
一种难以明目的满足感。
【非常感谢!!!!】
又对着哨兵行了一个礼,鹰文朝智代小跑去。
[有意思的孩子……]
哨兵苦笑了一下。



【也就是说……自从这里专门烤俄国人喜欢的那种面包之后,面包店居然成为了重点的保护对象?】
客厅里,朋也在跟秋生大叔和早苗阿姨说话的同时,走廊里还有炊事兵端着刚出炉的烤面包托盘走来走去。
【但是不得不说,拖他们的福……这家店面的贷款能比计划中的提前还清了。嘛……说实话——他们也真是有钱啊……】
秋生又掏出一根烟,点上。朋也注意到这根香烟似乎跟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呃?大叔,你的烟?】
【俄国货……你别说……他们的烟草质量可是很棒呢……少说是售货机里的高档货。】



[命大。]
米-9的机舱内,军医最后翻了一下伊万诺夫的眼皮,嗤笑般的说了一句。而伊万诺夫只是换了个姿势,稍微让自己的半个身子能躺一会。
[是啊,从高速奔行的BMP中跌出来后躺了半天,而且还吃了哨兵一梭子子弹后依然活着,的确够命大的。]
整个机舱里,除了伊万诺夫之外,剩下的都是浑身捆满绷带,或者干脆少胳膊少腿,半醒或者干脆沉睡着的重伤兵。

=================四十分钟前=================

[应该不会有美国人了吧?]
巡逻的哨兵中的一个对另一个问了一句,后者反而啐了他一下。
[上头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呗。而且,虽然说那片地方已经被炸弹掀的都底朝天了,但是如果就此觉得不会有美国人,那就太轻率了。]
他们的背后是一片没有什么树木和灌木的草地,四五辆军绿色的卡车停围绕成一个半圆,宽敞的草地上等待着出发的伤员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而那些稍微情况严重一点的就只是在地上趴着,呻吟。而半圆圈内,米-9直升机的螺旋桨卷起强劲的气流,随时准备起飞,两个哨兵继续朝草地边缘的灌木方向走去。
哗啦
[有情况!]
眼神锐利的两人看到了灌木丛中树叶晃动,齐刷刷的举起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其中一人对着发出动静的地方喊道:
[先锋!]
这是口令,而对方却没有反应。
[先锋!!!]
再一次确认对方没有反应后,两人扣动扳机。

爆豆的刺耳声和子弹划破树枝树叶的喧杂声过后,只听到草丛里发出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
[是人还是什么?该不会是兔子吧?]
[不晓得……要不过去看看……]
两人正打算拨开树丛过去的时候,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怒吼
[混蛋!!!我是装甲连的伊万诺夫中尉!!!!!!!]



【中午要不留在这里吃饭好了吧?】
抬头扫了眼已经指向11点半的挂钟,早苗阿姨起身朝厨房走去。
【那个,妈妈,不用了,我们还要早点回家收拾一下呢。】
【但是,不吃东西是不行的吧。】
早苗阿姨五指扣在一起,露出一如既往那种有些担忧表情。
拒绝?还是留下吧
而且这个时候回去了,也只能去便利店随便买点东西凑合。
【渚,这么久都没来了,留下吃顿午饭也是无妨的嘛。小汐想吃早苗阿姨做的饭不?】
【嗯!】
捧着汐的胳膊,摇晃作出万岁的姿势,渚只能轻叹一口气。
【你呦,居然连小汐都利用么?】
【嘛……有什么关系,而且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女儿……爸爸也很想你啊……】
在光天化日之下(秋生大叔:作者你妹!),秋生大叔泪流满面,却如同饿虎扑羊一样的朝渚飞过去——搂住。
【爸爸!!!朋也君和汐在看呐!!!!!!】
【呜呜……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女儿啊……】
朋也和汐对视一下,紧接着两人说出了让渚抓狂的话:
【以后爸爸要是这样可以么?】
【嗯……如果是爸爸的话,可以哦……】
【喂!!!!!!都怪你,看看你都教给他们什么东西哇啊啊】


[看来,这里也不能重修了呢。]
工兵正在从清理院子里的废墟,史瓦辛克夫走上楼梯,首先关注的是左手边的第一户。玻璃碎片散落在厨房的水槽里,由于敞开好几天窗户——房间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夏日的午后,蝉们依然在喧嚣着,史瓦辛克夫在朋也家外门站了一会,转身又下来楼梯。

[怎么?还想回这里住么?]
尼古拉耶维奇靠在吉普车上,从刚才起他就一只打量史瓦辛克夫的这些举动……而他脑子里想些什么,也是很容易猜到的吧?
[不,我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他的回答倒是让尼古拉耶维奇有些意外。
[你不是挺喜欢那家人的么?]
[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想让他们遭受这种惊吓。]
指了指院子里的那些废墟和残骸,两人之间只剩下了沉默。


【怎么,并不欢迎我的到来么?】
空无一人的地下酒吧内,有纪宁放下手中的活,走向了酒柜。
【还是要伏特加么?】
【不……马提尼好了,两杯。】
娴熟的往杯中倒入佳酿,有纪宁不带表情的把两只杯子放在伏洛希洛夫面前。
【给。】
伏洛希洛夫把一只杯子推了回去。
【…………。】
【藤原的事情我很抱歉,不过……这就是我的工作。】
吧台的内侧,藤原和有纪宁的合影静静地放在那里。听到这句话之后,有纪宁只是默不作声的接过杯子,轻呷一口。
两人却还是无言的沉默。
【那么,告辞了……我想我也许不会再来这里了。】
咸橄榄在杯子中摇晃,伏洛希洛夫掏出纸钞压在杯子下,起身朝门口走去。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大家能够好好相处。】
背后,有纪宁的声音传来,伏洛希洛夫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她。
【我也不知道,所以一直以来除了执行命令,就是用酒精麻痹自己。】
【你不是一个坏人呢。】
【是啊,我只是一个可悲的军人。】
迈上了阶梯,伏洛希洛夫的身影从门口消失。
【欢迎下次光顾。】
(本节完)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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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篇


当我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大校先生和他的军官们离开了这栋房子。
再也不会回来。
信笺上,他告诉我们,这里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次一样的事情了。同时,他也很抱歉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我们的家变成这样。

房间里散落着灰尘,水槽里堆着玻璃的碎片——院子里汽车的废墟已经被挪走,但是焦黑的痕迹还拖在水泥地面上。
朋也君带上塑胶手套,默不作声的开始收拾起厨房里的玻璃碎片,我脱下鞋子,壁橱里翻出吸尘器。
就这样,我们回到了家里,继续着生活。

很快,几天过去了。
朋也君的老板通知他暂时不用上班,而家庭餐厅那边也停业了。原本曾经忙碌的我们就此清闲了下来。
之前有积攒的继续,而且朋也那边的老板也保证这不过是暂时的停工。因此我们就没有再出去找工作。
偶尔回去给爸爸妈妈帮忙,他们也会按照给我们支付薪水……虽然我几次拒绝,但是
【你们现在也找没办法去工作了,就算是我先借你的还不行么?】


就这样,时间慢慢地流逝。
幼稚园也重新开始上课,离暑假也没有多远了。只是每一次看到杏的时候,她的脸上总是有一种奚落感,我或多或少的也知道……那种寂寥的感觉。
夏季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湛蓝,然而……小镇的一切都改变了,有些陌生的改变:
能够看到那些平常不常见的大货车来往于高速公路和小镇上的一些企业。
能够看到夕阳下的山脊,直升机来往的背影
能够看到,商店街上,那些远远比我们高大的身影来往于商店中。

【朋也君,战争就此应该是结束了吧。】
夕阳的光芒下,望着那个直升机的影子消失在山脊的背后,我歪过头靠在朋也的肩膀上。
温暖的光芒照耀自己的身体
暖暖地
心头的寒意散去。
【嗯……应该吧。】
手掌传来的温度跟阳光截然不同,我轻轻地合上眼睛。
朋也家乡的那处花田涌现在眼前——奔跑在其中的汐,挽着我手臂的朋也。
这就是
幸福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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盂兰盆节-前一日

【明天就是盂兰盆节的三天假日呢……】
朋也扫到了日历上的红色圆圈,不由得有些感慨道对渚提了一句。
【唔……可不是呢,不过对我们来说,现在每天不都是假日么?】
渚把最后的碟子放进碗柜中,摘下橡胶手套,开始去解围裙的带子。
【但是,不出去转转么?】
赶到渚身后,朋也先她一步解开围裙带子。渚轻叹一口气,摘掉围裙。
【家里的钱很紧张呢。】
【唔……的确是……】

史瓦辛克夫走上了楼梯,在即将迈上最后一个坎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为什么,自己又回到这里?”
院子里黑色的烧痕已经被清理掉了,但是凹凸不平的地面还在述说这里发生的事情。史瓦辛克夫现在开始有些后悔自己重新来到这个地方。
“给那些孩子们带来的麻烦还不够么?”
两脚如同灌了铅一样的沉重,那种感觉甚至比拉练结束后的疲惫更为沉重。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奇怪……明明不过是早上九点,也不至于被灼热弄晕。
退回步子靠在栏杆上,史瓦辛克夫深吸一口气。
一步跨过两个阶梯,走上了长廊。



【我可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医院的病房走廊上,杏刚刚冲着椋抱怨了一句之后。发现自己的声音的确有些过大……在众人的目光下,她一把抓过椋的手把她拖到楼梯间中。
【嘛……姐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掩饰什么个劲啊……】
椋的脸上露出罕见的一种坏笑……而平常,这种表情都是杏脸上常见的。
【干……干嘛……】
【是谁还特意找红菜汤的食谱,在家里练了三天,然后送到我这里来的?】
【那……那只是想证明下我手艺如何。】
【姐姐……】
椋居然两手拍在杏的脸上,把她的脸摆正对着自己。
【干……干嘛?】
紧张不已的杏居然破天荒的没有爆发,而是默默接受椋的摆弄。
【进去,把心意表达清楚!】


茶杯上的水滴沿着杯壁滑下,史瓦辛克夫端起杯子轻呷一口。回想起刚才的事情,他觉得有些……尴尬。
就在自己靠在栏杆上的时候,冈崎家的门突然弹开,迎面出来的是手持垃圾袋的冈崎先生。两人只是无言的对视一秒之后,冈崎先生就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句。
【渚,大校先生回来了。】
于是自己就这么被请进了家里。

【大校先生也真是的,也都不最后见一面,留下一封信就这么离开了。】
渚端起冰镇大麦茶的小壶,又给史瓦辛克夫的杯子蓄满冰凉的茶水。听到这番话,史瓦辛克夫只能苦笑着耸耸肩膀。
【一来是因为迁移的事务繁多,二来,当时我走过走廊,看到那个沾满灰尘落在地上的团子玩偶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有歉意。】
【………………】
抱着汐的朋也和渚听到这番话之后微微地怔住了。
【虽然啊,这场战争,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因我而起的,但是……】
史瓦辛克夫端起茶杯。
【我依然感觉我就像是做错什么事情一样,难以释怀。】


【唉?姐姐同意了嘛?】
从河南子手上接过包裹好的便当盒,鹰文倒是对刚才听到的事情感到惊讶。
【唉?有必要这么惊讶么?】
河南子的表情更加惊讶,这反而弄得鹰文更不自在。
【呀……我只是……觉得,依照姐姐精打细算的性格……】
【她说了:正是因为碰到这么多事情,才要创造更多的回忆……因为。】
神情黯淡下去,河南子抬起头望着夏日的天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就会都不再了呢。】
清凉的风吹拂过,鹰文有些滞呆的看着河南子飞舞起来的辫子和裙摆,仿佛刚才的话那么不可置信。
【姐姐她,心里如此憔悴么?】
半响,才吐出这句话。
【或许吧,对于她来说,失去了许多之后,剩下的,也只有我们……和……她的朋友吧?】
【冈崎太太和藤林姐妹么……】
两人懊恼的垂下头,只是这时,不远处的工地上,带着安全帽的工头冲着鹰文的方向喊道:
【喂!!!差不多该回来了!!!!】
【啊……总之先这样吧,回去后在详谈吧。】


【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呃……那恭喜了啊……】
暖洋洋的病房里,杏强挤出微笑看着眼前的金发俄国男人,后者穿着特大号的病服伸了一个懒腰。
【不过听说你们明天起过节是吧?我们的系统都按照日本的来了,所以要等假日结束后才回部队报道。】
【呃……是……是这样的啊……】
轻轻歪过头,眼角的余光撇在房门的小窗上——椋的脸紧贴在那上面,不满地撇撇嘴。
【因此我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在这附近走走……看看这个国家的景色。】
伊万诺夫没有留意到杏的异样,而是转过头看着窗外——四楼的病房外,两座翠绿的小丘之间露出一抹小镇的各色屋顶。
【那是要去旅行么?】
【嗯……借着着你们的什么——盂兰盆节假期吧。】


【唉?这么说来,大佐先生也跟着放假么?】
【是啊,我现在更多的时候是做行政的管理,因此也就跟日本的历法行事了。】
朋也家厨房的案板上,史瓦辛克夫用起子猛地戳下,罐头嘎嘣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给,冈崎先生。】
【……多谢。】
朋也接过鲇鱼罐头——这还是史瓦辛克夫作为‘赔罪’买回来的食材。身旁的渚正在把沾好粉料的牛肉放进油锅里炸熟。
如果在外人看来,这应该是很奇异的组合。

【那么,大佐先生假期要怎么度过呢?】
【不知道呢,也许是去旅行吧。】
餐桌上,史瓦辛克夫把小块的鱼肉罐头夹进小汐碗中,有些腼腆的笑了笑。这是第一次朋也觉得眼前的这个俄国人没有什么恶意……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
他的身份让他的人生显得悲哀。
【旅行吗?】
渚仿佛想起什么一样,歪过头看看朋也。
【唔……说回来,我们也想出去旅行……不过没计划好……】
朋也领会了渚的眼神,这么回答了一句。
【哦……是这样么……】


【还是伏特加么?】
智代看着眼前的俄国男人,不带任何感情。
【不……三杯‘夏日炫彩’。】
【……不含酒精的饮料?】
有些感到诧异,不过智代还是拿起搅调鸡尾酒的金属容器。
【明天起就是你们的假期了呢……】
伏洛希洛夫看着智代的背影念叨了一句,智代没有转身,只是敷衍的应付了一句。
【是啊,三天的假期。】
娴熟的把各类饮料兑入,伏洛希洛夫打量着智代的动作,沉默不语。
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对于自己的敌意有多深有多重——从她过去的举动看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她深受打击。
【有纪宁她……】
【应该快回来了,她出去办订单了。】
地下酒吧的这个时间,除了吧台上的伏洛希洛夫之外,没有别的客人。智代把三只杯子放在托盘中,递给伏洛希洛夫。
而他不动声色的又把两杯饮料推回去。
【祝你假日愉快。】
【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智代摇摇头,嘴巴上流露不满,却端起杯子与他碰杯。
自从两个星期前的战斗结束后,智代就失去了那家家庭餐厅的工作。不过很快的她就来有纪宁这边帮忙……而唯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
这个俄国特工头子,居然是有纪宁的朋友。
只是……两个星期接触下来之后,智代觉得——这个俄国人,不过是一个巨大势力中的一枚棋子。
身不由己的战斗,执行命令。
但是……虽然如此……
【只是一个寂寞的军人而已……甚至,作为克格勃,我连军人都算不上。】
两人对碰杯子,智代看着他很有风度的轻呷一口,品味那虽然不掺杂任何酒精的饮品。
【夏日的炽热和清凉感共存,热情。】
当啷……
这是有人推门的铃声,智代朝门口扫去,身着白色连衣裙的有纪宁拎着挎包歪着脑袋看着吧台的方向。
【啊嘞,伏君已经来了么?】
这个称呼,是伏洛希洛夫和有纪宁之间的一个小小的约定——毕竟俄国人的姓氏太复杂,索性伏洛希洛夫便跟她这样约定下来。
至于智代,她倒是跟乐意称呼伏洛希洛夫“少校先生”。
【耶?又是您给我点的?】
有纪宁干脆坐在了伏洛希洛夫身旁,很自然的拿起托盘中的杯子,倒是很随意的灌下一大口。
【我还在跟坂上小姐谈论明天起假期的事情呢。】
两人碰杯,有纪宁笑眯眯地转过头看看智代,口气略显愉快。
【……智代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嘛……我倒是想带着河南子和鹰文一起,旅行吧。】
智代开始清洗调酒的器皿,有纪宁想了一下,说了一句让智代觉得难以相信的话。
【那么智代,一起去如何?伏君也来吧。】


【唉?智代也是打算去旅行么?】
虽然不是刻意的去偷听,不过朋也或多或少的听到了电话机旁的渚说出的话。
【嗯……那么一起也好啊,不过我这边可能要带一个朋友……唉?你那里也是么?嗯……那就这样了。】
挂上电话,朋也看着洋溢着笑容的渚,问了一句。
【那么,假期是要跟智代一起出去旅行了,还有那个俄国人么?】
【朋也君不高兴么?】
【不……我只是担心,你没有根智代明说,到时候会不会……】
朋也的表情并不是不满,而是认真……渚也微微地低了下头。
【是呢……】
徘徊和犹豫。
【智代的家人……但是,不抛开这些前进是不行的呢。】
渚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嘴,随后点点头。
【没关系的,朋也,我想智代她能理解的。】
【唉……好吧。】
叮咚
门铃的声音响起。


【唉?原来智代也是打算去旅行么?】
坐在离候诊台不远的长凳上,杏看着椋和伊万诺夫的背影,继续听着电话那边的智代叙说着计划。
【嗯……我跟椋也很清闲啦,那我就不客气嘞。呃不过……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啊……】
一个小小的点子在心中凝成。
【那个,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啦……我这边有一个朋友能跟来不?】
似乎伊万诺夫和椋办完了手续,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唉?嘿嘿……那我们可就扯平了,嗯……好的,明天九点钟。】
【姐姐,跟谁打电话呢?】
椋已经换下了便服,算上夜班之后的轮休,明天起她正好能休够三天的假期。
【旅行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伊万君也一起来吧。】
【呃?可以么?】
【没关系啦……那是我们的老朋友。】


智代挂上电话后一会,有纪宁才从后面出现。
【呃……电话打完了么?】
【嗯,不过有一件事情。渚和杏她们都要各自带一位朋友过来。】
智代打量着有纪宁的表情,想看出什么反应。
只是,有纪宁依然是眯着眼睛淡淡地微笑一下。
【没关系的智代,我想这个假期一定是会让人很愉快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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盂兰盆节,第一日


[这都是你计划好的吧?]
咯噔,自动售货机里掉出一杯听装咖啡。史瓦辛克夫连正眼都没有瞧身旁的男人,只是自顾自的拿出易拉罐,打开。
[不……说实话,你和那个小伙子的出现在我的计划之外。]
[于是呢?你打算干什么?]
咖啡的温度只有40不到,史瓦辛克夫灌下一大口,转过头瞥了眼一旁的伏洛希洛夫。不远的站台上,那些年轻人们等候着火车的到来,凝视着那个小巧的身影,伏洛希洛夫只是淡淡地回答一句:
[找个机会,跟熟悉的陌生人谈谈吧,这样,对你我都好,不是么?]

============一个半小时前====================

[把我们送到电车站那里就可以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去了。]
[要让我给尼古拉耶维奇中校带什么命令么?]
越野吉普车爬上坡道,在朋也家院子外的路上停下,史瓦辛克夫听到驾驶座上副官的话之后沉思了一下。
从上衣口袋的内侧兜中翻出一个铁盒。
[就跟他说:这三天就拜托他了。]
递给副官。

也许是因为假期的缘故,早晨的街道上没有史瓦辛克夫印象中拎着拎着公文包上班和拎着书包上学的学生。夏日早晨的太阳没有那么灼热,而是带着暖意照在身上。史瓦辛克夫盯着那扇棕色的金属框架木制外皮的房门,突然有点自责。
“是不是自己的做的太过了?”
诚然是冈崎夫人邀请自己一同来旅行的,但是……
他们一家明明是跟自己的朋友一起去旅行。
自己这么介入。

【早上好!!大佐先生。】
思绪被轻快的呼喊打断,史瓦辛克夫抬起头——二楼的栏杆旁,渚身着白色的连衣裙和凉鞋,带着一顶淡粉色的,对着自己招手。
[既然都走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走下去吧。]
自言自语的话语,姑且算是为自己打气,在一旁的副官异样的眼光中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白色的SUV停在公寓楼下,伏洛希洛夫降下车窗露出一点点缝隙,扫视四周。
[我说你哦,职业病了么?]
加里宁摇了摇头,苦笑。不过马上便被伏洛希洛夫用手指弹了中太阳穴。
[你搞什么啊……]
[搞什么………记住,我们是克格勃,无论是假期还是工作,警惕都不能放低。]
[………………我说,你就不能适度放松一下么?]
正当加里宁揉着脑袋的同时,伏洛希洛夫对着楼道门口那边努努嘴。
[呃?]
回过神来的加里宁才看到在楼梯口出现的两女一男。


[我说你现在能告诉我现在要去接谁了嘛?]
轻型卡车的副驾驶桌上,伊万诺夫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道路两旁的电线杆朝后飞走,丝毫没有理会驾驶座上某人的提问。
[老大……]
[放心啦,不会让你违反纪律就对了,反正你也是要去车站,就把我们拉到车站门口就OK了。]
[我说你这是又有什么鬼点子啊……]
不满的嘟囔几句,驾驶座上的俄国士兵左打方向盘。轻巧的白色卡车拐进了只允许两辆汽车通过的巷子。
[对,就在前面的那栋房子,嗯,蓝色房顶的。]
轻型卡车放缓速度,正好停在院子的门口。伊万诺夫掀开右手手腕的袖子,表针即将指向八点整。
【姐姐,快一点啦……】
秒针刚刚在走过12,房门朝外推开。短发的小巧女子在玄关那里一边弯腰套上凉鞋,一边转着头对身后的楼梯方向喊着。
[我说老大,居然是带日本妹子出去玩啊???]
瞠目结舌的司机盯着伊万诺夫,后者只是默不作声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
[省着点抽。]
[就一包也想收买我???]
伊万诺夫黑下脸,又从裤兜里翻出另一包,放在仪表台上。
[抽死你丫的。]
随后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虽然说从朋也家那里走去车站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但是史瓦辛克夫还是执意让他们一家坐上了吉普。可能是第一天假期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多。全然不用担心路人的围观,军绿色的越野吉普开上主干道,朝着前方不远的车站驰去。
【无论怎么说,已经让我过意不去了。如果不让我送一程的话,我可会难过的不想去旅行了嘛。】
不过史瓦辛克夫般的调侃话语并没有让渚和朋也感觉到有什么差别,或许关键还是在于——
无论如何,军车还是太显眼了吧。
正当朋也这么想着的时候,史瓦辛克夫又接了一句。
【如果说是担心被街坊邻居什么的看到的话,全然不用担心——因为这辆车会停到地下车库里,然后我们乘电梯上去就好了。】
原本洋溢着笑容的史瓦辛克夫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朋也不由得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可怕——那种能够洞察自己内心的能力。
【呃……大佐先生您还想的真周全啊……】
只能这么回答,朋也在后座上无奈地搔搔头。至于渚和汐听到史瓦辛克夫的话语之后,也沉默了下来。
【嘛……怎么突然这么严肃了啊。】



【咦?这位也是克格勃?】
河南子盯着后视镜里反射过来的加里宁样子,想从两个前座中间的缝隙伸出脑袋看个究竟。
当然……伏洛希洛夫自然用手压在她脑袋上,把她捅了回去。
【我说你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啊……】
难以置信的口吻,河南子只是吐了下舌头,冲着伏洛希洛夫露出虎牙笑了笑。
【因为作为克格勃的头子,你可是好人啊。】
【是……是……好人……好人,赶快回位置上坐好,不然我就充当坏人给你看。】
【切……真是无趣啊……】
河南子缩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她身旁的有纪宁把随身带的水瓶递给河南子
【说了那么多话,渴了吧。】
【呐……有纪宁姐,我就不客气了啊……】

【那家伙还真是放得开啊……】
虽然是河南子,但是鹰文嘴巴上却只是用‘那家伙’代指河南子——当然,河南子不知道这一点。
【也挺好的不是么?】
出乎鹰文的预料之外,智代却只是把脑袋贴在玻璃窗上,淡淡地这么回答了一句。
【唉?姐姐?】
【比起明知道不是他们的错,却依然难以让自己宽恕的我来说,河南子很幸福呢。】
【…………】


[这两妹子挺可爱的啊……]
[…………]
[长头发那个挺有FEEL的,而且个子挺高的嘛……]
[………………]
[好像……嘿嘿……那个也比较大……]
[……我说你能开好你的车不……]
椋和杏看着前驾驶座上两人用自己无法听懂的话语相互应答的时候,不免有些扫兴。当然,她们很快就把兴趣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结果最后你还是没说出口吧……】
看着杏时而视线挪向前方的右侧座位,时而瞥向窗外,椋只能这么抱怨一句。当然……这也自然正中杏的痛点。
【呃!?你说什么!?】
【我说……到最后你还是没……啊……】
啪的一下,椋被杏捂住了嘴巴。
[背后的女孩子们还很吵闹呢……]
[好好开车吧……]
从后视镜里,扭在一起的的杏和椋很有趣的贴在座位上,伊万诺夫扫了眼活蹦乱跳的两人,微微苦笑。
[她们刚才说了啥啊……]
[不管你的事。]
[少许透露一下会死么……]
[开车……开车……]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过往的旅行者们下意识的瞥过来——继而就没有挪开视线。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无论怎么说——这个时候出现在车站背着军用背包的俄国人可不常见。
当然,更不常见的是跟着他走在一起的一家三口。
【去车站门口吧。】
【呃?】
【您的朋友不是约好要在车站门口等着么?】
渚对着史瓦辛克夫点点头,而后者想了一下。
【那么,冈崎先生,您带着家人先去迎接朋友吧,我去稍微办一点事情。】


【啊啦啦……很快吗,果然有车就是方便好多啊……】
【我觉得你快乐过头了吧……旅行不过是旅行而已嘛……】
伏洛希洛夫探过头,看到的只是河南子嘻笑的样子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可是跟克格……呃……】
一瞬间河南子仿佛看到了伏洛希洛夫眼中冒过红光。
【我说……你是生怕我不暴露咋地?很希望满大街的人都知道我是克格勃,然后等着美国人用大号狙击步枪把我们两个打个脑袋开花?】
可以想象面带微笑毫无顾忌的吐出这些话语,河南子脸色顿时囧了起来,不知该如何面对。
【呃……啊……我……】、
【伏君,你这是开玩笑吧。】
河南子身旁的有纪宁都不免担心起来,盯着那张实在是让人揪心而又无法拒绝的面孔,这一次轮到伏洛希洛夫摆出一副囧脸了。
【啊啊……那个……有纪宁……】
【不要……不要……我可不要让脑子流出来,啊啊啊啊脑子!!!!】
就像是陷入了抓狂状态一样,河南子居然抱着头开始揉起来。
【我说你……】
【啊啊啊……好疼,好疼啊啊啊……不要爆头,不要爆头,不要爆头。】
智代和鹰文只是捂着脸。
【有完没完啊你!!!!】
抓起座位旁边的矿泉水瓶瞄准摇晃脑袋的河南子,丢出。
【呀!!!!】
【我说鹰文,你不打算阻止一下那个俄国人么?】
【我觉得,河南子应该尝尝苦头了,对吧,姐姐……】


==========车站站台===============

【伏君,刚才我们还奇怪你去哪了呢。】
伏洛希洛夫和史瓦辛克夫还没走到他们跟前,有纪宁便眯着眼睛对他们俩微笑了一下。
【……该不是发现美国人的特工了吧……啊啊啊……我不……呃……】
咖啡罐划过弧线敲在河南子脑袋上。
【我说你不装疯卖傻会死么……】
【嘛……缓解缓解气氛而已……】
鹰文无奈地瞅了眼河南子,捡起铁罐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个时间的旅行者有些少,站台上除了聚集在这里的一等人,最近的一小撮旅客也在十几米外等候着列车,当然……他们也许是因为看到了俄国人所以不想靠近的吧。
【呐……有纪宁,现在能告诉我们旅行的目的地是哪里了吧。】
【唉?你不知道么?】
疑惑的眼光,杏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除了三位俄国朋友之外,似乎朋也他们一家外带有纪宁他们脸上写的似乎都是“你是傻瓜么,现在还不知道。”的表情。
【喂……有大片花田和能够看到海景的地方很多唉……我怎么知……呃……】
看到朋也点点头,杏似乎想起来了。
那个地方究竟是哪里。

========30分钟前===========

【看来……你们的朋友似乎对我的出现有些……惊讶呢。】
加里宁早就开着SUV一溜烟的跑了,伏洛希洛夫有些苦笑的看着朋也一家,抬起右手打了下招呼。
【呦,好久不见了,冈崎先生。】
【……有纪宁啊,原来这就是你额外要带的一名朋友么……】
有纪宁有些不安,她其实也算清楚朋也一家发生过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们现在都不会对俄国人有什么好感吧。
【那个……我……】
【没关系,因为见到我们的哪位‘朋友’,恐怕你们也会惊讶的。】
渚的这句话倒是超出了有纪宁他们的预料……
【唉?这么说难道……】
智代话音刚落,自动门朝两侧挪走,史瓦辛克夫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朋也一家背后。
【……喂喂……这是开国际玩笑吧……】


[…………我说……你小子这次可是害死我了……]
白色的卡车放缓速度,似乎就像是不想那么快开进车站前的落客点一样。伊万诺夫看着不远处人群中两个格外高大的身影,懊恼地捂住了脑袋。
[呜……怎么会这样……]
一开始的时候,杏和椋还没有注意到那两个俄国人的存在,只是高兴的告诉伊万诺夫她们看见他们了,但是当她们仔细注意一下之后——
她们也有点傻眼。
【难道说他们各自带的一个朋友……就是他们么?】
【一个是克格勃的指挥官,一个是军队上的指挥官……那个,杏,要不我就不去了?】
伊万诺夫哽咽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不安。杏转过头看着那张面孔,不知为何突然涌现出一股力量。
【没关系的,伊万,一起过来嘛。】
啪的一下拍在他肩膀上。

【诸位,早上好,我是杏的朋友……呃……】
昂首挺胸,但是伊万诺夫都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帮着杏和椋提着中旅行袋,伊万诺夫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自然’一点。
至于伏洛希洛夫和史瓦辛克夫他们……

[………………]
[…………………………]
[呃……史瓦辛克夫大校、伏洛希洛夫中校]
[小伙子,今天,就不要管我们两个的军衔和身份……我们暂时是……平民。]
当然,周围的人自然能察觉出这微妙的氛围——汐虽然没有害怕的躲在朋也身后,但是她的手背上都绷出了纤细的血管。椋又看了看那边的智代姐弟——姐姐神色有些黯淡的转过头,而鹰文只是默默地牵着河南子。
【啊嘞,看来这一次不用介绍了嘛,似乎大家都认识呢……】
打破这种僵局的也就只有可能是那个人……有纪宁抿嘴微微笑了下,眯着眼睛。目光的另一面,渚,就像是收到什么感应一样,也发出了轻快的声音呢。
【太好了呢,没想到这次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大佐先生的朋友呢。】、
【啊……准确来说,用同僚更合适,对吧?伏洛希洛夫。】
【呐……一起上过战场的同僚么……哈哈……】
气氛活跃开来,伊万诺夫算是松了口气——眼前的两人可都是目前在这片地区的头目,先不管说以后升职的事情,如果这次自己不小心得罪他们——
估计在日本这段时间都要难办了。
【嘛,总之,出发吧,让年轻人们等待可是很不厚道的行为哦。】
【嗯……走吧,伏君。】


==============车站站台================
【话说回来,有纪宁,旅店……】
【放心好了,伏君,我认识那家旅店的老板,留给我们一间非常特殊的房间呢。】
从一开始,有纪宁就带着笑脸面对着大家——在朋也看来,就像是预先知道了这次会出现的‘其他朋友’一样。

“该不会是什么计划吧……”
心里虽然泛着嘀咕,但是看到汐跟渚愉快的笑脸,朋也也就把那份疑问吞回了肚中。

“有纪宁,你在想什么呢?”
智代虽然时不时对河南子回以微笑,但是当目光投到伏洛希洛夫身上时,心中不免也犯嘀咕。因为无论怎么说,那家伙——
可是特工头子啊。

“姐姐,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开出口么……”
看着跟伊万诺夫并肩站在一群人最右面的杏,椋不由得朝左侧目打量——那个蓝眼睛的俄国人似乎更乐意跟有纪宁谈论些什么,而灰瞳的那个则是跟朋也一家靠得更近。
“只要能够创造出分开的机会……姐姐应该会……”
轻轻咬了下嘴唇,椋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十二个人,嗯…………】
看着右手捏着一摞车票的有纪宁,河南子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刻意让人听到一样的这么念叨了一句。然而,就当大家都习以为常的当作没听见一样时,有纪宁却很不是时候的在意了一下。
【嗯?河南子有什么话要说么……】
【呃……其实我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了啊……不过当作没听到也就罢了。】
智代和鹰文下意识般的感到心头一丝寒冷——别人可能并不清楚河南子的特性,但是对于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他们来说……
显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河南子啊……你就别给有纪宁添乱了吧。】
鹰文的打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有纪宁盯着河南子,微微歪了下脑袋。
【没关系的,说说看嘛。】
原本站的有些分散开的大家又开始朝河南子这边围过来,智代懊恼的捂着额头,而鹰文只好洋溢着一脸‘傻笑’。
当然,伏洛希洛夫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窃笑——似乎他好像揣摩出河南子的想法一样。
[喂,你笑什么劲?]
[看着吧,那小丫头会有挺有意思的点子的。]
【嘻嘻,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看,我们这里有十二个人对吧。】
微微露出小虎牙,河南子眯着眼睛笑着回答,有纪宁点点头表示回应。
【那么大家抽签来决定座位如何,这样一定会在到达目的地前就会熟悉起来的,对吧。】

智代彻底绝望的仰起头,而鹰文则是默不作声的侧过身回避诸人的目光。然而,出乎他们两预料之外的却是——
【很有趣的一个建议呢。】
有纪宁的回答超出了鹰文和智代的想象。
【哎!?】
【不是么?大家既然是要一起来旅行,不妨先熟悉一下嘛。】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
朋也和椋‘下意识般的敷衍式’回答,而渚和杏则是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
【嘛……这也没什么关系嘛,既然是大家一起出来。】
【姐姐……】
【就是,汐,你不想跟其他的叔叔阿姨们一起玩玩么?】
【想~~~~】
【嘛,既然你这么说,那也没关系了。】
一眨眼间,没有表态的就剩下自己和俄国人,智代和鹰文不由得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我是没什么意见,也许其他的几位接触接触会让我们……呃……更熟悉一些?】
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们都这么表态了,史瓦辛克夫也只能作罢。
【……好吧……河南子的建议并不算太离谱,那就这样吧。】
于是鹰文和智代只能举小白旗投降。
【耶……有纪宁,那么拜托了。】
【嗯……】



【为……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
我可以认为你是自作自受么
智代超前弯腰,掐了下河南子的鼻子,后者吐了吐舌头表示抗议。
【跟我坐在一起就这么难以忍受么……】
史瓦辛克夫的眼角余光瞥了下河南子,如同被锐利的匕首刺到一样,河南子的瞬间‘倒下’了……
【没……绝对没有,先生。】
九十度弯下脑袋,两条辫子笔直朝下耷拉着。鹰文此时真巴不得立刻找个地方躲起来——
嗯……也许洗手间是一个好主意?
【这么拘谨干什么……我又不是那个会冲到别人家里把别人老爸老妈绑起来送去监狱然后趁机威胁什么的家伙。】
【喂!!……你对孩子们说什么呢。】
左手边,隔着过道的对面座位,伏洛希洛夫从杏身旁探出脑袋,很不友好的盯过来。
【……什么都没有……】
看到这番情景,不知为什么,即使是心里并不喜欢俄国人的智代也不由得地掠过一丝暗笑。


【这家伙,总是抹黑我们这群人……】
缩回座位里的伏洛希洛夫不满地算死自言自语般地囔囔着,而坐在他身旁的杏虽然犹豫片刻,但是还是追问了一句:
【那个……先生,那么实际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嗯?什么实际情况?】
两人对视,虽然伏洛希洛夫刻意让自己看上去‘和蔼一些’但是在跟杏的眼神交会的一瞬间,后者噗的一下转过头低下。
【啊……就是就是,您所在的部门真的会随便抓人么?】
有些后悔说出这么冒失的话,杏难得地表现出‘后悔’的样子……嗯……
她平时无论如何可都是死挺的……不过这一次恐怕她没自信强挺过去了。
【唔……不会……】
没有愤怒,也没有激动,就像是唠家常一样,伏洛希洛夫扬起头靠在座位上,瞅着坐在他对面椋上的行李架,沉思片刻。
【最多也就是把受审人最在乎的人拖过来然后当着他/她的面打一顿?当然不排除稍微喝高了一点的情况下用手枪对着小腿来几下……】
【…………………………】
椋和渚的发丝上渗出冷汗——当然,虽然充分理解伏洛希洛夫是可以‘面带笑容毫不尴尬’的谈论些事……
但是……也不会这么轻松说出这么可怕的内容吧。
【…………】
啪……杏一下子趴在了座位之间的桌子上。
【呃……姐姐?】


【唔……那么这样好了……】
【呜……有纪宁阿姨好厉害。】
列车还没有启动,有纪宁就跟汐玩起了翻花绳。当然,对于朋也来说这也是不错的事情,至少可以轻松一会不用管小汐。
但是今天……情况有些例外。
“运气真衰……居然跟渚都分开了么……”
盯着对面熊腰虎背的伊万诺夫,朋也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说什么也不是,不说什么……好像也不行。
自打坐下之后,除了第一声问好,朋也就不知道该跟眼前的男人说点什么。
【唔……车开了呢。】
列车加速的感觉传来,朋也不轻易的瞥了眼手表——
还有接近两个小时
【唔……终于开了。】
两人对视,沉默。
【日本的列车很舒适呢……比苏联的火车宽敞多了。】
【哦……是么?】
毫无营养的对话。
【我听杏提起过,似乎这里的大多数人,在高中的时代就认识?】
【………………】
不由得想抱怨杏的大舌头,朋也搔了搔脑袋,挤出一句:
【是呢,年轻的时候一块闹来着。】
【是么,真好,学生时的朋友往往会交往一辈子呢。别看我现在是个大兵样,其实我还是上过大学的。】
这一次轮到朋也感到陈目结舌。

【很惊讶么……机械工程。】
伊万诺夫略带笑容的看着朋也,后者则是直接追问一句;
【那么为什么要当兵么?】
【唔?】
不解的闷声。
【不是很辛苦的么……被前辈欺负,还要受到很多条条框框地约束,唯一的好处也就是如果能够升职就会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跟我们那里并不一样,至少我知道的是……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都是怀着一种……唔……怎么说。】
伊万诺夫有些尴尬,仰起脑袋思索着。
【爱国情结,以及一种狂热的心理,冲动的年轻人们可是富有……热情的。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么你的?大学毕业后应该能找到一份工作吧,又是为了什么呢?】
伊万诺夫低下头,沉思片刻。
【为了逃避……就这么简单。】
声音如同沉重的铸铁锭丢在地板上。


【为什么我会干这个工作?】
不知道是恰巧还是怎么回事,朋也身后并不远的位子上,椋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只是,座位对面的不是俊俏的异国年轻男子,而是连头发都已经灰白,额头上不满皱纹的老狐狸。
【嗯?是说我么?】
伏洛希洛夫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开始渚以为这是他不高兴的前兆——不过她很快发现。
【唔……我笑起来脸上也是看上去跟皱眉头一样。】
挂着淡淡地笑容,这反而让提问的椋有些不知所措。
【哎……我……】
【没什么好抱歉的,孩子……相比之下我倒是更喜欢你姐姐的性格——直爽而又不做作。】
【呃……我……】
听到这么评价自己,椋身旁的杏反而不知所措。
【呃……我……】
【很想听故事么?谈谈也无妨……真的。】
伏洛希洛夫整个人靠在靠背上,目光打量着窗外飞逝而过的电线杆。
【不过这可并不算是一个有趣的故事呢……】


【…………】
史瓦辛克夫盯着旁边的伏洛希洛夫默不作声,这个位置上能够蛮清楚的听见他跟那群女孩子们之间的对话,当然……
能够听到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唔……伏君可是要讲自己的故事呢。】
河南子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史瓦辛克夫,后者撇了撇嘴:
【嗯……有什么事情么?】
【没……没有……呐,鹰文……把棉花糖给我……】
【………你这算是转移话题么……】
嘭……
河南子的拳头锤在鹰文脑袋上,后者哇啦啦啦地发出哀号。
【很想听故事么?你们……】
【呃?】
【只是觉得,既然他都蛮坦诚的想把心里的事情丢出来一点,我觉得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
史瓦辛克夫紧靠在椅背上。
【的确很久没对别人倾诉过了。】

(本节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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盂兰盆节,第一日


[这都是你计划好的吧?]
咯噔,自动售货机里掉出一杯听装咖啡。史瓦辛克夫连正眼都没有瞧身旁的男人,只是自顾自的拿出易拉罐,打开。
[不……说实话,你和那个小伙子的出现在我的计划之外。]
[于是呢?你打算干什么?]
咖啡的温度只有40不到,史瓦辛克夫灌下一大口,转过头瞥了眼一旁的伏洛希洛夫。不远的站台上,那些年轻人们等候着火车的到来,凝视着那个小巧的身影,伏洛希洛夫只是淡淡地回答一句:
[找个机会,跟熟悉的陌生人谈谈吧,这样,对你我都好,不是么?]

============一个半小时前====================

[把我们送到电车站那里就可以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去了。]
[要让我给尼古拉耶维奇中校带什么命令么?]
越野吉普车爬上坡道,在朋也家院子外的路上停下,史瓦辛克夫听到驾驶座上副官的话之后沉思了一下。
从上衣口袋的内侧兜中翻出一个铁盒。
[就跟他说:这三天就拜托他了。]
递给副官。

也许是因为假期的缘故,早晨的街道上没有史瓦辛克夫印象中拎着拎着公文包上班和拎着书包上学的学生。夏日早晨的太阳没有那么灼热,而是带着暖意照在身上。史瓦辛克夫盯着那扇棕色的金属框架木制外皮的房门,突然有点自责。
“是不是自己的做的太过了?”
诚然是冈崎夫人邀请自己一同来旅行的,但是……
他们一家明明是跟自己的朋友一起去旅行。
自己这么介入。

【早上好!!大佐先生。】
思绪被轻快的呼喊打断,史瓦辛克夫抬起头——二楼的栏杆旁,渚身着白色的连衣裙和凉鞋,带着一顶淡粉色的,对着自己招手。
[既然都走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走下去吧。]
自言自语的话语,姑且算是为自己打气,在一旁的副官异样的眼光中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白色的SUV停在公寓楼下,伏洛希洛夫降下车窗露出一点点缝隙,扫视四周。
[我说你哦,职业病了么?]
加里宁摇了摇头,苦笑。不过马上便被伏洛希洛夫用手指弹了中太阳穴。
[你搞什么啊……]
[搞什么………记住,我们是克格勃,无论是假期还是工作,警惕都不能放低。]
[………………我说,你就不能适度放松一下么?]
正当加里宁揉着脑袋的同时,伏洛希洛夫对着楼道门口那边努努嘴。
[呃?]
回过神来的加里宁才看到在楼梯口出现的两女一男。


[我说你现在能告诉我现在要去接谁了嘛?]
轻型卡车的副驾驶桌上,伊万诺夫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道路两旁的电线杆朝后飞走,丝毫没有理会驾驶座上某人的提问。
[老大……]
[放心啦,不会让你违反纪律就对了,反正你也是要去车站,就把我们拉到车站门口就OK了。]
[我说你这是又有什么鬼点子啊……]
不满的嘟囔几句,驾驶座上的俄国士兵左打方向盘。轻巧的白色卡车拐进了只允许两辆汽车通过的巷子。
[对,就在前面的那栋房子,嗯,蓝色房顶的。]
轻型卡车放缓速度,正好停在院子的门口。伊万诺夫掀开右手手腕的袖子,表针即将指向八点整。
【姐姐,快一点啦……】
秒针刚刚在走过12,房门朝外推开。短发的小巧女子在玄关那里一边弯腰套上凉鞋,一边转着头对身后的楼梯方向喊着。
[我说老大,居然是带日本妹子出去玩啊???]
瞠目结舌的司机盯着伊万诺夫,后者只是默不作声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
[省着点抽。]
[就一包也想收买我???]
伊万诺夫黑下脸,又从裤兜里翻出另一包,放在仪表台上。
[抽死你丫的。]
随后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虽然说从朋也家那里走去车站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但是史瓦辛克夫还是执意让他们一家坐上了吉普。可能是第一天假期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多。全然不用担心路人的围观,军绿色的越野吉普开上主干道,朝着前方不远的车站驰去。
【无论怎么说,已经让我过意不去了。如果不让我送一程的话,我可会难过的不想去旅行了嘛。】
不过史瓦辛克夫般的调侃话语并没有让渚和朋也感觉到有什么差别,或许关键还是在于——
无论如何,军车还是太显眼了吧。
正当朋也这么想着的时候,史瓦辛克夫又接了一句。
【如果说是担心被街坊邻居什么的看到的话,全然不用担心——因为这辆车会停到地下车库里,然后我们乘电梯上去就好了。】
原本洋溢着笑容的史瓦辛克夫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朋也不由得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可怕——那种能够洞察自己内心的能力。
【呃……大佐先生您还想的真周全啊……】
只能这么回答,朋也在后座上无奈地搔搔头。至于渚和汐听到史瓦辛克夫的话语之后,也沉默了下来。
【嘛……怎么突然这么严肃了啊。】



【咦?这位也是克格勃?】
河南子盯着后视镜里反射过来的加里宁样子,想从两个前座中间的缝隙伸出脑袋看个究竟。
当然……伏洛希洛夫自然用手压在她脑袋上,把她捅了回去。
【我说你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啊……】
难以置信的口吻,河南子只是吐了下舌头,冲着伏洛希洛夫露出虎牙笑了笑。
【因为作为克格勃的头子,你可是好人啊。】
【是……是……好人……好人,赶快回位置上坐好,不然我就充当坏人给你看。】
【切……真是无趣啊……】
河南子缩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她身旁的有纪宁把随身带的水瓶递给河南子
【说了那么多话,渴了吧。】
【呐……有纪宁姐,我就不客气了啊……】

【那家伙还真是放得开啊……】
虽然是河南子,但是鹰文嘴巴上却只是用‘那家伙’代指河南子——当然,河南子不知道这一点。
【也挺好的不是么?】
出乎鹰文的预料之外,智代却只是把脑袋贴在玻璃窗上,淡淡地这么回答了一句。
【唉?姐姐?】
【比起明知道不是他们的错,却依然难以让自己宽恕的我来说,河南子很幸福呢。】
【…………】


[这两妹子挺可爱的啊……]
[…………]
[长头发那个挺有FEEL的,而且个子挺高的嘛……]
[………………]
[好像……嘿嘿……那个也比较大……]
[……我说你能开好你的车不……]
椋和杏看着前驾驶座上两人用自己无法听懂的话语相互应答的时候,不免有些扫兴。当然,她们很快就把兴趣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结果最后你还是没说出口吧……】
看着杏时而视线挪向前方的右侧座位,时而瞥向窗外,椋只能这么抱怨一句。当然……这也自然正中杏的痛点。
【呃!?你说什么!?】
【我说……到最后你还是没……啊……】
啪的一下,椋被杏捂住了嘴巴。
[背后的女孩子们还很吵闹呢……]
[好好开车吧……]
从后视镜里,扭在一起的的杏和椋很有趣的贴在座位上,伊万诺夫扫了眼活蹦乱跳的两人,微微苦笑。
[她们刚才说了啥啊……]
[不管你的事。]
[少许透露一下会死么……]
[开车……开车……]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过往的旅行者们下意识的瞥过来——继而就没有挪开视线。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无论怎么说——这个时候出现在车站背着军用背包的俄国人可不常见。
当然,更不常见的是跟着他走在一起的一家三口。
【去车站门口吧。】
【呃?】
【您的朋友不是约好要在车站门口等着么?】
渚对着史瓦辛克夫点点头,而后者想了一下。
【那么,冈崎先生,您带着家人先去迎接朋友吧,我去稍微办一点事情。】


【啊啦啦……很快吗,果然有车就是方便好多啊……】
【我觉得你快乐过头了吧……旅行不过是旅行而已嘛……】
伏洛希洛夫探过头,看到的只是河南子嘻笑的样子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可是跟克格……呃……】
一瞬间河南子仿佛看到了伏洛希洛夫眼中冒过红光。
【我说……你是生怕我不暴露咋地?很希望满大街的人都知道我是克格勃,然后等着美国人用大号狙击步枪把我们两个打个脑袋开花?】
可以想象面带微笑毫无顾忌的吐出这些话语,河南子脸色顿时囧了起来,不知该如何面对。
【呃……啊……我……】、
【伏君,你这是开玩笑吧。】
河南子身旁的有纪宁都不免担心起来,盯着那张实在是让人揪心而又无法拒绝的面孔,这一次轮到伏洛希洛夫摆出一副囧脸了。
【啊啊……那个……有纪宁……】
【不要……不要……我可不要让脑子流出来,啊啊啊啊脑子!!!!】
就像是陷入了抓狂状态一样,河南子居然抱着头开始揉起来。
【我说你……】
【啊啊啊……好疼,好疼啊啊啊……不要爆头,不要爆头,不要爆头。】
智代和鹰文只是捂着脸。
【有完没完啊你!!!!】
抓起座位旁边的矿泉水瓶瞄准摇晃脑袋的河南子,丢出。
【呀!!!!】
【我说鹰文,你不打算阻止一下那个俄国人么?】
【我觉得,河南子应该尝尝苦头了,对吧,姐姐……】

==========车站站台===============

【伏君,刚才我们还奇怪你去哪了呢。】
伏洛希洛夫和史瓦辛克夫还没走到他们跟前,有纪宁便眯着眼睛对他们俩微笑了一下。
【……该不是发现美国人的特工了吧……啊啊啊……我不……呃……】
咖啡罐划过弧线敲在河南子脑袋上。
【我说你不装疯卖傻会死么……】
【嘛……缓解缓解气氛而已……】
鹰文无奈地瞅了眼河南子,捡起铁罐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个时间的旅行者有些少,站台上除了聚集在这里的一等人,最近的一小撮旅客也在十几米外等候着列车,当然……他们也许是因为看到了俄国人所以不想靠近的吧。
【呐……有纪宁,现在能告诉我们旅行的目的地是哪里了吧。】
【唉?你不知道么?】
疑惑的眼光,杏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除了三位俄国朋友之外,似乎朋也他们一家外带有纪宁他们脸上写的似乎都是“你是傻瓜么,现在还不知道。”的表情。
【喂……有大片花田和能够看到海景的地方很多唉……我怎么知……呃……】
看到朋也点点头,杏似乎想起来了。
那个地方究竟是哪里。

========30分钟前===========

【看来……你们的朋友似乎对我的出现有些……惊讶呢。】
加里宁早就开着SUV一溜烟的跑了,伏洛希洛夫有些苦笑的看着朋也一家,抬起右手打了下招呼。
【呦,好久不见了,冈崎先生。】
【……有纪宁啊,原来这就是你额外要带的一名朋友么……】
有纪宁有些不安,她其实也算清楚朋也一家发生过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们现在都不会对俄国人有什么好感吧。
【那个……我……】
【没关系,因为见到我们的哪位‘朋友’,恐怕你们也会惊讶的。】
渚的这句话倒是超出了有纪宁他们的预料……
【唉?这么说难道……】
智代话音刚落,自动门朝两侧挪走,史瓦辛克夫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朋也一家背后。
【……喂喂……这是开国际玩笑吧……】


[…………我说……你小子这次可是害死我了……]
白色的卡车放缓速度,似乎就像是不想那么快开进车站前的落客点一样。伊万诺夫看着不远处人群中两个格外高大的身影,懊恼地捂住了脑袋。
[呜……怎么会这样……]
一开始的时候,杏和椋还没有注意到那两个俄国人的存在,只是高兴的告诉伊万诺夫她们看见他们了,但是当她们仔细注意一下之后——
她们也有点傻眼。
【难道说他们各自带的一个朋友……就是他们么?】
【一个是克格勃的指挥官,一个是军队上的指挥官……那个,杏,要不我就不去了?】
伊万诺夫哽咽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不安。杏转过头看着那张面孔,不知为何突然涌现出一股力量。
【没关系的,伊万,一起过来嘛。】
啪的一下拍在他肩膀上。

【诸位,早上好,我是杏的朋友……呃……】
昂首挺胸,但是伊万诺夫都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帮着杏和椋提着中旅行袋,伊万诺夫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自然’一点。
至于伏洛希洛夫和史瓦辛克夫他们……

[………………]
[…………………………]
[呃……史瓦辛克夫大校、伏洛希洛夫中校]
[小伙子,今天,就不要管我们两个的军衔和身份……我们暂时是……平民。]
当然,周围的人自然能察觉出这微妙的氛围——汐虽然没有害怕的躲在朋也身后,但是她的手背上都绷出了纤细的血管。椋又看了看那边的智代姐弟——姐姐神色有些黯淡的转过头,而鹰文只是默默地牵着河南子。
【啊嘞,看来这一次不用介绍了嘛,似乎大家都认识呢……】
打破这种僵局的也就只有可能是那个人……有纪宁抿嘴微微笑了下,眯着眼睛。目光的另一面,渚,就像是收到什么感应一样,也发出了轻快的声音呢。
【太好了呢,没想到这次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大佐先生的朋友呢。】、
【啊……准确来说,用同僚更合适,对吧?伏洛希洛夫。】
【呐……一起上过战场的同僚么……哈哈……】
气氛活跃开来,伊万诺夫算是松了口气——眼前的两人可都是目前在这片地区的头目,先不管说以后升职的事情,如果这次自己不小心得罪他们——
估计在日本这段时间都要难办了。
【嘛,总之,出发吧,让年轻人们等待可是很不厚道的行为哦。】
【嗯……走吧,伏君。】


==============车站站台================
【话说回来,有纪宁,旅店……】
【放心好了,伏君,我认识那家旅店的老板,留给我们一间非常特殊的房间呢。】
从一开始,有纪宁就带着笑脸面对着大家——在朋也看来,就像是预先知道了这次会出现的‘其他朋友’一样。

“该不会是什么计划吧……”
心里虽然泛着嘀咕,但是看到汐跟渚愉快的笑脸,朋也也就把那份疑问吞回了肚中。

“有纪宁,你在想什么呢?”
智代虽然时不时对河南子回以微笑,但是当目光投到伏洛希洛夫身上时,心中不免也犯嘀咕。因为无论怎么说,那家伙——
可是特工头子啊。

“姐姐,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开出口么……”
看着跟伊万诺夫并肩站在一群人最右面的杏,椋不由得朝左侧目打量——那个蓝眼睛的俄国人似乎更乐意跟有纪宁谈论些什么,而灰瞳的那个则是跟朋也一家靠得更近。
“只要能够创造出分开的机会……姐姐应该会……”
轻轻咬了下嘴唇,椋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十二个人,嗯…………】
看着右手捏着一摞车票的有纪宁,河南子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刻意让人听到一样的这么念叨了一句。然而,就当大家都习以为常的当作没听见一样时,有纪宁却很不是时候的在意了一下。
【嗯?河南子有什么话要说么……】
【呃……其实我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了啊……不过当作没听到也就罢了。】
智代和鹰文下意识般的感到心头一丝寒冷——别人可能并不清楚河南子的特性,但是对于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他们来说……
显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河南子啊……你就别给有纪宁添乱了吧。】
鹰文的打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有纪宁盯着河南子,微微歪了下脑袋。
【没关系的,说说看嘛。】
原本站的有些分散开的大家又开始朝河南子这边围过来,智代懊恼的捂着额头,而鹰文只好洋溢着一脸‘傻笑’。
当然,伏洛希洛夫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窃笑——似乎他好像揣摩出河南子的想法一样。
[喂,你笑什么劲?]
[看着吧,那小丫头会有挺有意思的点子的。]
【嘻嘻,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看,我们这里有十二个人对吧。】
微微露出小虎牙,河南子眯着眼睛笑着回答,有纪宁点点头表示回应。
【那么大家抽签来决定座位如何,这样一定会在到达目的地前就会熟悉起来的,对吧。】

智代彻底绝望的仰起头,而鹰文则是默不作声的侧过身回避诸人的目光。然而,出乎他们两预料之外的却是——
【很有趣的一个建议呢。】
有纪宁的回答超出了鹰文和智代的想象。
【哎!?】
【不是么?大家既然是要一起来旅行,不妨先熟悉一下嘛。】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
朋也和椋‘下意识般的敷衍式’回答,而渚和杏则是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
【嘛……这也没什么关系嘛,既然是大家一起出来。】
【姐姐……】
【就是,汐,你不想跟其他的叔叔阿姨们一起玩玩么?】
【想~~~~】
【嘛,既然你这么说,那也没关系了。】
一眨眼间,没有表态的就剩下自己和俄国人,智代和鹰文不由得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我是没什么意见,也许其他的几位接触接触会让我们……呃……更熟悉一些?】
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们都这么表态了,史瓦辛克夫也只能作罢。
【……好吧……河南子的建议并不算太离谱,那就这样吧。】
于是鹰文和智代只能举小白旗投降。
【耶……有纪宁,那么拜托了。】
【嗯……】


【为……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
我可以认为你是自作自受么
智代超前弯腰,掐了下河南子的鼻子,后者吐了吐舌头表示抗议。
【跟我坐在一起就这么难以忍受么……】
史瓦辛克夫的眼角余光瞥了下河南子,如同被锐利的匕首刺到一样,河南子的瞬间‘倒下’了……
【没……绝对没有,先生。】
九十度弯下脑袋,两条辫子笔直朝下耷拉着。鹰文此时真巴不得立刻找个地方躲起来——
嗯……也许洗手间是一个好主意?
【这么拘谨干什么……我又不是那个会冲到别人家里把别人老爸老妈绑起来送去监狱然后趁机威胁什么的家伙。】
【喂!!……你对孩子们说什么呢。】
左手边,隔着过道的对面座位,伏洛希洛夫从杏身旁探出脑袋,很不友好的盯过来。
【……什么都没有……】
看到这番情景,不知为什么,即使是心里并不喜欢俄国人的智代也不由得地掠过一丝暗笑。


【这家伙,总是抹黑我们这群人……】
缩回座位里的伏洛希洛夫不满地算死自言自语般地囔囔着,而坐在他身旁的杏虽然犹豫片刻,但是还是追问了一句:
【那个……先生,那么实际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嗯?什么实际情况?】
两人对视,虽然伏洛希洛夫刻意让自己看上去‘和蔼一些’但是在跟杏的眼神交会的一瞬间,后者噗的一下转过头低下。
【啊……就是就是,您所在的部门真的会随便抓人么?】
有些后悔说出这么冒失的话,杏难得地表现出‘后悔’的样子……嗯……
她平时无论如何可都是死挺的……不过这一次恐怕她没自信强挺过去了。
【唔……不会……】
没有愤怒,也没有激动,就像是唠家常一样,伏洛希洛夫扬起头靠在座位上,瞅着坐在他对面椋上的行李架,沉思片刻。
【最多也就是把受审人最在乎的人拖过来然后当着他/她的面打一顿?当然不排除稍微喝高了一点的情况下用手枪对着小腿来几下……】
【…………………………】
椋和渚的发丝上渗出冷汗——当然,虽然充分理解伏洛希洛夫是可以‘面带笑容毫不尴尬’的谈论些事……
但是……也不会这么轻松说出这么可怕的内容吧。
【…………】
啪……杏一下子趴在了座位之间的桌子上。
【呃……姐姐?】


【唔……那么这样好了……】
【呜……有纪宁阿姨好厉害。】
列车还没有启动,有纪宁就跟汐玩起了翻花绳。当然,对于朋也来说这也是不错的事情,至少可以轻松一会不用管小汐。
但是今天……情况有些例外。
“运气真衰……居然跟渚都分开了么……”
盯着对面熊腰虎背的伊万诺夫,朋也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说什么也不是,不说什么……好像也不行。
自打坐下之后,除了第一声问好,朋也就不知道该跟眼前的男人说点什么。
【唔……车开了呢。】
列车加速的感觉传来,朋也不轻易的瞥了眼手表——
还有接近两个小时
【唔……终于开了。】
两人对视,沉默。
【日本的列车很舒适呢……比苏联的火车宽敞多了。】
【哦……是么?】
毫无营养的对话。
【我听杏提起过,似乎这里的大多数人,在高中的时代就认识?】
【………………】
不由得想抱怨杏的大舌头,朋也搔了搔脑袋,挤出一句:
【是呢,年轻的时候一块闹来着。】
【是么,真好,学生时的朋友往往会交往一辈子呢。别看我现在是个大兵样,其实我还是上过大学的。】
这一次轮到朋也感到陈目结舌。

【很惊讶么……机械工程。】
伊万诺夫略带笑容的看着朋也,后者则是直接追问一句;
【那么为什么要当兵么?】
【唔?】
不解的闷声。
【不是很辛苦的么……被前辈欺负,还要受到很多条条框框地约束,唯一的好处也就是如果能够升职就会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跟我们那里并不一样,至少我知道的是……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都是怀着一种……唔……怎么说。】
伊万诺夫有些尴尬,仰起脑袋思索着。
【爱国情结,以及一种狂热的心理,冲动的年轻人们可是富有……热情的。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么你的?大学毕业后应该能找到一份工作吧,又是为了什么呢?】
伊万诺夫低下头,沉思片刻。
【为了逃避……就这么简单。】
声音如同沉重的铸铁锭丢在地板上。


【为什么我会干这个工作?】
不知道是恰巧还是怎么回事,朋也身后并不远的位子上,椋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只是,座位对面的不是俊俏的异国年轻男子,而是连头发都已经灰白,额头上不满皱纹的老狐狸。
【嗯?是说我么?】
伏洛希洛夫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开始渚以为这是他不高兴的前兆——不过她很快发现。
【唔……我笑起来脸上也是看上去跟皱眉头一样。】
挂着淡淡地笑容,这反而让提问的椋有些不知所措。
【哎……我……】
【没什么好抱歉的,孩子……相比之下我倒是更喜欢你姐姐的性格——直爽而又不做作。】
【呃……我……】
听到这么评价自己,椋身旁的杏反而不知所措。
【呃……我……】
【很想听故事么?谈谈也无妨……真的。】
伏洛希洛夫整个人靠在靠背上,目光打量着窗外飞逝而过的电线杆。
【不过这可并不算是一个有趣的故事呢……】


【…………】
史瓦辛克夫盯着旁边的伏洛希洛夫默不作声,这个位置上能够蛮清楚的听见他跟那群女孩子们之间的对话,当然……
能够听到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唔……伏君可是要讲自己的故事呢。】
河南子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史瓦辛克夫,后者撇了撇嘴:
【嗯……有什么事情么?】
【没……没有……呐,鹰文……把棉花糖给我……】
【………你这算是转移话题么……】
嘭……
河南子的拳头锤在鹰文脑袋上,后者哇啦啦啦地发出哀号。
【很想听故事么?你们……】
【呃?】
【只是觉得,既然他都蛮坦诚的想把心里的事情丢出来一点,我觉得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
史瓦辛克夫紧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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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碎片(一)

铁幕后的追忆

【但是在回首过去之前,我觉得这本身也就是一个命运的‘玩弄’。】
伊万诺夫顿了一下,眼睛并没有直视朋也——而是转向车窗那边,仿佛窗外不断变化的并不是铁轨旁的景色……
而是记载着过去的胶片。
【我原本以为,再也不会有机会说出这样的语言,原本以为能够割舍一些东西,将它永远埋葬……直到现在再次碰到她】
【是杏让你回想起很多事情么?】
【是的……这就是马上我要说的故事。】


【虽然生活在不同的国度,但是我想对于我们来说生活,至少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就是那样的吧——日复一日的重复,有些对未来茫然不知所措,平淡的乏味之极。但是……生活本来就是这样,也应该是这样。】

【也曾经想过,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别人的身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下文,然而一切就是这样的巧合——作为学院里罕有的,修习日文作为外语的人,碰到了罕见的日本留学生。】

【嗯,是的,没错……一名女性……不过可不是温柔型的呢,相比之下,跟她倒是有些类似。】

【书店,听上去像是很老套的故事吧?但是实际上……在哪个国家,又能有什么娱乐的方式呢。】

【当然没有……有的也就是重复着日复一日老电影的电影院和剧院,听听莫斯科广播电台的播音而已,所以读书就成了最大的娱乐方式。】

【是啊,要知道,黑头发的亚裔人在那里出现,当然会吸引人们的目光,就像我在这里一样。当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开口搭话。】

【应该是吧,一个人处于异乡,那种寂寞的感觉,应该不会好受的。总之当时她很惊讶——当然……那时的口音跟现在差不多,甚至带着更多的俄国腔,听上去应该很别扭吧】

【但是即使是这么便扭的话语,也打开了她的心扉,一切就是那么开始了。】

【并不算是……只是算是一种,走的更近一些的朋友吧。平时各自也是在忙碌各自的事情,她是音乐系的留学生,经常要在音乐室里练习小提琴。也就是周末的时候或许会在咖啡店里碰面,谈谈周围的事情。】

【天气,菜肴,各自国家的趣闻……实话实说,也就是排解各自的压抑。就像我说的那样,那里的生活是……比较沉重的,有一种看不到未来的样子。】

【不……也许是我表达的并不恰当,那么,或者说:有些乏味……乏味的让人绝望。】

【因为,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但是实际上……我在她身上犯下了一个错误,让我懊悔到现在的错误。】

【不不不……虽然说会过意不去,但是不是那种事。】

【怎么说呢……或许这么说恰当一些吧。
我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牺牲了她。】

【很不好理解是么?是啊……毕竟在这个国家里没有契卡他们的存在。】

【ЧК,Cheka,就是伏洛希洛夫工作的那个单位,不单单是对外的情报机构,更包括对国内的管理和一些事情——超出你们想象的事情。】

【怎么说……从我上学起,我就这么理解——在四周的人群中,就暗中存在着一些人,反对我们的国家的敌人的一些人。】

【而契卡,就是负责对付这些敌人的国家组织。】

【不,不是警察,也不是司法机关,它是一个高于这的系统。】

【法律?不……不需要,或者这么理解,他们就是法律。】

【要不是今天在这里,我才不会说这些话呢……如果被他们知道,我的情况就会很不妙。】

【监狱算是仁慈了,弄不好要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古拉格去……在哪里忍受着饥饿和寒冷在雪地里劳作至死亡。】

【是的,我知道你们无法理解这个可怕的存在,但就是因为这样……我不得不就像刚才说的那样
“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牺牲了她”。】

【所有在苏联的外国人,从他们经过海关之后,就已经被契卡盯上了。生活中的一举一动,跟谁说过话,做过什么,甚至有没有看到不应该看到的,听到不应该听到的东西,都有人监视着。】

=================省略部分谈话内容=================

【是的,就是这么可怕。理所当然的,我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同样被监视的对象。】

【谈话……】

【可不是我们这样轻轻松松地谈话,当时我被带去了……一间昏暗的房间,漆黑之中,唯有那盏暗黄色的白炽灯泡发出的暗黄光芒照着对面的契卡干事的面孔。】

【阴沉的表情,就像是一座透明的山朝你压过来一样,房间就只有我们两个,沉默中充满着那种让你窒息的压力。时间过的很慢,慢到我都没有办法确定究竟是几点几刻……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个人才开始跟我说话。】

【多说也对你们没有益处……反正,当我从那里出来,看到即将落下的夕阳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把一个无辜的日本女孩加盖上‘可能是潜伏特工’的身份,而且还要帮助他们了解她的一举一动。】

【有,当然有别的选择——比如去西伯利亚的森林里,在零下三十度的雪中忍受着饥饿砍伐树木吧。】

【我没有办法……虽然这么说可能根本没有说服力……但是……我没有办法,屈服于这个比警察和法院更强大的组织之下,我只能作出这样的选择。】

【谢谢你,宫泽小姐。】

【是的,冈崎先生,或许用逃避这两个字形容我在恰当不过了。总之,我成为了他们的线人。每一次跟她见面的时候,在口袋里都装上了小巧的录音机。】

【其实还是一样,没有什么会让他们感觉有价值的谈话内容……一如既往的谈论着生活,谈论着过去的话题。】

=================省略部分谈话内容=================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问我:“要不要考虑以后到日本去。”,而这成为了引爆火药桶的导火索。】

【我被隔离了,契卡他们。】

【因为他们认为这是特工们,‘拉拢’苏联公民的手段……而自然而然的,他们接手了后面的事。】

【于是我就继续自己的生活,想要忘记这个女孩,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可是……】

【同样是一个周末,我走出学院的大门时,马路对面的那个身影一瞬间击倒了我。】

【是的,是她……而我就像是被冻结住了一般,没有办法挪动身体,只能看着她走过来……】

【她只是站在我面前,脸上挂着淡淡地哀伤,轻轻对我说道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我明知故问地追问她为什么
“总之,我成了不受欢迎的人,现在,我只能回家了。”
那一刻我差点落泪,然而我不能……我不能让她知道是我出卖了她,我不能让她知道这一系列的残酷现实。】

【契卡对学校那边‘表扬’了我的配合,并且询问我是否有意向加入他们?这简直就是开玩笑……怎么可能会……。】

【毕业后我没有接受分配的工作,而是选择了入伍。然而,命运果然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就是这里,跟日本隔着一个海峡的地方,我被调动到了这里。
就这样,仅仅阔别三年,我就来到了这片土地,那个人……的国家。】


有纪宁轻轻叹了一口气,两只手轻轻地盖在放在桌子上的那只大手的手背。
【宫泽小姐?】
【一定很难受吧,回想起这么难过的事情。】
【谢谢……】


记忆碎片
之二

山谷间的咆哮


【我曾经是驻东京大使馆的武官。】
乍听到这句话的河南子和鹰文停止了相互间的打闹,有些茫然。
【跟他们两个不一样,我这是第二次来到这个国家。】
【只不过这是你第一次用‘入侵者’的身份,踏上这里吧。】
史瓦辛克夫朝左面微微侧过头——智代的表情有些生硬,史瓦辛克夫知道,眼前的女孩心里对于战争有这一块不容触犯的创伤。
【算是吧,不过也并不完全是第一次,作为被厌恶的入侵者。】
目光略微挪开,投向智代一旁的窗户。
【并不是第一次。】


【是……鹰文说的很对,阿富汗那里。】

【我倒希望课本上没有记下这些事情,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因为这个武官的职位纯粹是我岳父的主意……虽然他老人家的想法很简单。】

【很平常不过的军旅生涯,从列兵干起,之后因为表现出色去了军官学院。而后在军区的生活区里,偶然地遇到了将军的女儿。】

【只能认为我是那个幸运的家伙罢了吧……现在回过头在我看来,即使不是我,或许也一定是一个某个学院里小子沾上这光。】

【理所当然的,毕业之后在重新分配所属上,我就自然而然的到了老爷子的手下。不过我也不是那种安逸的家伙】

【虽然也有很多人议论过,但是大多数人承认,很多荣誉都是我自己争得的,跟我敬爱的老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几年之后,结婚,生子,之后为了让我能够有时间多陪陪她,老头子就顺手弄给我了这份差事。】

【在东京的生活很安逸,帮忙处理点公文之外,平常有很多时间跟夫人在一起。】

【只是这种安逸的生活并没有过多久……很快的,来自莫斯科的直接调令就让我离开了日本。】

【不……事实上我并不是第一批进入阿富汗的军人。而且对于经历过那些时间的人来说,很难理解那场‘战争’的含义。】

【没有。】

【政府对于那个地方没有意义,其实,不但你们无法理解,连我都无法理解。】

【就象现在,我们能坦然的对坐在这里,并不是以死敌的身份相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政府能够说服全部的人,但是他们不行。】

【一个又一个的部族,以游牧的方式生活在山区里。对于他们来说,政府?只是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名词而已。】

【当我飞到喀布尔的时候,最初的战斗早就结束了——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伤亡和抵抗,10万人的政府军就完全收到了我们的控制。】

【所有人都认为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对,后面等待我们的的确是噩梦。】


【毫无征兆的,阿富汗绿军的岗哨遭到了冷枪的袭击,继而是当地人小规模的反击,一个星期后,我们往返于各大城市间的车队遭到了火箭筒的袭击。】

【巴库那边传来了命令,加强车队的警卫。作为丘陵、山地作战的专业军官,我自然而然的坐进了BMP战车里。】

【不……当然不是……那个时候的武器远远没有现在,先进,但是我们的敌人——那些阿富汗人,恐怕简陋的只有一些半自动步枪。】

【就是不像是你们看到的那些士兵,可以突突突一口气打出十几发子弹的武器,而是只能打5、6下就不得不塞子弹的老式步枪。】

【但是尽管如此,他们袭击了我们。车队经过狭窄的山谷的时候,两边山坡上的石缝中突然冒出人影——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们突然从地下钻出来一样。】

【不……他们失败了,面对用钢板加固过的卡车和BMP的大炮面前,他们的进攻毫无意义。】

【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局势,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之后,阿富汗人把目标从车队转移到了岗哨上,而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几乎每一天,无论是城市跟郊区分界的岗哨上,还是外出例行巡视公路的巡逻多,或者是跟我们在一条船上的阿富汗人,多多少少的都会挨上反抗者送来的冷枪。】

【开始的时候只有几人,后来越来越多,十几人,二十几人……直到最后,那群家伙用骡子挂着两口袋炸药冲到我们的院子里,最后崩飞了一个营级指挥部,上面终于下死命令要我去收拾那群家伙了。】

【我们朝南方前进,在危险的山路上盘旋,前往一个又一个情报部送来的军事据点进行扫荡。起初,这些行动很有成效——阿富汗人没有武器对付我们的装甲,而只能朝南落荒而逃,但是这并没有让袭击减少,而是越发越烈。】

【那天,我的连队在一片几百米内没有山坡和岩石的地方停下来休整,但是依然遭到了冷枪——你完全不会想到他们从哪里来的。】

【地下,我是说……那些存在了少说几百年的地道里。】

【孩子,我们不是第一批登上阿富汗土地的入侵者,也许60,甚至70年前,在同样地方被放倒的可能是一批英国人,或者是沙俄军队,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是我们。】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有二十名士兵到在了地上,而我们小心翼翼的找了十几分钟才找到那些藏在低矮石头后面的黑咕隆咚的洞口。】

【毫无疑问的,那是一场噩梦——无声无息之间,你还没有看到敌人,就被子弹贯穿了身体。每天,在那片被诅咒的土地上执行任务的士兵,都被这种噩梦困扰着。】

【解决方案就是:围剿他们的居住地,而着……也就是我至今挥之不去的最大噩梦,也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

【那是一个已经开始发冷的深秋,我手下的装甲部队接到命令去进攻一个‘充满武装叛军’的村庄——一片略微开阔一些的丘陵地带,适合我们开着车辆冲进去。

我们在正午出发,借助着下午的沙暴悄悄地摸进了那片地方,等待入夜。没过多久,战斗便打响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鹰文……我的意思是——他们缺乏跟我们对抗的必要物资,甚至连手榴弹都并没有多少。】

【但是……当我让指挥车停在村庄中央的水井附近,我看到的是这辈子最糟糕的景象。】

【是的,智代小姐,妇女跟儿童。】

【我只想在那个称呼前加上‘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赶来的伏洛希洛夫的一顿‘寒暄’,恐怕谁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被当枪使了一把。总之,这很糟糕。】

【回到驻地,我便直接跟我的上级‘好好地’探讨了一下我所看到的一切——遗憾的是,我被送到了禁闭室里‘好好冷静了一下。’】

【粗暴的对待方式和官僚,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而当我出来后,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吃闲饭的家伙——我的连队转移到了其他人的指挥下,而等待我的,是回国的飞机。】


【然而这一次呢?】
列车穿出隧道时的光芒投在史瓦辛克夫脸上,耀眼的光芒让他有些恍。智代的面孔在白眩中慢慢清晰——肌肉并非是紧绷着,但又松弛的有些让人觉得不安。史瓦辛克夫知道,眼前的女孩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无论是有意为之还是意外产生。
【我只能证明我自己的手下从未朝平民开火。】
问心无愧,然而史瓦辛克夫还是落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这就是战争的本质呢,姐姐。】
而就在智代即将要继续发难之前,鹰文对她投向了严肃的目光。


记忆碎片
之三

永恒冻结之地

【我知道你们最大的疑问是什么。】
伏洛希洛夫扫过藤林姐妹眼睛的时候,轻易地知晓到那些晶莹剔透下产生的变化。
【唔……呃……】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虽然很有魅力,但是杏现在感觉到的,更多是一种寒意。就像是深不可测的海洋那样,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力量。
【所谓克格勃,就是国家安全委员会,历史上又叫做肃反委员会。专门用来对付‘人民的敌人。’】
【人民的敌人?】
三人都发出不解的声音。
【对,人民的敌人。】

==========================================================

【这个国家是在一片废墟,一个接近于分裂和混沌的大地上建立起来的。旧的贵族,资本家,农场主和富农,还有那些依靠着倒卖货物为生的投机商人,以及那些认为布尔什维克是一种“可怕的颠覆”而拒绝接受我们的人们和外国企图剿灭我们的势力。都在把这个新生的国家逼上武装战斗的道路。】

【那个时代的,呃……我们的前辈同志们,当他们决定铁下心要跟这一切斗争到底的那一刻起,我们的使命就已经确定。】

==========部分谈话内容省略============

【是的,这就是这个机关所曾经在做过的可怕事情。】

【毫无疑问的,我们犯下了错误。但是,它的存在注定了这个国家的悲剧……从某种程度上的来说的悲剧。】

【当我还是你们的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在列宁格勒大学攻读法律系。对未来感觉不到什么指望,因为实话实说——聪明的人已经看出了我们的国家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而沉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我想过要改变——至少付出一点点自己的力量改变,然而……终究改变的,却是我自己。】

【大多数的劳动集中营都已经关闭了,但是即使这样,在北极圈下的某些地方,依然存在着那些可怕历史的缩影。
我的第一课,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外大概30公里的地方,有一处古拉格。即使是在诸多的集中营关闭后的多年,这一处处于远东最远地方的监狱依然运转着——关押着这个国家最危险的犯人,或者是这个国家最不喜欢的人。
完成例行的训练之后,我的以一份差事,或者说上岗前的实习。就是从那里开始。】

(另:COD6的禁止吐槽……当然我并不指望你们记得那处地名。)

【一个情报部门的工作人员去监狱干什么?嗯……这个问题其实也蛮重要,虽然对我们国家的人来说这很好理解。
目的只有一个:学会,如何让人开口说话,或者
说出我们想要的话。】

【啊……这个名词虽然很讨厌,但是也的确是这样——你姑且认为是我们的工作之一就是‘强迫他们承认某些“事实”’。这么说,已经很委婉了吧。】

【毫无疑问的是,这的确是一个肮脏的工作。但是……又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工作,特别是当一个国家面临着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共同压力的时候,让我说说那里的事情吧。】

【这个似乎像是圆形城堡的地方坐落在海边的一处峭壁上,唯有一条陡峭的公路通往大门——当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副凄凉:外墙上的涂料已经剥落,露出水泥和砖头,墙面上曾经涂着的宣传画也残破不堪。广场的院子里,犯人们围成圈地毫无精神地走动——这是他们一周都少有几次的放风时间。】

【因为他们住在地下,没有窗户的地方。】

【别看监狱的围墙这么高,但是实际上地上的这些地方都是给工作人员居住,真正的牢笼,在地下的深处。】

【跟随着负责人,我们在围墙的墙根下找到了通往监狱层的入口——那是一个容纳两排人宽度的楼梯通道,楼梯中间的滑坡可以让推车方便进来。最初我并没有理解为什么这里需要推车,不过后来……我就理解了。】

【因为那里会不断的产出尸体。】

【潮湿阴暗的地下室监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发射井,一个圆形的深坑。环形走廊用上遍布卫兵,而四座金属铁桥连同着圆形中间的武器仓库——那里的士兵可以随时架起机枪扫射任何一个从牢房里逃跑的犯人。】

【这还是最好的牢房,那些建在这个巨坑比较上层的地方,而在贴近最底部,深达30多米的地方,还有一些更狭小的牢房。】

【当然,这些理由还不足以造成如此多的……死亡,更主要还是……我们的作用,克格勃的作用。】


【电梯把我带到了最下层的牢房,在一片片的哀鸣声中,我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厚实的木门让我感觉到了那扇门背后隐藏着的……罪恶。】

【是的,从那些金属器具上的血迹来看,我们干的就是那种折磨人的工作。】

========省略部分对话=============

【而我被灌输的就是:他们理应被这么对待,他们作为国家的敌人,人民的敌人,这番对待不过是再仁慈不过的手段。而我,心理也就产生了变化。】

【我讨厌那种手段,然而作为替代品,我更习惯在精神上折磨被审讯者。甚至有的时候……我迷恋上那种感觉。】

【眼光中充满着无助、恐惧与绝望,而看到那种目光,我的内心翻滚的并非是怜悯,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快感。】

【除非是达到目的,而理智提醒我不能让眼前的人崩溃,否则我想我……应该会,毫不犹豫的继续下去……。】


铁轮跟铁轨之间的响声变得清脆,这是列车经过铁路桥的征兆。杏静静地聆听着这声音,想尽量赶走心中的烦絮。
【我知道你跟那个年轻人之间的烦恼。】
伏洛希洛夫的话语让椋和杏紧张了一下,虽然渚对于一些问题并不灵光,但即使这样…她也猜到了几分。
【…………】
【但是他是一个军人,对国家负责的军人,而且是把国家放在第一位的军人。】
深蓝的的眼瞳打量着杏的飘忽不定的视线,伏洛希洛夫轻轻叹了口气。
【但是,倘若他不再是为国家卖命的家伙……一切都会不同的。】
直到许多年后,回想起那一刻眼前男人的表情……椋依然觉得——
那张铁面之下的……是暗含的笑意。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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盂兰盆节,第一夜

【没想到你老家这边居然还有这么好的温泉啊?】
鹰文听完了朋也的话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如果不是渚的母亲,我想我也不会知道……嗯?他们似乎过来了。】
木拉门拉开的声音过后,朋也盯着一片雾气中那两个逐渐逼近的黑影,摇了摇手。
【感觉如何?日本的温泉。】
【还不错,就是这衣服有点太小了点……难道这里没有美国人来旅游过么?】
两人走近后,朋也和鹰文不由得地注意到……史瓦辛克夫和伏洛希洛夫身上的几处那圆形的疤痕。

=======6个小时前============

【旅馆我们已经订好了,足够我们下榻,就是女宾那边可能稍微有点挤。】
从列车上下来又换成电车,一直坐到终点站后,疲惫不堪的几人终于迎来了旅途的终点。
【哇啊啊……总有地方扭扭腰了。】
领着汐蹦蹦跳跳的在阳光下跑了几步,河南子现在可是如鱼得水般的充满活力,完全不像……
【刚才那副死样,就像是被丢进甩干机里脱水了一样……现在倒是挺有活力啊……】
鹰文拎着河南子的提包和拉箱絮絮叨叨地抱怨着的同时……智代点了点鹰文的肩膀。
【嗯?姐姐干啥?】
【帮姐姐拿包不是天经地义么……】
【………………】
当鹰文泪流满面的同时,藤林姐妹默默地跟在高大的三个俄国人身后,而朋也和渚则在她们两身后——表情复杂。
【没想到……居然会是这里呢……】
渚小声的跟朋也嘀咕着。


【伏君选得地方。】
【嘛,其实也就是道听途说而已。】
当然,眼前的人们是不会知晓冈崎两口子心里犯嘀咕的地方——这里是朋也的老家,而且……还回来过不是一次。至于为什么汐到现在还没有点破这一点,或许是记不太清楚了的缘故。不管怎么样……朋也和渚还是决定保持沉默的好。
【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
【嘛,主要也就是风景和……嗯……这里有沙滩浴场。】
【唉!?】
【姐姐你干吗这么惊讶,有纪宁不是说过了么?】
【……我好像忘记装游泳衣了。】
熙熙攘攘的一行人沿着两侧都是草地和田野的小路朝不远处的小镇走着,朋也打量着那座水泥电线杆和旁边的小小土墩——眼前的一切是这么的熟悉,就跟几年前来过的一样。
不过很快……他还是看到了改变的迹象。
不自然的盯着一个方向,一行人察觉到了朋也的异样放眼望去。
【…………】
翠绿的草地中间,熏黑的金属骨架不自然的歪倒在那里,四片细长弯曲的金属和那样的形状——应该是一架直升机的残骸。
虽然没有停下脚步,但是史瓦辛克夫明显的感觉到了众人脸上的变化。
飞速的回过头,脸色阴郁的智代和看到姐姐反映后垂头丧气的鹰文、表情绷紧的藤林两姐妹、轻轻地拽了拽伏洛希洛夫衣角的有纪宁——还有:
同样轻轻拽了拽朋也衣角的渚和脸上流露出不满的朋也。
【快一点吧,那边的两个人是河南子和汐吧?】
勉强地打圆场,伏洛希洛夫显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而史瓦辛克夫又重新扫了眼那架残骸,恍然大悟。
[原来是黑鹰,难怪后勤部的人没收拾。]
听到史瓦辛克夫的这句话,伏洛希洛夫的脸上抽搐了一下。
[这帮懒蛋!]
当然……其他人都不明白这两人说的是什么鸟语。


【啊嘞,欢迎欢迎。】
【你好,我们预定了房间。】
虽然说现在正是夏季的大好时间,但是似乎会来这个小镇旅游的人并不多。打量完着旅店的柜台和拉门,朋也冲着渚苦笑了一下。
“一个地方?”
“是呢。”
两人互换眼神,而站在渚前面的汐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就好像要从记忆中回想起什么一样。
【唔……】
【啊嘞,您就是订了两间特大客房的客人么,这边请。】


跟着迈着小步的老板娘走上略微有些吱嘎作响的楼梯,跨过长长的走廊在尽头停下。
【请。】
拉门打开,洁净,带着淡淡稻草香气的榻榻米,古色古香的长桌和木制的茶杯。半打开的窗户外,远方的边缘是淡蓝色的海洋和天空的结合。
【很棒的房间。】
伏洛希洛夫赞许了一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封递给老板娘。
【请核对一下。】
【是,那么客人们请自便吧……晚饭从6点开始。】
倒退了出去,后面便传来女孩子兴奋的叫声。
【好漂亮的风景,啊,明天一定要去海边……】
刚刚打起兴致的杏感觉到腰上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转过头,椋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姐姐,别太疯了……】
【嘛,有什么不好吗,这才是度假呢。】
【就是,既然大家来了,就好好放松放松。】
有纪宁跟伏洛希洛夫的这一唱一和在智代看来有点违合,不过当河南子拉着杏嘻嘻哈哈的奔进房间里之后,她也索性让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
“的确呢,就算他们是……”
盯着提着女士行礼走到房间中伏洛希洛夫和史瓦辛克夫的背影,智代轻叹了一下。
“算了吧……真算了吧。”



【水温如何?】
【还行,挺舒服的。】
两人解掉毛巾,踩着石阶走到温泉中,在朋也和鹰文对面的地方坐下来,只见伏洛希洛夫长吁一口气,抱怨了一句:
【刚进来的感觉还真糟糕,就像是……】
【炖牛肉锅么?跟我第一次一样。】
并不是那么舒畅的笑容,朋也看得出来眼前的两个俄国人之间似乎有着什么纠葛。很快的,这边的浴池陷入了沉默。
【不想谈谈跟那个女孩的事情么?】
史瓦辛克夫首先打开了话匣子,鹰文和朋也竖起耳朵开始听着。
【…………也好,让两个本地男人给点建议……也挺好的。】
仰起头靠在石头上,鹰文迟疑了一下对两人问道:
【是有纪宁姐么?】
【啊……当然……】
【那是怎么开始的?】
朋也的口气还是不冷不淡,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有纪宁那么温柔的女性,又怎么会跟眼前这个冷血的特工头子有上关系。
而且还是这么暧昧的关系。
【有纪宁她,很温柔……也很通情达理,毫无疑问的是……我的行为破坏了她的一些生活……比如说他哥哥曾经的朋友,有不少因为的的确确的原因,或者被送进监狱,或者也不在人世,所以……】
伏洛希洛夫抬起身子看着对面的两人。
【我去拜访过她。】
==============一个星期前===============
[我说,你真的有必要对那个姑娘那么样么?]
加里宁左打方向盘,把轿车停在人行道边上,伏洛希洛夫整了整衣领,扣上帽子。
[有必要。]
[哦……别告诉我你给克格勃服务大半辈子,最后居然喜欢一个日本……]
砰的一声,车门狠狠地关上。
加里宁摇了摇头,吐出最后两个字
[妹子。]


叮铃
在吧台后面清洗杯子的智代关掉水龙头,抬起头很不友善的看着渡步进来的伏洛希洛夫。
【早上好,坂上小姐。】
【叫我智代即可,先生有什么事情么?】
冲洗手上的泡沫走到吧台中间,智代的目光依然冷淡。   
【客人想要点什么。】
【伏特加,青柠。有纪宁……】
【她不想见你……】
直截了当,智代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丝快感蔓延开来。自己不能说是痛恨这群异乡人,但是看到他们不自在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快感。
“他们夺走了我的父母。”
这个念头一直没有打消。
看到伏洛希洛夫脸上的奚落,智代转过身找酒瓶子,背对着他念念有词。
【无论怎么说,她是为了继承他哥哥的遗愿而经营这里,然而如今却是物是人非……这还要感谢你和你的部下干的好事。】
没好气的用不锈钢搅拌勺敲打玻璃杯,伏洛希洛夫沉默地在吧台前,回想起上一次来这里时的事情。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大家能够好好相处。】”
【呐,智代。】
男人把弄着自己的钱包,带着沮丧的低声‘回答’智代的埋怨。
【有纪宁,她最近过得好么?】
【………………】
智代感觉自己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两手交叉摆在胸前。
【你自己说呢?】

==================温泉内==============

【当时有纪宁姐她生活得,很糟糕呢。】
这个时候,四人已经坐在了一起,齐刷刷地盯着竹屏风——那后面就是女士浴池。
不过这个时候估计他们脑子里装的恐怕不是那些玉体……而是满腹的感慨。
【我依然还记得,有纪宁在我背后轻轻的抽泣……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自己陷入了作为克格勃不应该有的东西之中。】
伏洛希洛夫两手捧满热水,浇在脸上。

===============================

【我也不想弄成这样。】
端过杯子一口气喝掉一半的伏特加,伏洛希洛夫大口大口的呼气。
而这个时间的酒吧里,只有这两人。
深深的喘息声铺满了房间。
【所以,现在你不应该回来,不应该再纠缠她。】
【我爱她……】
哐当……
不锈钢的搅拌勺掉在里的声音过后,智代抬起头。
【我……没有听错吧?】



【唉!?????】
在场的所有女性,当然除了汐和智代之外都发出一声惊呼。
有纪宁害羞的两手抱住自己的身子,轻轻低下头。
【所以说了,当时我在吧台下面,差点就哭出声了呢。】
【呐呐……后来你怎么办呢,有纪宁……】
杏一把伸出右臂,搂住有纪宁。
【不说实话的话要被“那个”哦。】

言毕,杏的左手啪的一声贴在了……(省略)上。
【哇!!!你来真的啊!?】
有纪宁满脸通红尖叫了起来。
===============================
【作为一个军人,我尽心尽职;作为一个公民,我当之无愧;然而作为一个男人,我却有着可谓一生的遗憾。】
右手抓着杯口摇晃着玻璃杯,智代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今天格外的多话。
【因为这份工作,我错失了许多的可能。而同在一个部门里的女子,却根本不可能……啊……因为是制度上的……要求。】
智代低下头朝身旁的瞄了一眼,有纪宁右手捂住嘴巴,眼圈泛红,浑圆的泪珠从小巧的鼻子旁滚落。
【……为什么要说这些?】
【因为压抑了太久。】
伏洛希洛夫嗤笑,摘下头顶的帽子,随意地丢在吧台上。
【看看那个徽章,是的,那是我的荣耀,我的信仰,我的使命……却不是我的灵魂归宿,直到碰到她。】
【有纪宁有什么好的地方,居然会让你动情?】
这一次,智代并没有讥讽的意思。事实上看到这个本应该是冷酷无情的特工头子居然会流露出这番景象,她也很好奇。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很温柔、而且即使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也没有明显的烦厌,当然这不是额外的因素,最关键……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
有纪宁说道这里的时候,大家都注意到了她脸颊变得格外红润。
=====================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开始流露出惊讶,不是带着害怕,而是带着新奇的惊讶。】
智代两手撑在调酒台上,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打量着那自顾自陷入回忆的伏洛希洛夫。
【当我询问谁是‘宫泽有纪宁’的时候,她哥哥的过去的那些朋友,都怀着不满围了过来,然而她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支走了他们之后,甚至主动的拿出杯子跟我们碰杯。】
说到这里的时候,伏洛希洛夫轻呷一口伏特加。
【我当时甚至怀疑过,她会不会是一个经过职业训练的特工。不然一般的女子怎么会面对那种状况,依然能带着笑意举杯;带着醉意,却依然能委婉到位的应对我们。】
说到这里,伏洛希洛夫抬起头,用蓝色的眼睛盯着智代。
【但是我却错了……真的错了。】
=================================
伏洛希洛夫轻轻叹了口气,沉默许久的史瓦辛克夫接上了话茬。
【因为她其实真的不过是一个坚强的普通人,对吧?】
【应该说是一个不一般坚强的普通人。】
朋也和鹰文都两手交叉放在脑袋后面,靠在石头上。
【所以,你越发越喜欢她了?】
==================================
【抱着藤原冰冷的尸体,她却没有对着我宣泄仇恨,如果她当时那么做了,或许我内心还会好受一点——毕竟那才是人之常情。】
伏洛希洛夫一口干掉剩下的烈酒,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可是她却……】
==================================
【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相处呢。】
温泉里的女孩子们嘎然无声,有纪宁轻轻合上眼睛,朱唇微动。
【为什么,一定要让大家付出宝贵的生命呢?】
眼角,晶莹的液体滑过脸颊,留下痕迹。


【这世界上最可怕莫过于仇恨的轮回,以怨报怨,得到的却是无法跨越的仇恨沟壑。但是有纪宁,面对着这个逮捕了她哥哥生死保护的朋友;面对着把藤原逼到带着恨意咽下最后一口气;面对着被我用来当作谈判筹码耻辱,她却选择了宽恕。】
伏洛希洛夫捂住额头
【史瓦辛克夫,我的理念已经崩解了,即使以祖国的名义,我也没有办法……对这种人行使我的工作。并且,我再也没有办法放下——放下这个女子。】
==============================================
【不说了,出来旅行却把焦点放在我的八卦上,太无趣了一点吧。】
看着有纪宁的浅浅的微笑和刚才那股强压哀伤样子的反差,池子里的女士们决定不再追究这个话题。
不过,看着重新嘻笑的其他人,智代的却依然想着那天的事情
===============================================
【我没有办法,在她自己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就被征服了。】
伏洛希洛夫把磨砂推回给智代,深喘一口气
【无法自拔。】
【你真应该离她远一点。】
【………………】
【你能背叛你的祖国么?对,或许可以,然后那之后呢?】
智代冷笑,把杯子丢在水槽里
【过着时刻都可能被你的同僚追杀的生活?提心吊胆?这就是你能给她的一切么?】
【不,这些都不会发生……】
【好,就算这些都不会发生……你让她怎么办?如何面对她的父母,四周人的闲话?跟了入侵者的走狗?】
锐利的词语刺进伏洛希洛夫耳中,蓝色眼瞳冒出锐利的直接钉在智代的眼球上,然而这没有作用。带着同样坚定的信念,智代只是回敬了蔑视。
两人僵持在那里。
【…………也许你说的对,也许我真的给她带来的只能是麻烦……但是……】
抓起帽子戴在头上,伏洛希洛夫笔直的起身,矗立在那里。
【至少,这颗心……真诚,炽热。】
言毕,他右转身朝门口走去。
【请等一下!!!!】
不同于智代的声音,伏洛希洛夫心头咯噔一声——难道,宫泽有纪宁一直在店里?
难道……她都听见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没有办法转动身体,也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背上,传来触感,纤细的手臂从腰间的两侧穿过,搂住自己。
【……………………】
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矗立。
【有纪宁……】
宽大的手掌盖住那只小小的手背,背上的压迫变得有所起伏。
【我爱你。】



【那么……既然是大家出来旅游……怎么能少了这个?】
【喂喂……你又要干吗……】
【啊啦……好玩而已嘛……】
河南子捏了捏手指关节,听到鹰文的‘抱怨’后只是伸出右手对着鹰文整齐的头发一顿‘蹂躏’。看到这番场景,围绕着檀木茶几环绕而坐的众人们感觉到似乎又要有‘麻烦’降临了。
【那个……河南子啊,你要说的该不是……】
【嘻嘻,杏姐,当然是鬼故事时间了。】
………………
在场的人除了不知所措的伏洛希洛夫和史瓦辛克夫,都变成了石化的样子。
【哈?鬼故事时间?】
【……唔……我记得,好像呃,听说日本人旅行的时候都有一种习俗了啊。】
【哦……】
【就是大家聚在一起拉上灯……】
啪……
除了从敞开的窗户那边传来的月光,房间顿时被黑暗笼罩。
【然后主讲人端着手电筒讲鬼故事。】
【嗯……跟现在一个状况么?】
两人转过刚才对视的脑袋,茶几对面,河南子按下手电筒的按钮,咧开嘴诡异地笑嘻嘻的看着两人。
【……两位先生可不要吓怕了哦。】

===============30分钟后======================

【然而即使到今天,在波兰的那座森林里,依然有着那样的传说。】
伏洛希洛夫又压住打火机按钮,诡异的火苗拖着淡蓝色的在自己两眼之间摇晃。
【那些永不安息的战斗亡魂,都会在月圆之夜……】
咧开嘴微笑,舌尖舔过上排的牙齿。
【搜寻鲜活的生命,完成他们那永远不能完成的……使命。】
【特别是,那些被折磨的男人的灵魂,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可爱清纯,误入那片森林的少女。】
举着手电筒对向自己下巴的史瓦辛克夫突然瞪大眼睛,发出一声咆哮。
【就是你!!!!】
【哇啊啊啊!!!!!!!!】
手电筒照在河南子脸上,发出惨叫的河南子瑟瑟发抖地钻进了茶几下面。
【咻……那这就算是通过了呗……】
【喂……椋……椋你醒醒……】
【河南子!喂喂……醒醒啊……喂喂……】
【………………】
【呃……你看看有纪宁……】
【哇……有纪宁……你怎么也。】
日光灯再一次亮起的时候,有纪宁躺在伏洛希洛夫宽大的怀抱里,微微地睁开眼睛的同时伸出左手遮挡刺痒的光芒。
【我……上天堂了么?】
【…………喂喂………有纪宁……】
【啧啧……这下子似乎玩大了……呜……】
一肘击戳在史瓦辛克夫胸口,看着伏洛希洛夫紧张兮兮的样子,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暗自想到。
“恋爱中的……男人啊……”


【有纪宁……有纪宁……】
眼前的惨白面孔让有纪宁哇的一声尖叫出来,同时那个面孔也哇的一声朝后缩回去。定睛一看,那个缩回去的脑袋是伏洛希洛夫。而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挪到女士们就寝的房间了。
【喂喂……我都叫你不要贴那么近了。】
【啊呀……睡美人的故事没上演么?】
翻身爬起来,有纪宁的发丝沿着送垮垮的领子落到浴衣里,抬头——伏洛希洛夫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
【呜……】
脸色绯红的捏住领子,伏洛希洛夫微微翘起嘴角微笑——当然这一切都被史瓦辛克夫看在眼里。看着跟自己昔日闹的不是那么愉快的克格勃头子深陷情场,史瓦辛克夫不禁心里自己感慨着:
“唉……日本这个国家啊。”
【……我服了,下次一定不能让这群上过战场的大兵讲鬼故事。】
同样爬起来的还有‘曾经’活拨乱跳的河南子,至于椋么,早就醒了过来,在房间外面跟朋也一家他们在一起。
至于为啥连个俄国人跟着智代她们姐弟两在房间里面……大概这就是杏的好注意了。当然,智代听到鹰文那句奇怪的吐槽,伸手去拧他的耳朵。
【啊啊啊啊……姐姐。】
【智代,没关系了……这个故事不是很浪漫么?】
眯着眼睛微笑,看到那张笑脸,智代用力的手指头歇下劲来的时候。鹰文顺势倒下——冲着河南子扑过去。

啪啪啪啪啪啪!!!!
【哇啊啊啊啊啊!!!!】
虽然隔着拉门,鹰文的惨叫和奇怪的拍打声依然穿了出来。盘腿围在长条桌前的藤林姐妹和我们的中尉同志与冈崎一家只是默默地喝着茶,静候着里面的声音安静下来。
【呦……点心跟茶有我们的份么?】
细心的杏看到有纪宁的右手中指被那宽大的手掌捏在手里,心中不知怎么激起了波涟。原本撑着下巴的右手缩回了桌子下面。
【………………】
伊万诺夫感觉到手背上略带颤抖的那丝暖意,然而,那微微的温暖却化解心头那早已被冻结的痛楚。过去的罪过和那张痛苦的亚裔女子面孔重新浮现——那长发跟精致的面孔,跟眼前的人仿佛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且,我现在是一个军人……”
心中犹如被西伯利亚寒风吹拂过那样,暖意全无,手掌默默地从白皙的手指下抽走,杏盯着年轻人英俊的侧脸,有些不知所措。
【哦对了,这些东西都忘记拿出来了。】
两人的短暂恍惚被有纪宁的轻盈的声音打断,白色的A4打印纸上似乎印着像是地图什么的东西,堆在茶几上。
【大家打算是明天各自走走呢?还是一起出去玩呢?】


【旅店里海滨浴场好近唉!!!】
【鹰文,我要去玩

盂兰盆节-第二日

【你怎么看上去有些没精神……】
【昨天晚上没睡好……】
用过早餐后先回房间的俄国二人组换下浴衣,各自背对着对方换上‘看上去略微便装一点’的夏季服。史瓦辛克夫听到他的回答,只是略微沉默了一下,继而发出了不那么让人舒服的提问。
【你该不会真的……我是说那个日本女孩。】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没什么……只是你昨天晚上半夜起来出去了吧。】

=======昨晚=========

【……………………】
在被窝里犹豫了半天,伏洛希洛夫还是蹑手蹑脚的钻出被窝。
【………………】
拉门的滑动声没有惊起房间里的任何人,从门缝里漏进的银色月光挥散的同时,平躺在床褥上的史瓦辛克夫睁开眼睛。
【……你也有烦躁的时候啊,伏洛希洛夫……】


噔,噔,噔
踏着木屐经过长廊走向二楼的阳台,伏洛希洛夫满脑子都是有纪宁的事情。事实上当大家确定好明天还是各自出门后,他心里就开始犯嘀咕——到时候,是自己主动呢……还是……。
【啊……这种事情算嘛事情啊……】
趴在阳台上的栏杆上吹拂夜风,浴衣的衣襟摆动发出啪啦啪啦的动静,而这声音——遮掩了背后传来的轻轻步子。
【谁!】
只是,当风略微小下来的时候,耳尖的伏洛希洛夫转身一记擒拿掌袭去,只是……
【啊!?】
【呃!?啊!?】
扑通……
因为要及时收回力道,伏洛希洛夫的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猝不防的朝有纪宁飞去。
【………………】
即使伸展开身体,虽然如此,粗壮的手臂贴着有纪宁的肩头撑在地板上。惊讶,继而目光变得迷离,伏洛希洛夫想要错开有纪宁目光而低头——看到的却是散开浴衣下白皙的皮肤跟丰满的……
【呃……呜……】
脑中一片空白,伏洛希洛夫完全没感觉到随着时间流逝,四肢的酸痛感——两人就这么微妙地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伏君,这样很冷呢……】
这时才感觉到那股湿暖的气流拂过脸颊,伏洛希洛夫深吸一口气抬,抬起身子,转身背对有纪宁。
【呃……啊……居然是你啊……】
并不慌乱,但是刻意作出慌乱的样子,伏洛希洛夫现在有些不知所措——逢场作戏?没办法下手……虽然一个称职的特工可以轻轻松松地扮演成交际者做些暧昧的事情。
但是现在,至少是这个时刻的自己——并不是作为克格勃的特工存在于这里。

【………………】
有纪宁轻轻靠过来,两手搂着自己的腰杆。
【让伏君失望了么?】
【……有纪宁指的是什么呢?】
转身,看到的是任凭浴衣敞开,并没有系上腰带的有纪宁,伏洛希洛夫不由得觉得心跳加快了一点点(OOC:果然是克格勃啊,只是加快了一点点)。
【……身……身体……啦……】
犹豫着,还试吐出了字眼。脸上泛起红晕,有纪宁低下头盯着伏洛希洛夫浴衣上的系带,再也不发出声响。
【很喜欢呢……】
!?
暖意从胸口前的肌肤传来,宽大的手掌散发的热量一丝不差的传入身体。
【……有纪宁心跳加快了呢。】
【………………】
仰起头,蓝色的眼瞳和脸上挂着的——饱含自信的微笑,有纪宁轻轻合上眼睛:
【可以的……】

==========走廊的洗漱间里==========
【昨天晚上你出去了吧?】
有纪宁盯着镜子中反射的智代影像,原本拍打脸颊的手停了下来。
【智代?】
【而且回来的时候,浴衣的系带变了。】
智代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并非憎恶和不满,只是一抹淡淡的担忧。
【有纪宁……你在想什么啊……】
【…………………………】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实实在在的撒谎,智代这么想着,盯着回避自己目光的有纪宁。
洗漱间里的气氛微妙了起来,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事情就可以这么结束了。只是……
这个人显然没有出现
【他只是装作那样,让你投怀送抱而已。】
两手啪的一声摁在有纪宁双肩上,有纪宁不安的双眼盯着智代那张微微皱起眉头的脸。
【他是职业的特工,装成那个样子,让你自己主动……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不出来?】
【智代?】
【这群家伙是不可信任的!!!!他们……他们是毁掉小镇的人啊。】
【智代……】
【为什么你要把自己献出去……为什么要……】
【智代……你真的看清楚了么?】
摇晃肩膀的手停了下来,智代怔在那里。有纪宁这一次没有流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和温柔的目光——而是略微绷紧面孔,认真地盯着离自己只有一尺的人。
【智代,仔细听我说。】


【和式早餐的味道……怪怪的……】
最后跟着冈崎一家和藤林姐妹走出来的俄国人们撇撇嘴‘抱怨着’。
【我是说……早上也是吃米饭么?】
【……嘛……不过这也很少了,实际上我们早餐现在也是很WESTEN的哦】
【唔……这样么?不过感觉还是太奇怪了……毕竟早上吃这个……】
史瓦辛克夫拍了拍伏洛希洛夫的背
【偶尔尝尝异国风味嘛。】
一行人等噔噔噔的走上楼梯,刚刚想转弯的时候就听到急促的跑步声从房间那边传来。
【哇啊啊!!!!河南子你别这样……】
【别这样!?你偷偷从背后袭胸我你就没想过我的感受对吧!?】
【嘿呦!?】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俄国人灵巧的缩回楼梯上,鹰文的身影咻的飞过去之后,白色的枕头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去。
嘭!
【哇啊啊!】
【嘿!!】
砰砰哐哐……
听到人身体摔在地上的声音,众人才从楼梯上走出来——河南子骑在鹰文身上,把枕头垫在鹰文脑袋上,砰砰砰地捶打
【色狼!!变态!!!】
【哇啊啊啊…………】
【你们说我们是制止她呢?还是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一下?】
虽然问了一声,但是俄国人身后的人都用行为回答了他们——转身朝房间走去。
【啧啧……年轻的感觉真好啊……不是么?】


【你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状况……】
【我怎么不了解?】
此时此刻,智代认为有纪宁完全被那个俄国人蒙蔽了双眼。自己……有必要让她清醒过来。让她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是么……你了解……好……那我倒要看看这件事你了解不!?】



【啊嘞!?】
女士们拉开就寝房间拉门之后,也没有看到智代跟有纪宁的身影。
【怪了,他们俩个去哪了?】
【我记得她们是最先吃完早饭,然后说先回来不是么?】
客厅里的伏洛希洛夫听到女士们的嘀咕后,轻轻地挑了挑眉毛。

【……………………】
两手无力的从有纪宁肩头滑下,看到智代沮丧掉的样子,有纪宁轻叹一口气。
【所以……我说过……】
【什么都别说了……即使这样……即使这样……】
转过身推开洗漱间的门奔出去,看着消失在门口智代的背影,有纪宁懊恼的低下头扶额。
【智代,究竟怎么样才能把你从这种枷锁中救出来。】

【………………】
放慢步子,走廊的转角处传来河南子跟鹰文的声音。智代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绝对……不能原谅他们……。”
迈出步子走出去
“父亲,还有母亲……是因为他们。”
【唉?】
河南子和鹰文看着脸色阴沉的智代,不由得一震。
“才会那么……死去的。”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看着智代的样子,鹰文说话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发颤。
【没什么……只是……】
【你姐姐刚才有些不舒服而已,现在没事了。】
背后传来有纪宁的声音,智代没有回头。有纪宁轻轻走到智代身旁,只是目光投向鹰文,而不是智代。
【其他人呢?】
【呃……啊……他们都回房了,有纪宁姐。】
看出猫腻的河南子急忙打圆场——现在她巴不得立刻抓着鹰文奔回房间,但是瞥到智代前辈目光中那抹‘你敢跑试试’的意思,愣是把这种冲动咽下肚里。
【那么,我们一起回去吧。】
【嗯……】
拉长一定距离的跟着带着隔阂的两人,河南子轻叹一口气,头歪向鹰文耳边。
【你姐姐心情非常不好啊。】


房间里充满着压抑感。
所有人都看出来有纪宁跟智代两人‘微妙’的变化,但是所有人也都不敢吭声。这个时候既不是当和事佬的时候,也不是当英雄的时候。
【………………】
都换上了换上了外出用的衣服和背包,大家却诡异的围着檀木茶几坐成一圈,死一般的沉默。
滴答,滴答
墙上挂钟指向8点47分的时候,杏终于按抐不住这种诡异的气氛,轻轻张开嘴。
【那个……太晚出去的话海滩会热起来的……】
【………………】
【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啪!
左右手分别摁在可怜的椋跟伊万诺夫手腕上,杏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愣是把两人拽起来,未等他们开口就像拖着他们逃命一样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
看到这番景象,河南子似乎也要坐不住了——扫了扫四周,朋也若无其事的收拾着东西,渚在给眼前的小汐梳头,扎头花,就像是丝毫没有收到这诡异气氛影响一样。就在河南子深吸一口气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渚温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那个,我们一家跟着史瓦辛克夫先生就先走了。】
【呐,那么晚上见咯……】
在诡异气氛下自然到爆的这么对话、起身,牵着蹦蹦跳跳小汐的手走去门边,离开。河南子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感油然而生。
【喂喂……鹰文……那不是冈崎一家的灵魂吧……】
【……河南子你昨天晚上鬼故事讲太多了吧。】
小声窃窃着,房间里就剩下这5个人,笼罩在压抑的空气中。
滴答,滴答。
【鹰文,跟河南子出去吧,今天我不打扰你们两个。】
【呃………?姐姐?】
【我觉得我还是跟有纪宁姐和少佐先生呆在一起比较好。】
微笑……然而那微笑带给鹰文的却是刺骨的寒冷——在印象中,姐姐只有一次这么笑过。大概是8年前,当他决定以自杀威胁父母前的那次吵架。
【啊……既然姐姐大人都这么说了……鹰文……喂……鹰文!!!!】
【啊啊啊啊……不要扯我耳朵啊!】
拧着鹰文的耳朵,两人也是一溜烟的拎着自己的背包奔出房间。然而,直到脚步声远去,房间里的三人依然是沉默不语。
咔嗒……分针指向ⅩⅡ的时候,房间里的男人摘掉手腕上的手表。
【是时候翻底牌了,是么?】


【那个女士到底跟少校有什么冲突啊?】
旅店门口的自动售货机旁,可怜的伊万诺夫中尉递给杏两罐冰凉的橙汁。
【不知道……智代只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我想不到她跟那个谁有啥纠葛。】
若无其事的回答,但是细心的椋看到杏把弄果汁时候的动作——跟8岁时收到最喜欢的毛绒玩偶的动作一样,罕有的那么……温顺。
【唉……那还真是麻烦了……】
高大的俄国人向杏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把提包递给他,两人肩并肩走在了一起。正当椋要窃喜的时候……之间杏转过头,喜悦中带着不满的说:
【跟上来啊?】
“姐姐你搞什么啊!?”
心中暗自叫苦的椋追上去……


【总之还是不要多管的好……】
【但是朋也……】
渚停下步子,牵着汐的手松开转向篮子把手,那么拎着篮子盯着朋也。
【大家明明是高高兴兴出来玩的……如果这样的话……】
【渚啊……我说……】
朋也也转过身对视,两人就这么横在在旅店门口,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汐不知所措的拉着渚的裙子。
【汐,没事的哦,爸爸只是跟妈妈谈谈一些事情……你先到外面跟俄国叔叔玩好不好?】
蹲下身温柔的朋也伸出手揉揉汐的头发,小汐嗯的一声答应,便松开渚的裙子,去追赶先跑去外面的史瓦辛克夫。


【我将要说的,是一个为了工作曾经出卖自己灵魂的人……不……因为没有灵魂,甚至不能说是人。】
盘腿打坐般的坐着,两手放在膝盖上,伏洛希洛夫与智代这么对视着。
【你的那些事情,有纪宁已经跟我说了……如果你想谈谈这个……我毫无兴趣。】
【智代……】
【不……有纪宁看到的只是我当时决定,但是她并不知道那之后的事情……】
惊愕、诧异,有纪宁抓住了他的手腕。
【等等,伏君……你不是说不会……】
【他们没有事,这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回去以后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哼……我就不打扰你们的时光了。】
合上眼睛,起身,智代回过神就要朝女士房间里走去,只是这个时候……伏洛希洛夫不动声色的默念一句:
【你的外祖父……曾经是赤军。】
【………………】
脚步定在那里,然而智代却没有回头。
【在来日本前,我们的手头上就有一份名册,你的父母,还有外祖父母的名字都在上面……如果不是因为意外,他们都可以是新日本的中坚力量。】
【………………】
【现在,你肯坐下来听听我说话么?】

==============时间退回==================

【他放走了所有人。】
智代不解地看着有纪宁,摇了摇头。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还记得停电的那个夜晚么?那不是一次意外,而是一次有组织的暴乱……发动人跟煽动者,就是从高中起一直叫我有纪宁姐的那些孩子们。】
【藤原他们?!】
这一次轮到智代惊愕,有纪宁伸手抓住智代的手腕,轻轻的把冰冷的手臂从自己肩膀上挪开。
【那是死罪,特别当他们不是落在日本警察手里,而是直接被苏联人捉住的时候。】
【那又怎么样……他们不也害死了好多日本人么……那些无辜的平民……】
【但是智代,战争已经结束了……难道他们这样不断的进行无尽的斗争,让更多的人卷入伤痛就正确么……】
【………………】
【智代……】
有有纪宁靠了上去,搂住智代的腰肢。
【就在那个晚上,藤原,在我的怀抱里断了气。当时我也跟你一样,痛恨,怨恨……那个背对着我的男人。】
胸口传来温暖的呼气,脑海中形成的恶毒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智代搂着有纪宁白皙的脖子,让她把脑袋靠在自己身上。
【天亮时候,我背着藤原的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爬出酒吧,无助地在街头走着。我能去哪呢?医院?还是墓场?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一辆车都没有,我只走到街口,就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
有纪宁抬起头,盯着智代。
【那真的很冷,即使是初夏,那股冷可以渗入骨头,甚至有一股痛感。】
【都是他的错,对吧……都是他的错!明明是那个男人的错!】
【可是,最后也是他来了啊……】
【什么?】
【松开手,智代看着有纪宁抬起头,眼中微微泛起光芒盯着自己。
【我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身体渐渐暖起来。当我睁开眼睛,我发现我已经被翻过来,身上盖着军大衣,躺在轿车的后座上。车门是敞开的,耳边回荡起那个男人的声音:
‘十分钟后警察会过来,我想你们明白怎么做是最好的选择,不但为你们自己,更为躺在车里的那个孩子。[瓦列里,解散,登车。]’
‘[什么?少校,我们就这么放掉他们么?]’
‘[你要违抗我的命令么?中尉?]’
‘[遵命,少校。]’
我掀掉那件军大衣,摇摇晃晃地离开车子——俄国士兵们正在登上他们的卡车,伏君漠然地盯着那些孩子们,直到听到我的脚步声。
他走上来,伸出左手搀扶住我——把我送到那些孩子面前。
‘有纪宁姐……你没事吧?’
‘过一会,警察来了,我希望你能说服他们跟警察走——牢狱之灾虽然很痛苦,但是比起失去生命,值得多——我可以命令他们一时,不能命令他们一世。这是对你好,也是对他们好的决定。’】
【然后呢?】
【他就这样离开了……而在我的坚持下,他们都很乖的登上了警车。】
【然后……因为他仅仅是把他们送进监狱,而不是夺取他们的生命,你就对他刮目相看了么?】
【智代……他是可以那么做的,但是他没有……】
【……………………】
两手无力的从有纪宁肩头滑下,看到智代沮丧掉的样子,有纪宁轻叹一口气。
【所以……我说过……】
【什么都别说了……即使这样……即使这样……】

============================================================
【我的外祖父………】
智代转过身,眼神有些异样。
【虽然,我们跟中国,我们跟日本,以及中国跟日本之间的纠葛依然不清,但是在如今这个局势下,他们正在朝一个方向缓缓地靠近。也正因为此,你的外祖父,等到了属于他们的结果。我知道,对于日本人来说,无论是我们,还是美国人,都是可恶的罪恶,都是可恨的入侵者,但是我只是希望,就算有怨念也罢,就算有痛恨也罢。不要再引起更多无谓的死亡了。当然,究竟未来会如何,我根本无法决定……至少从踏上这片土地之后,我只想尽可能的在我力所能及范围里,避免无谓的死亡。】
【因为失去灵魂的不安么?】
怔住,伏洛希洛夫看着智代那股打翻五味瓶的样子,漠然地点点头。
【重新,找回我自己的灵魂。】


【耶?你爸爸妈妈呢?】
靠在玄关那里,正准备掏香烟的史瓦辛克夫看着跑过来的小汐,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纸包放回了上衣口袋里。
【爸爸要跟妈妈说话,让我先来找叔叔。】
【这样啊……唉……】
伴随叹息,伏洛希洛夫蹲下身伸出自己宽大粗糙的手掌。
【那么,我们去外面等他们好不好?】
【嗯……】
小小的手心,还有那稚嫩的皮肤,祈祷这只手永远不会像自己那样沾满无法挥去的猩红。
“渚,有的时候,善良是无法照耀到那些被诅咒的灵魂身上。”

【渚,这不是我们能过问跟解决的事情。】
坐在旅店厅堂沙发上的两人平行地看着前方,朋也破天荒的没有侧过脸看看渚的反应。坐在那里,盯着并不那么长的走道,却露出仿佛盯着看不到尽头的隧道的眼神。
【但是……朋也,智代跟有纪宁可是一级的好朋友呢,她们之间如果……】
【但是我们有办法么?】
打断了渚的絮絮叨叨,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那个……对不起,渚。】
虽然知道是为了打断对话而道歉,但是不知道怎么,连这个道歉都非常无力——无力到双方都觉得没有必要。
【算了,朋也,本来我们放下不管也就可以了……都怪我提起来。】
【不,这没什么,但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右手搭在渚肩上,把她小巧的脑袋贴在肩头上。
【有些事情,真的再努力也是很困难的。】


【呐,把那个包也给我好了……】
【啊嘞……啊……那就多谢了……】
连椋肩膀上的挎包也接了过来,肩上背着旅行背包,又跨上单肩旅行袋,右手提着像是野餐篮子容器跟杏的挎包,现在又一并接过椋挎包。
此时的伊万诺夫,似乎成为了超•职业逛街苦力——当然这一切杏都看在眼里。
‘这个笨蛋……怎么就这么全接过来啊。’
对他的愚钝有些懊恼,杏微微撅起绯唇,对着椋使了一个眼色。心领意会的椋立马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阿诺,那个……其实你没必要拿这么多东西呢……】
【呃?怎么了?】
【你可以……多跟我姐姐靠近一点嘛……】
【噗……】
椋一如既往的直白跟不会说话让杏险些呛住,然而更让她呛住的事情还在后头……
【哦……这样么?唉……】
“喂喂……我就在旁边啊,你叹个头气啊!?这种不情愿的口气算怎么回事啊?!”
几乎要被气昏过去的时候……掌心感到一丝温热。即使提溜着那么多东西,男人依然把手背贴在杏的掌心中。
“这个……北极熊还很……听话的嘛……”

【你看把……我都说我没关系了……手臂这么抬起来都不觉得累……】
咔……
杏感觉到脑子里什么东西裂开了……
仔细再注意看一下……这家伙是捏着拳头握紧篮子柄,抬起来撞在自己手里……
【你!呃……啊哈哈……力气还真是大啊……】
‘忍耐……藤林杏……你就是因为过于嘴硬萌和潜暴力才失去朋也的,你不会让这个跟朋也性格有类似地方的家伙又吓跑了,对吧……对吧!?’
别扭的挂着笑容,几乎是脸抽般的笑容——椋看到这番景象真的像一头撞死。
【姐姐啊……】
【嗯?什么事什么事?】
【呃……啊……没什么……】
“你要是再啰嗦晚上洗澡的时候揉你一百次啊一百次……你知道我会揉哪里的对吧?”
从杏的眼神中读出这番警告之后……就算不能咽,椋恐怕也只能应把飞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啊……话说……我们貌似是要去沙滩浴场吧?呃……你们也要下海么?】
【…………有问题么?】
诧异……因为好歹这家伙也应该是上过大学,然后又当过几年兵,至少要奔25的俄国高大男人啊……为什么那个表情如此别扭……
【啊……是这样啊……啊哈哈……】
‘……纯情……居然是纯情男……’
就连似乎看上去不懂世事的椋脑袋里都冒出这个感慨。


【来了啊……】
【爸爸,妈妈……】
大概等了有7、8分钟,坐在旅店外石凳上的方才看到冈崎两口子牵着手出来。
【啊……久等了。】
【真是抱歉呢,麻烦您。】
【呀,没什么没什么……这孩子……呃……是叫汐吧?】
微笑,转过头盯着不远处蹲在地上看蚂蚁爬来爬去的汐。
【很安静,也很听话呢。呀……走吧,听说这附近有一大块金黄色的花田?】
出乎预料的,史瓦辛克夫居然提及了这对于朋也跟渚来说很不一般的地方。
【呀……大校先生也知道那里?】
【是啊,之前我问过老板娘,那里能看到比较独特的……植物景观,我出门旅行的时候,最喜欢看到是一个地方的田野,或者森林那样的景色。】
瞳孔有些搜索,似乎像是盯着远方,朋也不由得想这个俄国男人脑海里会浮现着什么样的景色呢?
冬季被银雪覆盖的森林?
盛夏时翠绿的草原?
还是什么?


【所以,这就是你外祖父那辈人,的故事。】
俄国人的话就此止住,但是就好像是无数的回声在脑子里震荡,智代十指乏力的瞬间,窗外吹拂过猛地一阵夏日的海风,捧在手里的纸张如飞樱散落。
【骗人的……这是骗人的……】
慢慢地倦缩起身体,朝左侧倒下,有纪宁起身下意识地想到智代身边去,却被宽大的手臂拦住。
【有纪宁,这一次不可以。】
【…………但是……】
【相信我,智代……她,这次一次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
【……这样,真的好么?】
伏洛希洛夫看着娇小的女子眼睛里散发出困惑而又不甘的目光,霎时间失去了注意。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朋友能分担的。】
姑且算是辩解的辩解着,事实上……上一次‘辩解’究竟是什么时候,伏洛希洛夫已经有些记不清了。自从自己加入克格勃以来,辩解就成为了‘从来没有的存在’。
【……有纪宁,我没事……。】
这个关头上,卷缩在榻榻米上的智代传来微弱的声音。
【智代……】
【少校先生说得对……我,的确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脸颊被泪痕割裂,然而嘴角却挂着笑容。看到这番情景,有纪宁深吸一口气,掩盖内心的绞痛。
【即使是朋友,也不能分担的……事情……我们走吧。】
早已起身在门口靠着的伏洛希洛夫挑了挑眉毛,少有地那么不安地看着有纪宁。
【想好了?】
【嗯,那么智代……我们先出去了……】
一高一矮的两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比肩对齐。
【真的想好了?】
头也没有转过来,就这么再次追问。
【伏君也有如此紧张的时候呢?】
尽量带着愉快的口吻,然而鼻息间的错乱却依然不会从伏洛希洛夫耳边逃走。
【真是这样就好……】


【哈!?】
看到汐跑远了之后,史瓦辛克夫才跟冈崎夫妇倒出了某些苦水。
【所以说啊……那孩子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吧,自己的外祖父是如今敌人最大的合作伙伴。这真是讽刺。】
朋也跟渚面面相窥,这种结果实在是超出了两人的想象范畴。
【但是……赤军到底是个什么呢?我们都没听说过。】
【那段历史已经诶遗忘了,但是它的的确确存在过……常若美国人继续控制着日本,连最后的这丝痕迹也会被抹消。你们真的想听这些事情么?】
两人的脚步顿时停住了,见此状况的史瓦辛克夫惯性般的又迈出几步,也停了下来。
【说实话,我觉得你们真的不会理解,所以就我个人建议,别给自己徒增烦恼了。】
【不……请说吧。】
这一次开口的,却是朋也。
【哎……你们还真是罕见的年轻人啊……好吧。】


【嘟……嘟……嘟………啪】
原本攥紧的左手突然松开,字迹已经被汗水浸透,模糊的纸条从智代手掌中滑落。
【喂喂?】
不紧不慢,低沉而又不乏活力的沧桑声音——在记忆深处,但是再一次听到却会熟悉起来的声音。
【………………】
【喂?】
【外公,我是小智……】
智代捏着听筒的右手随之一颤,电话那头听到那个名字后,连喘息声都不复存在。
咔蹋,咔蹋,咔蹋——除了墙壁上的那个老挂钟发出的声响,智代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连电话里的电流声都没有。
【唉……】
一声长叹。
【既然你是打到这个电话里来,想必,你现在的熟人里,有俄国人吧?】


看着蚂蚁爬来爬去,乐在其中的小汐一个人趴在花海边上,确认她一时半会不会来打扰,渚跟朋也才折回史瓦辛克夫身旁。
【唉……不容易啊。】
【只是不想让她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会想起什么奇怪的话。】
渚略带歉意的笑笑,俄国人盯着那张脸,不禁苦笑起来。
【真的想听听么?】
【因为不想一点忙都帮不上,所以。】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大概是你们父辈……不是祖父辈的事情,当你们的祖父辈还是十八二十几的年轻人时的事情。】
无须多言,当史瓦辛克夫听到两人的回答,便单刀直入的说吧。
【那个时候,是美国人刚刚从越南战场上吃瘪的时代,是全世界许多过去是欧洲国家殖民地的地方,在我们的支持跟干涉下,通过革命的手段获得独立的时代。那个时候的日本,笼罩在美国人的阴影之下。随处可见的美国士兵,新闻上即使经过美化之后看得出来的压迫。年轻人,特别是那些经过良好教育,视野开阔的大学生。一方面感受到那种打破欧洲国家统治的革命之风,另一方面目睹着美国人在日本这狭窄土地上进行的每一丝压迫。】


【外公,为什么?】
【小智,你还记得你8岁的时候,从爷爷房间里翻到的东西么?】
记忆模糊,电话这头的智代下意识般的摇摇头。
【我……不记得了。】
【我依然记得,那时你不小心打翻的那个木盒子,泛黄的纸片在房间里飞舞的景象——你知道那些纸是什么吗?】
【………………】
【那是我大学时代的挚友们,同学们,还有同志们留下的遗书、志愿书、宣言、演讲稿,是那个时代留给我最后的证据——证明我们曾经奋斗过,曾经存在过。】
【外公……告诉我,你杀过人么?】
【……小智……】
智代左手捂住嘴巴,这个时候如果不逼迫自己把事情都问明白,也许……这一生都没有勇气问个清楚了。
【外公……告诉我,档案上发生的事情,你参与过么?你真的……在成田机场那里,对着警察开枪开炮么?】
【小智……你冷静下来,听爷爷说……】


【枪?还有手榴弹?大炮?】
听到这一切,朋也跟渚感觉到身上的汗毛都飞了起来——枪,那不是东京报纸上黑社会中少有的极暴力犯罪时才会用到的么?
【是啊,自制的武器,或者还有从朝鲜偷运过来的,货真价实的军用步枪,自己从化工厂和仓库里偷盗来的炸药,火药制成的手榴弹,大炮。就是那样一个疯狂的年代——他们相信,只要通过自己的这样的努力,一定能把美国人从日本赶出去,一定能让日本不在受美国人的摆布。】
【但是……除了这个之外……】
【除了这个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夏季的海风这时突然拂过,花田里的叶子沙沙的作响。史瓦辛克夫转过头,看着渚跟朋也瞪大眼睛,苦笑:
【抗议?示威?上书议员代表?别傻了……在美国人的政治压迫面前,这种呼声无论有多大,都会被掩埋的无影无踪。在这之前,他们也尝试过了,理所当然的不了了之了。这个时候,沮丧发酵成苦酒,被中国大陆上的火星点燃。于是武装斗争成为了那群年轻人的信条,只是连你们也都清楚——结果会如何,对吧。】

【我不怪智代,实际上即使是我们克格勃私下里悄悄都说:这个国家已经失去希望了。】
盛夏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有纪宁听到伏洛希洛夫不动声色的的这句话,有些诧异。
【是这样的么?】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很快的,这里也会成为那个样子,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
【………………】
哐……
喝尽的咖啡罐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长条椅对面的垃圾桶里。有纪宁看着男人的仰起头侧脸——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是这样的么……
【伏君,答应我,不要冒险好么?】
【……但是……】
【就算是要过上顿不接下顿的苦日子也罢,就算是流落街头,夜晚被寒风吹醒也罢……我也不想失去你的怀抱。】
【……呵……我不值得你这么……】
【不要说……】
小巧的食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伏洛希洛夫满腹的搪塞,统统被这么堵了过去。


【人……好少啊……】
海浪静静地拍打着略微泛着银光的沙滩,远处的公共更衣室,木门伴随着海风在摇晃。
【真是奇怪啊,这个时候应该会有很多人的啊……】
【嘛……没什么人不也挺好的,到时候要换衣服也不用排队了。】
【啊?换……换衣服?】
杏转过头不解地盯着伊万诺夫的脸孔
【当然啊……下海游泳不是要换泳衣的么?】
【下……下海?】
咕嘟……
伊万诺夫吞下口水,细心的椋看到他微微挑起的眉毛,似乎猜出了些眉目。
【你,该不是……不会游泳吧?】
【哈!?】
喀啦……犹如被晴天霹雳劈中一般,伊万诺夫听到那句话后,呆若木鸡的点点头。
【不会游泳不是问题的,我姐姐可以教你的嘛……】
【!?】
【…………】
【呃……怎么了?】
额头上冒着虚汗,椋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沉默的两人。
【啊哈哈……是啊是啊,我的运动神经可是很棒的哦,教会你游泳绰绰有余嘛!】
【喂……啊……】
话音刚落,伊万诺夫就被杏抓住提着篮子的手,往更衣室那边拽去……


【…………这种事情。】
【所以说,这种事情是你们帮不到的。】
汐已经朝着这边走回来了,史瓦辛克夫站起身拍拍裤子,背对着两人。
【相比之下,用不了多久,更多的麻烦事情会到来的,记住我这句话。】
【你指的是什么?】
朋也同样站起来,冷冷地盯着俄国人的背脊。
【每一个被我们控制的国家,都会建立起一系列的‘监控组织’以及‘符合要求的改造’我担心,即使是这片用海洋跟本土隔离开的土地,恐怕也难以幸免。】
【所以说啊,到底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啊!】
【………………】
俄国人转过身,灰色的眼瞳有些暗淡。
【是不能说的事情。】


【马上,你就会看到这个国家的变化了。】
电话里,老人的声音提高了起来。
【…………】
【再也,不会有剥削,不会有不公平,不会有那些高傲,冷血,为富不仁的那些家伙。】
【外公……】
【小智,我会让你看到的,我会让你生活在这个重生的日本。现在,你只需要好好等着,这一次,不会再有死亡跟痛苦了,所有人,都会幸福的。】
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忙音,然而智代等候许久之后,才把听筒放回电话机上。
【所有人,都会幸福的……】
真的么?
真的?
么?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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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扑面而来的黑字 我退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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