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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况转播] 社区联合第一届Galgame相关征文大赛・主赛场选手作品 (随时更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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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转载自EGC论坛 - 联合征文比赛区)

作者:选手NO.7
发表时间:2005-8-31 20:05:12
标题:屏幕内外的梦


起——2091年,夏。

    上一次参加这样规模的学术会议也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和这个城市的规模相比,这个会场可以说是非常宏伟——仅以体积来说的话。当然也不能说它完全缺乏设计,只是设计者的脑子那时似乎缺了不只一根筋,才把它弄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显得不中不洋、不伦不类……似乎从十几年前开始,人们的审美观就在不断退化,到现在已经到了惨不忍睹的程度了。
    当然以上只是一个老人不入时的抱怨而已……像我这个年纪、这个身份的人,无论坐在会场的哪个位置都只是阻碍交通,弄到自己别人都不高兴,所以我决定等到开场没人注意的时候才溜进去。
    靠着贴了一副对联的罗马尼克风格立柱,我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呼……”淡淡的烟圈缓缓飘向画着开国大典组图的哥特式穹顶。随着轻烟的弥漫,视野渐渐模糊起来,意识也渐渐朝着现有感官以外的地方发散开去。
    …………
    “你还会找到我的。”她说……
    “为什么?那为什么现在要离开我呢?”我怒视了一下倒在脚边的男人。
    “和这个人无关……”她低下头,悠悠的声音从发梢之下传来,“因为我只拥有过去……而你却要前往将来。”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只是我们一直是遵循着这样的规律生活、相遇……然后分别。”
    “什么规律啊?哪儿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规律,我们不去管它不是照样能好好地一起生活下去吗?”
    “那是不行的……”
    “为什么!?”
    “因为我来自过去,而你来自将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懂!”
    “你会懂的……”
    “我不懂!”
    …………
    “我真的不懂……”
    “什么不懂啊?”
    我惊愕地转过头去,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老钱你来得真早啊。”
    “嗯……”
    如果可能的话,我一点都不想再碰到这个人……
    他名叫汪睿,曾和我在一个研究所工作过15年……之前则是在同一个寝室住了6年。说来是超过20年的交情,但他对我来说,却一直是有如瘟神般的存在。
    “真是好久没见了啊。”
    这种久别重逢还是永远不要来的好……
    瞟了一眼他的胸牌……前几年他给行业协会会长上贡,从而得到某大学名誉教授头衔的传闻似乎是真的。
    “老钱,你没事吧?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发呆。”
    “呃……没事。”
    “身体还好吧。”
    “好。”
    “家里人都好吗?”
    “…………”
    这家伙是故意来气我的吗?……明知我根本没有什么家人。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发作的时候,入场的铃声响了。
    …………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发作的时候,晚修的铃声响了。
    “抱歉,雨峰……我要走了。”
    “泉!”我惊慌地大声叫道,“别……”
    她要走了……我感到身体在颤抖。长期盘踞在我的潜意识中,对于“会失去她”的恐惧,正在渐渐化为不可逆转的现实。我的一半意识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而另一半则继续顽固地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别走!”我用变调的声音呼喊道,“别……抛下我一个人。”
    害怕……恐惧……绝望……
    我不想再回到只有孤单一人的生活!
    “理…理由!”我问道,也为自己寻找着坚持的理由,“告诉我理由,别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抛下我……”
    她回过身来,站在远处看着我。微风舞起她的发丝,长长的缎带在眼前飘动着……一如我们相遇的时候,她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神秘…那样的悲伤……
    “我们乘坐着相对而行的两列火车……”她缓缓对我说道,“即使能够相遇,也注定要擦肩而过。”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

    “……也就是说,在现代社会生活节奏越发紧密快速的前提下,社会、家庭压力对于生活在社会中的人来说有时是必须的;反之,突然失去压力则往往会使现代人产生各种心理问题。我们可以看一下这个例子……”
    年轻气盛的后辈站在演讲台后,意气风发地向台上台下的听众阐述着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观点、论调。我则强忍着打哈欠的欲望,死死盯着桌子上的柑桔,不让瞌睡占据我的大脑皮层。
    我在这场会议中扮演的角色是被搁在主席台一长溜桌子的一角,面前摆上标着“顾问”二字的名牌,和其他同仁一起为举办者充门面。若不是我还有这点社会价值,恐怕就和其他80岁以上的老人一样,被流放到苦寒之地自生自灭去了吧。
    不过现状还是值得庆幸——拿着国家的津贴,闲在家里没人“顾”也没人“问”……这样的日子已经“享受”了30多年了。自从……
    “真是个信口雌黄的小子,对吧,老钱?”
    自从和身边这个瘟神一起被扫地出门的那一天开始。
    “嗯……不过也有点道理。”
    “嘁,老钱你也老糊涂了啊?”
    我端起茶杯,努力压抑想要揍他的冲动。
    “这种把20年前的久论文抄抄改改,找几则小报新闻贴上去凑量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做报告?”讨厌的苍蝇还在耳边喋喋不休。
    我决定不理睬他,拿起桌上厚厚的参考材料翻了起来。
    还真是把20年前的久论文抄抄改改,找几则小报新闻贴上去……我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办法,既然医学发展不再被社会重视,那么现在的年轻人自然就对研发新技术毫无兴趣了。
    我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太浓的茶水让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马上招来了旁边一排白眼——我这个老家伙坐在这里本来就够招人白眼了。我一面举起手表示歉意,一面翻开材料寻找被压在下面的餐巾纸。
    就在我找到餐巾纸的同时,最后一页材料的标题也进入了我的视线:
“附录11:关于2068年M游戏致幻事件的调查和研究报告”
    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大约是24、5年前,曾有过一个电子小说类游戏……名字很简单,叫做《梦》。那时卖得非常热,总销量据说在该类型游戏历史上是空前绝后的,几乎全球各个游戏平台都制作了这个游戏的对应版本。
    但在销售1年多之后,匪夷所思的状况出现了。首先是有人因为疯狂迷恋游戏而突然减少了社会接触:学生逃课、职员旷工、不再与家人、朋友沟通、不再参与社会活动、甚至有人从此不再外出……接着是有夫妇因为游戏的直接或间接原因而离婚;然后有人放弃对孩子的抚养权——因为他们无法认同孩子与自己的亲子关系,或者是反过来的情况;最后,成为导火线的事件是……有人留下要寻找真正的自己云云内容的遗书,自杀身亡。
    由此,各国政府、社会团体、民间组织群起抵制该游戏的继续发行,并销毁了已经发售的游戏和数据拷贝……令人奇怪的是,原本痴迷于游戏的“患者”对于社会的反对声音完全不加抵抗,顺从地让他们把游戏销毁。用当时执行封查销毁工作的某地检察机关工作人员的话来说就是:“那些人眼神空洞,对我们的行动毫无情绪反应……就好像…好像他们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那次事件后来被定性为“群体诱导性妄想症”,病因是在欣赏艺术作品的过程中,无法区分虚幻世界与现实的区别而引起一系列妄想病征;具体症状是产生幻觉、对外界刺激反应迟钝、观察能力减弱、失去社会生存能力等等……
    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当各国调查机构准备追究游戏制作、发行单位责任的时候,却发现那些本应赚得满盆满钵的发行公司、软件开发公司、游戏制作组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论从社会关系上还是经济流通上都无法找到他们的蛛丝马迹;而游戏中的图像、声音、文字的所有权者也完全无法得知其真实身份……最后黔驴技穷的调查机构只好形式上处罚了一些底层发行单位,如此交差了事。
    20多年后的今天,这事已经渐渐被人们淡忘,恐怕数百年后也只能作为“悬案”而被人们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了吧。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神秘的“悬案”,我就亲眼见过几个这款游戏的缔造者……

    我把视线从材料上移开……因为台下机械的鼓掌声告诉我台上的演讲已经告一段落了。我赶紧也跟着鼓了几下掌,后知后觉的行动又招来了一堆白眼。
    我避开他们不友善的目光,无聊地巡睨着台下的观众。
    今天似乎是男性专场……在座的全是神情呆滞的胡子族。说起来性别分野现象越来越普遍了,大家也渐渐习以为常,说不定哪天人类会完全分裂成男女两个阵营……
    唉……我这个老家伙不禁在又在心中感慨了一番,然后继续低头看着那份材料。
    “老钱,你看得好认真啊……”
    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嗯……觉得有点兴趣,看入神了。”
    露出恶心头皮的脑袋探了过来,看了看我摊在桌上的复印纸。
    “哦,这件事情啊。”
    就是这件事情。我这么想着,但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以免他接上话头又喋喋不休下去。
    “我知道哦,当时闹得很大啊。”
    看吧……就算我不开口他也会继续骚扰。
    “嗯……说起来,在咱们心理学界也算是个蛮有名的悬案了。什么‘群体诱导性妄想症’,根本是没辙扯出来的牛皮。”
    “是啊……抱歉,我要上个厕所。”我决定去那儿想办法开溜,再和这家伙坐在一起的话,我也要成为这些与会者的病人了。
    “等等,我也去。”
    “…………”

    “说起来啊,老钱。”讨厌的声音伴着男厕所独有的混合型味道传了过来……
    “那个游戏啊,其实我也玩过。”
    真后悔没去医院把结石开掉,不然我也不必在这里蹲几十分钟,忍受内在和外来的双重煎熬了……不过要开刀的话,得等到明年才能积够医疗点数。
    “我倒是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只是一般的男性向电子爱情小说而已。而且看那时的调查报告,调查者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产生。但是那些发病者却是涵盖了各个社会阶层……倒的确是匪夷所思。更奇怪的是,他们后来由都莫名其妙地痊愈了……”
    ……现在看来,外来——也就是来自那个瘟神的精神摧残更让我痛苦。他的话像厕所的流水一样滴滴答答连绵不绝……如果现在周围没人,我一定……
    “对了,老钱你有兴趣的话,我把那游戏寄给你玩玩?”
    ……寄?那游戏可是被严令禁止持有、传播的啊。
    “你可别说出去,老实说这是犯法的。”
    知道就别把我也拖下水啊……
    “不过我们是老朋友嘛,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
    谁和你是朋友!我在心中怒吼。
    忍痛起身,整好衣服,趁他还没跟出来,手也不洗就冲出了他的声音范围。
    “喂~~老钱!”
    我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走去,一个老头慌慌张张走路的样子引来不少路人侧目……哦,眼角还瞥到有人竖中指。
    “晚上打电话给你啊~!”
    他的声音还像催命似的追在我的脑后,我加快脚步,狼狈地穿过衣着鲜亮的人群落荒而逃……胸口还挂着“顾问”的名牌。
    “呼……呼……”即使是换过几乎所有的脏器,循环系统也清洗过好多遍,但越来越差劲的运动能力还是让我不得不体会到了“衰老”的含义。
    路人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但我知道,没有一个人会对我这把老骨头伸出手来。从很久以前开始,人与人之间渐渐构筑起的那道墙壁,已经厚到人类自己也无法打破的地步了……
    “你很累吗?”
    一个很好听的声音轻轻问道。
    抬起头,眼前站着一个穿着朴素校服的女孩。看年纪似乎只是个初中生,正露出两颗小虎牙,对我微笑着。
    “…………”我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也许是已经忘记了人与人直接互相关怀的感觉,也许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感到不适应。
    而且……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她很眼熟。
    “那么,我带你回去吧。”
    “我……我能回去吗?”我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却从心底想要得到她的认可。
    或者……我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只是我一直忘记了我此刻因有的期待。
    “当然了~”她眯起眼睛笑着说,“只要你愿意。”
    “只要你愿意……再次去寻找你的梦。”
    说完她伸出了手,那只小小的手。我曾经……不,将要被这只手牵引着,离开这个正在僵死的世界,再次踏上旅途吗?
    我渴望着……能够寻找到通往梦的道路……与她的那份温暖一起……

入——2070年,冬。

    ……晚间新闻那几十年不变的片头音乐把我从假寐中惊醒。抬头看了看钟,然后意识到自己的糊涂,那音乐几十年来不都是在18点30分准时响起的吗?
    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关节……虽然科学的进步让人类衰老速度大大减缓了,但是风湿病等慢性顽症却依然无法有效解决——当然,你要是有钱去换一身骨头自然可以,但那是另一回事。
    “看来明天要下雨啊……”
    我摸着膝盖喃喃自语道。
    我们是被称为“工作的老人”的一代人……我们这代人从出生开始,各类原本致死率极高的疾病,一个接一个地被医学家们攻克。在我们出生之前已经发明了抗生素和天花疫苗……然后是骨髓灰质炎、肝病、心脏病、血液病、免疫系统疾病……最后当科学手段可以代替运动和膳食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疾病能能够促使人类在自然老化前死亡了。
    而人造组织替代技术的发展与普及,也使得人类老化年龄大大向后推延。为了解决老龄化和人口问题,大多数国家都采取了开源、节流两条路,后者是限制生育,而前者就是延长工作年限……
    在我们父辈这代,以我的年纪应该已经退休多年了,即使再怎么延缓,今年也得在家享福了……但是以现在的标准,我最起码还得工作10年才能领到退休工资。
    这对我们的孙子辈来说也许是极为正常的事,因为从他们从出生开始已经处在这样一个社会环境之下了。但对我这样看着爷爷走象棋、听半导体过完最后人生的人来说,65岁还得工作确实是件令人郁闷的事情……当然我也不是个勤快的人,这是事实。
    以上只是为我的同龄人抱不平,我本人现在的生活和退休者没什么区别。以父辈的眼光来看,我的外表还只是一个40出头,正在工作黄金时期的人——事实上这样的同龄人的确不少。反观在下,我觉得自己的心理已经苍老得完全符合了我的实际年龄——事实上这样心理生理失衡的同龄人也不少。
    “晚上怎么打发呢?”我继续自言自语道。
    如果说“开源”导致我们这代人普遍的心理问题的话,那么“节流”则完全导致了社会问题。
    其实这些现象的出现,并非毫无预兆:
    大约是50年前……具体时间记不清了。由于部分大国的军事战略失误,核武器几乎扩散到了地球上的每个角落,不管是贫穷还是落后,每股势力都捏着至少可以毁灭半个地球的核武器。接着,在一次地区冲突之后,两个国家和它们的国民从地球上消失了……而核污染影响到了两国领土几十倍的地区。那时的世界就像被架在炸药堆上一样,一旦有谁不小心掉下一根火柴,地球上所有的高等生物都将随着一声巨响悉数灭绝……
    为了自救,原本不可一世的大国也只好放下面子到处乞求和平;而在民间,反战游行的队伍从西伯利亚一直延伸到火地岛……不久,差不多地球上所有的国家都出席了在某大国首都举行的和平会议,共同签署了永久和平公约,一旦哪个签约者胆敢违约,全世界的怒火会在第一时间将其抹杀。
    从此以后,政治世界像一堆死灰一样静止了下来……再没有频繁的国际往来,各类冲突也逐渐被微量化,退缩到了街头斗殴的程度。即使有些好斗分子依然不识时务地挑起了些小火苗,但往往还来不及窜头就被一堆脚踩灭。
    人类世界在自己的枪口威胁下,不情不愿地迎来了和平。
    虽然大部分政治研究者都说,这和平就像是座落在玻璃地基上的楼宇,住在里面的人绝对不能作大幅度动作,一旦动作过大,整栋楼都会带着里面的人一起堕入地狱。但无可奈何的是……全人类现在就是处在这种“静止,或是死亡”的状态下。

    静止的政治状态下,国家概念渐渐薄弱,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两个国家因为无聊而合并掉——因为那也是太过激烈的动作。但是社会问题却不会因为政治的冷却而消失,人口、能源、粮食、土地……各种无法避免的问题由于失去了政治杠杆的调节作用,在一潭死水中日益尖锐,甚至到了全面爆发的边缘。问题一旦爆发,政治平衡就将被打破,玻璃地基会坍塌,人类依然躲不了灭亡的命运……
    于是乎有人开始加大“开源节流”的力度,而原本高呼人权的国家也纷纷加入其行列。
    “开源”刚才已经讲过:延长劳动时间、强迫从事生产、统一分配工作等等……每项措施都大大加快了生活节奏,让人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虽然这和现在的我无关。
    而“节流”……顾名思义,是以宏观控制的手段减少物资消耗——配给物资、减少福利、取消老年人的医疗保障、限制生育……老年人在这个社会已经越来越难立足,如果哪一天出现了按岁数上限流放老人的法规,我想大多数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相比老人,儿童的待遇自然要宽松得多。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独子政策已经被全世界广泛普及,强行节育也在或紧或慢地推行到地球上每个角落。作为公约前人口最多的国家,我的祖国更是大刀阔斧地实行了配额结婚政策……
    所谓配额结婚,就是限定每年的结婚人数,无安全措施的婚前性行为被严令禁止,未婚先孕的双方将受刑事处罚,然后实施强行避孕。一胎后所有夫妇将被强行避孕,逃避、二次生育的,将受刑事处罚,并剥夺其对孩子的抚养权。这种本末倒置的政策都会出台,而且民众也没有什么反对呼声,可见当时的人口压力有多大。
    所以从我们孩子这辈人开始,结婚、生育成为了一种极大的负担,没有人愿意恋爱、结婚,从而导致了出生率急遽下降……本以为由我们这些老人抗一阵,到他们长大的时候能够恢复正常。但事与愿违,性冷淡和家庭感情的丧失导致男性与女性渐渐疏远。现在的孩子几乎都只和同性交往,没有异性朋友,更妄论以结婚为目的的男女朋友了。
    这些问题我也许不必,也不可能再去体会了……但是社会问题不仅仅体现在这上面。家庭观念的淡漠,使得独居老人越发增多。而政府的婚姻政策上限一直拦到70岁……也就是说,即使像我这样的年纪,结婚依然是一件麻烦且痛苦的事情。至于“爱情”……更是遥远得有如云间之物。
    我曾经拥有过爱情……在人类还没有被困在这个自掘的泥潭中之前。但是,我又失去了她……也从此失去了再度获得爱的机会。直至今日,我也不再想要得到那种虚幻的快乐。
    或许,人类本来就不需要爱,一切只是为了繁衍而产生的冲动和幻觉而已。我忽然想起了几年前风靡过的那个游戏,那个似乎是想唤起人们丢失已久的爱的游戏……

    叮咚……
    门铃声把我从沉思的海洋之中唤醒。抬头看看钟,已经21点了……年纪大了,似乎连身边时间也开始加速运转……
    我愕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作出了极富老年色彩的感叹,不禁一时郁闷。同时门铃又在“叮咚”作响了,我苦笑着起身跑去开门。
    我打开监视器屏幕,站在门前的是看来像父女俩的一老一少……我从没见过他们……不,似乎是在哪儿见过。
    “你们找谁?”
    “您好,我们找钱雨峰先生。”女孩说话了,声音很好听。
    “……我就是,你们是谁?”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女孩继续说道:
    “钱先生,我们是您的……朋友的……我们认识您的朋友洪小姐,她有些事情要我们转告您。”
    我的心头咯噔一下……
    我所认识的,可以被我称作“朋友”的姓洪的女性,只有一个人。
    是她?莫非是她?怎么会是她?为什么是她?
    一连串问题在我脑海中浮现。
    “钱先生。”这次开口的是那名男子,声音很干涩,看上去似乎很疲惫的样子,“你一定在怀疑我们的话,也一定在想着洪霖泉的事情……只是,请你相信我们。”
    “相信……”为何我要相信你们?或者说我会相信你们吗?
    “会的,钱先生。”那男子看着移动摄像头…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正因为你会相信我们,我们才来到这里。”
    是吗?我心中理所当然地充满了怀疑,但我的手……还是伸向了开启大门的按钮。
    “谢谢您,钱先生。”
    女孩语气欢快地像我道着谢,还鞠了一个角度夸张的躬。而男子只是表情有些奇怪地对我点了点头。
    “……随便坐吧。”既然莫名其妙地把他们放了进来,也只好硬着头皮招呼一下了。
    但有50%的来客并不领情。
    “哇~这就是雨峰现在的家啊!”女孩抚摸着我放在壁炉上的像框,兴奋地东张西望。
    她的兴奋劲好像有些过头了,而且为什么马上就改口叫我的名字了……?
    “小云,别胡闹!”男子朝我苦笑着点点头,开口制止了那个像是他女儿的孩子,然后向我道歉,“抱歉,钱先生。”
    “没什么……”我挤出一丝笑容。
    “贵姓?”
    “姓……张。”
    “哦……我姓钱。”
    “我知道。”
    “对…呵呵……”
    “…………”
    “…………”
    “外面天气很冷吧。”
    “是很冷。”
    “…………”
    “…………”
    除此之外就想不出什么寒暄的话来了……我为自己丢人现眼的社交能力感到羞耻。
    “钱先生,我们到这儿来是要寻求您的帮助。”女孩的话救了大眼瞪小眼的我们。
    “唔……不是泉…不是洪小姐要你们转告我一件事情的吗?”
    “是的,她请您帮助我们摆脱困难。”
    我有些疑惑,首先泉会知道我现在的住址就是件奇怪的事……几十年不见,突然拜托我来帮助两个陌生人……这就更奇怪了。
    我忽然意识到,这两个人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现在社会上,诈骗独居老人的案件层出不穷,莫非……
    “这是她的亲笔信。”
    “…………”
    又是令我吃惊的事情……他们居然会有泉的亲笔信?
    虽然隔了这么多年,我依然能辨认出她那种独特的字迹。这样一来,要么真的是泉拜托我来帮助他们,要么是泉已经被他们……
    “看看信再作结论吧。”
    我看了那姓张的男子一眼,他似乎能看透我的想法,每次都在我犹豫不决时推着我走向他建议的方向。
    但无论如何,这封信还是要看一下才行。

    『雨峰,你好!』
    『真的好久……好久没给你写信了……』
    『身体还好吗?你的心不会和我一样……已经在孤独中渐渐苍老了吧。』
    『很久以前的离别,令我至今痛心不已,我想你也一样吧。』
    『但即使隔着遥远的时间与空间,我依然怀念与你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思念着你,盼望能与你再相见。即使是在遥远的过去……或是不知所终的未来……』

    读着读着,我感觉到沉积在我心底多年的那份感觉、那份冰冻的心,开始慢慢溶化、开始慢慢悸动……突破了由无数岁月,以及世态炎凉所带来的那一层层死灰。往日的我,那个曾经不是如此冷漠的我,终于开始苏醒过来。
    这些年来,只有玩着那个游戏的时候才曾有过的感觉,袭上了我的心头,润湿了我的双眼。
    “你们……”我对着两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哽咽道,“你们能帮助我……帮我回到过去吗?”
    “是我们来寻求您的帮助啊。”女孩子笑着回答道。
    我接过她递给我的手绢,失态地放声痛哭,仿佛是想要把这些年积累的泪水一次全部流干。
    “你一定能找到过去的自己。”男子也温和地笑着,“所以我们才来到这里。”
    “那么……请您帮助我们……和你自己吧。”
    是啊……我要去寻找,寻找能与你再次相见的机会……即使是在遥远的过去……或是不知所终的未来……

承——2066年,冬。

    “卖报~荀江晚报、足球报、马经周刊、棋牌报~!”
    “一份荀江。”
    “80元!”
    “给你100,别找了。”
    “卖报~荀江晚报、财经报、法制天地、故事会~!”
    嘁!居然连句谢谢都没有。
    我侧目瞟了卖报人一眼,转头向车站走去。
    “明天会下雪啊……”
    我下意识地呼了一口气……
    那纯白的水汽一如预料之中,并没有出现在眼前。
    “唉……反正明天是什么天气都是由国家定的。”
    当然,这也是逼出来的。不由人类亲手操纵天气的话,以作物自然的生长速度,这个国家早有上亿人被饿死了。
    熙熙攘攘的车站挤满了下班的人群,挤不上回家列车的人开始往周围的餐馆里挤——反正回家多半也没人做饭。我熟练地从人流中穿过,迅速占据了一张刚由一对情侣空出来的椅子。
    “呼……”喘了口气,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禁感到烦躁。
哪儿来那么多人啊……一边抱怨,一边嚼了口掺杂了人造甘味剂的配给食物。
    我在膝头铺开报纸,打开净化水的瓶子盖……打算在这里享用晚餐,然后靠着读报磨蹭到晚上,借此避开下班高峰。否则以我现在的力气,是挤不过那些“久经沙场”的小伙子们的。
    …………
    夜渐渐深了……即使是在全球气象系统的控制下,夜间气温还是会大幅下降,谁让我住在内陆城市呢。
    我合上报纸,打算去买杯热咖啡暖暖身子。但是抬头所见的……却是丝毫不比几个小时前少的人流。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喃喃自语道。
    仔细一看,这些人似乎是沿着某种固定的轨迹,一个挨着一个缓缓移动着。
    ……排队?
    我站到椅子上看了看填满整个广场的人群……只见一条曲曲折折的人龙,盘着长度惊人的身躯,绕着广场设施四处盘转环绕……已经分不清头和尾在那里了。
    “在排什么啊?”我掠过人龙走向站台,一边奇怪地自言自语道。
    “老头你不知道啊?”身旁一个年轻人大声对我叫道。
    “…………”
    “真的不知道啊!”他似乎发现了新物种一样,一边上下打量着我,一边吃惊地大叫道。
    “不知道很奇怪吗?”我没好气的回嘴道。
    “《梦》在今天首发你不知道啊?”
    哦……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在家里呆久了,消息比较闭塞,连上次人大改选我也没去投票……
    “那么老头你不想买吗?”
    “臭小子你说谁是老头啊!”我怒目而视,毫不客气地斥责道,“不想买又怎么了!”
    “哎!那好!”
    “啊?”
    “那老…大哥您帮我占一下队吧,我实在憋不住了……”
    “…………”
    也不管我答应不答应,把我往他刚才的位置上一推,塞给我一张宣传单,然后弓着身钻出了人群……
    ……真是莫名其妙。
    就这样,本来想回家的我成了人龙中的一环……人龙的长度果然超乎想象,几乎盘踞了整个广场,而且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在维护秩序。我前后看了十几分钟,依然没有找到队伍的末端在哪里。但源头却找到了:原来这里不是只有一列队伍,而是四列,分别通向四家还关着门的软件店和数码器材店。
    等等……那人去上厕所,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我看了看周围,刚才自己进来的时候,还在人龙的边缘,但现在已经慢慢被新来者包围了起来……看来他是挤不进来了。
    那我怎么办?就这么排下去吗?
    掂起脚尖看了看,队伍还在慢慢扩充……而且,那些店开门的时间都是在明天早上……我决定回头,但是……汹涌的人潮正朝着一个方向涌来,逆流而行的结果恐怕不是好玩的。
    “唉……什么游戏让那么多人着迷啊。”
    “大叔你还不晓得啊?”今天真奇怪,以往排队的话,别人是不会主动和你搭话的,“这可是被捧为‘21世纪最后的爱情神话’的超级大作啊!”
爱情要是变成了神话,我们这些凡人也就没福享受了。
    “前段时间不是在中山公园有免费试玩吗?一开始还没人问津,可一旦玩上的人都粘着不肯走了。”
    “是啊,听他们说游戏的情节几乎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那些恋情似乎都是在自己身上发生过的,而且是每个人都这样认为。”
    “但想想似乎不可能啊,一个游戏怎么会让每个人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我看是碰巧罢了。”
    “不过去玩过试玩版的少说也有几万人啊!”
    “那有可能是剧情模板运用得比较好,话说回来,现在人们的恋爱模式无非那几种……”
    不过能够男女通吃的游戏也很不可思议啊!”
    “据说进入游戏就要选择男性或是女性模式。”
    “那样不是有一半资源是浪费掉了吗……?”
    ……奇怪了,居然会有一大堆互不认识的人凑在一起谈论游戏…和恋爱?这是怎么了?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反常?
    看了看手上被我捏得皱巴巴的宣传单……
    『世纪末最后的神话,人类之爱的文艺复兴!超人气AVG大作全球同步首发!』
    ……才六十年代就被称为“世纪末”了吗?而且“文艺复兴”和“人类之爱”有什么关系?我不禁对乱用这些陈词滥调的广告商感到失望……但真的会有这么多人追捧一款还未发售的游戏啊……
    我搜索了一下许久不曾整理的记忆……在我小时候似乎是有人为了买游戏而排队,不过进入和平时代以来,就只在配给品领取站前见到过如此规模的长龙了。
    “到底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呢?”我如是提出问题。
    “很出名的啊!”
    “只是出名的话,不至于这么多人追捧吧。”
    “因为玩过的人都很感动啊!”
    “与其为了这些虚构的情节而感动,去善待自己的恋人岂不是更好?”
    “…………”
    “老实说,现在也没几对恋人了。”
    “嗯……男人和女人都懒得互相沟通了,反正结婚这么麻烦,工作又忙,谁还有空去谈恋爱。”
    却有空来排队买游戏玩啊……
    “说起来,我儿子问我老师说的‘爱情’是什么,我还真一时回答不上来……”
    “哈哈,现在也只有‘红色圣火’才天天把‘爱情’挂在嘴边。”
    “是啊,前些年副总理还不是说‘滥用爱情就等于恐怖主义’吗?不过看孩子这么问我的时候,心情还真是复杂……”
    “得了吧!老哥你还有儿子,我也比你小不了几岁,连个异性朋友都没有。”
    “唉……我那也是为了合资买房子才和别人结婚的,然后一不小心没领指标就生了孩子,为这个罚了不少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是啊……我姐和女朋友一起加入女子互助基金会,社会补助被街道里中止了。”
    “你怎么会有姐姐?”
    “双胞胎啦,你说倒不倒霉,从小就没吃饱过。”
    也不知是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总觉得这些人抱怨的东西和他们现在的行为完全是个矛盾。
    不过……我却似乎想起了,曾经有人对我说过的话……
    …………
    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一夜没睡,两顿饭没吃,在混乱的人群中挤了十几个小时,险些丧命在骚乱的人群中……
    所换来的……
    我看了看手中那个不大的塑料盒……就是这个花了我19999元的东西。
    “…………”
    还是先睡觉吧,不然在得到世纪末的真爱之前我就得去见主席了。
    饿过了头,肚子里那奇怪的感觉让我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东西。于是我拉上窗帘,钻进被窝。这公寓一到白天就会变得像墓地一样安静,我可以安安心心地睡到傍晚……
    就算如此,这也是十几年来第一次没有服用安眠药就在5分钟内睡着了吧。
    我睁开朦胧的眼睛,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游戏盒……
    淡淡的3D图像人物浮现在上面。
    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我呆呆地望着……那熟悉的笑容。
「去寻找你的梦吧……」
    嗯,我会去寻找的。
    因为,我想回到这充满温暖的世界……

中——2049年,秋。

    这雪下得实在很不是时候……
    我裹着厚厚的围巾,看着漫天飞舞的白色雪花如此想到。
    “天杀的气象局!”身边有个人大声作出了比我更明确的感叹,“技术还没过关就不要乱用啊!”
    为了解决粮食问题,科学家们想出了人为调节天气以促进农作物生长的方法。只是现在看来,这个技术不知何时才能成熟……
    “唉……就快中秋节了,到时候别下雪就好了。”那人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我裹紧围巾,快步冲进了大雪中。
    “喂!老钱你等等啊。”身后的人叫着我的名字追了过来。
    我厌恶地回头看了一眼。喘着粗气的胖子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积雪赶过来。
    “呼……呼……”
    长那么多肉就别跑那么快了……我皱着眉回过头去。
    “什么事情?”没好气地问道。
    “呼……那个……中秋节你没什么安排吧?”
    “……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那么来我家喝酒吧,咱们也很长时间没一起喝一杯了。”他脸上堆起恶心的笑容凑过来说道。
    “我看不用了。”我冷淡回答道,“我没兴趣,你还是找别人吧。”
    “唉,别这样啊。咱们是老同学,又都没家人,中秋节就咱们两个团聚一下吧。”
    我停下脚步,满是怒气地瞪着那张肥乎乎的脸。
    “老钱,你别误会……那个……要是你有朋友要探访的话,就算了吧。”
    他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还向后退了半步。
    白痴,找打的家伙!我在心中默默骂了一句,然后加快脚步走向车站。
    这胖子叫汪睿,和我是大学同学,在学时和我有过很大的过节……算了,这个不提了。在核战危机的时候,他跑去参加了中华志愿青年团——一个左翼好战份子组成的团体,反对政府的和平自保政策。后来被抓进政治犯收容所……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但没想到在15年前,这一直杳无音信的家伙居然进了我所在的心理疾病研究所,而且还和我分在同一个课题组里……自此以后,我的生活就没太平过,因为他……不但几次升迁或上调的机会被破坏,而且居然经常被卷入麻烦的诉讼案件中去。
    孽缘啊……我叹了口气,站在红灯下看着拥挤不动的车流。身后那吭哧吭哧的喘息声又渐渐逼近了。
    快变绿灯啊!我在心中叫道。
    但事与愿违,永远也搞不清状况的死胖子又一脸快死的表情站到了我的身旁。
    “唉……雪天走路真是累死人啊。”
    真死了倒是好事……我以阴暗的心态这样想着。
    侧面的绿灯开始闪烁……我裹紧围巾,打算一变红灯就冲出去摆脱这阴魂不散的胖子。
    绿灯……
    绿灯……
    黄灯……
    “啊!小心!”
    随着一声清脆的惊呼,后背忽然被什么硬物猛地撞了一下,我踉跄着跪倒在马路上……幸亏路上的车辆开着和停着没什么两样。
    “对不起,对不起!”
    “老钱!没事吧。”
    两个声音一左一右传来,接着两个人分别搀起我的左右胳膊。
    “……不用。”我厌恶地说道。
    为了公平起见,我同时挣脱了两人的搀扶。回过头来,忽略掉一脸傻笑的肉脸,看着肇事者略带惊慌的表情。
    “对不起……没事吧。”也许是因为我的反应不太友善,她有点害怕地小声道歉。
    这是个高中年纪的女孩,穿着灰色的运动外套,两只手拘谨地相互搓着。身边,把我撞到的凶器——一辆女式自行车正倒在雪地里,前轮还在空转。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用非常符合我社会身份——也就是长辈的口气骂道,“万一撞到身体不好的,不就把人都撞伤了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倒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也不回嘴,只是一个劲地道歉。
    “哎呀,老钱,算了吧。人家一个小姑娘,年纪轻做事莽撞了点嘛。算了算了……”
    我本来是想算了,可你算哪根葱在这儿打圆场,管得着吗!?
    “……你是哪个学校的,把学生证拿出来吧。”
    “对不起……”
    “算了,老钱……”
    “你别管!”没好气地推开胖子,转头问道,“你家长呢?”
    “对、对不起……”看样子好像快哭出来了……
    不过为什么一直不肯回答这些问题?实在是蹊跷啊……
    “小云~!”
    听见这个声音,女孩抬起头四处张望,马上就找到了声音的主人。
    “小云,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来者是个看上去稍微比我年轻一点的男子。他穿着夹克,提着一个旅行包,似乎刚从从街道拐角处走过来。
    “怎么了?撞到人了?”他问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表情里带着笑意?
    “…………”女孩似乎一脸茫然的样子。
    “抱歉,两位。”那人转过身来对着我们鞠了个躬,“我侄女有点粗心大意。”
    “呃……”女孩好像要反驳,但最后低下头没有说话。
    “有没有伤着?去医院看看吧。”
    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热心过头了。我回头看了看,交通灯又变红了。
    “去吧去吧,万一有哪儿碰伤了呢?”死胖子忽然起劲了,催我道。
    “我看不必了……”我有点不想惹上他们,于是推辞道,“以后让你侄女当心点。”
    “不,还是去看看吧……”
    说着他拉起了我的手。
    “我说不用,不用……”
    “哎呀,老钱你也真是的,人家一片好心……”
    怎么这家伙也来起哄!
    我就被两人半推半就地拖到了街角,那里停着一辆深青色的箱车。
    “小云,把车推过来!”
    男子叫女孩推过那辆自行车,然后把它固定在车顶上。拉开门,笑眯眯地示意我进去……
    “…………”
    “哎呀,进去吧。”
    最后是被胖子一把推了进去……然后他也跟了进来,坐在我身边…一下子车内的空气就充满了“拥挤”二字。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突然感到有些迷糊,抽着半边脸自言自语道。
    “人家好心带你去医院嘛。”
    “那你上来干吗?”
    “啊……因为他也要去‘医院’。”男子钻进驾驶座,回过头来说道。
    “对、对不起,钱先生。”坐在副驾驶席上的女孩回过头来,又道了一次歉。
    然后……意味深长地苦笑了一下。
    ……等等…不对啊……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怎么……”
    “抱歉。”
    没等我问出声,一阵强烈的晕眩就袭击了原本就不清醒的意识……
    …………
    ………
头好痛……
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灼烧着我的眼球……
「你醒了吗?」
一个声音问道。
「你是谁?」
「你忘记我了吗?」
「……不知道,这些年我已经忘掉很多东西了」
「是吗……」
似乎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么就请你去寻找吧」
「什么?」
「梦」
「梦?」
「去寻找你的梦吧」
「你在说什么?」
「当你能回到梦中,也就会记起我的过去…和你的未来……」
「等等!我不明白!」
「嗯……我也不明白」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你自己都不明白的话……」
「因为,就是你为了寻找过去的我,而回到了未来」
「我?这是什么意思?」
「去寻找吧」
「无论多么困难、多么孤独,也不要放弃」
「去寻找……」
「人类已经失落的……」
「梦吗?」
我问道。
「嗯,去寻找你的梦吧」
    …………
    ………
    “哎哟……”
    耳边传来有气无力的呻吟声。
    头好痛……
    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灼烧着我的眼球……
    『车里的人听着!』
    咦?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
    『你们没有逃跑的希望!放弃无谓的抵抗吧!』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喂!死胖子!别睡了!”
    我一拳揍在身边那圆鼓鼓的大肚子上。
    “唔!嗯?”
    他揉着肚子和眼睛坐起身来……
    5秒钟后,他把两只平日几乎看不到的眼睛睁得贼大。
    “这……这……”
    然后张着嘴巴,回过头来看看我……又看看车外……
    怎么会这样的……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走出车外!』
    “靠!认错人了啦!”胖子咆哮着冲出车外……
    “白痴!别……”
    “哎哟!”
    一个埋伏在门边的警察一下把他掀翻在地……传来了踩死青蛙一般的惨叫声。
    我不禁用手捂住脸。
    “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抵抗的……”
    …………
    “红色圣火”……一个反对和平公约的恐怖组织。
    他们打着恢复人类正常社会的旗号,在世界各地袭击和平公约组织的官员、策动小国政变、劫持人质迫使政府在国际范围使用武力。
    他们刚刚在省城制造了一起恐怖活动,第二天我们就被发现躺在罪犯抛弃的车辆里……
    原本我们应该只是受害者,审几天就能放出去的。但是,问题出在了胖子身上……
    那小子居然还和中华志愿青年团有着联系!
    旷日持久的调查终于结束了……但同样被牵连的研究所,却再也不敢留下我们这两个灾星了。
    “唉……”抱着只够维持一个礼拜生计的食物,我看着天空长长地叹息。
    今后该怎么办?
    即使想了也没用……我摇摇头,看着眼前似乎延伸到城市尽头的小道……
    “…………”
    小道的尽头,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不,我的确见过她!
    “你……”
    “钱先生……抱歉。”她对我吐了吐舌头。
    “…………”
    “您原意当这所大学的心理学研究院的顾问吗?”一张名片递到了我的眼前。
    “…………”
    面对我的沉默,她只是微笑着。
    “你是谁?”我咽了口口水问道。
    “请您寻找梦的人。”

后——2029年,夏。

    “不要战争!反对使用核武器!”
    “支持和平公约!”
    “好战分子滚出中国!”
    “反对激进行为!”
    “誓死保卫世界和平!”
    我抬眼看了看街道那边的人群……
    一大群年纪不大的人,高举着标语和旗帜,堵塞了街道,还不时喊着口号。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游行…还砸坏了汽车,这本身不就是激进行为吗?
    反正也不是我该管的事情。我挑了挑眉毛,转头拉着箱子继续赶路。
    避过一张张塞过来的传单,我快步走在几乎已经瘫痪了的交通干道上——这原本是小城最宽阔、繁忙的道路了,外形豪华得像高级酒店的市政府大楼,就座落在路的尽头。那里也是我今天的目的地。
    “请您支持!”
    “不要!”我粗暴地推开一张画着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的宣传画。
    “先生…要买花儿吗?”
    “不要!”我反射性地推开了伸出来的手……
    等等……花?
    我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
    一个感觉上和周围环境完全不搭调的女孩子,正挎着一篮鲜花站在路旁。
    看样子她似乎比我小几岁,脸上浮着浅浅的酒窝,还向我递出一支鲜花……
    “…………”
    我有些迷惑……这个时候有人在卖花就很奇怪了。而且还是如此气定神闲,仿佛身边的喧嚣、混乱完全不能影响到她的步调一样。
    “要买花儿吗?”
    她也不管我迷不迷惑,还是以自己的节奏招揽着生意。
    “呃……多少钱?”
    “这支的话,5元钱。”
    “好便宜……”我乍舌道。
    就算在世道还没这么乱的时候,那些在恋人面前死缠烂打卖花的小孩,他们的货最便宜的也要卖到10元……当然了,很少有人是想要送花才买的,多数是花钱讨个清净。
    “如果是您想要的花,无论付多少钱都会觉得便宜的。”
    这卖花姑娘的生意经倒也有些哲学意味。我苦笑了一下,凑过去看了看她篮子里的花。
    品种真不少。而且,看样子今天没卖出去几支。这样的情况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算了,就买这支吧。”
    “嗯,我也认为这支是最适合您的。”
    虽然只是客气话,却觉得她说的就是事实。我端详了那支不知名的花一会儿,觉得那颜色似乎和我的衬衫很相配。
    “谢谢您!”她微笑着鞠了一躬。
    ……总觉得,这5元钱,有一多半是为了买她的笑容。
    女孩转过身,缓缓走向这个城市现在最混乱的地区……
    我一时间有种要拉住她的冲动。
    “唉……不关我的事。”
    没错,我也是自身难保啊。
    把花插进上衣口袋里,我加快脚步继续赶路。
    …………
    “雨峰!你总算来啦!”
    班长……不,是前班长刘征站在远处像我招着手。
    “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我一面作揖一面小跑过去。
    手中的拖箱在拼砖地面上一跳一跳向前蹦着。
    “还好你赶上了,出发时间提前了。”
    “提前了?”
    “是啊,听说码头那边挤满了人,不早点去恐怕上不了船啊。”
    “…………”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想逃命的人也不少啊……”
    “嗯,不是人人像张辉他们一样脑袋发热。”
    “说起来,我们班里有多少人一起走?”
    “加你15个。”
    “15个?还不到一半……”
    “是啊,张辉他们去游行,说要誓死捍卫和平;仲平、阿凉……那几个自然是跟父母一起走;还有胖子……”
    “那个白痴让他去死好了!”
    一提到这个人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次臭小子又去参加什么反和平公约组织,死了也是活该。
    “不过……还是没有泉…没有洪霖泉的消息吗?”
    “…………”
    班长陷入了沉默。
    这是我心头唯一放不下的事情……
    自从三年级时——也就是3年前——她和我分手以后,便搬出了宿舍,也换了课程和导师……总之,她完全避开了我的视线。虽然同在一个学校里,3年来却始终没能再见到她。而自此半年前开始,她干脆从所有人视野中消失了,只能偶尔听到转了不知几回手的传言。她似乎是在一心理家诊所实习,但具体是哪里谁也说不出来。
    “说不定……”班长推了推眼镜开口道,“说不定她已经由单位里负责转移了,本来这事就不该推给毕业学校的。”
    “嗯……但愿如此。”我叹了口气。虽然我是班级之中唯一的在校生……
    两人无言地走在即将被我们遗弃的城市中,整个城市似乎都沉浸在生离死别的情绪之中。
    就算我们逃离这里,就能躲过死亡了吗?我不禁这么想。
    如果和平公约签署失败,世界真的爆发全面核战的话,就算是飘荡在海洋上、或是躲避到南北两极去,也无法避开全球性的辐射污染啊……
    那我们所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自欺欺人地让自己觉得安全?还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和留在这里的人不同呢?
    实在是……
    “咦?那不是阿凉?”班长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
    白川凉,班上家境最好的公子哥。除了少根筋以外人不算坏,所以是我们敲诈勒饭的首选……当然代价是帮他过了测验关——这小子是买进大学来的。
    “班长!雨峰!”穿着名牌衬衫的提款机以非常阳光的姿势朝这边招着手。
    “你小子!怎么会在这儿的?”我上去一拳揍在瓦伦蒂诺的商标上。
    “别……”阿凉一扭身躲到了班长的身后,“我这可是来带给你们重要消息的啊!”
    “什么消息?”
    “现在别去码头了,这批船是到省城就停下的。航道要让给后边的军用运输船,等到你们再出发,到达海边的时候,公约结果早就出来了!”
    “…………”
    “…………”
    这实在是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但是……这小子还在这里出现,就说明了情况不只是这么简单。
    “还有什么,说!”我模仿电影里逼供的口气问道。
    “哇~别急……”
    “说吧,阿凉。我们是死是活可全指望你了。”班长这边则是灌迷魂汤。
    “呵呵,别急、别急,我这不是来拯救兄弟们了吗?”这小子已经完全不知自己几两重了,“其实啊……运输船经过这里的时候会带一批人走……”
    省略阿凉多余的废话,事情基本上是这样的:
    2天后,军用运输船会秘密抵达荀江市,补给物资的同时会带走一批有些“背景”的难民,这些人靠着上头秘密分发的所谓“军属证”上船。而阿凉爸的手眼通天,早就搞到了几打军属证,在黑市里又发了个小财……当然了,最后这些钱还得孝敬帮忙搞证的人一部分。
    “那些不愿来的就不管了,我现在给你们讨来了20张军属证,班长你看够不够?”
    “应该够了,我们现在这里只有15个人,加你才16个……”
    “我不和你们一起去的,我会和爸妈一块儿走。”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那么剩下的几张又能卖个好价钱……
    等等……一个念头忽然在我心中浮现。
    “阿凉,你给我2张好吗?”我忽然严肃地对他说道。
    “呃…可是可以……”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但你要来干吗?”
    “我要去找泉。”
    “…………”
    “…………”
    …………
    只有30个小时……
    飞奔在混乱的街头,我在心中盘算着……
    为了前往码头,以及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和预留时间……我们必须提前10个小时汇合。这样的话,留给我寻人的时间就只有这么多了。
    但是说老实话,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我实在不知道要从何处找起。
    心理诊所吗?
    目前这是唯一的线索……我不合时宜的向市府咨询处打听着全市各心理诊所的位置。服务人员满不情愿地给我找出了工商部门的注册记录。
    23个……遍布了市区的各个角落,还有4个在郊区。
    我穿梭充满着濒死的腐臭味的城市中,一个一个地走访那些诊所、以及所在街道办事处,询问其下属职员的去向。不少诊所已经人去楼空,根本无从找起,只好一家家询问周围的居民,看有没有人见过泉的踪影。
    搜索进展十分艰难……半夜阿凉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才找了6家。
    “她应该不在码头……但也许他们会看漏……总之,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的。”
    我疲惫地关上手机……坐在空无一人的街心花园里,大口喘着气。
    远处能看见人民广场静坐者燃起的篝火。高音喇叭远远传来混杂不清的声音,和我肚子发出的抗议声组成了非常奇妙的交响乐。
    老实说,如果她是在外市诊所工作的话,我这些努力根本是无用功。但是……我却无法停下寻找她的脚步……这我已经停滞了3年的脚步。
    “泉~~!!”我对着乌云密布的夜空呐喊道。
    周围的居民楼死一般地沉默着,连抗议我扰民的声音也没有。
    …………
    第二天同一时间,我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回了那个街心公园。
    远处传来零零星星的枪声……今天下午,反战游行者和激进组织成员在大雨中发生了暴力冲突,断断续续地,一直持续到现在。这也许是镇压的军警在鸣枪威胁吧……但愿是威胁吧。
    19家市内的诊所我全部查遍了,郊区的……反正找到她也来不及带上船了。
    我的手机在混乱中摔坏了,也无法向班长和阿凉他们道别……和道歉。
我一屁股地坐在草地上,马上就支持不住躺了下去………啊……肚子又在叫唤了。
    “别吵,反正也快死的人了……”无力地喃喃自语道。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就这样睡的话可能会被冻死……唉……不去管了,反正……
    “先生,睡在这里是会着凉的哦。”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睁开眼睛……
    刚刚探出云端的月亮,挥洒着银色的光华。月光下,一个纤细的身影静静地立着,仿佛从这个世界诞生之时,她便在那里,等着我来发现……
    “泉……”我不经意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先生?”身影动了,一张安祥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
    是昨天早上碰到的那个卖花少女。
    “对不起,认错人了。”我叹了口气又坐了下去。
    少女笑了,也坐了下来。
    “先生您在找什么人吗?”她问道。
    “嗯……”不知为什么,我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么……一定是对先生您来说很重要的人吧。”
    “嗯……”
    “那么,请送她一支花吧。”
    怎么?现在还要兜揽生意吗?我抬起头……可是她的花篮已经空了。
    “唉……”我叹着气低下头,“已经……找不到她了啊。”
    “是吗……”
    我们陷入了沉默。
    “去寻找吧……”
    “嗯?”
    “无论多么困难、多么孤独,也不要放弃……”
    “去寻找你的梦吧。”
    她在说什么?
    “也许一度会失去……也许一时会忘记……”
    “但是……当你思念她的时候,就去寻找吧……”
    “梦,是不会离开你的。”
    “不管是在遥远的过去,还是不知所终的未来。”
    “…………”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总觉得,她正在对我诉说着我应该牢记,却已被遗忘的话语。
    月光掠过她白净的脸庞,照到我的身上……忽然某样东西划过了我的视野。
    花……
    昨天早上向她买下的那支花。虽然经历了两天的奔波,却依然鲜艳、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仿佛是下意识的动作,我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了那支花,递向沐浴着月光的少女。
    “送给你。”
    “谢谢……”
    “终于……找到你了。”
    “嗯……”
    也许,我们会死去…不,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一定会死去。但是,只要我们能牢记自己曾经拥有过的那份温暖的感受……那么,同样温暖的梦就会永远呵护着我们。
    即使是在遥远的过去……或是不知所终的未来……

转——2025年,春。

    “雨峰~雨峰~”
    嗯……睡得真香,好像做了个快乐的梦……
    “雨峰啊~起床啦!”
    谁在和我说话?好像是个熟悉的声音……嗯,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温暖的声音……
    “给·我·起·床!!”
    嘭!
    “…………”
    我终于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颠倒的世界……
    “早~”
    从视野下方探出头来的,是一张活泼可爱的笑脸。
    “…………”
    “嘻嘻~终于醒了啊。”
    “泉……”
    “嗯?”
    “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许这样叫我起床的嘛!”
    “啊~救命啊……”
    “哦!公主殿下有难了。兄弟们!抄家伙!”
    “死胖子!有你什么事!”
    “为了公主殿下!灭了他!”
    “上啊~!!”
    “靠!阿凉、张辉!你们怎么也在这儿……哇啊~~!”
    ……以上请不要太在意。
    自从泉和我交往以来,这种充满无厘头风格的早晨就渐渐成为了习惯。
    唉……泉如果不是这样喜欢干涉我的私生活——简单来讲就是睡懒觉的习惯——的话,那她就真的是个完美的女朋友了。
    “雨峰~”
    “嗯?”
    “早饭好吃吗?”
    “嗯……”
    “嗯~认真回答我嘛……”
    “还不是和每天一样。”
    “什么嘛,人家可是花了心思研究新口味的哦。”
    “麦片里加点可可粉就算新口味吗?”
    “唔……”
    “呵呵,牛皮吹破了吧。”
    “哼!既然你不喜欢,明天不给你做早饭了!”
    “好啊,我也好多睡会儿懒觉。”
    “气死人了!雨峰你去死吧!”
    “哎呀!”
    ……不,生气的时候爱用活页夹打人,也是破坏她完美形象的缺点之一吧。
    我和泉是在大一的新生联谊会上认识的……不,应该说是正式认识。之前虽然有在第一次班会时见过面,但那时我刚搬完家,累得自我介绍完就趴在桌子上蒙头大睡……所以并没留意到这个在心理医学系引起全系轰动的美女新生。
    联谊会时,身穿晚装、舞技不凡的泉自然是极为最引人瞩目焦点,而我则是躲在一边磕瓜子的背景人物。原本我们不会有交集,但所谓瞎猫碰到死耗子应该就是指我们这种情况。
    “喂!”
    “嗯?怎么了?”
    “你不能用好点的修饰词吗?什么叫‘瞎猫碰到死耗子’?”
    我们这个班,在大学里也显得特殊:全班一多半的人都是孤儿,通过特别福利补助才能上得大学。也许是同病相怜,所以我们的感情比普通的同班同学更为亲密。所以我和泉的关系非但没人嫉妒,甚至还作为班里的光荣事迹广为传颂。
    “不好意思,我语文不怎么样,辉哥您赏个好词儿吧。”
    “嗯……嗯……天上掉下馅饼……”
    “怎么听着这么俗?”
    “靠!我的语文也不怎么样啊!”
    “辉子别打岔,废话什么?雨峰你说下去!”
    “……接下去的内容,半盒荀阳可不够了啊。”
    “靠!你剥削啊!”
    “有点文化,那叫等价交换。”
    “哪里等价了?”
    “价值由供需关系决定,干不干随你们。”
    “好!你有种!胖子!帮我把枕头底下那包中华拿来!”
    “那包我昨天拿去孝敬老尤了。”
    “靠!你拍老尤马匹干吗?”
    “废话!五个人一礼拜都不去,谁给你们点卯啊?社会心理你不想过了啊?”
    “得得,阿凉!兄弟没辙了,看你的了!”
    “没问题,这盒行了吧。”
    “……云烟,不会是假的吧?”
    “哪儿的话!我堂堂白某人会从兜里掏出假烟来?”
    “好吧……”
    我拆开包装,点上一支,悠悠地吐着青烟。
    “别摆POSE了,快说。”
    “后来啊……”
    “嗯。”
    “后来她忽然认出我是小时候的邻居,就跑过来和我聊上了。”
    “…………”
    “…………”
    “就这样?”
    “嗯,就是这样。好烟啊……”
    我起身准备遁出寝室……但是房门在眼前被无情地关上了。
    “同志们……今天就是秋后算帐的日子了!”
    “是啊,大家有什么阶级仇、民族恨……都一并报了吧!班长给你们作主!”
    “喂……虐待俘虏违反日内瓦公……救命啊~~~!”
    其实……她是在厕所门口发现镜子里倒映出的我从脖子到胸口的伤疤,才认出了我。不过偷看男厕所这一行为实在有损她的玉女形象,所以我一直隐瞒着这个秘密。
    不过说起来,隔了这么多年她还能认出,7、8岁时的邻居,还真是不容易。那时我们两家住在一起,我们上不同的小学,但经常在一起玩耍。她喜欢玩捉迷藏,每次找到她,她都会撅着嘴生上半天气,却一点也不总结自己躲得毫无水准的错误。后来,我慢慢开始顺着她,故意找半天或者假装找不到认输,她就会高兴地从毫无隐蔽性可言的障碍物后面蹦出来,放肆地指着我嘲笑一番。虽然有时很不服气,但一个高兴的玩伴总胜过一个满脸不服气的玩伴……也许我从小就没有什么竞争心吧。
    后来,我们的家长同时在一次事故中丧生——我的伤疤就是那时留下的——我们也分别被亲戚领养,自然就分开了。
    十几年后能够再次相遇、相恋……可能我们真的有解不开的缘分吧。
    至少我这样相信着。每次想到这些,都会觉得心头充满了温暖与甜蜜。
    “怎么了,雨峰?”泉坐在身边的秋千上,抬起两只脚来回摇晃着,“一脸痴呆的样子傻笑。”
    “泉……”
    “怎么了?”
    “我想告诉你……”我小声说道。
    “什么?说这么小声我听不清。”泉把耳朵凑了过来。
    “其实……”
    “嗯?”更靠近了。
    “我爱你。”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我就让她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让人无法去想象,失去这一切的人生将怎样渡过。甚至有时我会想……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境?一旦醒来,就会落入无边的痛苦与孤独之中……
    “雨峰……”泉忽然喊着我的名字。
    “嗯?”
    “你看那个。”
    她手指的地方,有一张小小的桌子……那后面坐着一个人,带着兜帽。由于他背对着夕阳,所以从这里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卖什么的?”
    “好像是……算命的。”
    “嘁!”
    我对此嗤之以鼻。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命运、命理之类的东西,如果有人能改变命运,那么他就不会只是坐在那里给人算命;如果不能改变,那么即使能够预见将来又有什么用?
    “去看看嘛,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里看到算命的。”但泉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似乎女孩子总对算命这种东西情有独钟。
    “好好……”我用应付的口气说道,“就去试一次而已哦。”
    “嗯!雨峰真好。”她甜甜地笑着,亲昵地把头靠在我手臂上。
    我反而有些拘谨……老实说,当着陌生人的面这样……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走近卦摊,我才发现这个小摊还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绒布上摆着水晶球、下面拍着塔罗牌、地下垫的是八卦巾、上面甩着几枚不知什么年代的铜钱和乌龟壳、一边摆着签筒、一边搁着紫薇盘……总之是东西土洋,占卜算命运用之物样样俱全。
    “先生……”
    那人听见招呼,抬起了头,但长长的兜帽下,还是只看得到他的嘴和鼻子。
    “要占卜吗?”低沉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似乎让人很不舒服。
    “要~要~请您为我们占卜吧!”
    “好。”他收起摊开的塔罗牌,又把签筒摇了两下,然后问道,“要占卜哪一方面的事情?”
    “那个……”泉考虑了几秒钟,然后看了我一眼,说,“占卜一下我们之间的爱情结果吧~”
    “喂……干吗占这个?”我低头抗议道。
    “有什么关系嘛。”泉朝我吐着舌头。
    “好……请告诉我你们姓名、生日……和血型。”
    “我叫洪霖泉,洪水的洪、甘霖的霖、泉水的泉;生日是2006年4月17日,A型;雨峰…啊,姓赵钱孙李的钱、下雨的雨、山峰的峰,是2005年10月21日,O型。”
    “…………”
    那人默不作声地排起了塔罗牌……不一会儿又开始拨动紫薇盘。
    到底算哪国算命的啊?我在心中暗想。
    “这位钱先生。”他应该是在叫我。
    “什么事?”我有点不耐烦地回应道。
    “你原本不是姓金钱之钱吧。”
    “…………”我吃了一惊……
    “应该是乾坎艮震之乾。”
    “!”
    这次我是真的吃惊了……这个事情,只有我和死去的父母、以及少数几个亲戚知道……连泉都不知道这件事。莫非……他认识我的哪个亲戚不成?
    “是这样吗?雨峰?”
    “嗯、嗯……”我呆呆地点了点头。
    “哇!那还真厉害。”泉佩服地张大了嘴。
    又折腾了一会儿,那人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有些为难似的皱起了眉头。
    “抱歉,恕我直言……”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更阴沉。
    “…………”
    “…………”
    我们两个都不敢出声,仿佛生怕会打破了什么微秒的界线。
    “两位的爱情……并不真实。”
    “…………”
    “你……”我忽然感到心底的某个地方龟裂了开来,一阵不安渐渐升起……为了压抑住这不断涌升的不安,我必须调用“愤怒”的力量……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惊讶地看着身边的女孩……泉比我更先发作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只是处在一场虚假的梦境之中,只是自认为这是真实的爱情。而梦醒来的时候,所剩下的只会是……”
    “够了!”泉双手捂住耳朵,高声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言辞,“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
    “对!别胡说八道了!”我在一旁声援女友,“你是哪儿来的骗子!”
    “我不是骗子,我只是告诉你们事实。梦虽然美好,但醒来的时候只会在心头留下更大的空虚和寂寞……”
    “不会的!我们不会是这样的!”泉使劲摇着头,泪水从她脸上溅落到我的身上。
    “不会的……我是那么地爱雨峰,那么地……”
    “不要再欺骗自己了。”那人还是在毫无感情地喋喋不休,“你们应该都知道什么才是真实,如果不去正视真实,当有一天梦境不得不结束的时候,你们就会……”
    “闭嘴!”我一拳砸向他的卦摊,签筒跳了起,然后倒了下来,竹签落了一地……
    “闭嘴……”我扑到在桌子上,泪水控制不住的滴落在绒制台布上,形成了一个个水渍。
    “好吧。”那人站起身,拿起了水晶球。
    “当你们想通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谁会……来找你……”
    …………
    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站在泉的宿舍楼下了。
    不知自己是怎么陪着她回到这里的……只记得我们拥抱在一起,一起流泪,哭了一路。
    真是的,只是一个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何必如此当真!
    ……想要上楼去安慰一下泉,却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于是我回到了男生宿舍。
    “呵呵~然后我就说:‘我不是骗子,我只是告诉你们事实。梦虽然美好,但醒来的时候只会在心头留下更大的空虚和寂寞……’接着他就快气疯了……”
    这……这是……!
    我一脚踢开门,只见一群人围着汪睿那胖子,他正在口沫飞溅地说个不停。
    “哦……你回来啦。”
    “哟~这不是公主殿下的护卫吗?来来,坐。”
    “呵呵,雨峰这回你可露脸了!”
    我只觉得周围人的嘲笑声仿佛化作了一道声音的帐幕,将我包围在中间,不断压迫着、鞭挞着我……同时那算命人的话语也穿插其中,不断在脑海中盘旋着。汪睿的笑声传入我的耳中,和回想起的算命人的话语重合在一起……就在那一刻,我的理性崩溃了……
    …………

我受到了半年的停学处分。没有被开除,也许我一贯表现还是不错的吧……
    在这期间,泉还是每天来给我做早饭,只是不再叫我起床了。每每看着放在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早饭,心中就会感到阵阵酸楚。
    朋友们都在不知不觉中疏远了我,原本打闹惯了的铁哥们也不再和我开玩笑。我被完全孤立了……
    泉的功课很忙,我也要每天打扫校园作为“思想改造”的内容。所以,每天接送泉上下课的时间,就成了我唯一能够感到一丝快乐的时光。但这样微小的快乐,却也离我越来越远……因为泉被选为了交换生,要到匈牙利去进修一年……
    “雨峰……”泉用深邃的眼神望着我,神情忧伤的让人心碎,“你就说吧。”
    “只要你说要我留下……我就不会去那里了。”
    我又……怎么说得出口……
    我已经由于自己的任性,使自己和泉都受到了伤害……我又怎么能再去拖她的后腿呢?
    “不要紧,你去吧。”我装出很爽朗的笑容,摇了摇头。
    “真的……”
    “当然是真的,别小看你男朋友哦!我可是很耐得住寂寞的。倒是你啊,别到了外国就想我想得整夜哭鼻子哦。”
    “我才不会为你整夜哭哪!”泉的情绪被我调动起来了,撅起嘴掐着我的大腿。
    “不过……可能会因为想你而天天都哭……”
    “…………”
    我温柔地拉过泉娇小的身体,她的温暖和幽香包裹了我的全身……
    “傻孩子,别这样……即使我不在,你也要坚强啊……”
    “嗯,我会的……”
    我们……就这样分别了。
    …………
    那一年,我始终在提心吊胆中渡过。
    距离其实不能产生美……或许能,但在我这样的状况下是不可能的。距离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寂寞……和猜疑。
    “听说胖子那家伙……”
    “少提他!”
    “好…好……”
    虽然已经有不少人出面证明那次胖子只是在排演话剧,而且也根本没穿那套行头去过宿舍外面,但我始终认为现在这一切都是他所造成的。
    “其实……还有一个传闻……”看了我一眼,然后吞吞吐吐地说道,“是关于小泉……”
    “阿凉!”班长突然打断了阿凉的话。
    “什么?怎么回事?”我暴躁地问道。
    “不…其实没事……”班长支吾着向我解释,“只是一些人无聊乱编的。”
    “少废话!阿凉你说。”
    “…………”阿凉看着班长征求意见。
    班长叹了口气,点点头。
    “其实,是有人这么瞎传,我也估计那不是真的……”
    “废话少说,到底泉怎么了?”
    “呃……”阿凉吞了口口水,“有人说……小泉她在匈牙利,和一个研究生院的学长……呃……比较亲密……”
    我猛地站起来,走出了寝室,顺手用力关上了门。
    嘭!
    那声音……仿佛是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心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泉和研究生在匈牙利交往的事情越传越具体。甚至有人传说他们两个在某座小教堂里进行了婚礼演习;或者是说泉已经怀孕,想在国外生下孩子……
    其实泉每周都会和我通电话。我也一直相信着她……至少我认为自己一直相信着她。但是,这满城风雨的谣言,简直让我透不过气来……我不敢问她,怕一旦问出口来,就会得到不可挽回的答案……
    我仿佛是一只被抛在浪尖上的小舟,四周的风雨都无情地打在身上,而我却无依无靠……也许总有一天,我会支撑不住跌入浪谷,被摔得粉碎。
    那一天终于来了……
    每周五泉都会给我打电话,但这个周五却没有。
    周六她打来了电话,我正好不在宿舍。班长向我转述她的理由时,表情和语气奇怪地让人难受。
    下一个周五,她如期打来了电话。但我却没来由地和她吵了一架。
    再下一个周五,她没有来电话。
    周六,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却马上挂掉了。
    然后整整一个星期,她几乎每天打来电话。但我不是不接就是接了就挂。几次由室友接到的,都被拜托转告我回电,我当然是不予理睬。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两个多月……终于……泉再也不来电话了。
    断绝了与她的唯一交流联系,我得到她消息的途径就只剩下那些流言蜚语,自然是无法当真的。我感到后悔……却不想去道歉。于是我把自己关在寝室里,对外界的事情充耳不闻。那时我早已解除了处分,但还是不去出席上课。教授、辅导员几经劝说无效后,我终于不得不留级……
    留了级,我的生活还是一如以前。幸亏特种奖学金并没有中断,否则我已经被学校扫地出门,不得不流落街头了吧。
    又过了一段不知春夏秋冬的日子,从室友的闲聊中我才得知:泉要回来了。
    …………
    我本来不想来接她,因为我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但身体仿佛不听大脑的使唤,我还是早早地来到了机场。
    侯机大厅里的人很多……却没有我认识的。我只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形形色色的人从我身前身后走过,却没有一个注意到我。
    我继续忍受着孤独。
    终于,我看见了那些熟悉的校服……是接机的学生来到了这里。
    又过了几个小时,远道归来的校友终于出现在了侯机大厅中。那其中也有泉的身影。
    一年没见……她好像稍稍胖了些……嗯,她曾在电话里抱怨过这事。不过因为她本来有些清瘦,现在看起来却是丰满得恰到好处。那件衣服,是去巴黎玩的时候买的吗?还有那个首饰……
    我痴痴地看着她,眼泪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可以摆脱那孤单一人的日子了……
    不……一个高个子男生走到了泉的身边,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左右手无用地空挥了几下,视野就这样渐渐倾倒下来。
泉转过了头,她看见了我……看见了我那跪倒在地上的狼狈样子。
    我咬紧牙关,站起来转身跑了出去。泉似乎在背后喊着什么,但我不想听,我不愿再听……
    …………
    一个比我高半头的男生倒在我的脚下。
    我所爱的人站在面前不远的地方。
    “泉……”我吃力地挤出一个字,然后吐了一口混着血沫的口水。
    “对不起,雨峰……”她淡淡地说道。
    “现在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
    “不,我不是为过去的事说什么对不起。因为我过去没有做过该对你说‘对不起’的事。”
    “哼!”我用鼻子哼了一声,“那么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她侧过脸,避开了我的目光,“我想……向你告别。”
    “…………”
    我无言以对,在今天这是发生之前,我已经预料到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是……真正发生的时候,心却还是像要被撕裂般地疼痛。
    “他说的对……”
    “谁……?”
    “那个算命的。”
    “那是死胖子在胡说。”
    “不,那不是汪睿。”
    “那是谁!”
    “……是向我们传递真实的人。”
    “…………”
    她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
    “你不接我的电话……”
    为什么突然又提这个。
    “你不接我的电话的时候,我几乎感到绝望。所以……我开始怀疑……我不是怀疑你是否还爱我,我也知道那些……那些由这个家伙散布的谣言。”
    我们同时看了一眼我脚边的那个人。
    “但我相信……相信你会对我绝对信任,不会去理睬那些谣言的。但我错了……”
    “你怀疑我,那不奇怪……但我也开始怀疑我自己……也开始怀疑你。”
    “怀疑我?”
    “怀疑你,怀疑我们所相处的日日夜夜,这一切……是否真的如那个人所说,都是一场梦境。”
    “所以,我呼唤了真实……”
    我呆住了,她到底想说什么?什么才是真实?
    “真实太过残忍……”她继续说道。
    “所以……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吧。”
    “…………”
    “雨峰,我爱你。”
    “所以我们分手吧。”
    即使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听她亲口说出这句话,依然犹如平地闻惊雷。何况,之前为什么还要莫名其妙地加上“我爱你”?
    “分手……你要离开我?”我开始感到害怕……恐惧的分子渐渐吞噬着我的心。
    “…………”
    她沉默了许久,然后……
    “你还会找到我的。”她说……
    “为什么?那为什么现在要离开我呢?”我怒视了一下倒在脚边的男人。
    “和这个人无关……”她低下头,悠悠的声音从发梢之下传来,“因为我只拥有过去……而你却要前往将来。”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只是我们一直是遵循着这样的规律生活、相遇……然后分别。”
    “什么规律啊?哪儿来得这种莫名其妙的规律,我们不去管它不是照样能好好地一起生活下去吗?”
    “那是不行的……”
    “为什么!?”
    “因为我来自过去,而你来自将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懂!”
    “你会懂的……”
    “我不懂!”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发作的时候,晚修的铃声响了。
    “抱歉,雨峰……我要走了。”
    “泉!”我惊慌地大声叫道,“别……”
    她要走了……我感到身体在颤抖。长期盘踞在我的潜意识中,对于“会失去她”的恐惧,正在渐渐化为不可逆转的现实。我的一半意识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而另一半则继续顽固地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别走!”我用变调的声音呼喊道,“别……抛下我一个人。”
    害怕……恐惧……绝望……
    我不想再回到只有孤单一人的生活!
    “理…理由!”我问道,也为自己寻找着坚持的理由,“告诉我理由,别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抛下我……”
    她回过身来,站在远处看着我。微风舞起她的发丝,长长的缎带在眼前飘动着……一如我们相遇的时候,她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神秘…那样的悲伤……
    “我们乘坐着相对而行的两列火车……”她缓缓对我说道,“即使能够相遇,也注定要擦肩而过。”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
    泉走了。
    即使我能间接打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却始终无法再见到她。
    我忍受不了寂寞,开始寻找她。
    在她喜欢去的地方、曾经生活的地方、她的朋友建议的地方……每一个可能有她存在的地方。但我始终找不到她。
    我想起小时候和她一起玩捉迷藏的事情。那时我总是能轻易找到她……或者,她只是故意让我轻易找到她?就像我假装找不到她一样……
    我坐在秋千上,呆呆地看着天上的云飘过。我好像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天了……肚子这么提醒我。
    “要是有泉做的点心就好了……”我喃喃自语着……
    接着,眼泪不停地落下……一滴一滴打在黄土铺成的地面上。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吃惊地抬起头。眼前看到的是……一张隐藏在长长兜帽之下的脸。
    “是你?”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他并不理会我的诧异,又一次问道。
    “……我不知道。”
    “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他毫无感情地说道。
    “第一,继续回避现实,在梦中自怨自艾。然后彻底否定爱情,浑浑噩噩地渡过一生。”
    “第二,面对现实,无论是多么残酷的现实。然后克服艰难,用自己的双脚去追溯失去的岁月。”
    “这是……什么意思?追溯失去的岁月?我能够回到过去吗?”
    “我不会给你回答,只让你自己选择。”
    我……我该如何选择?
    是继续抱持着过去的温暖……把思念藏在心底渡过一生。
    是抛弃现在的一切……面向未知踏上痛苦的轮回。
    我……
    只是想……
    寻找回……
    那份温暖。

结之一——2091年,夏。

    雨,还在下着。
    只是根据气象预报,再过1小时34分钟就会停了。
    郊外狭窄的墓地里,一座新坟旁三三两两地围绕着一些老人。他们有的默默祈祷着,有的则在小声说着话。
    “雨峰……他终于回来了。”
    “是啊……”
    “听说,他走的很安详。”
    “是啊……”
    “…………”
    “…………”
    “老汪。”
    “嗯?”
    “对不起了。”
    “为什么你要道歉呢?”
    “总之……对不起……”
    雨中,一位银发苍苍的老夫人挪开雨伞,向身边的老者鞠了一躬。
    雨,还在下着。
    只是根据气象预报,再过1小时29分钟就会停了。
The End

结之二——2071年,春。

    美国……这是20年前的名称。现在这里的名字叫做路易斯安娜共和自治州。
    新奥尔良市……一个地势低洼,现在已经有一半浸泡在水中的城市。水中一座座钢筋水泥的孤岛,还在向人们讲述他历史上曾有过的辉煌。
    新湖……一个只有17年历史的名字,代表着一个海水涌入而聚成的水洼。
    湖边,一对46年未曾相见的老者,正相拥而泣。
    堤岸上,看似父女的两人,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切。
    两只手,不知不觉中握在了一起。
The End

结之三——2066年,冬。

    纵横交错的巷子里,几个身影正在前后追逐着。
    “呼……呼……”跑在前面的灰衣人大口喘着粗气。
    “大哥!那小子还是甩不掉啊!”
    “妈的,真缠人!”
    “干脆做了他!”
    “白痴!他又不是条子!这么干的话,头儿会先做了你。”
    “那怎么办啊!”
    “先跑到街口再说……”
    …………
    小巷的尽头,延街听着一部深青色的轿车。驾驶座上的人正喝着纸杯中的咖啡。
    “别……别跑了……我,我只是……只是要……要见见你们的……老板……”
    远远传来呼叫声和凌乱的脚步声。
    那人放下纸杯,扳过反光镜。三个人影出现在反光镜中。
    “靠!老头你可真够缠人的了!”
    “呼……这是你逼我们的了!”
    “我……我……”看起来,追人的人要比被追的人疲劳得多。
    “呼……少…少废话。我们又没惹着你。”
    “我只是……呼……要见见……”
    “你说见就让你见的话……我们红色……”
    “雨峰!”
    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深青色的轿车旁,穿着米黄色风衣的女子迎风而立……
    三人全都带着各有不同的吃惊表情看着她。
    卷着雪花的北风吹过,带来不远处广播的声音:
    『超人气AVG大作《梦》首月全球发售300万份,掀起抢购狂潮。根据国家文化管理局统计……』
    “终于……找到你了。”
    “雨峰……”
    “泉。”
The End

结之四——2050年,春。

    我推开窗户,看着满眼翠绿的银杏叶。
    这样平静的工作也已经有半年了……半年平缓而安详的时光。这里,也许就是我的归宿。
    但是,我却始终无法解开心中的疑惑——究竟是谁,将我从平静的生活中扯进奇怪的麻烦;然后又再度给予我另一种平静的生活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女孩是谁?为何要对我做这些事情呢?那个死胖子……又在干什么呢?
    “唉……算了吧。”我叹了口气,仰头躺在了靠椅上。
    也许……我就这样看着银杏叶抽芽、爆叶、长成一片翠绿、再化作一地金黄……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度过每一天吧……
这样就好了。
    我已经,不想再去寻找什么了。
The End

结之五——2029年,夏。

    我搂着她的肩。她握着我的手。
    银色的月光下……我们静静等待着结局的来临。
    “泉……”我忽然打破了沉默。
    “嗯?”
    “为什么……我一开始会认不出你来呢?”
    她把头靠上我的胸口。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想,她一定在微笑。
    “因为啊……你直到那时,对我的思念才胜过了自己。”
    “…………”
    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不过……现在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有泉在我身边。即使明天我们就将一起死去……
    这样就够了……
    …………
    『中华人民共和国共和国政府向全国人民公告!』
    『中华人民共和国共和国政府向全国人民公告!』
    『据新华社驻联合国代表最新消息,现联合国下属193个国家与地区,以及非联合国下属7个国家与地区的代表,已经于北京时间7月11日凌晨3时30分,共同在《世界永久和平公约》上签字』
    『世界将迎来和平!人类将不再受到战争的威胁!』
    …………
    欢呼声响彻了云霄。
    喧嚣之上,我与泉紧紧相依。
    这样就够了……我们终于能互相感受对方的温暖,永不分离。
The End

结之六——2026年,秋。

    “你准备好了吗?”他问道。
    “嗯。”
    “一旦踏上这条道路,就永远不能回头。”
    “我知道。”
    “那么我……我们走吧。”
    我知道,我将踏入这永世的轮回之中。
    回到未来……为了寻找我的过去。
    一定要再次找到那份温暖。要与她再相见。
    即使是在遥远的过去……或是不知所终的未来……
The End

〖This story has not end yet. If you want to know the truth,please find the Dream〗
此人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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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实况转播] 社区联合第一届Galgame相关征文大赛・主赛场选手作品 (随时

(以下内容转载自EGC论坛 - 联合征文比赛区)

作者:选手NO.14
发表时间:2005-8-31 21:48:59
标题:星之所在——皮尔茜弗尼的地下遗迹


……星星究竟在哪里呢?
    究竟要走到哪里去,才能够看到星星呢?
    在崩溃的世界中,我苦苦地寻思着……

    ……在我的怀里,藏着她的心……

    招潮蟹在咆哮着,进入了再一次的主炮射击态势。所有声音都扭曲着,缠蚀掉我仅存的知觉。
    这一次,不会再打偏了。
    是啊,也许是自己多管闲事换来的报应吧。
    我竭力睁开双眼,只为亲眼看看自己被赋予的死的形态。

    ……死,是吗……

    [梦美]“那个,客人,可以问问您吗?”
    [废墟猎人]“什么”
    [梦美]“您向神许过愿吗?”
    [废墟猎人]“没有……记得你问过这件事呢”
    [梦美]“是的。那时您回答说‘可能有过吧,不过也没许过什么正经的愿望’”
    [废墟猎人]“你的记性真好啊”
    [梦美]“是的。因为我是机器人,所以很擅长记忆的!”

    ……愿望,吗……

    我惊醒了,并不是因一幕幕暗藏在内心的血与痛。
    而是梦里搀杂着的,既温暖又陌生的苦涩。
    [废墟猎人]“……”
    [白发老人]“你醒了”
    我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卧在一个狭小的金属房间的床上。或许形容不太恰当,不过上半身被绷带五花大绑,这根本不是医疗者应有的技术。我的武器,防护服,行囊竟通通不翼而飞。
    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以如此脆弱的形态面对外界。
    被抓住了吗?
    ……这可能吗?
    战俘——大战爆发后最初10年存在的词汇。反攻末期,侵略军迫于提前合流的人类解放军的巨大震慑力,死伤惨重。该死的敌国不得不千方百计在内陆征召更多的士兵,甚至从以往必死无疑的俘虏中挑选精英分子,给予他们治疗,利用所谓的“死亡枷锁”将其逼上杀害同胞的绝路。其结果不过是人员更为短缺而已。
    不久后,交战方便在彼此的领土上空投机动兵器了,从不留半点慈悲人情的杀人机器。……战俘也基本就此消失了。
    相对而言的话……被机动兵器的火舌吞没,反而没有做战俘值得庆幸呢。
    ……我有这么庆幸吗?
    [白发老人]“别担心,你已经安全了”
    [废墟猎人]“……”
    [白发老人]“还是不相信吗?”
    只是几秒钟的对视而已,这老头居然只从眼神就能读出我的心思。
    [废墟猎人]“我在哪儿?你是什么人?”
    老人点着头开始仔细打量我。我本能的提起戒心也开始打量起他。
    年纪大概快60了吧。披着正统的防护式研究服,嗅不出一丝邪气。左耳的耳麦非常细小,那大概就是失传已久微型技术了。
    ……等等,微型技术不是……
    [白发老人]“你现在在皮尔茜弗尼的地下,我叫奥拉塞尔,曾经是个机械博士。”
    我坐在床上,就像从千年的沉睡中觉醒般,然而又夹杂着几分怀疑不知所措起来。
    [废墟猎人]“您……您真的是奥拉塞尔博士吗?”
    老人微笑不语。直觉告诉我这是善意的默认。
    终于……终于让我找到了。
    突然,就像闪电划过般的疼痛席卷全身。或许是一时的兴奋打通了压抑住的神经,右脚踝上的老伤也开始撕咬住我。这才让我开始回想起之前的晦事。
    [白发老人]“看来这脚上烙下的是旧伤啊……”
    [废墟猎人]“……”
    的确,这伤被人翻旧帐了,……而且还是一个机器人。
   

    几个月前的那天,封印都市无情的雨讽刺的成了她的泪水。也许上天决定了我的选择,在自律式扫荡坦克的马达声逼近时,我逃了。
    ……其实完全可以坐在建材废墟中,陪着她支离破碎的零件,一死了之的。
    ……可是,我死后究竟能否去天国,谁又知道呢。
    ……在我死之前,至少要完成她的心愿吧。
    ……这个渺小的机器人向我展示了星光,我要向她展示她的未来。给她崭新的身体,送她去新的岗位,让她留在这崩溃的世界上,去为更多的渴望光明的人又展示这梦想之光。
    ……到时候我也可以彻底告别这个整天与死神讨价还价的职业,说不定真能有周游各地的机会——即使这是不可能的事,也总比永恒的解脱来得有意义。
    是这样斗争自己的思想,在意志的天平上加重了生存的砝码吗?
    于是,我抱着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竟开始了新的旅程。

    ……一人独处的时候偶尔会责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蠢呢。
   
    做为蠢材的惩罚。最初迎接我的,依旧是疯狂与厌倦支配下的黑暗。
    在最近的居住区休息了数日,我有幸赶上了从东海刮来的季度风暴。非同小可的风力足以媲美任何武器的威力,使得无人带的环境条件比以往更加恶劣。然而我却不得不冒自律式机动兵器与严酷气候的双重危险上路,以避开居住区几十双憎恶的双眼。
    那时真的已经弹尽粮绝了,任何一辆对人战车,或者是不友善的同行,都可能轻松取走我的性命。我却奇迹般走出来了,从悬在无底深渊上的钢丝上迈过去了。
    ——那块防水盒里的芯片,就像护身符一样。
    ……虽然自己从未信过这类东西。
    不久,我在赫拉街区外围碰上了义勇军中队的装甲运输车。“在刚被扫荡过的地方还能发现活人”——大概是出于这个感慨,司机顺路把我送到了内地的伦博客交易场。
    那是我见过的唯一生机勃勃的地方了——架设在无人战斗机空袭后残存的防疫圆顶下的,不大不小的黑市。聚集着数十个惟利是图的贩子的摊点。
    还多亏了那半瓶仅存的苏格兰威士忌,在交易场成了炒作的稀有物品。作为交换,我得到了足够的军用食品和一把服役多年的红外线机关枪。最为重要的,是打听到了这片战区真正的“稀有物品”,奥拉塞尔博士,已知的唯一活在世上的机械师。
    [中年商贩]“据说有人最后看到他大约是在一年前的居住区皮尔茜弗尼”
    [废墟猎人]“之后自走式要塞梅盖拉应该一夜之间将其夷为平地了吧,再后来呢?”
    [中年商贩]“没人知道他去哪了。梅盖拉一直处于待定模式编守在那里,街区不久便被封印了”
    [废墟猎人]“新兴的封印地吗?……不管奥拉塞尔在不在那里,似乎很有狩猎的价值。”
    还记得那个提供消息的中年人板着满不在乎的老脸,随声甩下一句话。
    [中年商贩]“哼,这年头还有人想死得比较别具一格的……”
    [废墟猎人]“……是吗?”
    [中年商贩]“你以为就你一个区区的猎人就能闯进去?笑死人了~解放军的几支机械化破坏部队都拿那个要塞没辙呢”
    [废墟猎人]“……”
    的确,自走式要塞与机动兵器相比,就如同穿甲飞弹与手枪子弹一样。不仅如此,要塞本身就是可以承载机动兵器的运输机。10年前,这类巨型兵器是直接从边境上横扫进来的。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完成梦美的心愿,必须得冒死去皮尔茜弗尼看看。
    ……这决心已演化成使命了吗?

    几个天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已身处皮尔茜弗尼郊外了。
    潜藏地附近根本没有一棵树,就连像样的灌木也瞧不见。荒石的背雨侧像油画一样长满了苔藓,斑斓的色彩让人见了就有股伸手碰触的冲动。事实上这些因雨所变了异的苔藓,会分泌比雨水更具腐蚀性的强酸,几个钟头就足以啃蚀掉你的防护手套,不及时处理的话接下来遭殃就是你的手了。
    ……雨还在冲刷着大地。
    究竟下了多久呢……还会下多久呢?
    确定了周围没有敌人,我静坐在一个只容四五人的小石穴里,滴尽身上积蓄的累赘般的雨水。
    在洞外就能用望远镜看见封印街区的缓冲带围墙,虽然久经战火和雨的侵蚀,仍不见一处破损。看来必定是有修复式机动队之类的武装力量吧。围墙内很平静的样子,有一处地方密集耸立着类似高层监视塔的建筑,那里照理来讲常年没人了,应该不是军队伪装设施。
    这么推测的话……要塞果真还在街区。
    哼,又一个永不忘使命的受人指使的异教徒。
    [废墟猎人]“可恶……绕到街区另一面再看看?还是利用公用防空洞的隧道进去?”
    [男孩的声音]“走哪面进去都死路一条的”
    冷不防的,洞外传来带了些许的回颤独特声音。口气也特别霸道。
    我警觉地提起枪,轻轻打开保险。
    [废墟猎人]“……被发现了吗?”
    [男孩]“不,该这么说的……你根本没机会去了”
    这回颤不是人类声带能震动得出的,以我可怜的一点儿对机械的知识,也能猜出这是扩音器长时间暴露在外受雨水干扰的后果。
    男孩一从洞口出现,更坚定了我的判断。
    蓝白相间的学生装,不成比例的竖领高过双耳,金色短发,红色瞳孔。右眼戴着单边透视镜,由一根数据线连在小巧的耳挡上。左手手腕套着厚重的腕轮一样的东西,有规律的泛着光导纤维独有的光泽——传闻中昂贵的全析透视器,竟让我亲眼瞧见了。
    [废墟猎人]“你是机器人”
    [男孩]“确切的说是连废墟猎人也闻风丧胆的战兵”
    [废墟猎人]“难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踪我到这里……靠的是透视隐形吗”
    我在纳闷,巡逻带的几辆落单的轻装对人战车都被解决掉了,那里是机动兵器的集结场所,为什么会偏偏冒出一个机器人来……
    他轻蔑的斜视我,支起腰用左手食指指向我的脑门,我能感觉到那个红点在皮肤上聚焦的一点灼热。
    [男孩]“站起来,废墟猎人”
    [废墟猎人]“……”
    [男孩]“把枪扔掉”
    [废墟猎人]“……”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照他说的做。集束枪的速度接近光速,根本找不到一丝反击的机会。
    ……不过猎人总能猎取机会的,只需冷静等待。
    [男孩]“还有什么遗言吗?我会替你登陆在数据库的,作为你在世的证明”
    [废墟猎人]“……这么长时间跟踪我,全息透视不浪费电池吗?恐怕一枪也打不出来了吧”
    男孩愣了一下。
    [废墟猎人]“就趁现在!”
    我鱼跃而起,飞身翻滚到机关枪旁,一把抓起枪柄朝男孩射去。虽然枪口未切换成连发模式,但单发子弹的威力也让他够难受的了,他的右肩被射穿了。
    [男孩]“可恶!……竟然趁我检索电力的那一秒……”
    由于强大的冲击力令他失去了平衡,他不得不弯过左手护住右肩,后退了几步。
    即使这样我也不能掉以轻心,回想一下老同伴的唠叨,“众多立下赫赫战功的士兵,狩猎者,无一不是被自己的疏忽大意抹杀。随时保持警惕可是猎人的基本素质”。
    我集中起所有注意力,立刻准备第二枪的射击。
    ……就在这一秒的时间内,男孩迅速伸出左手,先于我开枪了。
    还好他出手过急,我可以凭直觉翻身躲过。
    可是集束弹在身后爆炸,炽热的击波把我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烟雾开始弥漫,忽然间呼吸困难。
    [废墟猎人]“遭了……在这么小的空间发生爆炸的话……”
    我的预感没错,天摇地动的感觉来了。石穴承受不住冲击就快塌方了。我顾不了一个战兵站在外面,提起枪打算冲出去……
   
    ……以后的事无法回忆起来,只是依稀记得,冥冥中右脚踝还在隐隐作痛罢了。

如今,我却置身另一个世界,一个未知的迷幻世界。
    这里是巨大的圆柱状地底洞穴,中间由一个类似于古木的金属建筑连接地面与洞穴最深处。总共不下20个房屋零星点缀在这直径足足几百米的支柱表面。几百条粗大的电缆从支柱内伸出,延伸至洞穴的四周的土壁内,似乎连接着哪里。
    ……不仅闯入了如此的世外桃源,还阴差阳错找到了历尽艰险都可能毫无收获的“猎物”么?
    站在金属围栏的阳台上,我不禁苦笑了。
    [废墟猎人]“我这条命还能走多少次这样好运呢?”
    有一阵轻风捎来了这个世界的欢迎函。
    原滋原味的大地的气息,再加上任何修饰,都会显得多余的气息。没有枪口的弹药粉末,没有车辙上残留的强化胶气体,没有腐烂尸体散发的血腥,更没有那永恒的雨的味道。这是……我小时候嗅过的味道。

    那个时候,偶尔可以得到不穿防护服外出的许可。从封锁门跨出的第一步开始,人们呼吸到这熟悉的大地气息,放飞属于他们的无止尽的遐想。他们想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他们想驾御时空,让时间停滞。他们力图远离战争的混乱和危险,尝试寻找真正和平的栖息地。
    他们也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战争的号角……早已吹响。
    于是,人们只能仰望时而明朗的夜幕一角,从云缝中去寻找可以寄托自己思念与祈愿的星星——那些散发者银光的沙砾。
    [孩子的声音]“妈妈,你看,星星多漂亮啊”
    [女性的声音]“是啊……”
    [女性的声音]“来,我们深呼吸一下,待在里面好几个月也闷了吧”

    啊……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深呼吸了。
    [废墟猎人]“……”
    [奥拉塞尔]“地底的空气怎样?很怀念不是吗?”
    博士从连接阳台的阶梯走了上来,背后跟了个10岁左右小女孩。
    [废墟猎人]“很清新,不过总有点不自在的感觉……”
    ……在地面上对一切的厌倦,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做一种习惯了。
    [奥拉塞尔]“习惯就好了。休息了两天,看样子伤势好多了”
    [废墟猎人]“希望右脚尽快痊愈吧”
    我开始注意到博士身后的女孩。她头上扎着两个古怪的长辫子,穿了件单薄的浅绿色连衣裙,从面料上看似乎是由机械纤维编织的,是博士做的吗。小家伙个子不高,背着我的包又一手提枪一手抱衣服的,灵动比笨拙多那么一点。她抬头发现我在瞧她,不好意思地缩进博士的制服后面。
    [废墟猎人]“……她就是多多吗?”
    [奥拉塞尔]“这黄毛丫头,之前还窝在实验室不肯过来呢”
    多多正是把我从地面的石穴救下来的人。原来那个地方是这里通往外界的出口之一。那天的爆炸触响了安全警报。出于防备,从地下派去了很多人,由于没有机械设施疏通道口,人人束手无策。这女孩却一个人三两下搬走了石块,发现了压在土堆里的我。
    当然,扒光我的防护服,为我敷药绑绷带,甚至拿走我的武器行囊的人也是她没错。……总觉得答谢她会很别扭。
    博士转过身翘起嘴给女孩递了个眼色,大概是叫她把东西放回我身后的部屋。小丫头低着头一蹦一蹦钻了进去。
    [奥拉塞尔]“多多也是出于好意,请别在意”
    [废墟猎人]“不会……”
    [奥拉塞尔]“呵,住了这么久也没想到多多竟有如此大的蛮力”
    [废墟猎人]“……”
    只要不是机器人……就好。
    几秒钟的沉默后,我把视线转幽暗的地底空间。
    [奥拉塞尔]“如你所见,这个地底建筑特别宏伟吧”
    [废墟猎人]“为什么没被地面上的人发现呢?”
    [奥拉塞尔]“说来话长了……”
    博士转身扶在栏杆上,支手把正在门缝偷窥的女孩叫出来。他很了解小女孩的脾气。
    [奥拉塞尔]“既然你这么信任我,就作为彼此的尊重告诉你吧”

    事实上,并不是奥拉塞尔发现了这个地底洞穴。
    十二年前,也就是大雨降临世界前的几年,战争的魔爪伸入了地球每个角落。环境破坏,资源枯竭,地球不堪重负。纯水在黑市上的价格逐渐攀升,终于有一天持平了精炼石油的价格。军方“不得已”开始了对地下水系的开采计划,并封锁了一切相关信息,长期对外界隐瞒着背后贪婪的真相。只要是有人知道或泄露了机密,迎接他们的只有惨死。
    参与研发开采机的工程师一共有9人,奥拉塞尔也在其中。其实最初反对计划也是他们。
    [奥拉塞尔]“……你或多或少也应该知道,地壳下的地下水一旦缺失,无数植物,动物,微生物会失去他们的生存环境,再加上潜在的地质灾害,地表环境会进一步恶化”
    可是,仅仅为了几个破钱,那些傻瓜们竟用工程师的家人做人质,逼他们继续研发下去。
    [奥拉塞尔]“当初接到了在皮尔茜弗尼的地下修建实验型开采机的命令,有一位同事坚决不服从,……结果他与他家人,就在我们面前,被子弹射得血肉横飞……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支撑起身体对我们说,‘这根本不是实验用机型,一旦建好就会立刻投入使用’,结果又被乱枪打死”
    ……原来,我身后的这个古木形支柱,竟是能从几公里以下的钻头里抽出地下水的装置。水是通过那几百条貌似电缆的管道源源不断送出去的。
    不过那是过去的景象了,如今,一切都无情地枯竭,终止了……
    [废墟猎人]“修建这么大的怪物要费不少人力物力吧”
    [奥拉塞尔]“……完全是由血和泪凝结成的机器。”
    自从人类迎来了全电子机械化时代,修建大型建筑设施动用的机械或机器人一直是个很大的数目。而修建这个开采机光是在幕后指挥的技术人员就有近一千人,可想而知施工时是多么宏大的场景。
    然而,一年后开采机如期竣工。除了负责操控的技术人员,所有机械机器均被销毁,所有指挥人员均被杀掉……
    [奥拉塞尔]“他们地面上的家人连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概有人至今还在寻找十年前失踪的亲人吧”
    [废墟猎人]“被杀的人包括剩下的工程师吗?”
    [奥拉塞尔]“没错”
    [废墟猎人]“……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奥拉塞尔]“我预料到他们会有所行动,于是早早的在自己的房间里用微型机器开了条通道,从地下住宅区直达地面。……可惜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军方的对人战车杀进住宅区时正是深夜。当时听见枪身和嘶叫声逐步逼近,我也没别的办法通知其他人,只好把住在隔壁的女工程师林芬叫上,她抱着一个女婴……”
    博士沉默了许久,摸了摸多多的头。
    [奥拉塞尔]“这孩子……正是林芬在开采机快完工时生下的。逃走时,她让我抱着婴儿爬在前面,说自己年轻,很快就可以跟上去。……可是,我从出口爬了上去,她却再也没出来过。”
    [废墟猎人]“……”
    我将视线转向这个女孩。她也张大了眼睛好奇的盯着我。
    她的眼睛晶莹透亮,……就好像梦美的眼睛一样。多多的母亲也有这样的眼睛吧。
    很漂亮的眼睛,闪烁星光的眼睛。
    [奥拉塞尔]“林芬曾对我说,‘希望她的宝贝不要与开采机一样背负着罪恶的使命’。唉……这孩子挺可怜的。”
    [废墟猎人]“……”
    而您为了不让多多与地球拥有同样凄惨的命运,一直抚养她到现在,对吧。

    之后很多年,博士带着年幼的小孩辗转几个居住区,隐姓埋名过着本不属于他们的生活。
    ……直到一年前。
    地方军抵挡不住自走式机动要塞与突击空军的火力,各地出现溃退的局势。皮尔茜弗尼的残余军队全线撤离。正当居住区的人们可以松口气时,自走式要塞梅盖拉如同地狱魔王般降临,一夜间血腥屠城,将皮尔茜弗尼化作雨幕下死气沉沉的灵魂坟墓……
    博士估计地下洞穴已经空无一人,便带领十几户人家回到了这里。
    [奥拉塞尔]“毕竟这里没有雨,是个相当安全的栖息场所了”
    他喝了口净化水,握着水杯走到实验室的窗前。我能看出他洋溢于表的自信。
    [奥拉塞尔]“……就算是梅盖拉也不可能发现的地方”
    [废墟猎人]“是吗”
    [奥拉塞尔]“开采机不是和地表直接相连的,中间隔了几百米深的夹层,分布着军方的发电网”
    [废墟猎人]“屏障……是吗?”
    ……难怪能避人耳目足足十年。就算在地面开几个大洞,也之能瞧见杂乱无章的电缆吧。真是厉害。
    [奥拉塞尔]“开采机的动力也来自上面的电网。这个实验室原本是用来控制电阀和分流电机功率的,还能监视一下地面的电力配送情况。”
    的确,从几台大型电脑和集中在墙角的数据库分机能看出一点过去的痕迹。电网监视屏仍在一秒一秒刷新着。
    我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监视屏上的数据。
    皮尔茜弗尼的地下电网只有15%的电力缺失……余下的电力基本上由梅盖拉支配,还有一小部分配送到这里。
    ……等一下,这么说开采机的重要部件无法启动的原因是老化而不是缺电?
    [废墟猎人]“博士,现在这里的机器还有多少能用的?”
    [奥拉塞尔]“若是想启动开采机的话……恐怕都不能用了。基本操作还行”
    [废墟猎人]“只靠基本操作就足够了”
    博士转过身来,一脸疑惑。
    [奥拉塞尔]“你想用这些机器?”
    我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防水盒,摊在手上。
    博士感兴趣似的从胸前掏出一副眼镜,不慌不忙戴上,靠过来仔细目测了一番。
    [奥拉塞尔]“这是……机器人的记忆芯片?”
    这让他更不解了,我能瞧见那几条皱起的困惑的额纹。
    ……虽然并不了解来到博士面前是否是一个巧合,不过话是一定要说出口的。
    [废墟猎人]“……其实……我找您就是为了这个”
    ……我想,是时候告诉博士我这个废墟猎人的故事了,否则这个请求会显得特别无理,连自己也觉得荒唐到了极点。


    [奥拉塞尔]“……原来如此,这么说这就是小姑娘的芯片吗”
    这次换我深深的鞠一躬了。
    [废墟猎人]“恳求您为她制作一个身体……既然您是机械师,用这个实验室的机器应该能应付吧”
    博士站在我面前,时间好象凝固了一样。不知道隔了多久,他微微叹了口气。
    [奥拉塞尔]“你不怕这个小小的机器人再一次支离破碎,甚至连芯片也无法保留下来吗?”
    我站直身体,凝视着博士的双眼。
    [废墟猎人]“……我会拼了命保护她的”
    [奥拉塞尔]“年轻人,你要相信靠这种执着和信念,什么都办得到的”
    [废墟猎人]“……”
    [奥拉塞尔]“……包括说服我在内”
    [废墟猎人]“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竟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了,甚至可以幻想到达成梦美心愿的那一刻。看见一个崭新的星座解说员,站在我面前。
    朝心愿,梦想迈进一步,对人类而言何尝不是激动人心的呢?就像人们在正常运作的世界中,憧憬着星空时的遥远的幻影一样。从跨国卫星通信网,到航天飞机系统,再到国际太空港建设,再登月计划,载人火星探测计划……都是像这样在心愿和梦想的道路上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不是吗?
    可博士并不喜形于色,他面无表情的慢慢坐下。
    [奥拉塞尔]“……的确添麻烦了呢。目前要作新机体没那么简单呢”
    ……很难吗?
    [废墟猎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吩咐”
    [奥拉塞尔]“这里已经没有可以做成机器人的机械部件了,都被军方销毁了。诸如可改装成通用耳挡的SIDE通道硬盘,强化树脂,微型马达,齿轮轴等等……你也知道,机器人是过去的历史遗物,当今机械的零件几乎是不可能利用的……”
    我的心随博士的语气一起忐忑。
    [废墟猎人]“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博士陷入沉思,就像中了邪神的诅咒化为石像。虽知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总担心他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了。
    [废墟猎人]“……博士?”
    [奥拉塞尔]“…………除非……除非找到一个现成的机器人实体……”
    现成的机器人实体……吗?
    我也不知不觉参与了思考,乃至记忆的回放。几十秒后,答案如闪电般划过。
    [废墟猎人]“说不定那个智能战兵……”
    [奥拉塞尔]“你是说前些天在地面上的……”
    [废墟猎人]“对……需要我现在就动身去找他吗?”
    [奥拉塞尔]“关于那个机器人还有很多事是你一无所知的,先别急”
    [废墟猎人]“请放心,我赴汤蹈火也能拔掉那小子的电源,带他回来。”
    我的大脑充斥起梦想,热情,容不下几句劝语。只要一想到有机会达成那个梦想,整个人就像上了发条似的,非得自己停下来不可。
    这是信念的动力吗?
    就这样,我收拾好装备,在博士的无奈下出发了。

之前的石穴出口已经废弃了,为避免发现不得不从另外的出口出去。回到地面时,我已在皮尔茜弗尼的另一端外围带。
    雨,仍旧拖住自己低沉的嗓音在天地间嘶喉,模糊了一切。
    我站在熟悉的雨幕下,亲吻了自己的爱枪。
    ……久违了呢,我的战斗。
    [废墟猎人]“可是,究竟会在哪呢?”
    四处都是泥泞的低洼沼泽,行动过于麻烦。落入沼泽可是自身难保的事,恐怕那小子也不会在这里……
    我巡视着四周,在濒于塌陷的泥土上小心翼翼迈开步子。
    ……要去巡逻带引蛇出动吗?我想那个战兵也是从那里发现并且跟踪我的吧……虽然不了解他的电力是从哪来的,不过知道他过去的足迹应该足够了,反正电力供应源离那里不会太远的。
    突然一脚踩了空,差点儿从一个小土坡滑滑梯似的摔下去。我加快步伐,还是趁这鞋彻底成一双溜冰鞋前走出沼泽地为妙。
    又一个突然,一声巨响给予我另一惊喜。
    一发破片炮弹不偏不倚的在我正后方爆炸,我条件反射似的趴下,能感觉到无数利刃从头顶飞过。
    很不情愿的吃了被雨水泡过的烂泥……实在可恶。
    我再一次仔细环视,扩大范围在雨幕里扫描。
    有4个高速移动的影子,似乎长了很多条腿。中心的三个红点交替闪烁。……貌似被几只三眼蜘蛛包围了一样。
    [废墟猎人]“……毒蛛”
    MraL/e自走式防卫炮台,统一控制的智能防卫兵器。配备小口径毒性破片炮管,RM式移动控制器,钛合金甲壳。射程远破坏性强,对恶劣地形的高适应性,以及无懈可击的防御,可谓陆地小型机动兵器的王者。
    战场上遇见毒蛛的话,多数人都会心惊胆战,乃至落荒而逃。他们并不了解这类炮台最大的特点,也算是最大的弱点吧。
    既然是统一控制的防卫兵器,那么直接干掉控制源,其他机动兵器立即变成一堆废铁。所以,哪怕有一百只毒蛛也不过是一群被无线电波控制的傀儡而已,有一只本体一定隐藏在附近某处。
    ……而我在刚才,已经看出它在哪里了。
    我只是若无其事的站在那儿。四周的杀气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废墟猎人]“疑惑了吗……”
    机动炮台的火力决从不可能偏离射击轨道,除非是程序错误,硬件损毁,或者说是故意偏离的。换言之,刚刚的破片炮弹在我脚下爆炸,是那几只毒蛛不情愿看到的。
    本体……就在我脚下!
    我铆足余力疯狂的朝地面开火。炽热的子弹在泥泞中飞溅出金属碰撞的嘶喊与火星。突然,仿佛按耐不住似的,地面隆起几米高的土坡。还好泥土混杂起沙石死死缠住我的双腿,否则我已经在剧烈摇晃中失去重心跌下去了。
    [废墟猎人]“哼,显原形了吧”
    脚下又开始剧烈震荡,土坡朝一个角度快速倾斜,卷起一股疯狂的泥石流,硬生生把我从高处拽下。
    这家伙……竟然跟野马似的难以驯服,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抓狂了吗?
    正当我还坐在泥中感叹之余,眼前的怪物已经完全甩掉背上的包袱,背对我直立起身体,呈放射状伸直了八条支撑轴。宛如血腥的夕阳下,饥渴的等待着猎物的食人葵;亦或是古代壁画上支配大陆的神秘使者,充满了宗教气息。
    它的背部泛起高速旋转的红点阵。
    ……那是隐炮的发射态势。
    [废墟猎人]“赤死光……我求之不得呢”
    向我开炮吧。只要有打开隐炮门的1秒空隙,也足以消灭你了!
    红点阵的旋转模糊成了无数条圆环,中心发出耀眼的红光。在炮口打开的一刹那,我屏住急促的呼吸,瞄准了裸露在口径内的激发器装置。
    ……千钧一发之即,另一颗出人意料的“子弹”砸进了炮口!
    毒蛛本体的背部窜出滚滚热浪,将我推至十几米外。随着几声巨响,可怜的炮台连骨架一起葬身火焰,四周的分身也完好无损的停止了活动。
    我小心的爬起,开始朝四周进一步巡视。
    [废墟猎人]“刚才飞过去的……是石头?”
    总之,在确认对方是敌是友前,还是防备一点这样的拔刀相助吧。
    [废墟猎人]“……”
    从烟雾缭绕的雨幕里出现的……竟然是多多。   
   
    多多披了件灰色的雨衣,两根长辫子从帽口两侧搭在肩上。她无所畏惧的沿沼泽边缘蹦过来,天真的朝我微笑。
    [废墟猎人]“别过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多多]“别担心,毒蛛已经被解决了”
    她显然没听懂我在罗嗦些什么。
    [废墟猎人]“不是告诉你别过来吗?”
    丫头居然无视我的话,反而加快了步伐,直到站在我跟前。真是叫人提心吊胆的家伙……
    [废墟猎人]“你跑来这干什么?赶紧回家,知道么”
    [多多]“爷爷说如果不告诉你萨巴克的消息,出来找他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废墟猎人]“……萨巴克……你是指那个智能战兵吗?”
    [多多]“恩~”

    没办法再从沼泽区回去了。几个瘫痪的防卫炮台与乌黑浓烟,想必会招来大批外围巡逻部队吧。地底入口被发现就遭了。
    [废墟猎人]“……可恶,此地也不能久留,还是找最近的入口吧”
    [多多]“送我回去?”
    [废墟猎人]“……”
    [多多]“还是我们一起回去见博士?”
    [废墟猎人]“地面太危险,不是小孩子胡闹的地方。当然是送你回去”
    多多一下子变得很生气的样子。翘着嘴一言不发。
    [废墟猎人]“快,告诉我另外的入口在哪。博士那边我能应付,靠我一人也能找到那个战兵的”
    [多多]“嘻嘻……不告诉你~”
    这个回答就像当空给了我一锤。如此危险的地方怎么开得起这种倔强的玩笑?我开始有些晕头转向。
    [废墟猎人]“……快告诉我”
    [多多]“就~不~告~诉~你~”
    她轻盈的蹦到前方,竟然用稚嫩的嗓音哼起小曲。当然,歌词被擅改了。
    [废墟猎人]“……”
    她转过身,一本正经的。
    [多多]“大哥哥,如果是萨巴克的话,由我带路好不好?”
    ……她在说什么??
    [废墟猎人]“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地点?我一人去就够了”
    [多多]“……不~要”
    ……总算碰上比伦博客交易场的奸商还倔强的家伙了。当初还扭扭捏捏的,怎么现在……
    [废墟猎人]“……”
    我究竟在想什么呢?
    完全可以恐吓恐吓她逼她供出入口地点的,可是……实在狠不下心来了。
    一个视狩猎为生命的猎人,居然放得下枪林弹雨中的冷酷和无情?
    我果然患了不可救药的狂想症吗?
    [多多]“嘻嘻……跟我来吧~”
    [废墟猎人]“真拿你没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充当她的保镖了……

    不久,多多带我迂回至皮尔茜弗尼缓冲带,而且一步步向高耸的围墙逼近。
    四周都是裸露在雨幕下的土地,一毛不拔,毫无遮掩。不远处的围墙在阴暗的水气中弥散出无形的压迫力。总让人见了有不适的恐慌感。围墙背面,想必有了不得的东西吧。
    我身手把多多拉住。
    [废墟猎人]“不能再往前了,围墙周围是要塞的自律型防御部队重点巡逻圈”
    [多多]“梅盖拉的防御部队不久前就不存在了”
    [废墟猎人]“什么意思?”
    [多多]“爷爷没跟你说吗?几个月前有人类解放军的部队来攻过城,之后就很难看到缓冲带的巡逻兵了”
    [废墟猎人]“……你是说都被解决了?”
    [多多]“不清楚~嘻嘻”
    ……这下麻烦了。
    [多多]“不过爷爷说,虽然双方都损失了大量机械化武器,但梅盖拉损失的只在城垣以外,皮尔茜弗尼内的兵力还是个未知数哦”
    ……解放军大概也估计到这点才撤退的吧。
    [废墟猎人]“这么危险的地方你还要带我去?萨巴克在围墙内么?”
    我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多多的保镖了。说起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这完完全全是一个踏着死亡线的猎人的工作,为什么偏偏和如此倔强的小女孩过不去呢?
    [多多]“相信我啦,这从来就是我的家,这的路我最熟悉的~”
    [废墟猎人]“……”
    这小丫头不止一次上地面吧……博士居然让她这么乱来
    [多多]“害怕了?”
    又是一个曲解我表情的女孩。不过轻盈的立于我面前的,更加单纯,洋溢着独有的童贞。
    [废墟猎人]“丫头,很厉害嘛。既然你这么不怕死,就笔直的为我带路吧”
    多多笑得很腼腆,我能看出她没把我当作她的长辈。
    她在围墙外围的某处找到了几年前地方军修建的隐蔽防空洞入口。入口原本被岩石阻塞得水泄不通,哪怕有人类路过……也只会误认为寸草不生的土坑罢了。而这个小女孩轻而易举就认出了地点,强化雨衣帽檐下的一双长辫子,就像天线似的精准。她丝毫不介意雨落声的沉闷杂扰,哼起小曲推走了陷入地面好几尺深的巨石。
    黑黝黝的地下通道,伴着巨响就此唤醒了尘封多年的封印是吗……
    ……过真如此,在城市外围修建地底防空洞,然后等待机会连通地下水开采区的通道。企图直接从地底运送出纯净的开采水吗……没想到军方竟贪婪到如此地步。
    隧道的结构早在圣阿卡班训练时就了如指掌了,但如果不是多多找上我,还真不会潜入此地。
    我紧握住机关枪,检查了弹药量。希望剩下的子弹足以保护两条人命……至少能掩护一个人逃走。
    仅仅几米宽的隧道两测,被地面渗透下来的雨水浸润出血色的氧化膜。每隔几米的内嵌灯,就像苏醒的恶魔之眼,虎视耽耽。顶部不断滴着雨水,个别的交叉道口拉起了水帘,濒于坍塌的边缘。
    如此的一切,仍旧是因为雨……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
    [多多]“大哥哥”
    [废墟猎人]“你第一次这么叫我呢”
    她稚气的笑笑。
    [多多]“你是废墟猎人吧”
    [废墟猎人]“你爷爷告诉你的吗?”
    [多多]“恩”
    一感觉上方没漏水了,她“嘿咻”一下脱掉雨衣帽,解脱似的甩了甩小脑袋。那双古怪的长辫舒展开,在地洞仅有的微弱反射光下,额外的夺目。
    [多多]“这个职业是干什么的呢?”
    [废墟猎人]“……”
    记得她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呢……
    [废墟猎人]“算是收废品的吧”
    多多转过身疑惑的望着我。面对那双星光点缀的瞳孔,我忽然发觉到什么。我对孩子的这份感觉,似乎彻底改变了,这不是靠十年的战场经历就能够换来的。

..................................................................................
    实在抱歉T T因为学校提前开学了,课业过紧根本拿不出多余的时间来写作。
    完成度大概40%,有机会的话会补完的,希望大家表误认为鄙人在拉人情票,勉强把这篇稿子当作第一章吧。
    小的在此再次致以歉意STO
此人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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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转载自EGC论坛 - 联合征文比赛区)

作者:选手NO.18
发表时间:2005-8-31 23:51:42
标题:审判日

我躺在病床上。

右手边的,应该是儿子吧。唉,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旁边站着的肯定就是儿媳妇和孙女了。我说,你们也哭得太大声了吧,离得那么远,耳朵都嗡嗡响的。
站在脚边的,大概是医生和护士了,没听过的声音。他们好像在对儿子说着些安慰的话。
老伴儿站在我的左边,抱着我的头,轻轻地在耳边耳语着。说着些什么已经听不清了,好像是在回忆我们当初的相知,相识,相恋吧。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看着她红地脸说着这些,我就想笑。哦,我都忘了,我已经看不见了,嗯,那就想像一下吧,嘿嘿。

突然间,脑子里一阵抽搐似的疼痛,跟着呼吸也困难了起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脑淤血吧?亲自体会下还真是件挺痛苦的事情。

我感觉到孩子们哭得更凶了,哭什么嘛,我都一把年纪了,也该走了。
感觉几滴炙热的液体滴到了我的脸上,是老伴儿的眼泪吧。
我本能地张大了嘴,想要说着些什么。不过脑子里的疼痛使得思维一片空白。
意识离我越来越远去,我知道,我是真的要走了。

2055年8月16日下午3点23分,我挂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嗯,不必怀疑,我确实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大理石拱门,欧式风格的;脚下是延伸着的绿草地,赤脚踩在上头很舒服的感觉;身边还有一位天使……哇,真的是天使啊!这么说,这里就是天堂了?我竟然能上天堂?!!好迷~~~

天使发话了:“17874号,跟我来。”

17874?说我吗?嗯,周围看上去也没有其他人,估计就是在说我了。17874……还真是个好数字……

“哦。”我应了声,跟着他走了。

天使走在前头,我跟在他后面。一边跟着走,一边仔细地打量着他。他大概一米八的个子,比我还稍微矮那么一两公分;金发碧眼,标准的西方小伙子;穿着件白色的袍子,不过看起来有些旧;赤着脚,这点倒是和我一样;头上的光环一点光泽都没有,像是放置了很久没擦的铜环似的,挺难看的;背上的翅膀有点僵硬,羽毛看起来一点都不柔软,怪怪的,感觉有点滑稽。

“你是天使没错吧?”一路上没有人,怪无聊的,我便和他搭起了话。

“嗯。”

“那就说明我已经死了是吧?”

“嗯。”

“那,这里是天堂是吧?”

“嗯。”

“真奇怪,我是中国人,死后应该见阎王的,为什么会来天堂?”

“……最近高层开过一个会议,决定暂时开放体验国外死后生活游。东方人死了来天堂,西方人死了就去见阎王。”

“嘿,真有意思。”

“嗯。”

“我说,你背后那翅膀是真的长在身上的还是咋的?好像很不方便的样子啊。”

“那是工作服的一部分,下班以后可以拿下来的。”

“难怪看起来那么别扭,说实话真难看。”

“……”

“我说,你头上那个环……”

“我X,你TMD有完没完?!我们做引路天使的带带路容易么?你怎么都那么多话啊。怎么每个人死后都要问东问西的,跟着我来就是了!”

天使也会粗口,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总之,先安静地跟着他走吧……嗯?他要带我去哪里还没说呢。算了,到时候总会知道的。

走了很久(死后不会觉得累,倒还挺方便的),我们来到了一座不是很大的建筑物门前。这栋建筑四四方方的,大概四米多高,看起来也像是大理石建造的,有一扇非常巨大的方门,挺威严的,不过没有窗户,好像很不透气的感觉。

“嗯,到了。”天使说,“你可以进去了。”

“哦,多谢了。对了,难得大家萍水相逢一场,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空一起喝茶?”

“烦死了,快给我进去!”

“好,好……”

我离开了面露愠色的天使,走进了那扇敞开着的大门。

刚进门,门就碰地一声关上了。自动的?我心想着。不过,虽然没有了外界的光源,不过室内还是挺亮堂的,因为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很明亮的光源。

我循着光源走去,在最光亮的地方站着一个很高大的人,穿着和前面遇到的那个天使差不多,身后也有翅膀,可是颜色要亮丽许多,也很有柔软的质感,头上的光环……啊,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屋子里的光源竟然就是他头上的光环!?圆圆的,散发着白色的亮光,看起来活像个节能灯管。脸因为背光而看不太清,不过好像也是挺英俊的样子。看来,应该是个上位天使之类的吧。

“叫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我不禁问道。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拿起了手中像一本记录本似的本子,然后用一种威严的声音说道:现在开始进行对17874号的审判。

审判,嗯,审判。

字典上的解释,就是对案件进行审理并加以判决。一般说来,都是对有罪的人判刑的吧。我犯了什么罪?需要那么劳师动众的来审判我吗?何况,我现在已经是在天堂了啊……

“我究竟犯了什么事?需要审判我?”我不禁疑惑地问。

“审今生,判来世。”他威严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啊,脑子里依然一片雾水,不过,这位应该是外国天使的大哥中文水平还真棒……

还容不得我多想,他头上的光环突然放射出犹如极光般多彩的光芒,而周围本来空无一物的房间,也跟着起了变化。

周围的景色变为了一间挺大的房间,里面有很多小朋友正在嬉戏打闹。应该……是幼儿园吧?那些小鬼们三五成群地各自玩着,好像都没有注意到我。嗯,我已经是亡灵了,也没可能注意到我的吧。不过我依然很纳闷,为什么会突然转到这里来。而且……周围的景色也有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现在是回忆模式。”那个威严的声音(啊~啊,打字好累,下面就简称他为“威”好了XD)说道,“这是你5岁的时候。”

“哦……”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么,这里应该找得到我的吧?我心想着。

果不其然,大房间的一角,我找到了年仅5岁的我(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自己5岁时候长什么样,自己还没看过自己小时候照片么……)。小时候的我真可爱啊~~~而且,我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两个人好像在说着些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女孩子问。

“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是小P孩的我,知道什么是驷马么……

“那好吧,我也答应你吧。”女孩子有些脸红。

“太好了~~”我看起来很高兴。

“不过,说道可绝对要做到的哦。”

“那当然,来,勾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个孩子开心的勾着手指。

不过,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呢?叫我看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还在思考的时候,场景突然又变回到了房间里。

“这是你一生中犯下的第一件过错。你和那个小女孩约定要结婚,不过你长大之后就完全忘了她,而她却一直为着实现诺言而努力。”威说。

啊,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完全想起这件事请来了。在我幼儿园的时候,对一个女孩子说过这么些话:“你知道吗?有个叫清华的地方,据说相恋的两人一起去了,就会得到幸福。等我们长大了,一起去清华吧!我要娶你做我的新娘。”(很多年以后,有人出了一部有着类似情节的漫画,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的故事,但,也许这就叫天赋吧XD)可是在长大以后真的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高考的时候也只选了本地的重点,根本就没想过清华的事情。难道说,她真的去考了清华?甚至可能为了能上清华而失败多次仍然努力着?更甚至,空等了我一辈子……?!想到这里,我不禁一阵愧疚……

“你,可知错么?”威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考。

“嗯,是我对不起她……竟然忘了与女孩子的约定,甚至还让对方等了我一辈子,我真是最差劲的男人。”

“你在说什么。她在进了清华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且现在也还活得好好的。不过因为你告诉她了清华的存在,她连续三次落榜了才考上。如果没有你,她就能更早的体会到幸福了。你的错误就在于误导了他人的视听。”

哧溜<----这是我滑倒的声音。

不过,多少心里算是有点安慰了,至少不再有负罪感了。但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又是怎么回事…… =_,+

“因为此罪行,判处你在来生高考落榜两次。”威一边说着,一边在那本记录本上写着些什么。

啊,我明白了。所谓的“审判”,也就是根据我这一生的功过,来决定来生的苦乐吧。

之后,又进行了好多次的“回忆模式”,将我这一生大大小小的过错都历数了一遍。不过,大部分都是些无足挂齿的小事。比如小的时候的恶作剧,大了以后的鬼点子等等。而且那些处罚也都是些怪里怪气的东西,轻的有饭的时候给噎着,重的有噎到休克,等等。最后的一件错事,是我在最后入院的时候,和邻床的老头打赌护士的内裤颜色,结果我赢了,就让他去剃掉了眉毛,令其“晚节不保”。结果对我的处罚竟然是来世未老先秃,差点没把我气晕过去。看来,来世还是早点留个光头比较好,不然到时候还真会不习惯。

威合上了手中的本子,我想,应该是审判已经完了吧。从目前的状况看来,唉,我的下辈子,还真是被无厘头的报应给填满了啊。

“应该都完了吧?”我问道。

“不,还没有。接下来要对你一生犯过的最大的一个过错做专门的审判。”威冷冷地说到,“接下来的事情将是这一切错误的开端。”





最大的过错?有趣。我倒也想知道我一生最大的过错是什么。而且,仅仅是开端?难道说这个过错持续了好多年?

威的光环再一次放射出了五彩的光芒。

这次的地点,是我初中时候的学校旁边的一家游戏店,时间应该是我刚上初中的时候,我带我妈跑来这家店买GAMEBOY。不过,这也有错吗?我不禁产生了疑惑。

时间一换,变成了我初三的时候。同样的游戏店,同样的我,我拿着平时省下来的零花钱来买卡了。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挑选,我就买下了GB的心跳回忆。

嗯,这件事依然清楚地记得,因为这是我所接触的第一款美少女恋爱游戏。虽然是第一次玩,不过却立刻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之后的两个月几乎是废寝忘食,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心跳回忆系列的吧。依然想不通,这究竟有何过错。

威头上的光环飞速地旋动着,而场景也跟着飞快的转换。即使如此,每一次闪现出来的记忆的残片都是那么的清晰,因为每一个片断都曾在我的记忆中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

中考完了之后的那个暑假,我终于入手了梦寐以求的PS。并且因为出于对心跳回忆的喜爱,自然而然的入手了心跳回忆的外传《启程之诗》。本来以为会和之前玩的心跳差不多的,不过真正接触下来才发现,原来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游戏模式。不过这类有点类似于小说式的游戏方式我却非常的喜欢,于是便玩了下去。当时对于日语还懵懵懂懂的我,却也为剧情所感动了,这其中有一半要归功于声优的倾情演出,每次听到诗织在终点喊着“頑張れ”的时候,就有一种鼻子一酸的感觉。正是以这个游戏为契机,我喜欢上了这一类文字恋爱类游戏。现在想想,也许这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GAL游戏吧。

画面一转,到了我高三毕业那一年的暑假。已经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我,自然而然的就拥有了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然后通过网络,我的视野也渐渐开阔起来。我知道了原来GALGAME最盛行的还是在电脑这个平台上。由于网络下载的便利,我开始慢慢接触到了越来越多的GALGAME,很自然的,我玩到了口碑非常不错的AIR。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体验一下这部据说感动了无数人的作品,不过真正玩起来之后,我却深深地被其吸引了。往人与观铃间的感情、宿命,晴子与观铃间的不是母女而胜似母女的亲子羁绊,还有1000年前那个被囚禁的翼人与誓死效忠她的侍卫的故事,都让我为之动容,甚至好几次都流下了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但是当你真正为剧情所打动的时候,又岂会舍不得这几颗最真挚的泪珠呢?正是AIR,让我对GALGAME有了新的认识,让我喜欢上了KEY这个公司,也从此对GALGAME从“喜爱”变为了“热爱”。

下一幅画面变为了两年之后。同样是KEY,出的四季之诗(当然都是热爱KEY的FANS为其作品的命名)终章,CLANNAD,让我再一次为其折服。如果说像AIR这样能感动人的游戏是好游戏的话,那么像CLANNAD这样能改变一个人的游戏则可以说是极品游戏了。众多角色的故事,最终合而为一,创造出了一个感人的奇迹。正是这个游戏,让我理解到了什么是对家庭的责任,什么是对他人的宽容,什么是对自己的救赎,以及,什么是幸福。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正是这个游戏改变了我过去的某些价值观也说不定。

………………

…………

……

每一次的场景变动,所回顾的都是我为一些GALGAME所感动,所沉迷,所思考的场景。真不明白这些内容和所谓的过错有什么关系。如果说喜欢GALGAME是一种过错,那我也宁可错到底。因为这些游戏带给我的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是太重要太重要了。

时间一晃到了我35岁的时候。那一年秋天,KEY的新作ELFEN终于在万众期待下发售了。而那场景就是我冒着大雨从游戏店抱回了预约的限定版,开着车高高兴兴地往家赶。因为家里老婆管得严(据调查,87.4%的GALGAMER都是气管炎……),所以已经很久没有开过荤了。这次我冒着被KO的风险去买来这个游戏,足以可见我对这个游戏的喜爱。看着自己一路开着车哼着小曲儿,就知道自己有多么开心了XD。

不过,下一秒的事情却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空中划过一道白色的亮光,耀眼地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那道亮光划过天空之后,我竟然连着我的车一起消失了!画面一转,我连人带车处在一间从没见到过的屋子里。房间很大,周围没有窗户,也看不见有灯,但是却非常的明亮。车里的我和看着我的我(绕口令……)都是一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突然间,一面原本看上去什么都没有的墙打开了一个门,从里面走出来四个穿着奇怪衣服而且长相也很奇怪的人。难道说是外星人?ET?UFO?我被外星人绑架了?第三类接触?! OH YEAH~~

我回过头去问身边的威“我真的被外星人拐带过吗?”

“嗯。自此你便犯下了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我沉默了,回过头去默默地看着“一生中最大的错误”发生的这一幕。

四个人中的其中一个走了出来,对着那个我很友好地说了几句话(很奇怪为什么外星人懂汉语……)。那个我下了车,另外三个就开始检查起我的车来了。而那个我和一开始的那个人便聊了起来。讲的东西好像大部分都是有关地球的文化,文明等等的东西。说实话我真惊异自己竟然也能这么侃侃而谈……说着说着,他很自然地注意到了手上还拿着的游戏。于是那个我便和他谈起了ELFEN,谈起了KEY,谈起了传说中的“键叶最萌”,谈起了GAL。他一边听着一边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到了最后,他们拿了个什么装置在我的头上点了下,我便好像失去知觉一般躺在了车里。他们应该是封印了我这一段的记忆吧。不久,我就又重新回到了大地上。

威头上的光环停止了旋动,周围的景色又变回了那间什么都没有的屋子。

“你,知错了吗?”

“这究竟有什么错?!”

“看来你还是对你的罪行一无所知啊。”

“嗯,我依然想不通究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好,那我就来告诉你你究竟错在哪里。”

“正如我所愿。”

“本来拥有GAL的星球在银河系中只有地球这一个,但是在你向外星人推荐了之后,GAL这个东西在银河系中迅速地蔓延开来。以至于很多外星的人类都秘密的跑来地球做走私生意,在那以后的十年间,整个地球被外星人带走的GAL总价值高达20亿宇宙币。这造成了地球在宇宙中经济的极大不平衡。我们花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才将地球从倾斜的经济天平上拉了回来。”

“…………”

“而且,因为这件事,外星人被目击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在中东、加拿大两地更是先后发生了类似ROSEWELL的飞碟坠毁事件。外星人的很多高科技东西虽然地球人不能完全理解,但是依然借助得到的残骸使得地球在某些方面的科技向前跃进了近1000年。此科技差距造成的危害更是比之前的经济差异有过之而无不及。”

“…………”

威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你该知道你的过错了吧。”

“嗯……好像的确是有点严重……”

“所以,你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迷上了GAL,并且将这些介绍给了外星人。”

“不,虽然我知道事态比较严重,但是喜欢上GAL绝对不是个错误!”我高声道。

“你说什么!?”

“GAL教会了我很多,而且也给了我很多珍贵的回忆。如果没有她,我的人生不知道将会是多么的平淡无奇。如果没有她,我的心里不知道将会是多么的阴云重重。如果没有她,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究竟能为了什么而活着。所以,不管是认识,了解,还是迷恋上她,我都从来不曾后悔过。如果你认为这是一种错误,那我可以自豪地告诉你:我没有错!”

“荒谬,这简直荒谬。”

“如果世间的一切都像你们所想的那样不荒谬的话,那这个世界该多么的无趣啊。”我冷笑道。

“……”威沉默了,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却感觉有一丝的伤感。

“现在宣布对17874号的审判结果。”不过,很快他便重新振作了起来,用那依然威严的声音说道,“由于迷恋GAL,导致地球看不见的混乱,因此判决一直监禁在此,直到亲自审判过1000名有着同样罪过的人为止才能释放。”

“……”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想问你,你会在这里审判我,是不是因为也曾经犯过和我同样的过错。”

………………

…………

……

“没错……”

“那,我就是你审判的第1000人了吧?”

“没错……”

“如果我站在你的位置,我绝对不会审判任何一个热爱GAL的人的。”

“等你站在了我的位置上,你就会明白,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而是不得已。”

“是吗?那走着瞧吧。”

“那么,这个交给你,我走了。”他取下了头上的光环递给我,转身便要离去。

“喂。”我叫住了他。

“干什么。”

“记住,当我化为尘时,你会看见我的微笑。”
此人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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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选手NO.3
发表时间:2005-9-1 9:57:52
标题:未来零点~还没有真正的完结~


公元2201年,人类由于环保意识淡漠,造成了地球环境的严重破坏。生活在公元4700年的人类,由于地球环境的严重恶化,已经到了濒于灭绝的地步。为了生存,也为了拯救濒于灭亡的地球,未来人把仇恨的目光盯在了公元2201年。

这个时代,正是人类工业最发达的的时期。同时,也是人类对地球环境破坏最严重的阶段。对于生活在2201年的人类来说,这是一个相对比较幸福的时期——人类在联合国的领导下共同建立的人类文明自认为是到达了一个最高阶段。

局部战争尽管还存在,但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实现了全球的统一。人们对未来都充满了信心。但,就在这个时候,为了拯救他们那个时代的环境,发誓要杀光现代人的一批不速之客(人们称之为WF,)来到了地球。他们驾驶着先进的机动战车,使用着富含未来科技的武器,在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一时间,生灵涂炭,满目凄凉。一个个国家在未来人的攻击下相继灭绝了人烟,只有少数残存的人类还在为了生存而艰苦地周旋。

面对未来人那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科技,人们差不多已经完全绝望了。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击落了一架WF而让希望之火重燃,人们也明白到未来人并非完全无法打败的。

在一场战斗中,敌人尊贵的公主不知是否心血来潮,竟然要来前线视察。也许是天助我也,她的时空跳跃系统竟然出了故障。在空旷的内蒙古平原,我们的部队同前来迎接公主的敌人遭遇了。这一回我们要勇敢地同敌人作战,打败敌人的部队,把敌人的公主及她的座机弄到手。

然而这就是我们现代人最大的希望,经过研究这完整的机体,制造出了可以和未来人抵抗的人型机动兵器Valtaosu。

经历了多番战事,最后终于打倒了总统奥鲁雷亚,本来已经获得了胜利。

但是由于丧心病狂的总统奥鲁雷亚切断了4700年人们的生命维持装置,并且启动了DNA炸弹,无论是公元2201年的还是公元4700年的人类都死去了,只有恭次一个人驾驶着Valtaosu逃了出来。统也在战斗中牺牲,莹则因为祖先的灭绝而消失在座舱内,只留下恭次送给她的项链。在这个满目疮痍的荒凉世界里,惟有恭次一人独自哭泣。

正在恭次悲伤之时,奥鲁雷亚突然出现在眼前,但是他的样子非常奇怪。

“哇…………啊…………!!”

一声惨叫,奥鲁雷亚竟然被左右撕裂开来,一个影子从他的身体中飞出,跳进身边刚打开的空间裂口。

而同时上方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巨大光环,一架银色的人型机动兵器从光环中出现。

银色机体胸部的驾御室内,一位少年正经由监视器观测四周,之后无奈地说:“可恶!还是来迟了吗,这个世界也已经被……”

少年留着一头漆黑的短发,有着中国人的棕褐色瞳孔,脸蛋有点过于平凡,身上穿着像是某军队的制服,样子看起来是二十岁左右。

“阿夜,那边有生体反应。”

在机体头部内还有着个辅助操纵室,刚刚的话就是在这里的少女说的,深藍色的及地長發、翠綠色的瞳孔,穿着单薄的白色和式浴衣,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那青麗脫俗的美和操纵室的少年形成了奇怪的配对。

叫做阿夜的少年移动机体靠近少女所指示的位置,接近α形态的Valtaosu。

因为周围五千公里范围以内都完全没有探测到第二个生体反应,少女打开扩音器问:“里面的人还活着吗?”

还没有等到有任何反应,少年也开始喊话:“这个世界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也懒得理你的生死,有没有见到幻兽走哪里去了?应该是刚离开这里不久才对。”

恭次想起刚才从奥鲁雷亚体内飞出的影子,不答反问:“你们找那个东西干什么?”

少女正要开口,少年就已经很不耐烦是说:“这只现在和我们的关系还不大啦,不过应该不会和你没有关系吧,因为它就是操纵傀儡毁灭了这个世界的元凶啊。”

听到毁灭了世界的另有其人,恭次再次燃起了愤怒,统也、莹、还有大家,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是因为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幻兽所杀死的,之前辛苦所打倒的奥鲁雷亚只不过是它的傀儡,而现在自己唯一还能做的就是为大家报仇。

虽然已经毫无意义,但已经成为他现在还活着所必须做的事。

恭次继续问:“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

少年已经到达忍耐极限了:“如果再不追上去的话就不知道它又会转到什么空间去了,如果你想复仇的话就赶快告诉我们它到底走哪去了,你既然问得那么多就代表你是知道的,想知道详细的话路上再解释给你知道。”

恭次指着奥鲁雷亚尸体旁的空间缺口说:“它就是从那里走了。”

“那么我们走吧,雪。”少年再转过头在说:“最后确认一次,你真的要跟来吗?”

恭次完全没有思考地说:“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少年说:“如果你的机体没有空间穿越能力的话就跟好了,在时空裂缝迷路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说完那银色机体就飞向了空间缺口,Valtaosu也转变为飞行形态β追上去。

“我叫做恭次,流星恭次,你们应该怎样称呼?一起战斗的话不可能你你你地叫吧。”

在空间隧道里Valtaosu紧跟着那银色机体,恭次好象也从之前的悲伤冷静下来了。

少年想了一下,说:“叫我斐利斯好了,斐利斯•伽利洛华。而她是若雪,这个是Tukeyomi。”

“雪,小颖那边怎么样了?”自我介绍完之后斐利斯立刻回到正题上。

“之前已经把大约坐标传送过去了,姐姐她们应该已经准备好结界等我们了吧。”若雪分析着最大的可能性。

“也是呢,Amaderasu虽然可以支起亚空间一般的巨大结界,但自身却没有多少战斗能力。”斐利斯想明白了什么的样子说着。

“那个,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了,那个叫幻兽的东西。”恭次正经地问着。

“那我就说明一下吧,雪,移动暂时由你那边控制。”斐利斯的样子突然变得正经八百。

若雪调整好系统后说:“是,单纯的飞行移动这边还是可以操纵得了的。”

“所谓的幻兽,是空间遗弃物集合体,也就是一些被遗弃在空间隧道的元素所组成的生物,由于自身被遗弃的怨恨令到他们会去破坏现存的空间,为了得到适合自己的空间,所以他们最先要做的就是消灭那个世界的生物。高等级的幻兽就会自己动手,而弱小的幻兽就会操纵意志让那个世界的生物自伤残杀,因为那样是最快的途径。”

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白色的光环,而在光环的旁边有架红色的防御型机体在,应该就是斐利斯之前所说了Amaderasu了。

“夜,那个是谁?”

Tukeyomi的驾御室内,斐利斯收到了来自对方的通讯,来话的是一位留着漆黑披肩长发的少女。

“刚刚所经过的世界的唯一生还者,作为受害者他有复仇的权利。”

“虽然Amaderasu的空间结界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但还是小心点好,如果产生了时空震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通讯的少女告戒着。

“知道了,我不会使用重质量炮的啦。走吧,恭次!”

Tukeyomi和Valtaosu经过白色光环进入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整体大约3000平方公里,是一个荒芜的白沙地带,而在中间站着一个异形生物。虽然说是异形,但实际上只是一个样子古怪体积巨大的人型生物而已。

“是加戈尔系列的,战斗力一般,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吧。我可不希望在自己眼前有人死于它们受伤,所以你一有生命危险我就会出手。”斐利斯说着就让Tukeyomi退到一边去。

Valtaosu转换为α形态,莹和统也都不在了无法使用β和γ形态的全部性能,而且也不熟悉使用,只有α形态才是他的专长。

“呀哈……!!”

Valtaosu冲近那怪物起拳挥落,而对方当然不会站在那里任你打,侧身躲开打过来的拳头随而反击……

“雪,你认为他怎么样?虽然说加戈尔是现在所先的幻兽中最弱的,但对于他们世界的科技来说是否足以对付呢?”在一旁的斐利斯他们好象还有什么打算。

“问题并不出在机体上,而是驾驶员,加戈尔即使用更弱的兵器都有办法达到,问题是驾驶员的操纵技术是否达到这种程度。”若雪冷静地分析着。

“喝!”

Valtaosu的一击重拳被加戈尔躲开了,一般这个情况都会受到严重的反击,然而恭次却利用手肘向着对方所躲开的方向打过去,这一下重击让加戈尔飞出了好百几米以外。

“本来以为不是守护者们应该不怎么样,看来普通人类的兽性本能也不可忽视啊。”

加戈尔说话了。

虽然是来自与时空裂缝中的生物,但是要利用暗的方法去毁灭一个世界的话语言是不可缺少的,表面上看是一个怪物,其实是另一种高智商的生物。

“那个守护者在这里,外面应该还有个,如果用那招的话即使是守护者也不可能逃得开吧,哈哈哈哈!!”

加戈尔正在储集能量,好象要使用什么恐怖的照数。

“哪会让你得逞!”

恭次驾驶着Valtaosu冲过去就是一拳,加戈尔吃过亏也知道学乖,利用速度一边避开攻击一边依然在储集能量,而Valtaosu完全勾不到。

这个时候,一条绿色的光束穿透了刚移到另一个位置上的加戈尔。

“时空震,可不能让你使用这种招式呢。怎么说这里是空间隧道内,即使是Amaderasu的装甲也无法承受这种恐怖的断层。”

虽然只是中了一枪,但加戈尔竟然完全倒地不起了,还慢慢地开始蒸发。

“斐利斯。”在Tukeyomi的操纵室呢接收到了来自Valtaosu的通讯,“可否让我再跟着你们,我想继续和幻兽战斗。”

“你战斗的理由是什么?”斐利斯直截了当地问话。

恭次考量了一下,说:“为了不再让像我这样的悲剧出现在其他的世界。”

就这样,流星恭次成为了Timespace Guard的一员。
此人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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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选手NO.26
发表时间:2005-9-1 12:04:44
标题:月夜——随想三部曲

月夜——随想三部曲

  一

  今晚的月色依然皎洁。
  当佑一和舞在无人的校舍与魔物展开激烈的争斗的同时,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可爱的名雪,正坐在家中大厅的电视机前看着很无聊的电视节目。
  “今晚的节目真无聊。”名雪揉了揉困倦的双眼,懒洋洋地说道。
  的确,连名雪都觉得无聊的电视节目一定是无聊得可怕。
  “洗个热水澡,睡觉去。”
  在睡魔无情的袭击下,名雪的双眼早已眯成了一条线。当然,视野的变窄并不能阻挠受过特殊训练的名雪向洗澡间的推进,凭借着高超的睡眠移动技巧,名雪正以不快不慢的速度,伴和着拖鞋富有节奏感的踏地声,一步一步地向目的地迫近。
  如果故事以名雪这一伟大的进军为中心,我想只会惊吓了名雪家地板上的蚂蚁,或者是无聊了热心的读者。幸运的是,幸福的家庭总是有其幸福的理由,故事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变得引人入胜,就如平静的湖面,往往是偶尔激起的鳞鳞波光更能冲击我们的心扉。就这样,我们的第二主角——可怜的真琴出现在名雪家的饭厅里,而故事的始作俑者——水濑秋子也如幽灵般出现在真琴的身边。
  “真琴,你累了,洗个澡睡觉去吧。”
  秋子阿姨的笑容总是那么不可思议,令人陶醉。而她的左手,总是那般优雅地放在面颊旁边,给人的感觉更是妙不可言。
  “嗯。”真琴小声地应道。
  我们可怜的真琴因为昨晚在令人讨厌的佑一的恶作剧下一晚都没有睡好,今天一大早又接受了毫无人道主义的打工面试,所以现在可谓是累得一蹋糊涂,身心疲惫。
  “快去吧,洗澡水我都给你放好了。”秋子阿姨的脸上掠过了一丝不经意的笑。
  “嗯。”
  可怜的真琴哪里注意到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拖动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向洗澡间走去。
  佑一不在的时间里,这个三人家庭是何等的平和,幸福和美妙啊。
  真琴走到了洗澡间门前,里面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呜,秋子阿姨果然为我准备好了洗澡水。”天真的真琴想。
  与此同时,名雪浸泡在浴缸中,似乎已经睡着了,放热水的水龙头没有关。
  “苹果酱,士多,好好吃……”睡着了的名雪还在说梦话。
  这时,门推开了。蒸腾的水气如浓浓的迷雾充溢着整个洗澡间,一切都模糊不清,就连人的思绪也仿如坠入迷雾之中,变得纷纭杂乱。
  这里,奇妙的幻觉总会突如其来地出现。
  也许是某种预感,名雪睁开了双眼。只见一个黑黑的身影向她靠近,她的睡意也一点点消退。
  黑影渐渐变得清晰。出现在名雪面前的,竟然是佑一。
  “佑一君……”名雪叫道,同时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夹杂着苦楚。
  我们可以发现,名雪的眼角上闪动着泪光。在她心底埋藏已久的情感,不知什么缘故,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呜……”真琴的声音传到了名雪的耳边,击碎了她的幻象。
  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真琴。而真琴,只穿着贴身的小衣,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真琴是受了惊吓吗?不是,她太累了,心累。积聚在她心中的委屈正在猛烈翻腾,冲击着她的心堤。
  两行涟涟的泪水长流而下,真琴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然而,心堤还是被冲破了。
  “名雪姐。”真琴哭着投入名雪的怀抱。同时,名雪再也抑止不住汹涌的情感,搂住了真琴。
  她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双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对方的身体,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她们渴求的是一种心灵的慰藉,是一种爱。而这一切是佑一不曾给予过她们的。
  这一刻,名雪家的洗澡间里,两位孤独的少女正在用她们独特的语言倾诉情怀;而佑一,则和舞站在学校的中庭里,一起赏月。
  今晚的月色依然皎洁。




  今晚的月色依然皎洁。
  月光如平静的海潮一般淹没了整个大地。随着月儿的升高,月光漫过了庭院,漫过了檐廊,漫到了熟睡中人们的窗前。
  月光?
  飞雷在睡梦中惊醒,映入他眼帘中的是遍地的银辉。
  他痴痴地看着这片凄清的月光,似乎有什么拨动着他的心弦,他心中竟萌生了一股莫可名状的伤感。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
  银色的月辉,就像丽树一泻而下的长发一般闪动着不可思议的光泽。而展现在他脑海中的,正是丽树那迷人的微笑。
  这是一种平静的笑,这是一种略带月光意味的笑,是那般的妙不可言。然而,在某种意义上说,这又是令人痛心的笑。
  他知道,这是丽树独特的笑,却又不属于她。
  丽树有着悲惨的过去,命运给予她的伤口至今还在滴血。她渴望摆脱它,她也尝试过摆脱它,但摆脱不了。同时,丽树是一位聪明的女子,她不能容许自己屈服于命运的枷锁。她深知,哭泣是没有用的,她必须用时间把伤痕填平,用理智把痛苦封存。于是,她紧闭了她的心扉,她塑造了她的外壳。然而,在很多时候,时间并不能洗擦一切。同样,理智在情感面前也是那样的软弱无力。她只能强忍痛苦,往冰封的心中倾注流不干的苦涩的泪。那清澈的眼眸,是她脆弱的灵魂;那平静的微笑,也不过是她心的裂纹。丽树,她并不像她所表现的那般镇静和坚强,她只是一只弄湿了羽毛的小小雏鸟,在她自己建构的封冻的小屋中瑟缩发抖。
  在这里,笑就像是一个裂开的伤口,硬生生地刻凿在丽树娇美的脸庞上。
  “夫君,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在飞雷的耳边响起。
  这是华莓的声音。
  飞雷回过头,只见刚才还在他身边熟睡的华莓已经醒过来了。华莓双眼略带倦意,尽管如此,却丝毫不损她脸上平静祥和的神色。她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就如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落在树林间的草坪上。
  “没什么,你睡吧。”
  “嗯。”华莓柔声地应道。
  这时,飞雷才意识到华莓的两只小手还在握着他的右手,握得似乎比入睡时更紧了。他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悔疚。
  华莓又睡着了。熟睡中的华莓更显得娇小。飞雷轻轻地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似乎想从中寻求一种心灵的慰藉。
  然而,他的身心还沉浸在凄清的月色之中。
  他感到冷。是的,从心底里涌现的冷意,正一点一点地侵蚀他的心。
  他似乎看到了丽树,她就在他们屋子的窗下经过。月光是那么明亮,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和华莓依偎在一起。她脸上依然挂着那一成不变的笑,可是她的眼中却流露出无限的悲伤。她转过身,快步走在如雪般铺满银光的路上,渐渐远去。
  丽树的面容是如此的憔悴,她的衣衫是如此的单薄,她的脸上似乎挂着泪滴,鲜红的泪水,落于雪地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血色小花。
  飞雷,他应该怎么做?离开这座温馨的小屋,离开温柔的华莓,去追寻在冷月映照下的雪地上漂泊的丽树?他想冲出去,紧紧地拥抱着丽树,吻干她脸上结霜的泪水,用他的体温温暖她冰冷的身心。
  丽树,求求你,把你的痛苦给我吧。
  他想高声疾呼,但不能,他口中发不出任何声音。不仅如此,他也不可能追出去,因为华莓还在握着他的手,而且握得紧紧的。他不能够舍弃华莓。
  他只能默默地看着丽树在忍受痛苦,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无限悲伤,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慢慢地消失……
  华莓,代表的是一种柔和的晨光之美;而丽树,代表的则是一种凄冷的月光之美。飞雷,他应该舍弃完美而追求残缺,舍弃必然而追求偶然吗?
  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人向丽树伸出援助之手。
  飞雷看着凄清的月光,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而在他的身边,华莓熟睡着。
  月光如海潮般弥漫着整个大地,万物都在这静静的月色中安睡着。
  今晚的月色依然皎洁。




  今晚的月色依然皎洁。
  昏暗的小屋中,如豆的灯火像被黑暗驱逐的小小生灵,在灯台上独自颤抖不止。
  我放下手中的笔,把刚刚写好的两页文稿细细地读了一遍。这时,不适感再次向我袭来。
  今晚,还要继续吗?
  我摇了摇头,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向书桌旁的衣橱。
  礼服,礼帽,领结,无一不整齐地摆放在那里。在衣橱的底下,还有一双擦得闪闪发亮的老旧的黑色皮鞋。
  不适感还在加重。我感到胸腹间似乎升起了一团如火焰般猛烈燃烧的欲望,它正在灼烧着我的身体。
  不可抑止。
  我叹息一声,熄灭了桌上的灯火,静默的黑暗随之充溢着整个房间。
  一百年过去了,一千年过去了,天上的月儿没有丝毫改变,变的只是月光下的人类世界。
  这时,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我身处都市繁华的地段,身上衣着光鲜。
  在这里,静谥的田园风光早已不复存在,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随处可见的耀眼灯饰点缀着这个不夜之城。成千上万的车辆在流光溢彩的街道上穿梭往来,结队成群的男男女女在四散游荡。他们的口中大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酒气,其中又混杂着某种肉欲的味道。
  我并不讨厌喝酒,只是我认为,酒是不应该这样喝的。
  我迈着不流行的方步,口中哼着几乎被遗忘的曲调,走进了附近一家普通的酒吧。
  对现在的一切,我不能说是讨厌。
  无论是古旧的石砌城堡,还是现在暂新的混凝土大楼,我都不会在意。我所在意的只是一个精神层面上的东西,我曾经与它是多么的接近,以至使我认为拥有了它。直到它徐徐逝去的时候,我才领会到它从来不曾属于我,也不可能属于任何人,更何况,它现在远离的是他们,而不是我。对人类而言,历史的车轮从来不会为某种东西而停止转动或改变方向。这只是他们的事,我没有能力干预,也不应该干预。
  酒吧里人潮涌动,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我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默默地扫视着四周。
  在吧台前,我发现了一位少女。
  她独自一人在喝酒,已经喝得微醉,像一只懒洋洋的大猫倚在吧台上。她身穿短小的无领上衣,露出了诱人的白晰的颈脖。
  我舔了舔微干的嘴唇,缓缓地向她靠近。
  “你好,美丽的小姐。”我礼貌地向她问好。
  “嗯?”她稍微抬起了头,用一种茫然的眼神看着我。
  “能和我跳舞吗?”
  “好。”她爽快地答应了,微醉的脸庞上荡漾着如熟透的苹果色彩般的迷人的笑。
  音乐声响起了,人们都随着乐曲翩翩起舞。令我惊讶的是,虽然少女喝醉了,但是她的舞步踏得非常好。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如此美妙的舞步了。它们的年代是如此的久远,以至我都快要将它们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它们的出现无疑唤醒了我尘封的记忆,给我带来了少许欣慰。
  看着看着,少女的形象似乎在我的眼前消失,周围的人们也不见了,就连舞池中回荡的音乐声,都若有若无地似乎飘散于世界的尽头。环绕着我的只有这一切残留的气息,和少女踏出的精妙绝伦的舞步。
  少女,她真的知道自己踏出了美妙的舞步吗?她真的知道这一些舞步究竟意味着什么吗?也许她并不知道,她更不可能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人踏出过和她一模一样的舞步,她只是随着音乐在起舞,仅此而已。不需要问什么,不需要想什么,不思也不想,只要能随着音乐踏出美妙的舞步就可以了。
  在很久以前,我就悲哀地意识到,我周围尽是一些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往何处去的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问问自己在做什么。而我眼前的少女,也只不过是他们当中的一员罢了。
  音乐结束了,人们的喧哗声再次沸腾起来。我和少女走下了舞池,走出了酒吧,往人迹稀少的街道上走去。
  “没想到你穿得这么老土,人却是一点也不老实。”少女撒娇般地对我说道。她挽着我的手臂,被酒气熏红的脸上带着撩人情怀的妩媚。
  我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她的说话。
  我明白,我需求的是什么,她需求的又是什么,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是的,各取所需。
  在小巷的阴暗角落里,我轻轻地搂住了少女。她在我的怀中发出令人惬意的轻声呻吟。
  我吻她的头发,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眼睛,吻她的耳朵,吻她的嘴唇,最后,吻她那嫩滑的颈脖。
  然后,慢慢地,咬下去……
  甘甜的鲜血,像醇美的红酒,在月光下闪动着奇妙的色泽。
  我,是黑暗的使者,世界上仅存的唯一的吸血鬼。
  月光下,少女的躯体渐渐冰冷,而人类的灯光却依然灿烂。相比之下,我所固守的东西,如天上遥远的星,渐趋暗淡。
  从前,它有一个名字,叫永恒。
  也许他们是对的,而我却错了。人类,这种自然界中唯一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生物,不但没有消亡,反而凭借着智慧和努力,创建了自己独特的文明,进而统治了整个地球。他们是成功的,他们用事实证明了他们理论的正确性。为什么一定要寻求什么永恒?为什么一定要追问人生的意义?不必问,不必想,追随着历史的步伐,伴随着潮流的乐声,起舞吧!忘情地跳!狂热地舞!正是这种力量推动了人类社会的发展。
  拥有永恒生命的种族归于灭绝,而只有短暂生命的人类却繁荣昌盛。我苦苦守护的永恒,又有什么意义?!
  我,这个永恒种族的末裔,只能生活在人类社会的最底层,苟延残喘。
  永恒,在某种意义上说,只是一种腐朽。
  我苦笑。
  也许,只有时间才能知道最终的结局。当然,还有天上的月儿。
  今晚的月色依然皎洁。
此人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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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选手NO.13
发表时间:2005-9-1 22:18:06
标题:寻找南燕


寻找南燕
——MemOff 2nd 同人小说


  清晨,旅人来到樱峰町上,寻找南燕。

  风很大。旅人感到一切都要被吹跑了似的,街边的房屋、树木、停着的车辆和天上的云,都在随风飘摆,于是,旅人便也乘着风飘过一条条街道,他看到天很蓝,地很暗。这里没有什么人,地上偶尔可以看到一片树叶或纸屑,它们打着滚向前跑,忽又翻着跟头拐了弯,如果遇到一堵墙,它们便沿着墙根排队停下,如果没有遇到墙,它们早晚也会停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从天边吹来的风,吹回了天边,这时一切就不飘了,不过,它们早晚还会再飘起来。

  这一天,旅人来到町上寻找南燕,这一天,风很大,也许很小。


  旅人到町西的海边去寻找南燕,走下防洪堤,就是柔软的沙滩,沙子很细,海水很净,无数层洁白的浪花翻腾着,展现着海的生机,海鸥在飞。除了浅浅的沙坑与坍塌的沙堡,旅人什么也没有发现。

  旅人沿着嘉神川畔去寻找南燕,河边的泥土很湿润,踩得出脚印,嘉神川的水一如既往地缓慢流淌,河底的石子花花绿绿的,向远望去,整条河好象一条半透明的花带子,绕啊绕的,盘绕在了樱峰町与天际间。旅人低着头看,抬着头看,什么也没有看见。

  旅人到登波离桥头去寻找南燕,桥依然还是红色的,无比鲜艳,桥上车很少,桥下水很静,远处的桥栏上落着一只水鸟,旅人走过去,它就飞走了。旅人倚靠在栏杆上,向四方看去,依然什么也没看见,后来旅人离开了,再后来,又一只鸟落上了桥栏。

  旅人在暗淡的云影下寻找南燕,一切的一切被云影披上了灰色的纱袍,显得那么沉默,那么飘渺,云的影子沿着大地飘,旅人的视线不住地摇,他无意间拔起一朵花,又无意间把它丢掉……

  旅人在连绵的草地上寻找南燕,草在生长,高高的草、矮矮的草,花儿疯狂地绽放,无比贪婪,彩蝶乱舞,无比绚烂。女人们穿上了裙子,胖女人、瘦女人、老女人……

  旅人在灰色的楼宇间寻找南燕,楼宇很高,千万扇窗扉后面隐藏着千万个幽灵,他们在旅人的头顶上空悠悠盘旋,飘忽不定。他们对着旅人号叫,旅人对他们笑……

  旅人在黄昏的庭院中寻找南燕,荒草依依,它们泛着柠檬的味道,所以它们叫做香蜂草。它们叫做香蜂草,所以它们泛着柠檬的味道。旅人在草丛中闻到了一个人的影子,他在荒草中微笑,影在云霞中跳耀……

  旅人在昏黄的夕阳下寻找南燕,夕阳依然很近,大树依然很高,成片的香蜂草,还是那个味道。身后的废墟与瓦砾无法唤醒他的记忆,因此,我知道,他很幸福,因为,他什么也不会找到。


  其实,本没有人知道,旅人来到这个城市上,寻找南燕,
  所以,本没有人知道,旅人来到这个城市上,没有找到南燕。
此人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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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选手NO.22
发表时间:2005-9-1 23:58:44
标题:等待着……



此次访日,名义上是学术研讨,但我却领有安排。
与其说我对学术感兴趣,不如说乐于考察一些古地。
只是……
我在京都以西的西国之地的深山中徘徊,穿梭于各条小路……
……迷路了。
糟糕的是……
我走出了地图的标示的地方
更糟糕的是……
山中的雾气从早上到下午几乎一点也没有消去,方向难以确认
……

山寺
隐约中我意识到有一股力量在吸引我。
……
彷徨中看见一条铺过石阶的宽路
石阶上十分洁净。曲曲折折通往远处,远处被树叶遮住,又盖上一层雾,看不真切。两旁没有杂草,取而代之,是两排高大的杉树。
——有人住在这里吗?
但完全没有办法感到人的气息。
进去看看吧。
在踏上台阶的第一步放下之前,我便能感觉到一种类似结界的力量,但那种力量似乎没有驱逐我的意思。“打扰了。”我回应着,走了上去。
……
在远处可见一个破寺庙……也不能说破,只能说是旧。倍于寺庙的巨杉,纯净的水潭,爬上石台的青苔,从外表上来看,至少已有五百年的历史,不,有一千年甚至更久也不定。年代虽久,寺庙却非常完整,不能找到任何修补,改造的印记。我缓缓步入大厅,厅内空无一物,十分干净。
“没有人却能保持如此完好与洁净啊……”
但为什么呢?
“是那个吗?”
我随着它,从正厅的主通道行进。尽头,有条荒废的山路。我缓缓登上了急坡,而在在山路变缓的前方,有个地方。
“这里是…”
那是个凿开巨大岩石构成的洞穴。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中央,埋着坚固的木门。看起来似乎很久都没打开过了。这里是结界的中心,结界的力量强烈到可以感觉到气流的运动。我用手摸了一下门。确立刻缩了回来。这是什么气息?感觉就像是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一样。有种特别怀念的感觉。我把整个手贴了上去,能够感觉到温暖。就像是在母亲的怀里。慢慢地推开这陈年的大门,这时,蝉声停了,气流也停止了,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从门缝里透过的光所照耀的石碑上,清晰的映出“翼人传”三个字。

羽翼
翼人传  序文 
“翼者,亦‘翼人’。天竺称之为‘凤翼’,又名‘风司 ’,古名则为‘空真理’。翼人为神之使者,肌似天鹅,眸类玛瑙,泪若金刚,贵如天仙。以以祷救世为职”
“然古之人亦有欲除之者,‘翼伐记’曰:‘持羽者召祸,乃祸津日之神,为驱于天际尽头。若正垣之战,持羽者灭众六千,致年大旱,收微。’极言翼者可引祸水,危民,为民之毒。然此论不知其虚实也。”
“曾有‘凤翼不老不死以其羽记天命’之说,然翼者非能如此也。翼者能传梦,代代相传,故误为‘不死’。翼者为授人知者,术尽源于此。”
“翼族没于正历五年夏。时政变乱,宫廷阴阳师派联手藤家,意图谋权。翼者信奉便为阻。未了,东国佣兵团欲得翼者之力量而叛逆……民间传闻鲜,‘持有羽翼者临高野,焚寺院。’‘虽宫廷兵制之,惨败。’‘末,以阴阳术赶之。’为灭翼者信奉,举国有翼者之文、书尽焚,唯此寺余留。”
“末两翼者为‘八百比丘尼’及其女‘神奈备’。比丘尼为高野封印多年,女神奈备欲见之往高野金刚峰寺真言灵山,反途遇敌……比丘尼身中两箭,危命中授祷文神奈备。……敌渐近,神奈备以‘力’反击,身为箭失所伤,灵为恶咒所缚。”
“时主持知德言‘翼人,无暇者。然不觉为战所用,死者之灵乃聚于比丘尼身边,蚀人之咒,聚积于翼,并以传梦,授予神奈’”
“吾妻里叶言‘神奈备终可转世,然翼、人之魂魄,如大海与杯中之水,神奈之魂不及愈合变又轮回。然此轮回必将百年’,而汝之命……”
“余是以记之,以求后可救者。”
署名是“柳也”


神などなし
正当我沉溺于幻象,心神恍惚之时,好象听到了什么
很微弱……
……
又好像在很遥远的地方有人在歌唱……
是山洞发出的声音……
那歌声时而清晰时而微弱……
既像是祈祷文,又像是颂歌……
「……ちから……かぜ……われらのそ…いまこそ…」
「……ものが……うけつぐ………ほし………………」
「とえ……ゆうきゅうの……なに……ふさわしき…」
「…もの…よ…はねに…たましいに……すべを……」
“力…风…吾等…今即…世间万物…承袭繁星之梦…”
“即使…悠久……何物相符…将灵魂全部寄于羽翼…”
……
神奈…(神などなし)…神并不存在的孩子…
只是,不如说,并不存在的神的孩子
如果说,翼人是光的话,那翼人就是来驱逐黑暗的。只是,光愈强烈,光的照射的阴影也愈加深。翼人带给人们知识,力量,却也照射出人们的黑暗面。有些人一方面惧怕这黑暗面,一方面又惧怕光的力量,于是就设法除掉光——翼人,使人们重回黑暗与安宁中。
翼人拥有无暇的灵魂,却被不知不觉间被人们利用,甚至是夺权、战争的道具,实在是遗憾哪。
传说翼人能继承梦,也是说记忆,也因此而会保持无暇,但也会继承诅咒。
正历五年……到现在也有一千多年了呀……
不知神奈的封印是否已经失效;神奈是否已经回到地上了呢?
即使回到了地上,却又得延续那个“让翼人所寄心的人衰弱,最后死去”的诅咒。
那个转世的人会很快死去吧……在三个人中,神奈是最孤独的吧。神奈的希望,神奈的梦,终究没能实现哪。

不禁吟到:

忆仙姿

昨夜残雨遥望,今朝素月回放。
绡帐泣流苏,愁掩忆断飞荡。
惆怅,惆怅,唯是羽根独唱。


等待着
……
也只能如此了吧。
继承梦。翼人的所能做的。
是啊……翼人也只能做这些了吧。
那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不仅仅是等待吧……
……

我乘着黑夜还未降临,离开了寺庙。当我走完最后的台阶时,便感觉到那结界的力量消失了,回头一看,已是什么也没有留了。无论是石阶,还是杉树,以及远方的景物……都消失了。
不,留下了。留下了梦……
能治愈她心中的伤痕,大概只有梦和那无尽的青空了吧……
在我如思考时,脑中又响起了那个声音——
“等待着……”


                                                                                  记于西元二零零五年-夏
—————————————————————————————————
全文注解:
1. 因为古文无标点,我试着加上了,希望便于阅读
2. 忆仙姿,词牌名。后唐庄宗(李存勖)制。后嫌其不雅改名“如梦令”。但此处我坚决用“忆仙姿”。
此人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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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选手NO.11
发表时间:发表时间:2005-9-3 11:26:08
标题:曾经十七岁——galgame乱弹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题目的时候我笑了。对于kid密切关注的人应该不会陌生,这个名字是当初EVER17即将推出中文版的时候有人提议的作品名字。我一直都觉得这个名字很好,表面上简单,实际上意味深长。而且也和原名很贴切~为什么要用什么“时光轮回……”……太白了吧。创意这个东西也太……一边大声地呼唤一边到了手之后就像番茄一样被扔了。很多人都以为番茄是扔的而不是用来吃的。真冤枉,这么有营养的东西。

有些扯远了,我想表达的意思是,现在的galgame也成了番茄,某种意义上彻底变成了一种可以拿来搞笑的玩具,而不是会让人去细细品味,细细咀嚼。番茄吸引人的不是光纤的外表,而是丰富的vc。就好比说,把一个看起来很完美的番茄不经意地切开,发现里面全都是一群虫子在快乐地开着午餐会(引用一位很欣赏的前辈的话),那这个番茄还有什么意义?只能当炸弹了。

想想能留在galgame里程碑上的作品,真的是不枉一玩啊。比如像kanon——公认的经典,如果不是那个有些奇怪的tv把它在中国的名声稍稍损失了一下,AIR——用多说么,to heart——这部作品提及的人反而不是很多了,君望——我承认这是一部让人褒贬不一的优秀作品。当然不只这一些,还有猫猫软件的那些“色彩”(水,银,朱)也可以算吧(因为我没有玩过所以我不能去随大流。但是根据我的调查,在各个搜索引擎和日站排行榜上的评价都很好)。我想这些作品的经典基座是没有人能撼动吧?除非是一知半解的所谓fans和绝对的自来水小白。当然也有一些可以获得偏星奖的——就是说有一部分铁杆死忠但是也有一部分无法理解的(在这里不能因为一个“不喜欢”而一概而论,更多的是“不明白”),这就多了去了。如果按我本人的审美观和所经历的作品(抱歉不一定是百分百),one绝对要排上第一名。我有个朋友以“晦涩”一词来梗概了这部作品。大汗,我想他一定没有玩过tactics更早的作品moon,顺带一提此作因为EFZ的bad moon版而令大家熟悉。其次我们可以说是像叶子的早期作品(看到tactics就想起key,看到key就想起叶子,大汗),比如shizuku,kizuato等。这两部作品都在03,04年间出了复刻版,旧的已经废盘了,网上大概还有gba的下载。这两部作品是leaf在96年的开山作,虽然销量比起一些大作来相去甚远,但对于一个刚起家的公司来讲已经是很了不起了。现在回过头来看看那些水无月时代的cg,当然比不上复刻版的豪华,可是就是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动。这也是高桥的剧本功力的体现。当然高桥是一个评价比较复杂的剧本,有些人觉得他写的东西总有一意孤行的味道。不过身为业界三big之一,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尤其是to heart这个人物塑造可以打满分加的神作的出现……碎碎念一下,为什么to heart不出复刻?怒啊。出于私心提一下uta这个东西……好喜欢那个人设啊。说到底,leaf现在是不是也到了故事不够画功来补的潮流了?最近的作品似乎都是这个样子。

有耐心看到这里的朋友估计会向我提出抗议了,你不是叶子就是键,太俗了吧?好好好我承认我见识短……F&C,galgame里的王牌公司,也出了不少的大作,我最喜欢的是fairy tales的剑芒……那个岔路想必成了很多玩家心中的经典吧。我很喜欢桥本,但我并不是最喜欢他的pia3,而是with you……土星时代的末尾作。真正的三角恋啊,只能在菜织和真奈美中选择!这时候想起君望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寒。当然人气最高的是不能推的亲妹妹伊藤乃绘美……啊妹妹妹妹……又想到了d.o.的加奈……加奈可是妹妹的经典中的经典中的经典啊!比起现在很多的只会甜甜地以自己的名字称呼自己,只会腻腻地叫着onichan,只会酥酥地黏在哥哥(男主角)身边,只会麻麻地半推半就哥哥对自己的不轨行为……啊我错了还不行么。这不是错误,但多了往往就头疼。所以我现在很讨厌动不动就哭的小女生……||||回来回来。canvas没有玩过,汗,但是我看到的关于它的评价也很高。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孤陋寡闻了。

在这儿还要提一个偏星:氮离子公司——NITRO+。真的很偏啊,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样。世界上几乎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攻略的galgame鬼哭街——压根儿没有选项;作品的名字都很怪……比如说天使双枪之类的。最近的尘骸魔京的主题歌,强作啊!当初这歌刚一放,网络上就出现了它的听写版||||寒呀寒。后来正式歌词一出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多有中国韵味啊。这公司我只玩过沙耶之歌。这哪儿是它在广告里宣传的什么校园恋爱galgame啊||||一开场的画面就把我震憾了。太强了……果然是18岁以上才能玩的。里面很多的东西都是需要动脑筋思考的。总共就3结局,没一个真的好的。能让人如此深思的游戏,想必也是一种成功吧。不过现在很多人都不愿意去思考什么了。

这公司的游戏还真是没有人去想要汉化啊。玩笑开大了,现在想来,被汉化的最多的公司是什么?key?kid?错了,studio.e go!哈哈。对于山本大娘一成不变的画风先不用管。ego公司的作品也是评价各异的。圣魔大战红泪之类的算是评价高的。不过我心里最喜欢的是苍月(又翻译成《苍青色月光》)……怎么说呢。我竟然流泪了。玩的是不好的结局。这公司比我更有发言权的人多的是,不说了。据说大娘要隐退了??汗,不会吧。

官方汉化嘛,当然要把H部分去掉。意思就是说,全年龄美少女游戏公司已经不多了。真的么?KID的金字招牌一时半会儿是倒不了的。mo是很多玩家永远的抒情诗,那张写有“雨,何时会停?”的字条恐怕已经铭刻在了很多人的心扉上吧。mo从99年一路走到现在,一直以“想要封闭却又难以封闭的记忆”为主题。没有什么大风大浪的宿命论,更多的就是一种无奈的抉择。好在世界是美好的,所以故事的结局也理应是美好的。曲终人散之后,我们划过泪痕的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微笑,就足够了。

一提k我立刻就会想到c……别问我为什么。这个过渡句绝对不是胡说八道。公主屋子不提了,夜行侦探也已经脱离了galgame的范畴了吧。我要提得是马戏团——circus。我不得不承认马戏团公司是我见到的商业气息最浓的公司。现在的舞hime不就是说明了么……一个水夏一个dc能炒几年都炒不腻。当然马戏团还有别的作品,可我都没玩过对不起……水夏在我心里绝对是前十名的。很意味深长的奇谈风格的故事呢。dc我一直对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主要是那个人设实在是……有太多别的作品的影子了。七尾奈留现在已经离开了……5555感叹。

同人也是不能小视的一支队伍。知道我在说什么吧,tm社啊……现在已经变成了商业社团了。值得借鉴。别对那个画风有什么意见,同人起家的啊。就是那个世界观构造设定……绝对是……令人佩服!剧情缜密构思新颖,很吸引人。这一点恐怕是很多纯商业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了。tm社作品不多,说到游戏的话应该只有月姬系列和fate系列了吧。哪一个不是大气的作品?奈须啊我太佩服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了。

…………

洋洋洒洒自以为是地写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加工一下抖出来。此文不过是抛砖引玉而已。不少看法都是主观的。如果有异议欢迎和我讨论。谢谢。

另,为什么我在这儿没有提到ELF和alicesoft呢?这两个公司绝对是要单说的。ELF专题文已经写出,alice呢,敬请期待。另,鬼畜王和大恶司绝对是恶魔作啊。
此人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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