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 [原创]捡回来的小女孩(CJ版)
终章 哥哥就是天使
天空飘起了白色的雪花，那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轻盈的白雪落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坚持地要用它的冰冷感染大地的万物，包括人的内心。
对我来说，那是多余的，因为我的内心早就冰冷了，哪怕是在酷热的夏天里，不时袭来的暑气全部被我冰冷的内心变得毫无意义。
我窝在那个世界里面，这样我才能感到安全。
踩着斑白的路面，我下班回家，现在是下午五点，两小时后我就要上夜校学习。趁着这段空闲的时间，赶回家里把空腹填饱。
回家前，首先是查看一下邮箱。信件来了，那是每个星期无例外地送来的信件。
“真是辛苦岑哲次这个送件人了。”
我把信件夹到胳膊下，走上了楼梯
现在我家住在一栋七层高的住宅楼里，没有电梯。我家在第七层，是一间寝室和客厅共用的小型公寓。
打开门，走进家里，把信件扔在床上，先到浴室洗个澡，然后吃饭。
在冬天里，受到寒冷天气的影响，体内热量消耗得很快，所以我能够吞上七碗饭。不知道她在这种天气里能够吞多少碗饭呢，起码能达到我的一半吧。算了，猜测是没用的，面包才是她现在的正规粮食。
想起了她，手不自觉地放下手中的饭碗，伸向放在床上的信件。
只有在这种时候，我冰冷的内心里才会浮起一丝暖气。
打开信件，露出了工整漂亮的字迹，我阅读起来。
“我最爱的哥哥：最近天气转冷了，要记得多穿衣服哦，不要冷坏了身体。天气预告说过几天会下雪，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啊。到时候，我会到外面堆雪人，堆一个哥哥的雪人，再堆一个小妤的雪人，两个雪人手挽着手，不知道哥哥是不是也喜欢堆雪人呢。。。。。。”
去年冬天堆两个雪人，今年冬天也堆两个雪人，这个孩子真是一点也没有长大，始终是我印象中那个幼稚的小妤。
我轻轻地合上信纸，把它放到抽屉里的一沓厚厚的信纸上面。
十六个月的时间——只要用十六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产生满满一抽屉的信纸，满满一抽屉的话语。思念是有重量的，其重量远远不止这堆信纸的重量，这堆信纸只是它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我最明白思念的感受了。
思念总是不期而来。不论你怎么努力地想甩掉它，它都紧紧地攫住你。它是最违反自然准则的东西，虽然它很重，但是总想方设法地往远方飘去，甚至飘到天空上。那种力量是无法抗拒的，在让人感到沉重的同时也让人感到幸福。
有思念就足够了，我常常这样对自己说。毕竟人的内心不能总是保持冰冷，适当温暖的汲取是需要的，思念就是那一丝的温暖。
所以我一直没有去找她，独自在思念的沼泽里徘徊，一徘徊就是十六个月。思念就足够了，再多一点的话就是奢望，就像相信天使的存在一样，那是不切实际的，多余的，奢侈的信念，到头来只会让失望充斥着自己。
十六个月前她不再相信天使，不久我也不相信天使了。天使是联系我和她灵魂的绳索，随着天使的灭亡，绳索被切断，我和她的羁绊消失了，命运注定了我们分道扬镳。
十六个月前，我醒来时已经是我倒下后六天以后的事了。
我在睡梦中没完没了地奔跑寻找小妤，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小妤在哪里啊。。。。。。”
这是我醒后的第一句话，站在我旁边的是我熟悉的虞俞和好朋友岑哲次。
“姚妤已经回家了。”
虞俞答道。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回家呀？”
“不好的是你，虞俞用魔法让你的伤口愈合了，你却不争气，不肯醒来。小妤呼唤了你几百次，你都没有反应。昨天姚家的人就把姚妤带回本家了。”
我在黑暗空间里听到的呼唤声就来自于现实世界中的小妤。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发现已经结痂了。
“那么小妤的伤势呢？”
“她的伤势已无大碍，不然她怎么会被送回本家呢？她从早到晚守在你的床边，不停地叫‘哥哥’。我跟她说你没事的，过几天就醒了，她就是不听，昼夜地叫唤，声音都叫得嘶哑了还在叫，听到就令人心力交瘁。”
虞俞向我讲述事情的经过时是很不满意的。
“那天，你害得我可凄凉了。我追捕死灵经过你家附近时听群众说有人打倒了杀人魔，我当时追捕的就是杀人魔身上的死灵。那个死灵力量强大，它有自主的思想，并能用力量压抑在它思想中不时拥现的让人体自毁的最终本能目标，所以它能操纵附身者到处杀人，而不让附身者自毁。它隐藏了气息，我和约束者都找不到它。听到这个振奋的消息后，我马上奔赴现场。去到现场时就见到你和小妤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正被救护员当场抢救。姚妤的伤势很重，小刀插进了她的胸口又拔了出来，庆幸小刀没有触到心脏，偏离了心脏一点，但她只差一口气未断。至于你，气还长得很，死不了的。看到了姚妤的情况，我不可能袖手旁观，但贸然使用魔法的话又会引起围观者的哄动。幸好，同时使用两个魔法的咒文研究出来了并且已经撰写到我的魔法书上。我用变装的魔法把自己变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僧侣，用魔法让她的伤口愈合。她脸色惨白，失血过多，只要输点血的话，生命算是保住了。至于你的话，我真的很不想救你，从表面上看，杀人魔的伤势比你的更严重，他的眼睛是肿的，鼻子是歪的，嘴角流着血，简直是一副鬼样。但碍于老僧侣的仁慈，顺便把你也救了。我的仁慈造成了我的悲剧，我被一群记者围着问长问短，我装成神秘样，低着头喃喃自语，对记者的问题不予回答。虽然我已经做得这么绝情了，但还是被他们围住了几个小时，我憎侣的打扮成为了他们摄影取材的对象，后来我是怎么脱身的我已经不记得了。第二天所有报纸的头版里都是新颖的名词在乱舞——睡衣猛男，姚家公主，神秘憎侣，看到了都要心寒。那些辨认面孔能力超凡的记者一眼就认出了姚妤，大篇幅地报道她的事，并对她为什么出现在那样肮脏的僻巷里的事进行五花八门的猜疑，说姚家如何地虐待这个孤儿，使得她离家出走被杀人魔刺伤。他们丰富的想象力令姚家的人不得不站出来澄清，反正就是搞得风波重重。姚家被记者耍得颜面全无后，没有理由丢下姚妤不管，便披着善良的羊皮来到医院里用各种能够让别人感到他们善良的方式对待姚妤。我和岑哲次就为了你的事忙个半死，打着探病的幌子来医院偷拍的记者大抵是我们两个人赶走的。你却安乐地躺在床上睡大觉，可怜姚妤把嗓子都叫破了。要回本家时，她趴在你的床边死不肯走，姚家的人七手八脚地抬走了号啕大哭的她，我们两个人爱莫能助呀。”
小妤回到了她所属的地方，我虽然很伤心，但这是莫可奈何的事。
“那个恶魔呢？消灭她了吗？让小妤去找它的话就糟糕了。”
“那个恶魔被你打得半死，我除去它根本不需要花任何力气。恶魔和附身者是共存的，附身者受的伤害同样也是恶魔受的伤害。小妤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她的第六感回路已经关闭了。我问她感觉到什么，她说什么也感觉不到。濒死状态时的精神冲击使她的第六感收起，但不排除会有再次打开的可能性。”
小妤已经感觉不到我的存在，我这个哥哥的存在就不会对回本家的她造成任何精神上的痛苦了。她的亲戚会好好地对待她的，毕竟记者向他们施加了那么多的压力，在未来的日子里小妤没有我这个哥哥也可以快乐地生活呢。我真是替她感到高兴。
可是，我又得一个人生活了，整个过程像走了一个大圈回到起点一样，但有些东西是改变了的，那就是我的感觉。
回到家后，我又面对熟悉的环境，客房里的小猫布偶原封不动地摆放着，窗台上挂着小妤穿过的衣物，厨房的橱柜里搁着两只精致的饭碗，餐桌上放着那天小妤请我吃的Tiramisu。
我打开盒子咬了一口，已经有点变味了。
小妤曾经问过我她买的Tiramisu好不好吃，那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会用传达不出去的声音回答她——很好吃，太好吃了，小妤买的东西都是最好吃的。
我真的是认为好吃的，因为我不仅吃下了最后一只Tiramisu，还把沾在手指上的残渣舔了个干净。
小妤说过，Tiramisu是带我走的意思，请别人吃Tiramisu就是叫别人把你带走，Tiramisu会实现你的愿望。
对不起了，小妤，不好的是哥哥，和Tiramisu无关。哥哥没能保护你，让你在生死的边缘上徘徊，最后你生存下来了，哥哥却没有能力把你留在身边，一切都是哥哥的错。还有那个永远在一起的诺言，毁约的是哥哥，你要怪就怪哥哥吧，诅咒哥哥也可以。。。。。。
一个人吃饭原来是那么寂寞的，坐在我对面的是空气。没有小妤的笑声、没有小妤的笑容送饭，连饭都觉得难吃了。时钟的嘀嗒声扰乱着我的思绪。静止的空气让我窒息。我丢下手中的饭碗，跑到阳台上透气，思念在飘动着，不自觉地飘向远方，越飘越远。。。。。。
于是，我慢慢地学会了思念，只有思念才能摆脱煎熬意志的空暇时间。一幅幅的画面在我熟悉的空间里重温——那个时候小妤就是趴在那里看书的，那个时候小妤就是站在这张凳子上做饭的，那个时候小妤就是坐在那里仰望天空的。。。。。。记忆的漪澜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
某一天晚上，岑哲次来找我，他递给我一封信，我小心地拆开，看到信中的署名后，我愕然了。
“哥哥，听到你醒来了，我很高兴呀。你一定很挂念我吧。你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现在不守信用的是我，所以我会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的。原来我逃出去的那个小洞已经被封起来了。不用担心，我会尽快寻找其它出路的。在我逃出这里之前，哥哥一定要耐心地等我。最后，希望哥哥可以回信。小妤上。”
字迹模糊了，那是因为我的眼泪掉到了信纸上。信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鲜活得好像小妤站在面前向我吐说一样。思念还是不足够的，我很想见到她的笑容，很想抚摸她的柔发，很想聆听她的声音，我的感官在强烈地向我的意识提出要求。可我还是不能去找她，我连保护她都做不到，更别说给予她生活上的满足，在姚家丰盈的物资庇护下，她会生活得更安全更舒适。
“穆暮，你真的不打算给小妤回信吗？”
“我不能回信，我负罪太多了，我没有那样的资格，相信她会渐渐地把我淡忘吧。还有一件事我要拜托你，我不能继续呆在这间屋子里，这间屋子里到处是我的回忆，面对着它只会令我痛苦。所以我决定搬离这里，租金的事我会解决的，但请你不要把这间屋子卖掉或租出去，还有让屋里的东西继续保持原状，我会逐点逐滴地存笔钱把它买下的。”
岑哲次豪爽地答应了我的请求，几天后我就搬去了我现在居住的地方。
虽然我没有回小妤的信，但是她对我却没有死心，从我收到第一封信以后，岑哲次给我送来的信件都是五封到十封，她基本上是每天写一到两封的。
“穆暮，你不回信的话，她的管家会很头痛的。每次我从管家手里接过小妤的信时，他总是殷切地问我有没有信，他说他空手回去见到小妤时，小妤就会大吵大闹，甚至拿东西扔他，他这个管家很难做呀。”
那确实很符合小妤的作风。
“我是不会回信的，我早就说过了。”
我这个决定是很正确的。我的内心因此变得越来越冷，思念的份量也随之减弱，到后来只会在空余时间里偶然地回想起小妤。至此，我一个人的生活不再有烦恼的问题。
小妤信件的数量正如我的思念一样也在不断减少，由原来的一天一到两封变成一个星期一封了。我以为还会继续减少下去，却没有想到十六个月以来都是维持在一个星期一封。
开头时，她的信都是在央求我，咒骂我，后来基本上都在说女孩家的心里话。
开头有几封信是这样的——
“。。。。。。哥哥，你为什么不回信呀？是不是因为工作很忙呢？我会耐心等待的。。。。。。”
“。。。。。。哥哥，我求一下你，你快点回我的信，我都要等疯了。。。。。。”
“。。。。。。哥哥，你是盲的吗？我写得清清楚楚叫你回信，你为什么不回信呀？你是白痴呀！。。。。。。”
“。。。。。。哥哥，去死去死去死。。。。。。”
我无聊时数了一下，一共写了四百四十四个去死。
到了后来——
“。。。。。。哥哥，今天我偷偷离开屋子时被姨妈抓到了，她罚我两天内不准离开屋子。。。。。。”
“。。。。。。哥哥，我突然很想吃饭，所以就去找厨师叔叔，他说家里是不准吃饭的。。。。。。”
“。。。。。。哥哥，我很想去BoBoSweet吃Tiramisu呀，我太想去了，可是我怎么叫都没有人理我。。。。。。”
“。。。。。。哥哥，我很想念小猫首领，如果它可以跑过来找我就好了。。。。。。”
“。。。。。。哥哥，今天我问老师有关天使的事，老师偷偷地告诉我天使是宗教的象征，他还告诉我几个天使的故事，他说这些故事都是出自一本叫圣经的书上的，故事都是人虚构出来的，世界上没有天使。唉，真是令我失望，我还以为老师会说世界上有天使呢。。。。。。。”
如果世界上真有天使，我就不用如此奔波劳碌了。在机场里攒够了钱后，我开始了白天做兼职夜晚上夜校的生涯，工作之余还要读书，真的很辛苦。我在虞俞的布偶店里做兼职，是他介绍我去的，我当时一口就答应了。后来我没有后悔，那份工作做得很愉快，每天都可以看到很多笑容满面的小朋友，当然也看到哭丧着脸叫父母买布偶的小朋友。小朋友都叫我做刀疤哥哥，因为我的左脸颊上有一条疤痕，是被杀人魔划伤后留下的。
“你当时耻笑我有布偶癖，小猫癖，现在自己还不是染上了。”
“你教训得很对，我终于明白你是怎样受到喜爱布偶的那个人的影响了。我同样也是受了小妤的影响。”
“握手吧，从今以后，我们俩就志同道合了。”
我们大义凛然地握了手。
说起布偶，小妤原来睡的那间客房的面目已经是今非昔比了，里面的布偶可以堆成一坐布偶山，而且都是小猫布偶。那是因为每逢休息日我都会去BoBoSweet吃五个Tiramisu，再点些其它的，凑足钱换取一只小猫布偶。每拿到一只都放到那间客房里，自己变成了实实在的布偶癖男人。
“你就是那个救起姚家公主的睡衣猛男！”
受到传媒的影响，去到BoBoSweet时我难免会引人注目。
“我记得你是经常带公主妹妹来这里吃Tiramisu的，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呀？”
我忘记我当时是怎样回答的了。
总之，这一顿饭让我回忆了很多过去的事。看看时钟，现在差不多是去夜校的时间了，出门吧。
白雪还在舞动，我没有打伞，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落在我心头上的雪是不会融化的，冬天是一个彻底属于我的季节。
转了那个弯就到学校，今晚又要继续努力了。
弯路的中心有个小孩站在那里。
是小妤？！
和小妤的背影一模一样！尽管过了十六个月，在我的时间观念里那只是过了一天。那个孩子肯定是小妤没错了！
她怎么能站在那种地方啊！太危险了！车子要撞过去了！
我冲过去，把她抱到路边。其实可以不用那么急切的，五秒多后车子才从我们的身边呼啸而过。
“你是谁啊？”
我激动的心情在起伏。我放下怀中的小孩，是一个女孩，但不是小妤。她手中拿着一只布偶，是小猫首领的布偶。我眼睁睁地望着，瞬间无数的过去在我的眼眸里重叠，越叠越厚，像小妤写给我的信一样，然后我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哥哥，你怎么啦？”
我的反应像没有上链条的古老时钟一样，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小妹妹，你站在马路中心很危险的，你在哪里干什么啊？”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后来，我携着她的手根据她说的地址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小女孩在我手上留下的余温成为了一个时间齿轮，记忆在指引下急速回转，像在车内看见的后退的风景一样。十六个月前，我是如何携着小妤的手，如何和她一起在街上走的，一切历历在目。
我用手狂敲自己的脑袋。我的脑袋坏掉了吗？快点回复过来啊！
嘣——又听到了破碎的声音。
我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还有在我神经中游行的到底是什么感觉。。。。。。
心脏在往血管内泵入血液，是血液太多了，血管不够用了吗？
不是，不够用的不是血管，而是另一样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思维为一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而空转，潜意识带动着脚步行走。
上电梯，去十九楼，打开门，落地玻璃，熟悉的地方。
灵感来了，我知道了。
不够用的是——
思念！
冰冷的内心里蜷缩着思念。
内心冻结的外表像薄冰一样把思念包裹着。
思念总是静静的，孤独的，与外界隔绝的。
它单薄的温度便是内心的动力。
可是，我遇到了迷路的小女孩，她是点燃思念的索引。
被点燃的思念瞬间爆发。
薄冰样的表面裂开了，发出一次又一次的破碎声。
最后，表面被完全被攻陷，冰冷不复存在，内心洋溢得只是炽热。
在冬天里感受到的夏天的炽热覆盖着我的全身。
我不行了，我必须要去找她。
现在就去，我已经等不及了。
“现在才说等不及，为什么就不早点说呢？你把我叫来这里，我也没有办法，去找虞俞吧。”
“你相信天使的存在吗？”
虞俞觑起了眼睛，他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
“相信！”
我毫不犹豫地作答。
“去吧！天使会把你指引去的！”
我在天空上翱翔，落在我身上的白雪纷纷融化，白雪的冰冷被我身上的温暖感动得化成了泪液。
按照虞俞的指示，我找到了小妤居住的那座两层高的古色洋楼，小妤的寝室就在第二层，寝室的灯还亮着。
我飞过去，悄悄地推开没有锁的窗户，轻盈地着地。
“Cancellation。”
收起了飞行的翅膀。
我斜背的小包里装着虞俞给我的魔法书，只要念诵对应的英文，魔法书上就能产生相应效果的魔法，这双翅膀就是魔法给我的。
面前一个小女孩正躺在被窝里酣睡，睡相还是记忆中的那么可爱，床头上放着八只不同的小猫布偶。
我走过去，走到床边，望着十六年未见的面容，伸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额头。
她感觉到了我的触摸，睁开了眼睛。
“哥哥！你不要走啊！”
“哥哥不会走的，放心吧，小妤。”
我被小妤紧紧地抱着。
“我知道我是在做梦，每次不管我怎么用力地抱着你，你总是会离我越来越远。”
“现在你抱着的是实实在在的哥哥，不信的话，就做个实验吧——痛吗？”
我用手捏了一下小妤的脸蛋。
“很痛呀，你干嘛捏得这么用力啊！”
“对不起了，哥哥把脸蛋还给你捏吧。”
“哥哥，我太开心啦，终于见到真的哥哥，不是假的。。。。。。”
小妤哭了起来，泪水有陈旧的气味，那是积累了十六个月的快乐泪水。
“别哭啦，难得我们又在一起了，让哥哥看看你的样子。”
有点零乱的飘曳的长发，宽松的睡衣，悬着泪珠的眼角，略显成熟的轮廓，她已经没有十六个月前的童稚感了。
“小妤长大了不少呀，很快就和哥哥一样高了，还长了一头长发，成大美人了。”
“哥哥不要取笑我啦，小妤才不是什么大美人，小妤只要哥哥陪着就好了。”
我直视着小妤，小妤直视着我，相交的视线在传情达意。
“哥哥，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呢？”
“那是因为。。。。。。因为我写的字太难看了。”
“这样也成理由吗？”
“算是吧。”
“哥哥，我请你吃Tiramisu，你为什么不把我带走？”
“我吃Tiramisu的时候，Tiramisu已经有点变质了，所以哥哥来找你的时间也有点变质，花了十六个月呀。”
“以后我会狠狠地盯着哥哥吃完Tiramisu的。”
“狠狠就不必了吧。”
时间在温暖的交谈声中流逝。
“哥哥，你一会儿就走了吗？”
“哥哥吃了你的Tiramisu，来这里当然是带你走了。”
“可是，我们怎么走出去啊？”
“你知道哥哥是怎样来的吗？”
“我一直都没想这个问题，我以为哥哥像梦境中一样突然地出现，然后又突然地消失。。。。。。”
“我不是说过我是个实实在在的哥哥吗？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勾过手指的事，哥哥说如果哪一天哥哥有了天使的翅膀，就会把小妤带到天空中去的。”
“可是，世界上没有天使啊！”
“傻瓜，世界上怎么可能没有天使呢？快点换好衣服，哥哥要带你走了。”
小妤一边换衣服，一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准备好了吗？”
我抱着小妤走到打开的窗户前。
“嗯。”
小妤点了头。
“Flying Fin！”
一双华丽的银白色翅膀在我的背后展开，鼓动的空气把我们托到了天空之中。
我们在飘舞的白雪中穿梭，像一对相栖相宿的鸳鸯一样。
“下面的世界漂亮吗？”
“太漂亮了，天空上真的是有漂亮的世界啊！”
“傻瓜，那不就是我们的世界吗？”
“不一样的，天空把我们的世界变得很漂亮。”
“小妤说得很对，我们的世界只有在俯瞰时才是最美丽的。”
“哥哥，我知道天使是谁了。”
“那是谁啊？”
“那就是哥哥你！我真笨，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哥哥是天使，天使原来就在我的身边。我还努力地到外面去找天使，真是笨死了。”
“哥哥的这双翅膀只能用一晚，以后就没有机会用了，小妤也就不会认为哥哥是天使了。”
“不管怎么样，哥哥就是天使，哥哥永远都是小妤心目中的天使。”
“小妤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
“我想去哥哥的家里。”
“那不只是哥哥的家，那是哥哥和小妤的家。抓紧了，哥哥要加速了。”
落到了高高的阳台上，推开玻璃门，把小妤抱进屋里。
“哥哥带你去一个小猫的世界，一定会令你大开眼界的。”
我推开了客房的门。
“有很多很多小猫首领啊，还有很多我未见过的小猫！”
小妤跳进了小猫布偶堆中。
“以后这里就是小妤的房间了。”
“哥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你以后不要再离开我。”
“那不是和永远在一起是一样的吗？好吧，哥哥答应你，小妤也要答应哥哥以后都不会离开哥哥。”
“小妤答应哥哥。哥哥，你能亲亲我吗？亲了之后，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在小猫布偶群中，两个人影重叠在一起，互相交换了山盟海誓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