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连舞的都没有...那我放一下吧...顺便整理下各线放到一起去..
序幕
舞一个人在教室里。
正确说起来,舞的身边总是有魔物潜伏着的感觉,或许不该说是一个人吧,不过从表面上看起来,舞确实是一个人。
虽然进来这个学校才没有多久,但是其它的学生都已经差不多和自己意气投合的同伴们形成一个小圈圈了。在下课时间,热闹的教室中,只有舞在人群之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着。
但舞并不觉得寂寞,也不觉得难过。
对舞来说,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讨伐魔物。
在她的手边,有着为此而准备好的剑。
虽然白天用布将它包着,但舞总是将剑放在伸手可及之处。
一到晚上,魔物就彷佛是融在黑暗中扩散了出来似地现身。舞也看不见牠们确切的样貌。但是,那种冰冷的感觉,彷佛是低沉振动般的呼吸,以及想要强硬地将舞吞没,将舞同化为黑暗的一部份的意志,是舞可以清清楚楚感觉得到的。
要从魔物的手中保护这个地方才行。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为什么是「这个地方」呢,还有,为什么这非要舞来做不可呢,这些对舞而言都不重要。
舞只是为了讨伐魔物,而活着而已。
在窗边,明亮阳光照耀着的座位周围,是一幅气氛格外欢乐的场景。
「仓田同学的头发,真的好漂亮呢」
「还有这双手……很像偶像明星的手不是吗?」
「一定有被星探搭讪过吧」
「没这回事的…啊哈哈-」
被女孩子们围绕,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笑着的少女,确实是个乍看之下无论什么人都会不知不觉被她吸引的漂亮女孩。但那温和的笑容中毫无装腔作势之感。教室中的男学生们,也都像是在互相牵制着似的远远地,但同时也确实地注视着她。
即使是对周遭的人不抱什么兴趣的舞也一样,舞唯一记得名字和面貌的,只有她而已。
仓田佐佑理。
入学后,从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刻起,舞就有种不可思议的预感。
——-这个人,进入了我内心的深处。
我们是注定要相会,而在此见面的。
这是第二次对他人抱着这种感觉了。
第一次的时候是——-算了,现在没有必要想起那件事。
话虽如此,事实上,舞和佐佑理至今都还没有正式交谈过。这是因为虽然佐佑理每天早上都开朗地对舞笑着说「早安」,但当舞回答「早安」之时,某些反应比舞要快得多的班上同学就已经围绕着佐佑理了的关系。
……也许,是我想太多了吧。
或许,舞也只不过是许许多多被佐佑理的魅力所吸引的人当中的一个也不一定。
舞很快地就将目光从佐佑理的身上移开了。
对于舞来说,一个人独处原本就是她应该保持的状况才对。
因此,舞并不知道,佐佑理在下课时间要换教室上课时,以及在平常回家前的空档之间,看到舞就想和她说话的事。
每当分组上课的时候,佐佑理总是邀舞加入同一组,她也以为这只不过是彼此的座号因川澄和仓田的姓而排得比较接近,邀起来方便罢了。
从学校后方稍微走一小段距离,有一座森林。
森林的另一侧是绵延的丘陵,从古时在那儿就栖息着狐狸等等的野生动物,人与动物之间的交流成为传说流传了下来。
然而,从数年前起,开始有人类将动物丢弃在这个丘陵。被轻率的人类弃置而去的猫狗们,为了生存成了野猫野狗,有时会为了寻找食物而下山,出现在街上。
在那天午休时迷路闯进中庭的那只瘦巴巴的野狗,也是其中的一只吧。
「讨厌,是野狗!」
「谁去叫老师来啦」
一看到饥肠辘辘地望着学生们手上便当的野狗,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
「去,去!」
其中一个学生检起短棒子扔了过去。棒子击中了野狗的侧腹。被人攻击的野狗发出低吼曲起身子。那是即将扑上前去的动作。
这时,舞反射地挡在野狗前方。
即使不将包裹好的剑拔出来,光是挥动包起来的剑来敲野狗的额头也不是难事。
但舞并没有那样做。只是手无寸铁地挥赶着野狗。狗虽然一时间伏在地上,但随即起身直接朝舞攻击而来。舞确认着后方的状况,知道周围的学生逃走了之后,就直接将像是完全放松了的手一下子伸到野狗的面前。
「汪!」
狗一口咬上了舞的手。手因为夹了起来的冲击以及好象开了道伤口的痛觉而痲痹了起来。从一旁传来不知是谁所喊的「哎呀」的惊叫声。
小狗狗。
舞用眼神对咬着自己的手的野狗说道。
小狗狗,肚子饿了吧。不过,我身上没有吃的东西。
所以,如果愿意的话,就咬我的手吧。
从野狗喉咙深处传来了吸咽着口水的声音。旁边「老师还没有来吗」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地遥远。
野狗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像是靠在舞的手臂上一样紧紧咬着舞的手。
「那个」
这时,从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佐佑理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从远远地望着这边的学生群中跑到舞的身边来。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拿手,拿佐佑理的便当给牠吃……」
佐佑理将拿在手上的便当盒打开,朝野狗递了过来。狗被食物的味道吸引,立刻放开舞,将鼻头凑到便当盒中,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好可怜。肚子一定很饿了呢」
佐佑理在舞的身边蹲下,正打算抚摸野狗的头。舞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
「在吃的时候手别过去比较好」
「啊……是啊」
佐佑理脸上浮现了好象是不好意思还是不知该如何反应的笑容。
野狗将佐佑理的便当一下子吃完之后,很快地从中庭走掉了。
「走吧」
「嗯」
两人穿过了仍旧议论纷纷地看着她们的学生们所围成的圈圈,离开了中庭。
「为了补偿,请妳吃午餐」
舞和佐佑理往餐厅走去。
把自己的便当让给了野狗的佐佑理,肚子应该饿了吧。
舞点了两人份的牛丼,将其中一个放在佐佑理面前。
「来,牛丼」
佐佑理讶异地稍微睁大眼睛,随即高兴地笑了起来。
「川澄同学很喜欢牛丼呢」
舞并不明白佐佑理在笑什么。虽然在事情过后好一阵子,佐佑理说那是因为舞问也不问地就照自己想点的东西去点的样子很有趣,但即使是现在,舞其实还是不太明白那到底有趣在哪里。
「我要吃了」
佐佑理有礼貌地双手合掌,然后吃了一口牛丼.「好吃」
「嗯」
光是看见佐佑理高兴地吃着的样子,舞的胸口就稍微升起了一鼓暖意。
「啊,就是那个女孩子吧?空手和野狗打架的那个」
「除此之外好象还有不少谣言哦。加上她平常都一直拿着一把像剑的东西」
在一旁嘀嘀咕咕的声音明明很清楚地传了过来,但佐佑理的样子却像是在场的只有舞和自己两个人而已一样,面带微笑面对着舞。
这个人……。
初次见到佐佑理时那不可思议的预感成了确信,在舞的心中扩展了开来。
「……谢礼」
舞从自己的牛丼中夹起几块肉放在佐佑理的牛丼上。
舞有种感觉,即使不说明,佐佑理一定能了解那是为了感谢佐佑理将便当给野狗的谢礼,以及其它更为复杂的,舞不知如何形容才好的感情的谢礼才是。
「那,作为今后两人友情的证明」
佐佑理也在舞的牛丼上方放了肉上来。友情的证明,听到佐佑理所说的话,舞明白了自己想说的也是这件事情。
「谢谢……」
舞一口一口地吃着牛丼.虽然牛丼平常就很好吃,但那天吃起来更加美味了。
就这样子,两人成了好朋友。
由于和舞在一起,围在佐佑理身边的人立刻就少了一半以上。
但佐佑理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原本佐佑理似乎就不是很喜欢成为众人焦点的样子。
「佐佑理只是个不太聪明,而且非常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佐佑理常常这样子笑着说道。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舞就是个非常不聪明的女孩子了吧。
舞总是认为佐佑理比自己要来得聪明许多。因为有很多舞不知道的事,例如电视机并不只是摆在那边看的东西,而是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节目来看,以及如果有CD的话就可以随时听自己想听的音乐等等,有非常非常多的事,都是佐佑理告诉舞的。
两人就这样子一直很亲密地过了好一段时间。
如同预感一样,佐佑理进入了舞的内心深处。
然而,只有魔物的事,即使是佐佑理,舞也一样始终保密。
并不是担心什么要是说出来的话佐佑理就会离舞而去,这种无聊的事情。
是不希望牵累佐佑理。
因为只有舞背负着讨伐魔物的命运。
大概。
只有舞——-。
接着是,再2个月之后就要毕业的,最后的冬季。
为什么呢。
这一阵子,魔物们骚动得特别厉害。
是打算在我从这毕业之前,将事情做个了断是吗?
应该不是吧。那些家伙不可能会有毕业什么的,这种平常人的感觉才是。
那是为什么?
在太阳穴上,有种紧绷了起来的预感。
某个人,来了。
某些东西会产生变化。
那是——-在眼前,轻轻浮现了一幅景象。
在夕阳下闪闪发亮,一大片的麦田。
让胸口苦闷了起来的回忆。
这是,什么……?
舞用力闭上眼睛,然后再次睁开。
耸立在眼前的是晚上的学校。是舞和魔物作战的场所。一个不留神,就会立刻被打倒。
舞封闭起回忆中的景象,放轻脚步,朝着夜晚的校舍而去。
第一章剑与魔物果然,还是应该叫名雪明天再看笔记就好了。
佑一单独一个人一步步在鸦雀无声的楼梯上往上爬,后悔着跑到夜晚的学校来。
重点是,教职员用的出入口居然还开着,这种粗心大意的错误就是不应该。要是没办法进入校舍里的话,本来还可以回头的。如此一来不是连校长的桌子都可以随便搬走了吗。这样的话就可以在家里装成校长的样子来玩了。等等来装成校长对名雪说「妳被开除啦」好了。
佑一故意想着无聊的事,试图忘记这种让人头皮发痲的感觉。
多亏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和雪地所反射的光线,不需要什么手电筒就可以在走廊上走了。
一边在手上哈着气取暖,一边朝自己的教室走去,寻找桌子抽屉中的笔记本。
住在一起的表妹,同时也是同班同学的水濑名雪,明明在上课中常常打瞌睡,却很令人意外的,笔记记得很完整。对于这个月初刚转过来,还不习惯新课程的佑一来说,名雪的笔记帮了大忙。
而佑一今天把它忘在桌子抽屉里,然后被名雪用一副困扰的样子说「这样就没办法预习明天要上的课了」,因此佑一只好这样子跑回了学校来。
笔记本很快就找到了。
得赶紧回去把它还给名雪才行。因为名雪那家伙睡觉的时间早得让不敢相信哪。
佑一一面祈祷着回去路上爬过校门时不要被值班的人看见,一面快步离开教室。
——-这时。
不知为何铺着油毯的走廊踩起来比刚才来的时候还要冷。虽然就这样子,没换拖鞋就擅自地走在走廊上,不过冷空气却穿过鞋底,像是附着了上来似地传了过来。
前进的步伐不听话地慢了下来。就好象是,冷空气缠住了双脚……。
够了!这是错觉别再想了我。夜深的话气温也是会降所以一定是这个原因啦。总觉得连空气都变得沉重了起来也是……。所以说,耳后根觉得刺刺的也是我想太多了啦!
佑一彷佛是想将该处的空气甩开一样,低下头去之后,头也不回地向前冲。
稍微跑了一下,很快就感觉空气变轻了。
看,果然是错觉不是吗。
佑一喘了口气抬起头来,然后就那样子僵住不动了。
在眼前,出现了幻境般的景象。
单独站在微暗走廊上的,一个苗条的高个子少女。
长至后背的长发绑成一束。修长的四肢小小的脸庞。看起来很灵活的体型。细长而微微下望的双眼反射着窗外的光线,即使是在黑暗中,看起来也闪闪发光。还有,在少女的手中的是一把剑。少女手持一把发着白色光芒,拥有虽细却很锐利的剑刃的剑,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那站立的姿势就如同画中人物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佑一为了确认而眨了好几次眼,只见少女仍然在那儿。她虽然毫不放松地将剑拿在手中,不过并没有打算攻击佑一的样子。而且穿在她身上的,是学校的制服。在这种非现实的场景下,少女看起来异样地沉着。
如此看来,虽然确实很不自然,但这无疑是现实的场景。
佑一轻轻地吐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对少女举起一只手。
「嗨」
然而,少女一点反应也没有。虽然将向下的眼神微微向上朝着佑一,但那目光注视着的,是佑一的背后。
佑一也跟着回过头去,不过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么晚了,在这做什么啊」
少女仍旧没有回答。佑一看着少女手中的剑。那看起来是很漂亮没错,不过总不会是真的剑吧。
「是戏剧社排练吗?」
没有响应。话说回来,如果是排戏的话,应该也没有必要在这种时间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排吧。
「我可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啊。是有东西忘在教室,因为要用所以过来拿。话说回来这学校还真是粗心大意哪。这样子不管是谁不都可以随随便便跑进来了吗」
佑一单方面地继续说道。
不知怎的,在这个和现实有点格格不入——说好听点是神秘啦——的少女身上,有种让人期待的兴奋感。
「只有妳一个人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送妳到我顺路的地方」
「……」
「该不会打算一直待在这吧?一个人待在晚上的校园里,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冒出来哪。话说回来,我直到刚刚还觉得周围的空气重得很诡异——-」
突然间响起了「叽!」的一声磨擦声响。佑一不禁绷紧了背,向后望去。但眼前只见一片漆黑。是建筑物因为温度的变化而发出的声响吧,佑一这样想着,朝着少女所在的方向转身过去的一瞬间,少女迅速地压低上半身,从佑一身旁冲过。
「啊?喂,怎么」
话还没说完,事件就发生了。
「呜啊……」
黑色的,或者应该说是黑暗的块状不明物体,朝向佑一全身撞了上来。因为冲击使身体弹了起来。下一瞬间,佑一的半个身体重重地撞在离原本所站的位置有一段距离的墙上。
「呜……」
四周明明是一片黑,但眼前却闪着白色的火花。虽然一时以为自己昏了过去,不过其实并没有失去意识,佑一摇晃着头离开了墙边。昏昏沉沉的一睁开眼,只见持着剑的少女正对着这边跑了过来。想躲开显然是不可能的事了。
真是……我就要在这里没头没脑地死掉了吗。
佑一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心里难过了起来。少女的剑就在眼前。佑一反射地闭上双眼。
「叽!」的怪声再次响了起来,感觉得到就在眼前的某个东西被砍到的冲击。在那儿,确实有个既非佑一亦非少女的东西。是把佑一抓住,撞向墙壁的某个东西。
佑一不由得好奇了起来。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少女再次握着剑挥了下来。剑身所到之处明明空无一物,剑却在空中弹了一下停下。少女再次挥剑。抵抗不了冲击裂成两半的声音响起,剑刺进了铺着油毯的地面。在此同时,不明物体的气息消失了。
少女和佑一都静止不动着。
撞上墙壁的冲击化为耳鸣,在脑袋中响个不停。
「呼……」
终于再次呼吸了一口气。
少女看了双膝着地的佑一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就转过身去。
「喂,等等」
佑一用着仍然带有喘息的声音叫住少女。但少女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佑一拚命地向着那背影叫道。
「我说等一等!没道理对差点就连命都要送掉的人一句话都不说吧?刚刚那是什么?为什么我会被攻击啊?」
「……」
少女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我说,我可不是在对妳生气哪。啊,对了」
我叫相沢佑一,妳呢。
彷佛是读出佑一心里想问的问题似地,少女发出了最初的声音。
「我是讨伐魔物的人」
黑色的头发轻轻摆动着,少女不再转身面向佑一,消失在黑暗中。
一到家,穿著外套的名雪就过来迎接佑一。
「辛苦了-」
轻轻用毛巾按着刚洗好澡出来的潮湿头发,用着独特的慢调子问道。
「结果呢?」
这时佑一才终于想起自己是为了什么到学校去的。
「战利品」
把手中的笔记本交给名雪。名雪微笑地说了声谢谢,接了过去,不过一看到佑一的样子,便突然皱起眉头。
「佑一的脸……是不是肿起来了?」
「有吗?」
摸了摸脸颊,稍微有点热热的。
「怎么了呢?是不是因为路上积雪滑倒了呢?」
「不是。其实是被魔物攻击了」
「魔物?」
名雪歪着头,好象是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一样。
「洗澡水准备好了喔,佑一」
这时,名雪的妈妈秋子小姐从起居室走了出来。
「好,我就去洗」
丢下头仍然歪着的名雪,佑一到2楼去拿干净的衣服。
这天佑一应该是最后一个洗澡的人才对,不过洗澡水却是泡起来很舒服的热水。
一定是秋子小姐特意为了从外头回来的佑一而准备的吧。虽说是亲戚没错,不过身为一家之主的秋子小姐实在非常照顾身为借住者的佑一。
佑一一面在心里道着谢,一边将全身深深地沉到澡盆里去。
伸展着四肢,将头靠在澡盆边上放松全身,不过脑袋中仍然残留着刚刚那不可思议的事件所带来的兴奋感。
——-我是讨伐魔物的人。
少女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留在佑一脸上的痛觉,证明了那并不是说谎,也不是幻觉。
不过,再怎么说,魔物什么的……。
再想下去可能就会泡昏头了。佑一离开澡盆洗好头。洗完澡后看过电视,就和往常一样爬上床去,只是,那天晚上,不管怎么躺就是睡不好。只要一闭上双眼,少女的身影,剑发出的声响等等,就一次又一次,不断地涌上心头。
「早安-」
「早」
「今天要交的作业写好了吗?」
「昨天,去社团的时候学长啊……」
和昨天毫无二致,和平的早晨。
重建没有多久的新校舍白得发亮。昨天和少女就是在这个新校舍碰面的。如果说是位于学校内侧,墙壁灰暗的旧校舍,或是时代更为久远的礼堂那也就罢了,在这个新校舍里晚上会有魔物出没,现在来看,这种事情怎样也让人无法相信。
「再2分钟预备铃就要响了居然还站在门口,你还真冷静啊」
「啊?」
听到后面有人搭话,佑一猛然回过神来。同班同学的北川就站在自己身旁。佑一就那样子和北川一起快步走着。
「相沢,今天中餐要吃什么?」
「第一堂课都还没开始哪」
「学校餐厅今天开始有新菜单啦。早点决定要点什么比较好」
「已经决定要去学校餐厅吃了吗」
「当然。有新菜单啊」
北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佑一不禁把想问的问题说了出来。
「对了,这个学校里有魔物吗?」
「魔物?」
北川的反应和昨晚的名雪一模一样。
「没事。啊,预备铃响了。不快跑不行,第一节是到其它教室上课对吧」
佑一追过北川向前跑去。北川喊了声「等等!」之后也追了上去。
就这样子,如同北川的预告一样,午休时佑一和北川,以及名雪,加上名雪的好友香里,4个人就一起到学校餐厅去了。
「……生意真好呢」
只是,看到宽敞的学校餐厅挤满了人,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嘀咕着。
「很多人呢」
名雪悠闲地望着匆忙来往的人群。
「踹过去的话至少会空个一桌出来吧」
「不可以踹啦」
名雪劝阻着佑一。
「真是没办法呢。那就买个面包什么的回教室去吧」
「呜……我的新菜单啊……」
「菜单不会只放一天就消失吧」
丢下悔恨不已的北川,香里很快地行动起来了。
「好啦,死心买面包去吧」
佑一拍拍北川的背。北川被冷静的香里吐嘈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即使是交往还没多久的佑一,也已经完全习惯那种交流方式了。
之后4人各自买了想吃的东西之后,再次到餐厅入口集合时,却只有名雪还是两手空空的样子。
「怎么名雪,减肥啊?」
「虽然排了队,不过排错地方了……」
这种已经不能说是悠闲而该说是在发呆的状况,发生在名雪身上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没关系啦,再重新去排,我们等妳。香里和北川苦笑地这样说道。
「不好意思,我先回教室等啦」
杵在一大堆人进进出出的地方太久实在不太好。
而且……应该要怎么说才好呢,要是这样子和名雪啊北川啊过着与往常无异的日子的话,昨天发生的那件令人震惊的事,慢慢感觉起来就像是在作梦一样了。佑一觉得那很可惜。虽然和名雪她们在一起也不能说不愉快,但那种紧张感是不一样的。
离开餐厅一下楼,就会看到通往旧校舍的走廊。
如果不往走廊,而直接向前走的话,会到达教职员室和访客用的谈话室,在那对面的是教职员用出入口的门。昨晚就是从那个门进来的。
在门的旁边,昨晚的少女刚好也站在那边……啊?!
确实是那个小女生没错。不,说小女生大概蛮失礼的吧。虽然昨天因为四周太暗所以看不清楚,不过制服胸口处的缎带颜色是高年级生的颜色。她像是想远离午休时刻的吵杂声似的,一个人站在走廊角落,望着窗外阴暗的天空。
有着细长眼睛小小鼻子的侧脸,看起来与其说是少女,不如说有种少年的感觉。
「嗨」
佑一自然地打着招呼。不过,与预料的差不多,没有响应。只是往这边瞄了一眼,立刻又再次将视线移回了窗外。
已经忘了昨天刚碰过面的我吗?要是如此,不知道这样说她会不会想起来。
「魔物是指什么?」
她的肩膀似乎稍微动了一下,不过没把握那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佑一继续说道。
「白天不会有魔物吗?所以才没有拔剑是吗?」
剑与魔物。她应该会有所反应的词句,佑一手上只有这两个而已。
结果是惨败。她的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
「唔唔……我们昨晚有再学校碰头吧。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
佑一无计可施,只好采正攻法。
「然后妳确实说了,自己是讨伐魔物的人,还记得吗?」
「……」
「那时的那个男的,就是我啦」
「……」
「妳可能已经忘了我的脸也不一定……」
觉得越讲越退缩的自己很丢脸。只是,即使一句话也好,希望她能有点什么反应。
「至少回答一下吧。「是的」,还是「不是」就好了」
她的眼光有一半左右从窗外移向了佑一这边来。
「应该还记得我吧」
「……是的」
太好了!呃啊等等,「也不用真的就是说「是的」……妳是学姊,所以用「嗯」,或是「没这回事」之类的不同的说法」
话说到一半,就在她往走廊的另一边看过去的同时,从那边传来了呼叫着这边的声音。
「舞,对不起-」
一看过去,和她系着同样颜色缎带的学生,轻轻地挥着手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这里没有其它人,所以舞就是这个沉默的学姊(这样称呼总觉得怪怪的就是了)的名字了吧?
「刚才被学生会的人找过去……嗯,请问」
随后才到的学生看到佑一显得有点讶异。
「嗯……请问,是舞的朋友吗?」
「是男朋友。是全校公认的哪」
佑一明快地炫耀着。
「啊-……」
女学生眼睛睁得更圆了。佑一偷偷看着舞,不过舞却在佑一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喂喂,妳没否认结果害她相信了」
「没这回事」
舞这时才小声说着。
「太慢了!」
女学生好象是放下了心还是感动着的样子,呼的一声喘了口气。
「那么,两位是怎么认识的呢?」
然后再次对着佑一微笑。佑一的心稍微悸动了一下。虽然刚才只注意事情发展所以一直没感觉到,不过这个女学生是个相当漂亮的少女。虽然说从面貌上来看与其说是美女不如说是可爱型的,但整体看起来,并不是虚有其表的美。
「昨晚在这校舍里碰到。所以,刚在说一些那时候的事」
被闪闪发亮的眼神盯着看,佑一多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含糊地回答道。
「只是那样子而已吗」
「是没错啦……」
「那么,请问是否方便和我们一起用午餐呢」
「啊?」
请问前面那句和后面这句是哪里有关系呢。
佑一不由得想学着她那种礼貌的语气回问过去。
「刚刚正在和舞说到一半对吗。不过现在我和舞要去用餐喔。所以,要不要一起去呢」
说着,她举起手上拿着的四方形包裹。应该是便当盒吧,看来格外地大。
「……」
不过,佑一还是抓不到事情是怎么接起来的。
不愧是那个舞的朋友,这个人搞不好也怪怪的。
只有一个也就算了,和两个怪人扯上关系的话——-。
「好。那就一起吃吧」
似乎会非常有趣。
「我的名字是仓田佐佑理」
「啊,妳好。我叫相沢佑一」
佐佑理吗。和本人非常相配的名字。
然后。
「……」
3个人当中的2个明明已经自报姓名了,剩下来的那个却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快啊,舞」
佐佑理催促着舞。
「……川澄舞」
「我直接用名字,舞,来称呼可以吗?」
佑一渐渐习惯起没有响应的状况起来了。
「「可以」,还是「不行」」
「可以」
好。佑一点点头。
「也叫我佐佑理就可以了喔。相沢同学」
「也用佑一来叫我就好。而且啊,佐佑理妳们年级比较高,说话不要那么客气啦」
「会吗?说得对呢……哈哈哈-」
佐佑理不好意思的笑让气氛轻松了起来。这时佑一问道。
「那,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啊?」
随着声音产生了清晰的回音。这儿是屋顶出口附近的楼梯平台。不过不知为什么墙壁的消防栓后面挂着塑料制的野餐布,佐佑理把它摊了开来。把手中的包裹放了上去之后打开,从中出现了多达5个的便当盒。
「比起在桌子旁边用餐,我觉得还是这样子吃起来比较美味喔」
请坐吧。听到佐佑理这样一说,佑一也和舞及佐佑理一起,坐到了野餐布上。
「唔,怎么说……这样一坐,感觉起来好象就是在远足一样了」
而且这种寒冷的季节里这边也不会有其它人过来才对,这样就可以不慌不忙地慢慢吃了。
「啊哈哈-,确实是这样呢」
看到佐佑理的笑容,佑一的嘴角不禁也翘了起来。要说奇怪是很奇怪,不过感觉不坏。和这两个人一起吃午餐果然是对的。
「今天是芋头蒸虾,糖水烫肉,马铃薯沙拉……当然,也有舞喜欢的煎蛋和维也纳香肠喔」
佐佑理一边像是在唱着歌似的,一边把盒子打开。放入了五颜六色豪华菜肴的盒子3个,加了青豌豆的米饭的盒子2个。
「这个,是佐佑理亲手做的?」
「是的,是佐佑理做的。有准备竹筷子,佑一也请用吧」
「谢谢」
虽然觉得以自己的名字来自称的人自我意识过强,感觉不是很好,不过从佐佑理身上却不会感觉不舒服。佑一乖乖接过佐佑理递过来的筷子。
「那,我的是这个。只是贩卖部的面包而已就是了」
佑一把鲔鱼三明治和可乐饼放在便当盒边上。
「开始吃吧」
佐佑理有礼貌地手持筷子在眼前合起双掌。
舞一句话不说地开始动起筷子。虽然就这样子不说什么话似乎舞和佐佑理都不会在意的样子,不过佑一受不了这种沉默而开始说起来了。
「我身上的制服还是新的对吧?其实我是这个月初才刚转进来的……因为要上学所以自己一个人先搬过来借住在亲戚家里。反正小时候已经来过很多次,这边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
「啊……所以……」
佐佑理听着听着好象明白了什么似地点着头。
「所以?」
「啊,啊哈哈-……佑一,请试试这道菜吧」
虽然佐佑理用好象是口头禅的「啊哈哈」把话题转开,不过佑一也不追问到底。更重要的是被眼前的菜吸引了。
「那我不客气了」
夹起糖水烫过的牛肉放入口中——-,「呜喔!」
「怎么了呢?」
佐佑理很担心似地问着低声呼喊的佑一。
「好,好吃……」
想必是连冷却之后的状况都考虑到的稍重口味,煮的程度绝妙到让肉彷佛在口中化了开来。佑一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比起姆指向着佐佑理。
「合格」
「什么合格呢?」
「可以当我的新娘子了」
「啊哈哈-,这样就合格的话,谁都能当佑一的新娘了喔」
「才不会」
至少现在为止一句话也不加入,只是一个人在那边拚命吃的这个家伙就不及格啦。
佑一看着舞,这时舞的筷子突然停了下来。
喔喔?该不会看穿我在想什么了?
佑一虽然一时吓了一跳,不过仔细一看,只见舞的筷子指着便当盒中的一个不动。那是就在佑一面前,不过却离舞很远的便当盒。
「也就是,只是因为想吃这便当盒里的菜不过夹不到,所以停住了而已是吧」
大概没错吧,佑一苦笑着。
舞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一副很怨恨的样子看着便当。
「那我帮妳夹吧。要吃什么?」
舞沉默了一会儿。看不出来是不知道该不该让佑一帮忙夹,或只是在考虑要吃哪一个。
「……煎蛋」
过了几秒结论出来了。赢了,佑一这样子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让舞开口说话,就有种想夸耀的感觉。佑一夹起一个煎蛋,放到舞身边便当盒的盖子上头。舞立刻把它夹起来吃。
佑一决定再比试一次。
「在做什么呢?」
看到抓住便当盒的边边拖动着的佑一,佐佑理讶异地问道。佑一只是回以一个认真的表情,继续实行计画。
好,结束了。
便当盒全部远离了舞的筷子夹得到的范围,集中到佑一周围了。
舞拿着不知道该往哪儿摆才好的筷子,只是用眼睛望着佑一说道。
「……」
想做什么。
「……」
呼呼呼呼呼。想要吃的话就开口说想吃吧。
佑一和舞就那样子无声地对着话。但,只有这样还不够。
佐佑理左看右看,望着为了抢夺便当盒而互相瞪视的舞和佑一。
「……小章鱼香肠」
赢-了-!
佑一的心情就像是成功灌了个篮(虽然其实灌不到)一样。如果说煎蛋是普通的射球,那小章鱼就差不多等于是灌篮的等级。
「舞喜欢小章鱼香肠吗?」
佑一兴奋地把小章鱼香肠夹给舞。
「……不讨厌」
「是吗!」
佑一用着疼爱的心情看着咬住小章鱼头的舞。
佐佑理衷心地笑着,一边看着两人的你来我往,一边向佑一说着「也请用点沙拉吧」。这个也和商店卖的便宜货不同,美乃滋的量刚刚好。虽然在家里所吃的秋子小姐所做的料理也相当不错,不过就算是和那个比较起来,这些菜肴也不逊色。
之后也一边和舞闹一闹,一边感谢佐佑理的料理,佑一过了个相当兴奋的午休。
——-只是,结果还是没弄清楚魔物的事就结束了哪。
直到午休时间结束,回到教室之后,佑一才想起这件事。
「骗人」
名雪在教室里闹着脾气。
「明明说要在教室等的」
「抱歉啦」
佑一举举手道了歉。
不过,此后中午休息时间可能都会跑到那边去也不一定了。
「那么,相沢你是跑哪去了啊」
北川一边坐回后方的位置一边问着。
「和两个高年级的人一起吃了」
「该不会是学姊吧?」
「……嗯啊」
啊,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北川这样子说着敲了佑一的头之后,窥伺着坐在旁边的香里和名雪,然后小声地和佑一说着悄悄话。
「叫什么名字?」
「……说是姓仓田和,川澄的样子」
「啊啊?!」
北川突然大声叫了出来,被名雪和香里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哈哈哈哈没事没事,用2秒这样解释完后,面露认真的表情,重新面对佑一说道。
「那两个在这个学校很出名哪」
「喔-」
「相沢是转学生,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就是了。仓田学姐人又漂亮而且还是某个议员的掌上明珠,和校方也有点关系,而川澄学姊……」
北川露出了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的表情。
「嗯啊,过一阵子你就会知道了」
「是吗」
从北川那种和平常不同的保留语气来看,舞似乎不是因为好事而出名的样子。午休时佐佑理在楼梯间得知佑一是转学生时,那句「啊……所以……」的后面,一定是接着这样的话吧。
所以,佑一才能用这种普通的样子来对待舞呢。
可是这样说起来,佐佑理不才是和舞亲近得超过了普通的程度吗。
佐佑理知道舞和魔物的事,和她一起并肩作着战吗?
还是,舞今晚也不为人知地,单独一个人和魔物作战呢。
佐佑理和舞——-特别是对舞,有着说也说不完的疑问和兴趣。
虽然在这之后,佑一发现这和单纯的兴趣是不一样的,但在此时,脑袋里还只是充满着某种有趣的事情就要发生了的预感,而无暇顾及其它事。
第二章关于她们的谣言「我出去了」
至少还是到起居室去打了声招呼。
「要去哪呢?便利商店?」
看着电视的名雪一边望着时钟一边回过头来。
「便利商店也是会去啦,不过主要目标是学校」
「又忘了东西吗?」
「不。去一雪前耻。是去找魔物哪」
名雪讶异的「啊」声还没出口,佑一就把门关上了。
「佑一」
在玄关穿鞋时,秋子离开起居室里侧的厨房走了过来。是打算留住佑一吗。要是这样的话,对秋子小姐可就没办法装蒜混过去了哪……。
「今晚的洗澡水也会放热一点喔」
秋子小姐只是把手放在脸颊边微笑着而已。
「……不好意思。麻烦了」什么都不问反而让人觉得内疚起来了。
还是,这也是秋子小姐所采取的战略呢。不会吧。
一走到外头,夜晚的空气冰冷到彷佛在刺着脸颊似的。把外套的帽子披上挡住晚风后,佑一先往便利商店跑去。
应该也在吧。今晚。
「在」,自己在心里头这样子回答着。
爬过校门,穿过一样粗心大意地开放的教职员用玄关后进到了建筑物里面。是心理作用吗,总觉得空气的密度变大了。佑一今天仔细地换上了拖鞋,走向之前和舞碰面的地方。
果然在。
背对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彷佛画中人物似地动也不动站着的身影。持在手中的剑连剑尖都绷得紧紧的这点连看的人都可以发觉。或许现在只要佑一把手中的剑朝着那身影一挥,故事的高潮就会开始了。
只是,佑一拿在手中的并不是剑,而是便利商店的袋子。
「嗨」沙,沙地摇着袋子。那身影慢慢地转了过来。月光终于照射到舞的脸上。眼神虽然尖锐,但见到佑一之后脸上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下来。
「送吃的来啦。虽然只是便利商店的握寿司而已」
看到那眼神,让佑一提起了勇气,开始用着与白天一样的语气说了起来。
「想说不知道妳肚子会不会饿,会吗?」
「……一点点」
「是吗。那就吃吧」
佑一从袋中拿出一个递给了舞,不过舞却不打算接过去。
「怎么了。不喜欢柴鱼美乃滋吗」
虽然动作不明显,不过舞确实摇了摇头。似乎不是不喜欢的话……。
「把它剥开」
「……啊」
包装起来的寿司,不用双手是没办法吃的。自然而然剑就不得不离手了。
现在即使是短时间也不能放开剑,这样吗。
佑一照着包装上的指示把海苔卷好,再次递给舞。
舞来回看了佑一的脸和握寿司两三次之后,一口咬了下去。
啪,啪,啪。干燥的海苔撕裂声在走廊上响着。
如同幻想般的世界一下子沾上了现实生活的柴米油盐,不过舞本人倒是对气氛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一直继续吃而已。
一直都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吗?」
咬咬咬。
「佐佑理不知道这件事吗?」
嚼嚼嚼。
「我问一下啊,魔物是……」
一见舞的表情变得凝重,佑一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不过看到舞的喉咙动了几下后敲着胸口的样子,就知道原因是什么了。
「来」
拉开罐装茶的拉环递过去后,舞立刻接过去喝了一口。
「……呼」
看到终于松口气喘了一下的舞,佑一一边苦笑着,心里也觉得温暖了起来。感觉起来就像是喂东西给陌生的野生动物,慢慢地,努力试着和对方交流一样。
「最近……」
「嗯?什么?」
「最近,骚动很厉害」
「魔物吗」
「嗯」
佑一正想继续问下去之时,走廊角落有声音响了起来。
「喂」
是魔物吗?
用眼神这样问着舞,但舞似乎没有发现的样子。只是慢慢地喝着罐装的茶。舞和平常不一样地松懈下来了吗?明明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在那里说。
那东西的感觉从后面接近了过来。随便乱动的话,结果会和昨天一样吗?
佑一的后背紧绷了起来。怎么办,要丢脸地躲到舞背后去。或者是——-。
「这家伙!」
佑一转过身去冲向那个东西。不过眼前什么都没有。看到的只是在脚边有只小小的狐狸。
「……」
狐狸眼光一和佑一对上,就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慢慢地往后退去。
舞一下子从佑一后方走了出来,蹲在狐狸前面伸出手。
「来」
但狐狸好象很害怕似地转过身,一下子消失在黑暗当中。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狐狸啊」
佑一用力歪着头。
「大概,是从后山,下来到这的」
这样一说,确实记得曾经听名雪还是北川说过冬天时下山来找食物的事。舞一定是一开始就察觉了那不是魔物,所以才那么冷静吧。
「话说回来,还真没想到居然连校舍里都会出现哪。该不会是一直跟在我后面吧」
「……那是因为,牠希望佑一和自己一起玩」
「说得好象知道狐狸在想什么一样嘛,舞」
「知道」
「……」
「……感觉起来是那样」
虽然舞的话不多,不过光从现在的谈话,佑一就多多少少感觉得出来舞并不讨厌自己出现在这里。
然后,突然间。
巨大的声响像是在打破再次进入的沉默状况一样响了起来,走廊上的窗户玻璃破了开来。
「哇!」
佑一直觉地抱住舞趴下。玻璃一个接着一个发出声音而碎裂。磅啷,磅啷,磅啷,磅啷!
从远处的窗户开始渐渐地往佑一他们所在的地方破了过来。被那碎片打到的话,舞和佑一都不会没事。该怎么办……。
不过,刚好就到两人所在位置的前一个窗户时,玻璃碎裂的状况突然就停下来了。
谨慎地继续在原地趴着一阵子,看到舞用着眼神表示没事了之后,佑一才将舞放开。舞离开佑一站了起来的时候,与昨天一样的气味从那长发上飘了过来。
走廊上一片惨兮兮的样子。
大大小小的碎片散得满地都是,空气中似乎也混着细微的碎片。如果说那彷佛像是发光的碎片布满了整个地面,听起来是很不错。不过从现实面来想,这是相当糟糕的状况。
「魔物干的吗」
佑一问着,舞点了点头。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的话,刚刚应该有办法直接攻击两人才对。不这样做的原因是在恐吓吗。这就是舞所说的,魔物的骚动吗……。残留在窗轨上的三角形破片掉了下来,啪的一声碎掉了。
「没有受伤吗」
「……应该没有」
「等等,妳头发上有一些碎片。帮妳拿下来」
佑一绕到舞的身后,小心地将黏在发带旁的破片拿掉。
「已经感觉不到魔物了吗」
「现在没有」
「那今天快点回去比较好吧。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住在附近的搞不好都听到了,而且要是有值班的,可能也会来巡」
但舞只是说了声「无所谓」之后,就从佑一身上把眼光移开,轻轻挥了挥握在手中的剑。
「妳到底是打算待到什么时候啊」
「完全感觉不到魔物为止」
「那个平常要等到几点左右啊?」
「不知……」
「不知,这……」
那,比方说,当普通的学生们理所当然地在家看电视,和朋友打电话,偷溜出去玩的时候,舞也一直是一个人在这里吗。
舞这样子不会觉得寂寞吗。那是因为身为「讨伐魔物的人」的关系吗?
「总之,今天早点回去。知道吗」
我也要回去了。佑一这样强硬地说完后,背对着舞走掉了。
其实,就算是得要用拖的,也想把舞一起拖回去,只是,舞还没有把自己的内心对佑一打开到这种程度吧。
走过走廊转角前最后一次转过头去,只见舞仍旧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拜托快回去吧。佑一用着像是在祈祷般的心情这样想过之后,就离开校舍了。
隔日的早晨,佑一到昨晚玻璃破裂的地方去一看,果然出现围观的人群了。
「搞得真大啊……」
「是第几次了啊这次」
在七嘴八舌的学生们中央,有个佑一不认识的男的站在那边。从那穿著制服的样子来看,应该是这边的学生没错。
「行了,看热闹的回教室去。厂商等等会开始清理,换新玻璃,别在这碍手碍脚。放学前就会修好了」
只是,他摇着尖尖的下巴,用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命令着学生。
「还有,把私人物品放在学校的学生,去查查有没有掉东西。虽然是知道犯人不是想偷东西才干的……保险起见」
翘着扁扁大嘴的一角哼哼哼地笑着。是那种没理由地看扁别人,佑一直觉上就厌恶的典型。说已经知道犯人什么的,该不会昨晚这家伙就在场吧。
虽然想去确认,不过对方搞不好是在套话。随随便便去扯上关系反而被怀疑的话就糟了。
刚好上课钟响了起来。佑一什么话也不说地回自己教室去了。不过心里一直想着早上的事,上课内容几乎完全没有听进去。
下课时间,佑一想想去看舞一眼也好,便跑到高年级的教室去偷看。虽然有男学生见到陌生的佑一时投以怀疑的眼光,总之当没发生就好。
但是,舞和佐佑理似乎都不在教室的样子。佑一再次往玻璃破掉的现场去。在半路上正要下楼时,看到佐佑理的背影出现在教职员室正前方的走廊内侧。佑一接近过去之后说道。
「怎么了呢,佐佑理」
「啊,佑一,午安」
转过来的脸上不见平常的笑容。状况不妙。
「在等舞吗?」
「唔……那个……」
佐佑理虽然试着想露出笑容,但越试脸上的表情看来越显得着急。真是个没办法说谎的人哪。
「舞……该不会是在教职员室里吧?」
虽然佐佑理仍然沉默,不过她的视线轻轻移向门内。佑一也跟着佐佑理的视线看了过去。然后,看到里面有个佑一不认识老师和舞面对着面。老师似乎在说什么,不过舞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语。而早上那个男的就站在老师的身后。
「果然是因为窗户玻璃的事吗」
「……」
佐佑理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同时也不问佑一为什么知道那件事。
「为什么舞会被认为是犯人啊」
「这是第二次了」
「啊?」
「正确说起来是第三……不对,已经不知道几次了」
佐佑理小声说道。
「记得一开始玻璃被打破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发现了舞的缎带就掉在旁边,所以舞就被找到教职员室了。可是,不管老师问再多的话,舞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回答……从此之后,舞就一直被老师们,特别是被学生会注意了」
「那家伙,是学生会的人吗」
「久濑同学吗?嗯,是的」
佐佑理看看佑一指的那个男的,点了点头。
「所以,只要一发生这样的事,舞立刻就会被找过来的。结果和一开始的时候一样……舞只是一直听老师说教,然后接受惩罚而已」
「惩罚,是?」
「前一次是停学」
「这……」
比起担心着舞的心情,佑一第一个感觉到的是气愤。
为啥那家伙被冤枉了还一句话都不说啊?
很容易想象得出来,无论是停学也好退学也罢,舞都会那样子乖乖接受的这点,更让人觉得生气。
「我知道了。我去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把玻璃弄破的不是她了」
既然舞不知道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话,那就由我来保护舞吧。
佑一就那样子被情感驱使着走进了教职员室。
「抱歉」
开了口,看了看老师和久濑之后,突然想起来。
说,是要说什么好啊?
说那是被魔物——-是被某种看不见,不是人类的东西弄破的,不可能会有人相信吧。
「有什么事」
坐在椅子上的老师抬头盯了佑一一眼。正当佑一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的同时,从身后传来了佐佑理的声音。
「初次见面你好,久濑同学」
佐佑理用着如同往常一样的笑容对着久濑微笑,但久濑哼的一声,只有半边的脸带着笑意回答道。
「说初次见面感觉有点不对哪。因为我常常听到关于妳的事」
「是那样的吗。听到的应该是不太好的事吧?」
「是啊。不太好哪」
那对话不知道该当成玩笑还是在讽刺。佐佑理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不过,至少这两个人看起来似乎不是完全互不相识的样子。
「说到这个,关于川澄舞同学的事……老师,请问这次的事件已经确定是川澄同学所做的,而决定处分了吗?」
「啊,不。这次是决定要她以后多加注意。因为虽然川澄什么都不愿意说,不过并没有认定那就是川澄所做的啊」
「只是下次要是再发生这种事,那就不知道会怎样了哪」
和态度傲慢的久濑相比,老师似乎是很在意佐佑理的样子。佑一想起了北川说过佐佑理是某户人家的大小姐,家里和学校有某些关系之类的事。
当然佐佑理看起来并不像是打算在这里把那种所谓的权力拿出来用。要是想用的话,一开始就不必在教职员室前面等,直接走进来就可以了。是因为我说了多余的话才这样吗。佑一稍微有点后悔。
可是,看到刚才舞的样子,实在无法放着不管啊。「……」舞本人则是不管佐佑理和佑一,看到老师不再对自己说教,就走出教职员室了。
「啊,舞!等一下!」
佑一也追了上去。
「那么,再见了」
佐佑理礼貌地向老师和久濑鞠个躬。
「啊,仓田同学。我父亲说请妳下次到家里玩——-」
久濑在佐佑理的背后说着,不过佐佑理似乎没有听到的样子。
「真是太好了呢,舞」而是跑到舞的旁边,微笑着和她一起走。
佑一不打算把久濑的话传达给佐佑理。从这状况来看,佐佑理和久濑的父亲互相认识,因此久濑对佐佑理摆出那种态度吧。佑一不希望在这两人面前提到如此现实的事。
「佑一也非常担心舞的事喔」
「担心……?」
舞把头转向佑一。
「不好吗。妳那是什么表情啊。是以为我在对妳不高兴吗」
好象就是那样的样子。舞一副像是在说「难道不是吗」的样子,眼神向上望着佑一。
「舞。我是……」
「啊,钟响了喔佑一。差不多该回教室去了」
佐佑理用着毫无恶意的表情,打断了佑一的话。
「……也对。总之,没有被停学什么的,真是太好啦」
佑一总觉得有点无力,向两人挥手过道别了。
今天因为名雪没有社团活动,所以放学后佑一和名雪就一起回家了。顺便打算要名雪带自己到商店街去。虽然是小时候来过的地方,不过现在商店街的样子已经改变,想去的店也不同了。
「佑一很喜欢的杂货店现在也还在喔」
「杂货店……啊,那个拱门旁边的那家店吗。我那时有喜欢到常去那家店啊」
「佑一有在那家店帮女孩子买过礼物喔」
「女孩子?」
「嗯。那时候佑一常常和我不认识的女孩子一起玩哦」
「有那回事吗……」
小的时候,每到寒假佑一就会到这个镇上来玩。因为佑一觉得,这个自己所住的地方看不到的雪景非常稀奇。在来这边的几次当中,大概是有和这个镇上的小孩子一起玩过吧。
不过,那现在也已经是遥远的回忆了。
「啊。我忘了东西」
走到校舍出入口的地方时,名雪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印好要带回去的东西,塞在桌子里忘了啦」
「在教室吗?那一起回去吧」
「嗯,不用了。佑一先到外面等吧」
「好」
佑一到出入口外去等名雪。这时,两张熟悉的面孔肩并肩地从眼前走了过去。
「嗨。要回去了?」
「是的。佑一也是吗?」
佐佑理笑着回答着,舞则只是面无表情地往这瞄了一眼。这已经是常态了。
「嗯。不过,现在在等表妹」
「是那样吗」
那么明天见喔。佐佑理这样说着走了几步后,就停下来了。
打算离开学校的学生们,都挤在校门前。
「怎么了?」
佑一也站到佐佑理身后,伸长脖子往人群的另一边看去。
在校门的正中央,有只大型的褐色狗在那晃来晃去。大概是野狗吧。被一大堆人围住也毫不畏惧,低声吼着,窥伺着周围的状况。
「是山上的野狗呢」
「那也是因为找不到吃的所以跑下来的吗」
「佑一知道得很详细呢」
「差不多啦。那,该怎么办?」
「现在,教职员室那边应该在连络社区自治会才对。卫生局或是附近消防队的人会过来吧」
「这样啊……呃,那个,是卫生局的?」
有个穿著紧身运动衫,拿着金属棒的年轻男子,从教职员室所在的那栋校舍走了过来。
「啊-……那是老师呢。教体育的老师」
「怎么不叫自治会的人啊」
「这个……或许是,想让学生看看老师们的能力也不一定。因为这个学校的学生会力量很强,老师们感觉起来有点被压倒了的关系」
「可是,看起来有点弱哪那个老师」
虽然体育老师在大家的面前往野狗的方向走近了一步,不过脚已经完全软了。
「可能是被年纪比较大的老师硬推出来的吧。真可怜」
「确实是很可怜啊。而且很危险」
拿球棒攻击饿着肚子情绪不稳的动物,要是失败的话——-。
「呀!」
一个女学生尖叫了起来。佑一的预测立刻成真了。老师的球棒没有挥中,野狗跳到老师身上咬住了老师的大腿。
「呜呜呜……」
老师拚命甩掉野狗之后拖着腿跑掉了。确信自己得胜的野狗找寻着下一个目标。
学生们围成的圈圈慢慢从门口向后退去。野狗似乎看了佑一们一眼。佑一立刻看了看左右,发现舞不见了。
「舞!」
因为已经习惯了舞的沉默寡言,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野狗边吠边跑。学生们尖叫着散了开来。佑一和佐佑理也一边逃,一边不断叫着舞的名字。
「……」
发现舞了。她在草地旁边蹲着,不知道用雪在做什么东西,不过她似乎听见了佑一的声音,站了起来。
「妳在干什么啊」
「……小兔兔」
一看,只见舞的手上有个雪做成的可爱小白兔。还仔细地用红色的果实当成眼睛,连叶片制成的耳朵都有。
「哇-……呃,现在没空感动!舞,这边危险,快跑吧!」
比起和舞作战的魔物,野狗可能还比较温驯也不一定,不过现在总不能拿剑出来挥吧。佑一想抓住舞的手,不过舞很快地动了一下闪开了。
「喂,舞!」
舞轻轻把兔子放到雪地上之后,从草地里面拿起了一把铲雪用的大铲子。就这样子直接走向野狗。经过佑一身边时,舞把包着剑的包裹交给了佑一。剑比想象中要来的轻。虽说对方并不是魔物,但佑一对舞自然地将剑交给自己保管这点感到讶异。是有些高兴的感觉没错啦,不过这种事等等再想吧。
在四窜逃跑的人类中,只有一个拿着武器(?)走过来,这样的目标,野狗自然不可能会不管。
瞬间压低身体,「吼!」了一声向舞跳了过去。野狗的牙齿擦过了舞的手臂。
「……!」
「舞!」
佑一对除了喊叫之外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生气。野狗打算绕到舞的身后。舞一个转身,彷佛是在将球挥出去似的,用铲子打中了跳过来的野狗。
野狗哀鸣一声掉到地上。看热闹的学生们「喔喔!」地欢呼着。这一挥就决定了胜负。舞转身向着佑一和佐佑理。
「便当」
「啊?」
佑一搞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而佐佑理立刻打开包包拿出了一个包裹。
「来。因为是剩下的,所以没有剩多少就是了」
舞把剩下的便当接了过去,放在野狗面前。
倒在那边的野狗立刻察觉有食物,一头钻进便当盒中。
「呼……」
在感于舞那漂亮攻击的同时,佑一也对于那之后舞和佐佑理之间合作无间的节奏感到钦佩(虽然后来听佐佑理说这样的事从前也发生过,但这仍然很不简单)。
「恐怖喔……」
突然听到某人的说话声,佑一才发现自己和舞她们正在人群的中央。
「长那么可爱,却用铲子一下就打倒野狗」
「那家伙,好象是叫什么的?」
「川澄啦,川澄。早上的玻璃听说也是那家伙干的」
「装好心给狗便当吃,其实是在打狗泄恨吧」
一句一句听着听着,佑一越听心中的怒火越大。
「那样的话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怎样啦!」
佑一对看热闹的所有学生大声喊道。身后的佐佑理像是在劝阻佑一,小声地叫了声佑一的名字。
「那家伙是谁啊」
「混在女人堆里得意个屁啊」
学生们用着扫兴的语气嘟嚷着,不过大概不是怕佑一而是怕佑一背后的舞吧,人群很快地散掉了。
虽然打算追上去,不过看到在旁微笑的佐佑理,还有抚摸着吃完便当的野狗的舞之后,还是决定不干那种蠢事了。
「……舞」
佑一蹲在舞身边,一起摸着野狗。野狗即使被人抚摸也没有想逃跑的意思。或许原本就是被养大的狗,已经习惯人了吧。佑一想起了昨晚那只狐狸的事。舞确实是很少说话。但对于知道舞内心温柔的人来说,嘴边的好听话或许反而是多余的也不一定。
「妳也是有优点嘛」
佑一对舞这样说着,佐佑理一听到,就慢慢温柔地笑了。
「佐佑理从以前开始就这样想了喔」
名雪在抽屉里没找到应该放在里面的纸张,东找西找,最后在确认包包里的东西时找到了。松了口气到外面来,听说了那个野狗的事件,似乎吓了一跳。
「嗯啊,如果名雪在的话,八成会是跑最慢被咬的人吧」
「不会的。我是田径社社长呢。跑得很快喔」
如同之前约好的,佑一和名雪两人一边在商店街上闲逛,一边聊着天。
「哇。佑一,今天草莓圣代打折喔」
名雪停在一家门口的看板写着「百花屋」的店。
「……要去吃吗?」
「佑一请客?」
「呃……好吧,请就请」
「耶?」
顺便当成找名雪带路到商店街来的谢礼,而且。
「我说啊」
佑一问着在百花屋中慢慢左右摇晃身体,露出充满幸福的表情吃着草莓圣代的名雪。
「有没有什么,让女孩子看起来像女孩子的方法啊?」
「……怎么了呢?」
「所以说啊,就是我问的那样。有没有那种可以让就算是看起来像猩猩的女孩子也能变得可爱的方法啦」
「那个女孩子像猩猩吗?」
「没啦,说像倒是不像」
那个女孩,指的当然是舞。从野狗事件之后佑一就一直在想。舞确实是有非常好的地方。可是,那种方法没有办法突显她的优点。虽然舞自己和佐佑理好象并不在意,但是那样下去的话,误解会越来越严重。
以请名雪客为饵,看看能不能从名雪身上得到一些建议。
「那么,那个女孩子可爱吗?」
「……」
佑一不禁说不出话来。从面貌上来说决不能说不好啦,只是,如果要问说她是不是那种很适合到装饰着花,充满着甜点气味,比如说像是百花屋这样的店来的女孩子的话……。
「唔唔……」
「……?」
「戳眼睛!」
「哇!」
佑一用无意义的行动把话蒙混过去。当然那戳眼睛的手指在名雪眼睛前就停下来了,并没有戳到。
「吓了一跳」
名雪用着一点也没有被吓到的语气说道。
「不过,佑一会这样掩饰的话,那个人一定很可爱吧」
「……笨-蛋,别乱想。就是因为一点女孩子的味道都没有,我才找妳帮忙的啦」
「哦?,是这样啊」
「总之,有没有什么主意?」
「我想想看吧」
名雪脸上浮现着让人搞不清楚有没有什么特别意味的笑容。请了一份草莓圣代只换到一句「我想想看吧」好象有点不划算,不过佑一也很清楚如果被追问到关于舞的事,自己一定会不好意思起来,所以也只好默默喝下冷掉了的咖啡。
原本是想说如果人不在的话那就太好了,结果,当天晚上,舞果然还是站在夜晚的校舍里面。
白天听了那么多的说教,被人说了那么多坏话,结果还是学不乖吗。
佑一一面那样想着,一面也觉得这样子带吃的东西过来的自己好象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今晚是蛋糕喔。因为今天有点想享受一下喝茶的气氛哪」
佑一从袋子里拿出了两种蛋糕。草莓奶油酥饼和白朗峰栗子蛋糕。舞一句话也不说,交互地看着这两种。
「讨厌蛋糕吗?」「……不讨厌」「是吗。我想也是啊,女孩子应该会喜欢甜的吧」
佑一不觉松了口气。
「要哪个?」
「……栗子蛋糕」
「我就知道」
同样是甜品,总觉得比起草莓,舞会选的应该是栗子吧。
为了让舞单手拿着也可以吃,佑一把周围的透明薄膜剥开,将上头放了个栗子的蛋糕递给舞。舞像是拿着握寿司一样空手接过后,一口从上头咬了下去。不过,厚厚的奶油不用叉子的话很不容易吃。舞一抬起头来,鼻头上果然沾上了奶油。
舞自己应该也有发觉才对,不过她就那样子一口一口地吃着蛋糕。在等会儿佑一帮她拿掉之前,那奶油一定会一直留在鼻头吧。
「……我说啊,舞」
佑一自己也一边吃草莓酥饼,一边稍微往舞那边看着。
「希望妳能回答我现在要问的问题」
「……」
「舞在作战的那些魔物,有很多只吗?YES还是NO」
「……YES」
「妳有胜算吗?」
舞没有回答。佑一换了个方式。
「总有一天,会得到最后的胜利吗」
舞不知道是在仔细思考或者只是在发呆,隔了好一阵子之后,她没有看着佑一,开口说道。
「YES」
「……是吗。我知道了」
佑一伸出手指,帮舞拿掉鼻头上的奶油。
「那就好。我决定陪妳,直到妳的战斗结束为止」
如果不是没头没脑的战斗,而是为了在未来某一天结束一切而战的话,要说鲁莽也许是没错,不过不是没有意义的。
佑一自己下定决心。要用这双眼睛看舞战到最后一刻,保护舞不受那些说她坏话的人伤害,能够的话还要解开大家对舞的误会,总之,要和舞在一起。
和舞2个人——-不,是舞和佐佑理和佑一,3个人一起过着平稳正常的学校生活,这样的日子,一定会来到才对。
即使是说要陪到她的战斗结束为止,舞也没有特别改变表情,只是配着蛋糕,喝着佑一带来的罐装红茶。
但是,那眼神一下子就变了。无声地将喝到一半的红茶放下。
「……来了吗。那些家伙」
舞点点头。就这样子,今晚的战斗开始了——-。
第三章舞会「啊,佑一。午安-!」
「……」
中午休息时间。
在楼梯间,总是带着和蔼可亲笑容的佐佑理,还有总是面无表情的舞,迎接着佑一的到来。
这是现在佑一在学校最感到愉快的时刻。
3个人一起的午餐时间,不知何时开始,变成每天的惯例了。
「来,佑一,这是佐佑理很有自信的菜喔-!」
佐佑理打开的便当盒中,春卷,干炸鸡肉等,各种中式的菜肴漂亮地排列……
……了半个便当盒而已。
「……啊哈哈-……今天早上,又碰到小狗狗了……」
佐佑理笑着说明道。大概是舞又把便当分给狗吃了吧。
「不过,是从便当盒里分出去的,所以没问题的喔」
这种事,佐佑理应该会好好处理,所以这点倒是不担心啦。
「只有这些的话会不够吧,佐佑理。也吃我的面包好了。让我稍微试吃点菜就行啦」
要多少就拿多少去,不用客气。佑一这样说着,把带来的面包放到佐佑理手边。
接着,看着两人交谈的舞,一句话也不说地把自己的便当推到佑一手边。然后,佐佑理对着舞,「啊,那么,舞,佑一的这个面包给妳吧。没关系吧,佑一」
说完,笑着把面包递过去。
「那这个便当给佐佑理好了」
佑一把从舞那边拿到的便当传给佐佑理。
「……」
舞把绕了一圈的面包传给佑一。
「那么,这个便当给舞」
佐佑理很快地把便当交了过去。
「那,这个面包」
佑一迅速地传着面包。
「……」
唰唰唰唰,舞用更快的速度把便当交给佑一。
「那么,舞,这个」
「来,佐佑理」
「……」
唰!
「舞」
「佐佑理」
「……」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一回过神来,便当和面包等等的东西用着眼睛都追不上的速度快速回转了起来。
「好啦!」
佑一不由得喘着气,「喂!不要把吃的东西当玩具啊!」
这样叫着停了下来,结果便当和面包立刻全都聚集到身边来了。
「……贪吃」
舞用冷冷的视线说道。
「午餐还没开动手就已经酸了」
佐佑理笑着甩甩手。
结果最后决定把吃的东西分成三等份。除了舞之外的两人,一开始大概就已经都知道这样分就好了吧,只是这样子玩实在是很有意思。
今天佐佑理做的便当也非常好吃。
「这个炸鸡肉,味道整个都进去了哪」
「嗯。因为在前晚就先用酱油和调味料腌着了」
佐佑理一面说着,将不锈钢保温瓶的盖子打开,把里面的饮料倒入杯中递给了舞。
「这是红茶。佑一也来一点如何呢?」
「好啊。不过没杯子哪」
「如果不介意的话用佐佑理的……」
这时,舞从一旁伸出手来,把喝到一半的红茶递给佑一。
「没关系吗,舞?」
「等等还来就好」
把喝到一半的东西递过来确实很像是舞会做的事,因此佑一一句话也不说就接过了没喝完的红茶。佐佑理轻轻地把杯子倒满。
红茶里混合着微妙的清爽香气。
「是药草茶吧,这个」
「嗯。配合每天的菜色,种类都不一样喔」
「哇……准备菜又准备红茶,佐佑理每天作这么多东西,很辛苦吧」
「不会的。因为每天早上都很早起的关系」
「为了做便当而早起吗?」
「晚上也很早就寝。11点左右就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保持着笑容,理所当然地如此说着的佐佑理身后,好象看得到「大小姐」这几个字和耀眼夺目的光线一起出现在那里。
11点的话,对佑一来说是一天当中头脑最清楚的时间,而舞的话……视状况而异,有可能还在学校里和魔物们战斗着也不一定。
这样想起来,这3个人的组合还真是怪异。
佑一叹了口气,把手伸向暂时放在一旁的红茶杯。
「好痛!」
突然,有某个东西一下子撞了上来。
「……痛」
舞面无表情地按着头的上方。原来她同时也想拿杯子。
「明天开始,要再多带一个杯子来才行呢-」
佐佑理看着两人苦笑了起来。佑一也随着佐佑理一起露出笑容。
就算3人的个性完全不一样,这里待起来仍然让人觉得很舒服。
如果可能的话,希望这种状态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不过,夜晚是佐佑理不在的时间。
佑一现在一边在心里稍微感谢着校方一如往常的粗心大意,一边拿着吃的东西跑了过来。
虽然也曾经到了那边却发现舞不在,不过在佑一到达没多久之后她就出现了。
「今天是手卷。一样是便利商店买的就是了。喜欢手卷吗?」
「……不讨厌」
「这样啊」
佑一在两人份的手卷寿司上头包上海苔。
「有黄瓜和纳豆卷,要哪一个」
「纳豆卷」
佑一递过去后,舞就无言地接下咬了一口。随着先前已经看习惯了的吃相一起,纳豆的独特气味在四周传了开来。虽然佑一想着,我好象又选了个把幻想般的世界彻底搞砸的补给品过来了,不过舞似乎很喜欢纳豆的样子,那就好了。
「我说,舞啊」
佑一也在旁边吃着黄瓜手卷。这黄瓜居然还掺杂着芝麻。不对,这个现在先不管。
「妳都不笑的啊」
舞仍然只是吃着纳豆卷。
「笑一笑不是很好吗」
舞的沉默,不说话,佑一已经习惯了,但是面无表情这点怎么样都无法习以为常。至少这个表情稍微改变一下的话,在野狗事件中说舞谣言的那种家伙的误解多少也会解开一点也不一定。
是没有打算要对舞说「像佐佑理那样笑笑看」这种不可能的事啦。
「我是知道有魔物和一些有的没的事,不过总是一副这么灰暗的样子很可惜哪」
可是只看到舞用着认真的表情盯着吃到一半的纳豆卷。好象是在烦恼要怎么把从嘴唇牵了出去的纳豆丝切断的样子。
「不要为这种事烦恼!」
佑一一个手刀把丝切断,绕到舞的正前方。
「听好,舞。YES是小熊,NO是小狸猫」
舞稍微睁大了眼睛。佑一用力地把仍然黏着纳豆丝的手指指向舞。
「是回话的方法啦。说YES的时候说蜂蜜小熊熊,NO的时候用碰碰小狸猫」
虽然自己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乱七八糟,不过要是面露微笑不可能的话,至少想看看舞用可爱的词语说话的样子。
「知道吗!没问题的话就说蜂蜜小熊熊!」
「……」
「呜哇!」
不过,在熊和狸都尚未出场之前,那些家伙就突然冲过来了。冰冷黑暗的空气攻击着佑一的腋下。舞把吃剩的纳豆卷一口气放入口中,击向佑一的对侧。
虽然心中对舞抱着歉意,不过佑一还是只能从现场逃开而已。
向着走廊的另一方跑去。这时,前方传来了小小「铿!」的一声。好象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着地的样子。佑一即使看不到也感觉得出来。在那边,有另外一只魔物。
那些家伙,有好几只。
佑一想了起来之后,后背整个发凉了。
天花板发出来叽,叽,的声音慢慢接近着佑一。着了地的某个东西的头部贴在天花板上,一边磨擦一边向这边接近着。
要怎么办……佑一没有时间多想,再次奔向舞所在的方向。一开始的魔物可能还在那边也不一定,不过佑一没有其它可去的地方。
舞转身面向佑一。佑一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与舞擦身而过。瞬间,舞低下身子把剑挥向佑一脚边。佑一反射性地跳了起来。唰!的一声,好象切开了什么东西的声音响了起来。佑一着地失败,就那样子一边翻滚一边转过身去一看,只见舞摆出了彷佛由下向上突刺的姿势,用剑撕裂了空间。
一阵沉默。
然后听到舞轻轻喘着气的声音。
「……解决掉了吗?」
「不……消失了」
舞慢慢地放下握在手中的剑。
佑一轻轻拍了拍膝盖后站了起来。
「让牠逃掉了吗」
「力量应该成功削弱了」
总之,似乎真的得救了。
「不过,那些家伙的目的到底是啥啊。要是想破坏学校的话,光是把玻璃弄破也太不彻底了,从刚刚的攻击来看,要说是把妳打倒,还不如说是想测试妳……」
「……」
舞的眼神看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不过,因为是舞,搞不好在思考的是刚刚的纳豆卷现在卡在喉咙所以想要喝茶也不一定。
「佑一」
「嗯?」
佑一捡起了刚刚被魔物袭击时脱手的便利商店的袋子拿出茶罐。「想要这个吧」,这样说着,把茶交给了舞。舞一面接着一面说道,「……希望能待在我身边」
「啊?!」
佑一吃惊的声音在夜晚的走廊上回响着。
「那是什么意思啊」
听到舞这过于唐突的话,佑一与往常不同地动摇了起来。
舞慎重地动着嘴唇的前端,小声说道。
「佑一要是在的话……」
「我要是在的话」
「可以当诱饵」
佑一「咚!」的一声,用着典型的姿势重重滑了一跤。
「怎么了呢」
舞抱着可疑的眼光看着佑一。佑一像老年人一样不断按摩着滑倒时扭到的腰。
「让人抱着期待又说是什么诱饵谁都会滑倒啦」
「要说什么才会和期待的一样呢」
「……这种事,能问吗」
舞点点头。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才对对话的内容感兴趣啊。
「那是」
佑一要是在的话,心里就安心了。佑一要是在的话,心跳会加快。
要是舞说出这种话,那么佑一也会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其实啊,我也是一样哪」,这样子吧。
因为舞虽然确实是重要的朋友没错,但会这样子每天晚上都放不下心跑来和她见面,一定是因为佑一在心中抱持着不同于友情的微妙情感的关系。
「……嗯啊,算了」
不过,不知该说她是和小孩子一样对那种事生疏还是怎样,对着好象一无所知的舞抱持这种期待是没有意义的。
「总之,要我当诱饵,是作战计画是吧」
舞点了点头。一提到和魔物的战斗,似乎其它的事就会忘得一乾二净的样子,舞连眼神都变得锐利了起来。
「妳之前说,最近魔物们骚动得很厉害对吧。那该不会是和我跑到这边来有关吧」
舞又点了点头。
不过,诱饵吗。佑一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灵力之类的东西,大概只是碰巧八字相合而已吧。不过,要是自己在场能对舞有所帮助的话,无论是什么理由,就算是诱饵还是什么都无所谓。
「是没什么关系啦,不过,我没问题吗……因为我都只会逃而已」
「……我来保护」
看到舞那么干脆地说着,佑一苦笑了起来。
「好啊。那麻烦啦」
那原本是我想对舞所说的台词哪。我会好好保护舞。
然而,现实状况是佑一不会用剑,而且好不容易才终于能感觉得出魔物的存在了。
「不过,今晚应该不会来了」
虽然仍然握着剑,备战状态没有松弛下来,不过舞用着肯定的语气这样说道。
「是吗。那我差不多要回去了。妳也不要太勉强啦」
佑一向舞挥挥手后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雪下了起来。舞所在的校舍应该变得更冷了吧。
佑一打着雪花,像是在和假想对手打着拳击似的,跑了起来。即使只是在骗骗自己,也想装着好象变强了的样子看看。
虽然雪下着下着积了起来,不过在天亮前就停了,到了早上,又是个空气清新,晴朗的好天气。
在水濑家,早上因为名雪很会赖床而发生一些小骚动已经是每天的家常便饭了,不过今天早上,两人很难得地顺利出门了。
过了桥,经过两个公车站到学校附近之后,就可以看到穿著相同制服的学生们边走边互道早安。
佑一在那里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稍微考虑一下之后,慎重地向着身旁的名雪说。
「名雪,不好意思,妳今天能不能先走一下」
「嗯,好啊。那就教室见了喔」
名雪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什么也没问就先跑走了。在这种时候有这个不拘小节的表妹真是太好了。
「早安,两位」
佑一跑向两人,同时拍了拍她们的肩膀。
「啊。佑一。早安」
光是在早上看一眼,就觉得整天都会碰上好事的,佐佑理的笑容。
「……」
还有,不知道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舞的扑克脸。
「啊,那个」
「嗯嗯,就是那个」
以及,早就料到会出现的,3人背后的窃窃私语。
很遗憾的不是因为好事而成为学校名人的舞和佐佑理身边,在最近又多了个佑一之后,似乎成为了谣言话题,这点佑一多少有所耳闻。所以,佑一并不希望让名雪和舞见面,使名雪卷入多余的谣言当中(只是,名雪本人在之前的野狗事件时,似乎连舞和佐佑理的名字都没听过的样子)。
「今天的便当,准备了很多菜喔」
「哦,真的吗?那,今天也把我的面包加进去,用3等份来分可以吗」
「当然好啊。佑一开始过来一起用午餐之后,佐佑理准备便当的乐趣就更多了呢」
「真了不起哪」
虽然舞也不坏,不过要找新娘子的话还是佐佑理比较理想吧。
只要3个人待在一起,佑一耳中就完全听不见背后的什么谣言了。
「舞也因为出现了可以互相抢菜来吃的对手而精神百倍呢」
「是吗?」
「啊哈哈-,对吧,舞」
「蜂蜜小熊熊」
「啊?」
听到舞突然脱口说出和对话内容无关的话,佐佑理不断地眨着双眼。佑一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立刻想起来了。
——-YES的时候说蜂蜜小熊熊,NO的时候用碰碰小狸猫。
因为魔物的袭击一时忘掉了,那是我昨晚对舞所说的话。
佑一感动了起来。对舞说出可爱词语的可爱感觉感动,也对乖乖听昨天佑一说话的舞的率真感动。
「佐佑理,准备红豆饭吧!」
「是?对不起,今天的是普通的白饭,明天准备红豆饭可以吗?」
「唔……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舞想要吃蜂蜜吗?」
「……不是这个意思」
「呜……」
佐佑理夹在舞和佑一之间,不断地倾着头表示不解。
果然,把舞错认成不良少女的那种想法,绝对是件怪事。
那天上课时,佑一两手撑着下巴,思考着「川澄舞受欢迎计画」的相关事项。
要消除给人的不好印象……只要反过来做好事就好了吗……比方说,拿着黄色的旗子引导过马路的小孩之类的……要是佑一要舞试试看的话,舞大概会乖乖拿着旗子站在那边吧。不过不行。这附近才没有什么小学。
有什么其它的办法吗。
「午餐时间到了喔,佑一」
「啊?」
听到名雪的声音,佑一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该去找舞和佐佑理了。
「很专心在想什么事情呢」
「差不多啦」
和要到学校餐厅的名雪,香里,以及北川在走廊上走着。
经过公告栏前面时,名雪突然停下脚步。
「对了,佑一不是有问,让女孩子看起来像女孩子的方法吗」
「哦?」
北川和香里看着佑一。这两人和名雪不同,应该听过学校中的谣言吧。只是两人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一直默默地旁观而已就是了。
「参加那个试试看,如何呢?」
名雪指向贴在公告栏上,附有插图的海报。
在华丽地图案化了的「校园舞会」几个字下方,有穿著礼服跳舞的男女的剪影图。日期相当近了。不过,突然提出舞会来,佑一还是搞不清楚那是怎么回事。
「学生会主办的舞会,是学校传统的活动呢」
香里说明着。
「在旧校舍和新校舍间不是有古典的礼堂吗。听说那是以前某个有名的人建的,而且在建好的那一阵子,那边常常有那样的活动。所以,现在也继续着那个传统,盛装打扮的学生们优雅地跳舞的舞会……的样子」
「的样子,是指,香里没有参加过吗?」
「那是自由参加的。我实在不合适去啊」
「我也没有参加过喔」
「我今年打算去那边好好秀一下哪」
「北川君吗!?」
「不合适不是吗」
名雪和香里同时吐槽。北川虽然往后退了一步,「那有什么关系。那可是校内的名人美人齐聚的机会哪。三八点有什么不好啊」
「嗯啊-……」
佑一是没什么三八的兴趣啦,不过那可能是个好机会没错。要是让舞在场展现吸引力的话,给人的印象一下子就会转好了。
「好!」
佑一从海报下方抽出一张缩小版的宣传单之后,就两阶当一阶地爬上楼梯跑到楼梯间去。「川澄舞受欢迎计画」就这样定案了。
「啊-……舞要是去参加的话,大家一定会很讶异呢」
听到舞要去参加舞会——说是这样说,不过其实只是佑一利用舞平常那种不反驳的态度径自决定的就是了——佐佑理睁大了眼睛。
「佐佑理也一起去吧?」
「抱歉,因为佐佑理没有可以参加的礼服-」
「真可惜啊。原本很想看佐佑理穿上礼服的样子说」
「不会不会,像佐佑理这样平凡的女孩穿起来也不适合的-」
佐佑理笑着挥挥手。
「没那回事啦」
别说平凡了,佐佑理不但非常漂亮,而且那仪态,那用语,佑一觉得应该都非常适合在舞会上出席才对。
「是真的。佐佑理比不上舞的。不过,原来舞有可以参加舞会的礼服啊」
「……没有」
「咦-,没有礼服也要去参加舞会吗?」
「……没有说要……」
「真是败给妳了哪」
佑一故意打断了舞。舞似乎是怎样都无所谓的样子,立刻就沉默了。
不过,礼服的事确实很麻烦。出主意的佑一非得想个办法不行,但佑一连要怎么去弄参加舞会用的礼服都不知道。
「……唉」
原以为是好计画的说。佑一沮丧地垂着肩膀。
佐佑理筷子轻轻碰触着唇边,看着那样的佑一。
「没问题」
「啊?」
「礼服的事,就由佐佑理来想办法吧」
「办法是指?」
「记得认识的亲友中有做这方面生意的。应该可以请对方帮忙」
「真的吗?」
真不愧是(身为大小姐的)佐佑理。佑一心中浮现了希望。
「所以,佐佑理也决定参加看看。看到佑一的样子,佐佑理也希望能和舞有多一点回忆起来了」
「嗯嗯。对啊,太好了」
「和舞,还有佑一」
「嗯……啊?!」
「佑一应该也会一起参加吧,舞会」
「啊,不,那个……我的话……」
「没问题的,佑一的礼服也会一起准备好的」
来,大家一起完成美好的回忆吧。被佐佑理这样一说,佑一也无法拒绝了。虽然很怕去参加那种正式场合的活动,不过身上也背负着要舞去参加的责任。
「……好吧」
「太好了。很期待吧,舞」
舞既没有说熊熊也没有说狸猫,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把便当吃光了。
舞会的日子一下就到了。
当天的课上到中午之前,下午开始是舞会的准备,从傍晚到晚上则是正式开始。
「那,等等到会场能碰头的话再碰头吧。加油」
北川拿着大大的包包。里面装着要换的正式服装吧。即使是被名雪和香里那样说,三八的精神似乎仍然很充分的样子。
佑一在中午休息时间时,也从佐佑理那儿拿到上下一套礼服。
「抱歉,因为是亲友送的,所以是旧的」
「不会啦,这样就够了」
「……舞的礼服,也要当成是旧的喔」
佐佑理对着佑一耳语道。这么说起来,那其实是特地做的吧。这应该是考虑到希望舞不要太见外而做的打算,不过,总觉得不管是旧的还是特别新做的,舞都不会有什么不同反应才对。
「真期待啊,舞。我会好好带妳的,所以,先和我跳啊」
「……」
「不过,舞会是该跳什么才好啊?唔,边看边学总会有办法吧」
佑一一边回想着这些对话,一边走向参加者的休息室去,穿上不习惯的黑色礼服。这时佑一从衣服的气味及触感上,知道了自己的也不是旧的,而是新衣服。佐佑理也不希望佑一太见外。为了3个人重要的回忆,把特别订做的衣服伪称是旧的……。
佑一感谢着佐佑理的心意,决定见面之后也不要说什么多余的话。
话说回来,镜中的自己,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很不好意思。佑一用梳子整整头发后,就快步向着会场所在的礼堂走去了。
太阳差不多要下山了,四周有点昏暗。礼堂的窗户闪闪发光。古老而风格稳重的礼堂,看起来彷佛在夸耀着自己的历史一样堂堂耸立在那儿。
佑一一面不要让自己有种来错了地方的感觉,一面轻轻地走进建筑物里面。
「哇-……」
一进去的瞬间,佑一不禁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铺设在宽敞地板上的地毯,盛装的男女们在上头来来往往。虽然男性大多身着简式礼服,不过当中也有正式穿著燕尾服的人。女性则是露出肩部,下摆宽敞的长礼服。那种样子,实在让人不太有办法认为是学生。毫不间歇的幽雅音乐,覆盖着白色桌巾的桌子上,排列得很漂亮的种种菜色,盛装在细致的餐盘当中。
「我这绝对是来错地方了哪」
场地中央醒目之处所在的几乎都是不认识的人,那些大概是高年级的学生吧。而且,还是资优班之类的,从根本上就和自己扯不上关系的那些。
要说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认识的,那就是在主办者席上用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说东指西地发号施令的久濑,佑一不觉紧张而着急了起来。
总之去喝点什么东西冷静下来吧,佑一拿起桌上的杯子。这时,一个长发的漂亮女性一下子走到佑一身边,在杯中倒入饮料。
「谢了」
佑一向那女性笑了笑,一口气把饮料喝下去之后,开玩笑地说着「OH!
DELICIOUS」。那女性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不过却在佑一身前没有走开。
「怎么了呢?没有人和妳一起过来吗」
那女性稍微翘起了眉头。
「……一起来的人是你,佑一」
「啊?!」
佑一这样说着,虽然也已经察觉了,却仍然十分讶异。白色的肌肤,与黑发相映的淡红色礼服。大胆地露出的胸口部分十分丰满,很有女孩子的味道,与苗条的腰部成了对比。只有颈部的颈炼和礼服对照起来稍大,有些阳刚之气,但那反而强调了颈部的纤细及锁骨的美。佑一再次一边仔细看着那身打扮,一边,「难道是,佐佑理吗」
啪!的一声,佑一的脸上就吃了一记手刀。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不过,一开始还真的没看出来哪」
「……」
「因为实在和那件礼服太合适了」
佑一一边感到不好意思,一边对舞笑着。舞默默地低下头去,在佑一看来,舞似乎也在觉得不好意思的样子。嗯嗯,和平常比较起来,光是这样子,女孩子的味道就多了上百倍了。
「话说回来,佐佑理怎么了呢?」
「……她说,有要去打声招呼才可以的朋友」
「真不愧是佐佑理啊,在这种地方也有认识的朋友」
「还有,等等就过来」
「是吗。那机会难得,舞也去和那边那些家伙……不对,那边的人一起聊聊天如何?如果是现在的舞,绝对不会输给那些人喔」
佑一退了一步,向舞点了点头后,舞立刻用戴着长手套的手拉住佑一的衣角。
「不,佑一」
「嗯?」
「不要离开我……我也不习惯……而且……」
虽然表情和说话方式都和平常的舞没有两样,不过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佑一的衣角。
「已经约好……两个人,要先一起跳舞」
佑一感觉得到自己内心的兴奋。太可爱了舞!来参加舞会真是太好了!
「好。好不容易来了就跳吧!只是我也不太知道要怎么跳,不过没差。别管什么身份还是打扮,我们自己高兴才是最重要的啦」
佑一牵着舞的手,走进会场中央。并没有什么第一次的紧张感。
刚好,新的音乐响了起来。
新加入舞蹈的两人引起了大家的注目。佑一一边窥伺着旁人的动作一边踩着舞步。虽然是自创的,不过舞伴的舞也一样。只是,舞的动作节拍流畅,很不可思议,看着看着就会被吸引住。而这一点对旁人来说似乎也是一样的,随着乐曲不断播送,佑一感觉得到周围赞赏的眼神。
在音乐结束,往原处走回去之时,迎接着两人的是拍手的声音,以及略为兴奋的笑容。
「佐佑理!」
佑一的眼睛再次睁大了。与舞的淡红成对比的浅蓝,并装饰着白色花边的礼服。彷佛在表现佐佑理的性格似的,整体清秀,衣角展开的程度则略嫌有点收敛。而即使如此,佐佑理本身就有种从内向外洋溢而出的光采。那果然是因天生及教养所致的典雅吧。
「辛苦了。两位很受大家的注目喔」
「哈哈,不过撞了旁人好几下,大概给人添了不少麻烦吧」
「啊哈哈,没有关系的。只要自己高兴的话就不要紧了」
如同公主一样的佐佑理,说着和怎么看都是个平民的佑一相同的话,笑了起来。
「佑一,接下来可以当佐佑理的舞伴吗?」
「好吧。这样的话就跳到累倒为止啦」
不过放舞一个人没关系吗,这样想想看了过去,只见舞从排在一旁桌上的盘子里拿起火腿咬了起来。那就没问题了。
佑一这回是牵着佐佑理的手向会场走去。
随着舞会的进行,气氛大致缓和下来之后,偶尔也开始出现一些邀请舞和佐佑理的人了。
「很漂亮的礼服呢」
「就算是在舞会上,这么漂亮的人好象也是第一次见到吧?」
不过,佐佑理都用着笑容客气地婉拒了邀约,而舞果然是完全当做没听见。
「真可惜哪。舞,虽然我这个男的这样说好象怪怪的,不过刚刚那个男的相当不错啊」
「……不想和其它男的跳」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
说是那样说,不过佑一的心情当然不错。
「原来仓田同学也会到这样的地方来啊」
这时,那个久濑用着毫不掩饰的傲慢态度走近了。
「是的,今天想和朋友们一起留念一下」
佑一皱着眉,舞则是露骨地转过身去,不过佐佑理是面带微笑回答着。
「哦。那,我们走吧」
久濑是打算强行和佐佑理一起跳的样子吧,突然间就想抱住佐佑理的肩膀。在佑一「喂」的声音还没出口之前,佐佑理就迅速闪过久濑的手。
「啊哈哈-……抱歉,稍微离席一下喔-」
然后就快步往化妆室走去了。以佐佑理的场合来看,这真是干脆的拒绝方式。
「哼……」
久濑的嘴呈へ字形扭曲着。佑一的心情越来越好了。受欢迎计画也似乎算是成功了,今晚真是个值得纪念的夜晚。
——-是的。一切原本都进行得很顺利。
直到那桌上的杯子毫无前兆地「磅啷!」一声在地面上碎裂开来为止。
「……」
舞的表情一瞬间就变了,凝视着打破的玻璃杯。看到那眼神,佑一察觉到发生了什么状况。
「不会吧……」
「来了」
突然间,这次是发出了剧烈的声响,礼堂高处的玻璃碎开来了。
「呀——!」
「不要-!」
附近的学生们尖叫着。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为什么……不,现在不是想为什么的时候。
外头的冷空气从破掉的窗户吹了进来,发出让人听了很不舒服的呼呜呜呜的声音。大家大概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不过,舞和佑一感觉得到。那些黑暗的,看不见的东西,从那个窗户跑进来了。
「舞」
舞的手中,紧紧握着用布包裹着,刚刚不知道是藏在什么地方的剑。
「舞,听我说,冷静下来……对,总之先去找佐佑理,然后离开这边。拜托,别在这里拔剑啊」
「不行,别和佐佑理一起比较好」
「为什么」
「魔物是,向佑一——-」
还没说完,礼堂最内侧的某个门用力打了开来。那与学生们逃向的安全门方位相反。转过头去一看,一个蓝色的人影弹了起来。彷佛是被黑暗之手抓住朝着这边扔了过来一样,那纤细的身影掉在地上滚动着。
「佐……」
从散乱在地上的头发之间,看见了美丽,但失去了血色而发青的脸孔。
「佐佑理!」
佑一逆着人群跑向礼堂内侧,不顾危险地抱起佐佑理。好象是昏了过去的样子,不过还有呼吸。
「没事,没事啦舞,佐佑理她——-」
佑一的制止没有生效。舞已经持剑猛然冲向魔物了。看到重要佐佑理受了伤,舞完全失去了理性。
「舞!」
舞彷佛在将空间,以及存在于那空间中的所有东西一起撕裂来似地用力挥着剑。
桌子倒下,桌巾裂开,音响设备,装饰用品,一切的一切都逐渐坏得不成样子。那有些是魔物所造成的,同时也有些是上前应战的舞所导致的。
「够了!」
「川澄!谁去阻止川澄!」
然而,在场的人们看不出来那是舞的战斗。只看得见舞突然之间拔剑,当场大闹了起来而已吧。佑一抱着佐佑理,只是用着悲伤的心情看着舞。
舞……妳到底在干什么啊……连佐佑理好不容易特地准备当成纪念的礼服,妳都把它浪费掉了……。
或者,是要舞来参加舞会的我错了呢。因为搞这个自以为是的什么川澄舞受欢迎计画,结果佐佑理受伤,而妳……。
就这样子,在魔物的感觉终于消失的时候,剩下来的是凌乱到了极点的会场,以及垂着剑茫然地站在场中的舞。
会场中充满着沉闷的气氛。
从站得远远的窥伺着事态的学生群中,久濑向前走了一步进来。
「问题大条了,川澄舞!」
好象是到现在才打算装样子似的,伸出食指直指着舞。
「不要以没破坏了有传统的舞会会没事!」
舞的脸色毫无变化。
佑一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第四章想保护妳唯一不幸中的大幸是,佐佑理的伤势比想象的要轻。
在那之后被送到保健室的佐佑理醒过来时,笑着对佑一说,没事的。
只是,她似乎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从化妆室一出来,就觉得好象被什么物品撞到似的……接下来发生什么事,都已经不记得了」
无论是谁问,佐佑理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次日,佐佑理缺席了。
恐怕是家人把佐佑理带去医院,或是强迫她休息吧。
佑一想,如果是佐佑理本人,即使是用爬的也会爬到学校来才对吧。
若是要说原因,那是因为,这天是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好朋友舞穿制服的机会。
「要走了吗」
「……已经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
下课钟响起之后,舞和佑一在校门口面对着面。
白色的披肩配上深红的连身套装,胸口是表示着学年的大缎带。我一定要连佐佑理的份在内,好好把这个打扮的舞烙印在眼中才可以。
舞一句话不说,转身背向佑一。
要是佑一现在不说话,和舞之间的关系就会在此结束了。就是这样。对两方来说,或许这样是最好的也不一定。
「我说,舞啊」
不过,佑一还是没办法不说话。舞只是停下脚步,没有转身。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碰面的那个晚上吗。大概忘了吧。那时我对妳很感兴趣。魔物什么的,不管是谁听到都不会认为是现实的东西,妳却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加上我自己也体验到了让我不得不相信的事。光是那样,就有充分的理由让我和妳扯上关系了。」
「……」
「可是啊,在那之后和佐佑理见面,知道了妳更多的事之后,我的理由就变了。那跟佐佑理和妳在一起的理由是一样的」
佑一压抑着内心越说越高涨的情感,维持着平静的语气。
「妳啊,是个好人。把便当分给大闹的野狗,受冤枉也不辩解,好到让人看了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我……想和妳还有佐佑理在一起……看到妳被大家误解就觉得很气……可是」
结果,那只不过是我多管闲事吗?现在想起不听我的阻止挥着剑的妳的那个表情,我还是很难过啊。我了解妳的心情。看到那个时候佐佑理的样子,我的感觉和也是妳一样。可是,那是佐佑理希望的结果吗?那个时候,如果妳能稍微多考虑到一点佐佑理或我的心里的话,就不会有这种结果,这样的想法,难道只是在反应我可耻的自私心理吗。
「结果,妳就这样子,就算被是学校赶了出去,也一样头也不回走掉是吧」
「……」
「我原本还以为能和你心意相通,我真是觉得我这样想实在太蠢了」
「……」
「好了。真抱歉把妳叫住啊」
佑一一转身背对舞,舞的脚步声就毫不犹豫地远离而去了。
看吧。真是无药可医的家伙。
……不过,倒是稍微有点快乐哪。午餐时的便当,夜晚的学校。快乐是快乐,不过在这之后,那些也都变成了,只能回想的,过去的回忆——-。
「可是啊!」
咦?
「可是我啊,很想和舞在一起啊!因为我是那种喜欢挖了洞填起来然后再挖的笨蛋啦!我就在妳身边啊!」
一说出口就停不下来了。脚也不听使唤地往舞的方向摇摇晃晃走去。
「听到了吗!我说,我很喜欢妳啦!」
「……我应该说什么比较好」
「说出妳现在想说的就好了啦」
虽然舞只是把眼光稍微向下移而已。不过佑一还是明白。明白舞那拚命地想着该说什么才好的心情。
「……对不起」
好象迷途的孩子在自言自语一样,舞断断续续说着。
「我也,想和佑一在一起……因为我不讨厌佑一……想要在一起……和佑一,还有佐佑理,3个人」
「知道了。我和妳约定」
一边对快要流下泪来的自己感到不好意思,佑一一边坚定地说道。
「我绝对,会让舞回到我们身边来」
「早安,佑一」
次日早晨,一个人来上学的佐佑理,脸上的笑容果然看起来有点僵硬。
「今天来得很早呢」
「因为在等佐佑理啊。中午休息时间时,请一定要到平常那边去」
「是这样的吗。可是……」
佑一把手放在佐佑理肩上。
「要开作战会议。再怎么样,也一定有办法能让舞回来才对」
「啊……」
佐佑理的眼睛发亮了,然后,「确实没错呢!嗯,嗯……」
露出了与平常完全没有两样的笑容,不断点着头。佐佑理一定是抱着和佑一相同的想法,等佑一先说出口没错。
「那么。方法」
中午休息时间,两人和预先说好的一样碰头开始商议之时,佑一甚至有种期待着事情发展的心情。虽然知道让舞复学不是件简单的事,可是气馁的话是想不出好主意的。
「方案一,冲到职员室去。我当前锋,佐佑理在后面支持」
「……只要是佐佑理做得到的话,会努力做的……」
绑着头巾身上挂着布条,冲入教职员室去的两人。佑一在前方压倒一个,佐佑理漂亮的回旋踢正中背后的老师。
老师:「这,这女的……人不可貌相,好强!」
佐佑理:「啊哈哈-………佑一的后方,就由佐佑理来守护吧」
「啥跟啥啊」
不可行又没用处。这个方案光想象就被扔掉了。
「方案二,佐佑理去色诱校长」
「嗯……?」
「也就是,把校长变成佐佑理的爸拔」
「可是,校长先生不是佐佑理的父亲喔?」
「不,我的意思是……」
——-校长坐在椅子上,而佐佑理坐在校长的腿上。
佐佑理:「佐佑理,好想要那个喔?」
校长:「啥,那个吗。好,不过,今天晚上要乖乖听俺的话啊」
佐佑理:「讨厌,爸拔好色喔」
「呜啊啊啊啊-!不行!下一个!」
佑一自己搥着自己的头。
「那么,方案三……我去色诱校长……呜喔喔喔喔喔-!」
接下来的想象就饶了我吧。
「佑一……脸色不太好呢,还好吗?」
「抱歉抱歉」
明明就有个在上午上课时想到的方案,还东扯西扯一堆东西干什么啊。
「听我说,佐佑理。好好听我接下来说的事」
「好的」
「佐佑理想起从化妆室出来之后的事了。离开一下然后打算回会场去的时候,突然被很大的野狗袭击。而且还不只是一只野狗。佐佑理在逃着逃着就倒下去了,可是那样的话会有好几只野狗跑进礼堂中。那时,舞为了保护大家,拚命地和野狗搏斗了起来」
「……是,要说谎吗」
佐佑理露出了一副意外的表情。看到在这种时候仍然很老实的佐佑理,佑一不禁苦笑起来。
「就算是说出真相,也没有人会相信的啊」
刚说完,心里就喊了声「糟了」,要是佐佑理问起「真相」是什么的话要怎么回答啊。想是这样想,不过佐佑理干脆地点了点头。
「说得对呢。那一定是大家无法相信的事吧」
佐佑理并不笨。应该察觉到了舞有些地方和平常人不太一样吧。不过,因为佐佑理喜欢舞的一切,所以就算什么也不问,也一样能够信任舞吧。
「回到主题。把刚刚的事实(除了野狗和魔物替换了之外其它的都是事实)告诉所有舞会的参加者,请他们帮忙连署让舞复学。然后拿着连署,看要直接找校长还是怎样都试试看吧」
「……好的。要是能顺利的话就好了呢。负责舞会签到的人是佐佑理的朋友,所以舞会的出席名簿是可以借到的」
「好。加油吧。绝对要让事情成功啊」
佑一和佐佑理互相点点头,下定了决心。
接着,当天放学之后,佐佑理和佑一开始行动了。
「请帮帮忙」
「请帮忙签名来传达舞会事件的事实」
连同目前为止连踏都没有踏进去过的特别班级所在的走廊,以及光凭着姓名找到出来的高年级生所在的教室等等的地方在内,佑一都一再一再地去拜访,低头要求帮忙。
然而,反应不是很好。
「我只记得那个女孩拿出剑,然后开始大闹而已呢」
「那么乱的状况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
即使佑一用野狗的事来说明,「原本那女孩子就有些问题对吧?」
也被这样子干脆地反问着。当中虽然也有愿意署名的学生,不过大多是以佑一忍不住怒火,说了声算了之后走人来收场。
「状况如何呢?」
后来和佐佑理碰头时,佑一垂着肩膀摇摇头。
「佐佑理那边呢?」
「很顺利喔」
「是吗……是因为我脸长太凶所以不行吗」
「没那回事的。只是偶尔不顺利而已。接下来一定没问题的」
佐佑理的鼓励虽然听来让人很高兴,不过还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佑一决定好好努力,让下次变成由自己来激励佐佑理。把状况简单地向名雪说明了一下之后,早上就开始早点出门,下午则是在学校待晚一点。
「我来帮忙吧?」
虽然名雪,香里,以及北川都这样说,不过佑一还是拒绝了。因为佑一知道,也有一些人正皱着眉头,看着佑一和佐佑理行动。
「啧,一副拚命的样子」
「和女人一起在那边到处跑来跑去,想装帅是吧」
不希望表妹和朋友们,被人在背后中伤。
不只是背后中伤,还有直接的恶作剧。
佑一在没预料到的状况下被人肯定了,取得了出席舞会的那小子以及他同伙的签名。事情不做果然是不会有结果的。
就在这些辛劳(?)之下,连署数慢慢增加,终于,佐佑理和佑一成功取得了参加者半数以上的签名了。
「都是多亏了佐佑理那么努力哪」
「是佑一比较努力喔。佐佑理是很高兴能和大家聊聊天的。感谢大家愿意帮忙」
身为舞的好友,一定曾经被人以刻薄的话批评,或是遇到什么讨厌的事吧。不过佐佑理不但没有抱怨,反而还把这些辛苦当成快乐的回忆。
佑一打算配合这样的佐佑理,再做一次最后的努力。
「名单上有的名字差不多都找过了……剩下来的,就是里头的这些家伙而已吧」
两人现在正站在学生会的前面。
学生会在校内拥有相当的力量,如果能取得他们的连署的话会非常有利。因此,今天在放学后有学生会的定期会议,打算在会议之前找他们签署。
「一定没问题的。即使是学生会的人,只要诚心诚意去谈,一定也会明白的」
「……也是啊」
佑一干脆地打开了学生会的门。
在里面谈笑着的几个人,见到佑一和佐佑理之后表情就变了。
看到这种状况佑一不禁犹豫要不要开口,不过佐佑理面带一如往常的笑容说着。
「午安。抱歉在会议前打扰一下。我是仓田佐佑理,这位是相沢佑一。我们今天来这里,是希望请学生会能加入我们的连署活动」
没有任何人回答。其中几个人好象是在窥伺着房间最里面的男子脸上的表情而看了过去。佑一已经受不了了。最里面的那个是久濑。
「连署的目的是,我们对于川澄舞同学在舞会中行为的看法。也就是说」
「够了啦」
久濑一副听腻了的样子挥手打断了佐佑理。
「之前就已经知道仓田同学是个天真的人了,不过没想到居然天真到这种程度。川澄一直一直给学生会找麻烦,你认为学生会会答应帮忙连署吗?」
「如果愿意听听理由的话,应该会答应的」
「不管是什么理由,学生会的结论都是一样的。学生会不打算为没事就惹麻烦的不良学生辩护。她的处分是理所当然的结果。没错吧?」
久濑看着旁边的学生们。看起来很正经的学校会成员们,以沉默对久濑表示同意。要说是久濑强制断定这里的状况也是可以啦,结果都是一样的。
佑一焦躁地走向前去。
「那家伙…川澄舞哪里不良了。那家伙曾经欺负过谁还是威胁过谁,偷人东西给人惹过麻烦吗?那家伙只是」
「不是有玻璃窗的事件吗。那样子破坏学校的东西,就是典型的不良学生啦」
「为什么不认为那是有原因的啊!」
「有原因的话就说说看啊」
「……」
「看吧。川澄也是,这个相沢也是。仓田同学的兴趣真是烂得让人倒胃口哪」
「你说啥……」
你的想法我很清楚。只不过是想借着编一堆有的没的理由把舞赶出去,维持学校的秩序,引人注意来提高自己的名声罢了。一想到舞被这种男的利用,佐佑理被这种男的愚弄,就气得心里一把火直烧。
「佑一!」
佐佑理阻止忍不住抓起久濑后颈的佑一。久濑目光不定地畏缩着,只是嘴里说道。
「打算要用暴力,好跟在川澄后面一起走是吗」
「佑一!求求你!」
要是这时佐佑理没有大声拚命地阻止的话,佑一大概会不顾后果地痛揍久濑吧。
「…………!」
佑一把久濑的后颈放开。无法忍受继续待在这呼吸这里的空气而跑出了学生会。
佐佑理立刻追了上来。
「佑一……还有舞……都自我牺牲得太多了」
佐佑理的脸上,有着从未见过的,凄然中带着像是责备着佑一的感觉。
「没有那么了不起」
「可是,如果佑一那时打了久濑的话,那也一定是为了舞对不对?」
不知道。可能只不过是因为一时气愤而已也不一定……。
「那样做的话,舞会高兴吗。而且,请站在佐佑理的立场想一想」
佐佑理所说的,正是和佑一想对舞说的话一样。
「抱歉」
所以佑一也和舞一样道歉了。佐佑理立刻就露出了微笑。
之后,两人拿着所有取得的连署到教职员室去。不过,结果以不顺利而告终。
「即使是仓田同学的要求,这次也不太容易啊」
「那个舞会是学生会主办的,没有学生会的连署的话有点那个哪」
反过来说,只要是有学生会的连署,事情就会很顺利了吧。如同之前佐佑理所说的一样,这个学校的学生会力量很强,老师们感觉起来有点被压倒了。不过,事到如今要得到学生会的帮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和舞说好了,一定会想办法让她回来的说」
佑一手中抱着无处可去的连署,垂着肩膀。
一旁的佐佑理,双手在胸口前稍微交叉,低下头去。
次日早上,佑一和佐佑理在校门口碰面,一样地打着招呼。
「佑一,早安-」
「早」
「今天也一起吃午餐如何呢?」
佐佑理拿出一如往常包着大大的便当盒的包裹给佑一看。佑一点点头。
「那,老地方见」
然后就各自往自己学年所在的出入口去。一背对保持着笑容的佐佑理,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佑一立刻显露出低潮的样子。
不行,只有我和佐佑理的话,好象少了什么东西。虽然说就算是那个家伙也在,结果也只有我和佐佑理在说话。可是,没有那个家伙还是不行。
那天佑一与平日不同认真地听着课。因为考试快到了状况不太妙也是理由,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希望能让自己从一想到就很难过的事件中分心。
即使如此,中午休息时间时还是到了楼梯间去。在楼梯前遇到了佐佑理。
「今天煮红豆饭来了喔。佑一之前说过想要吃对不对?」
是啊,那明明只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而已,想起那个时候心里就觉得难过。虽然很感谢佐佑理的贴心,不过今天实在没有什么吃红豆饭的心情啊。
这样想着,走上楼梯。
「……」
在那里,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的身影,佑一呆呆地看着那张脸。
「……肚子饿了」
「啊。好,好」
佐佑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把野餐布铺在和平常一样的地方,打开便当盒。
「因为今天是红豆饭,所以也做了日式的菜肴来配合了」
「喔-,偶尔这样可能也不坏……不对!」
佑一回过神后叫着。
「为什么妳会和平常一样在这种地方啊舞!」
「佑一,好吵」
「是你冷静过头了啦!」
佐佑理用着似乎真的很愉快的表情来回看着复活过来的佑一和舞的对话。
「不是很好吗。既然能够回来的话,这样就好了」
「……是这样吗?可以回来了吗?」
被佐佑理温和的声音影响着,佑一也很担心的样子,温柔地说道。
舞点了点头。
「说是,今天开始,可以回来」
「真是太好了呢。来,舞」
佐佑理把放有红豆饭的便当盒递给舞。这时佑一突然察觉了。
「佐佑理本来就知道了对吧。所以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舞的份,而已还是红豆饭」
「为了让舞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有关系,佐佑理每天都准备了两个人的便当喔」
「是那样吗……」
今天的菜色是盐烤鲷鱼,煎蛋卷,还有以鸡肉和蔬菜做成的筑前煮。佐佑理很高兴地看着一口一口吃着的舞。两人已经完全回到平常见惯的日子里了。
总之,至少舞干脆地复学了这点是事实的样子,只是,「怎么好象只有我一个人没搞清楚事情发展的样子」
「没关系的。因为佐佑理也不太清楚」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知道,不过当天的午餐也很美味。
然而,在3个人当中,有一个人在说谎。
放学途中,佑一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
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前,久濑拿着扩音器在演说。
「今天,在学生会的紧急会议中决定了一件事项。这原本是应该在朝会时和大家宣布的事,不过因为是个好消息,所以决定以这种型式尽早来发表了」
无聊的家伙。佑一这样想着,正打算走过去时,看到站在久濑身边的人吓了一跳。
「离开学生会许久的这位仓田佐佑理同学,从今天起,将再次回到学生会担任要职」
怎么可能。佐佑理居然会加入那个学生会,而且,还这么突然——-。
「我们要欢迎她的回来,以学生会荣誉会员的名义,她在毕业之后,也预定会为了本校学生会的发展,而继续给予指导」
「啊哈哈-……」
佐佑理只是带着看起来比平常要来得困扰的笑容,没有否定久濑的话。
「请多指教啊。佐佑理」
久濑用一副很亲密的样子叫着佐佑理,像是在抱着她的肩膀一样把手放上去。
听到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而你一言我一语地看着的学生中传出的,「啥啊,这是在搞久濑和仓田正式交往的宣言吗」的声音,佑一不禁往前走进一步。
「妳在想什么啊,佐佑理!」
佐佑理只是保持着好象黏在脸上一样的笑容,没有回答。
把到此为止的事加起来的话,即使是对学校的事不熟的佑一也想象得出来了。
佐佑理再次回学生会——-这也就是说佐佑理从前是学生会的一员了。地方上的有名人,而且和校方也有关系的人的女儿,被无顾本人意愿地拉入学生会是非常有可能的事。但是,没多久后佐佑理自己决定退出学生会。原因是因为与问题学生川澄舞交往密切,常常为了舞说话的关系。这对学生会来说是出了丑。颜面上也不好看,而且还等于失去了在佐佑理背后(佐佑理本身连想都没有想过)的权力。尤其是对经由父母亲的关系与佐佑理本来就见过面的久濑来说,确实是会放不掉佐佑理吧。或者,也是对佐佑理这样有魅力的少女,有种特别的意识也不一定。这时,这次的事件发生了。舞等于是佐佑理的弱点。要是有人对她说,如果想要帮助舞就乖乖听话,佐佑理一定会毫不考虑地点头吧。
「应该知道才对吧。那家伙是在利用佐佑理而已啊!比任何人都自我牺牲得更多的不正是佐佑理吗!」
「只是一下子而已的」
喜欢留下回忆的佐佑理,要把在毕业前夕的重要时期,当成权力儿戏的道具来过吗?那种状况,怎么可能成为什么好的回忆。
「我……我……」
佑一的感情似乎快要爆发了。最无法原谅的就是自己的无力。
这时,从围在周围的学生群中,走出了一个苗条的少女。
那当然是舞。虽然表情和平常一样,但从眼中感觉得出某种异样的眼神。
「啊啊,是川澄同学吗。好不容易妳也回学校来了,所以从今以后要好好感谢仓田同学——-」
在久濑的话还没说完之前,舞迅速地用手水平切过空中。
「咦……」
感觉到有某种不寻常的力量在场发生作用了的人,似乎不只是佑一的样子。
久濑和周围的学生们,全部都一起屏起气。空气的流动停止了下来。
不可能。这个,这种感觉是——-。
舞再次挥了一下手,咻!的一声清晰地响了起来。明明完全没有碰触到,但久濑的制服扣子却飞开了。舞的眼睛下方被轻轻切开,鲜红的血形成一条线渗了出来。
「……不可原谅」
舞把手刀紧紧握了起来,那颤抖清楚可见。
「让佐佑理伤心的话,绝对不可原谅!」
突然间,一片上面教室的玻璃磅啷一声破掉了。久濑完全被舞压倒,好象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然后,舞一个转身离开了。
「啊,等等嘛,舞」
佐佑理用着普通的语气,追着快步走去的朋友。彷佛那是解开了束缚的咒语似的,周围这时才一起动了起来。
久濑望着远处当场瘫软坐了下去。可能是被舞认真起来时的恐怖,吓得陷入了混乱也不一定。
看那种样子,之后应该也不敢对佐佑理或舞打什么多余的念头了吧。就算是想再让舞退学,舞刚才是空手,而且不管是要向谁说明远方的玻璃和久濑的扣子飞掉与舞的行动有关,都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只有佑一知道,那全都是舞所造成的状况。
这样的话——-。
「舞刚刚很帅呢」
佐佑理拿出纯白的手帕,贴在舞流着血的脸颊上。
在佐佑理的心中,丝毫不存在对舞感到害怕啊,怀疑舞啊之类的心情。
有的只是,两人对于彼此的体贴,对于彼此能在一起而感到的喜悦。
佑一对两人的友情表示敬意,决定停止接下去的想法。
而且,还对能成为舞和佐佑理的朋友的自己感到光荣,同时也下定决心。
我要改变自己。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过,再也不希望让任何人为了自己的无力而牺牲了。
当晚,佑一做了个梦。
那是距离现在不远的,未来的梦。
在梦中,舞和佐佑理,还有佑一,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3个人总是快乐地笑。
佑一戏弄舞,舞闹脾气。佐佑理看着两人笑着。原本在闹脾气的舞不知何时也笑起来了。
安稳,和平,而且幸福的光景,填满了佑一的内心。
最后,梦境与舞的笑容一起消失在发着白光的世界中。
这是什么。为何我会做这样的梦啊?那是从一直烦恼的问题中解放出来的反弹吗。
不,不对。
那是舞和佐佑理,还有我必定会迎向的未来场景。
我必须要和舞一起走到那个地方才可以。
没错,我一定是为了那个原因和舞邂逅的。
佑一彷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这样子确信着。
突然间,在眼前浮现起一片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景象。
在夕阳照射下一整片的麦穗。
然而在成为完整的梦境之前,那景色就消失了。
佑一再次沉入深深的梦乡。
第五章决战前夕「好。今天开始要认真上啦。宵夜就随便吃一吃吧」
佑一从便利商店的袋子中取出了携带用的营养补给食品丢向舞,舞漂亮地单手把它接住。
但是,她的视线并没有朝向吃的东西。而是稍微瞇着眼,用怀疑的态度看着佑一手上的陌生物品。
「……那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是木刀啊」
佑一两手拿着从家中仓库找到的武器,空挥了几下给舞看。
「我不是说今天开始要认真了吗。我也要靠这个和魔物战斗」
舞的眼睛瞇得更细了。
「我知道。我没有妳那种特别的力量。不过,我已经不想再光被当成诱饵来看待了啦」
为了多多少少更接近那天梦境中的日子一些,我必须要开始对自己来些什么改变才行。
「就算是当诱饵,比起呆呆站着,态度积极一点也比较好吧」
「什么都不做就好」
舞干脆地否决了。
「只要别碍手碍脚」
听到这种冷淡的回答,佑一差点就屈服了,不过还是忍着露出笑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佑一展现积极的今晚,魔物的感觉怎么样也不出现。
乏味的宵夜也很快就吃掉了,舞也只是持着剑动也不动的,佑一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我说啊,舞」
「什么」
「来玩文字接龙吧」
和面无表情的舞对望了约7秒左右。正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这种时候开玩笑,所以舞生气了的时候,「……佑一先」
这一下子,之前的沉默就好象是在表现着自己的欢喜与自信的样子起来了,舞还真是不简单。
「好,那就从「接字游戏」的「り」开始吧……りんご(苹果)」
「……ゴリラさん(猩猩)」
「……」
今晚的校舍也好冷啊。
「结束啦」
是错觉吗,总觉得好象有风吹了过去的感觉。
大概,只是因为舞那一句话太冷的关系吧。
「……再一次」
舞要求再战。佑一接受了。
「那,りす(松鼠)」
「……酢こんぶ(醋海带)」
「ぶた(猪)」
「……たい(鲷鱼)」
「いびき(打呼)」
「……きりんさん(长颈鹿鹿)」
「……」
「……きりん(长颈鹿)」
「重说一次还是有「ん」啊!」
「……」
是错觉吗,总觉得好象有风吹了过去的感觉。
大概,只是因为舞那一句话太冷的关系吧。
「……不玩了」
「嗯啊。我也不想再玩下去啦」
佑一的肩膀脱力了。这时,突然间空气沉重紧绷了起来,墙壁与天花板依序发出「叽!」的声音。以「风」来称呼会让人感到浑身不舒服的缓慢气流轻轻擦过佑一的浏海。
魔物像是在等待诱饵失去戒心一样出现了。
「来了吗」
握着木刀的手已经渗出了汗了。舞将佑一推到旁边向前走出去。但是,一转过身,前方不远处另一个感觉就沉重地逼近了过来。
同时攻击。至今为止这种状况倒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是,这次两边的攻击时点远比之前所有的都要来得近。佑一无处可逃。那些家伙像是在对佑一说「只不过是个诱饵,能做什么就做做看啊」似的,慢慢接近了过来。
舞和佑一背靠背,各自与自己前方的魔物对峙着。舞用着一定的节奏,像是靠到佑一身上似地使着力。佑一立刻察觉到这是在倒数。
数到零,一起砍过去。舞是要我一起作战哪。佑一的身体稍微热了起来。因为决定要战的决心和兴奋感,让全身好象稍微变轻了。
5。4。3。
2……1……
上!
两人同时向着各自的敌人跳过去。佑一将木刀挥了下去。
木刀停止在无形的黑暗半空。双手因反弹回来的命中感而麻痹。确实给了敌人伤害。佑一间不容发地连攻。命中的感觉持续着。但,那只不过是得助于和舞同时的反击时间罢了。
「噗!」
佑一立刻遭受反击。黑暗移动着,从佑一侧面攻击了过来。佑一虽然向着攻击过来的方向挥动木刀,但只有擦过的感觉而已。敌人的移动速度比佑一的攻击速度要快。被迫左右挥动到最后,从中央受到了重重的一击,佑一的胃酸逆流了上来。
「呜……」
眼前一片黑暗。膝盖一软,向着地面倒了下去。糟了,要是就这样被压上来的话,就只能乖乖被压扁而已了……。
但是,碰触到佑一的,是感觉很明确的人手的触感。
「撑得很好」
舞将那里的魔物的感觉打散了。蕴含在剑身之上的舞的力量,穿过了黑暗,让它四散而去。不知道魔物会不会发出临死的惨叫。那个感觉不情愿地,慢慢但确实地消失而去了。
「……没事吗」
「嗯啊。好象是没有骨折的样子。勉强可以动」
佑一手按着还刺痛着的心窝站了来。一看之下,发现舞似乎也受了点伤拖着身体。
「妳在那种状况下把袭击我的那只做掉了吗」
「那一个,原本就受伤了」
「受伤?」
听舞慢慢地说着,整理一下状况。魔物有一只以上,以随机的方式出现。从前,受了伤的魔物会花一阵子恢复之后才会再次出现,但自从佑一开始出现在这之后,受伤的没受伤的,都一样会出来袭击了。对舞来说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刚刚,成功打倒一只,让另一只受伤了」
「是吗……太好啦」
我的攻击会命中是因为对手已经受了伤。即使是受了伤的,如果没有舞在,我也一定会被杀掉吧。光是鲁莽地挥动木刀,果然是无法对抗魔物。
「……舞,拜托一件事」
佑一向舞说出从昨天开始就在考虑着的事情。
次日放学之后,名雪叫住了正要快步走出教室去的佑一。
「来。记得之前佑一说过对吧」
名雪把一个杂志大小的纸袋递给佑一。佑一疑惑地打开看了看里头后,立刻搞不清楚状况地歪着头。不记得有托名雪去弄这种东西来啊。
「记得吗。让女孩子看起来像女孩子的方法。我看到话剧社的女孩子有这个,为了佑一借来的喔」
「啊……谢谢」
虽然谢谢是说了,不过佑一已经完全忘记那件事了,或者应该说,已经因为舞会的事件而学乖了。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还能想新主意出来,除了名雪这么悠然的人以外,没有其它人做得到。
「而且,如果今天有空的话,希望可以陪我一起去买东西」
「帮忙拿东西吗。这个是当成交换条件而准备的对吧」
「不是啦」
「是吗。不过,不好意思,饶了我吧。我现在没有时间」
「有什么事呢?佑一应该没有参加社团不是吗」
「已经开始参加啦。不过社员只有我一个人就是了」
「社员没有5个人以上的话不会被承认的喔。而且也不会有指导老师」
「不,我觉得那边已经有指导老师在啦」
「好怪的社团喔」
佑一只是笑着没有回答。不过,名雪还是和平常一样不多追问下去,只是说着,「我也喜欢参加社团活动,所以佑一也要加油喔」,这样子鼓励着佑一而已。
「那明天见啦」
「在家里不想见也会见到的啦-」
和名雪分手,把拿到的袋子放进包包里之后,佑一就把事前先收在柜子里的木刀拿出来,往校舍间的中庭走去。虽然在温暖的季节里,中庭会变成学生们的休息场所,不过现在那边几乎没有人影。佑一在那儿简单做过柔软操以后,就开始练习挥着木刀。
闭上双眼。不是以存在,而是以感觉来挥击。毫不犹豫,像是用精神力来歼灭对方一样。
「喝!……喝!……」
到底是挥了多久呢。刚来这时因寒冷而萎缩起来的肌肉,因为运动的关系整个放松,热了起来。吐着白色的空气,围着围巾的颈部很热。
真慢啊。指导单人社团活动的老师。
昨晚听完佑一要求的舞只是问了一句「真的要吗」来确认而已。当然,佑一的态度是非常认真的。为了让自己不输给魔物,希望能藉由舞的帮助来锻炼自己。就算是无法打倒正常状态下的魔物,至少也希望不会被受了伤的看不起。不过,舞并没有说要来还是不来,所以搞不好是我自己在唱独角戏也不一定啦……。
「怎么不干脆来个山猪还是野狗之类的啊」
光一直空挥,已经差不多挥腻了。
这时,彷佛是在响应佑一的要求似的,有某个东西从后方略高的地方咻!的一声飞了过来。破风而至的声音。回过头去的瞬间,东西正好在面前!
「喝啊!」
佑一吆喝的同时向着不明物体挥下了木刀。感觉很实在。刚在心里叫着「好!」,下个瞬间,眼前就只见一片白。听到噗噗噗噗的连续声响。佑一被白色的粉状烟雾包住,呛到蹲了下来。
「到底是啥啊……」
在雪地上坐了一阵子后,最后看到了舞站在白烟的另一侧。刚刚那个,一定是舞的攻击没错。
「灭火器」
舞老实地回答着佑一所问的「到底是啥啊」的问题,指了过去。一看之下,发现雪地上有个开了个洞的桶状灭火器躺在那儿。刚刚的那个白烟,就是那个里头的东西吗。
「这,有人会这样丢吗,这种东西!而且,这不是学校的东西吗!」
「是掉在地上的」
「掉在哪」
「走廊」
「那是备用的啦!」
「……也许是」
舞走近坏掉的灭火器,用着责备的眼神看着佑一。
「妳是想说那是我不好吗。丢灭火器过来的可是妳啊」
「躲开就好了」
「我可是在练剑哪。有东西飞过来当然会立刻砍下去」
「那更不用说了」
「啊?……喂!」
舞继续把塑料桶啊铁盆啊往佑一这边丢过来。
「喂别丢!妳那些是从哪……哇!」
虽然用木刀把桶子打回去了,不过铁盆漂亮地击中佑一的头。响亮地发出了当?的一声之后,佑一跌坐到积着雪的地面上。
在搞什么啊……。
佑一喘着气,用手背擦着从下巴上滴下来的汗水。
舞盯着佑一看。佑一也回望着舞。虽然看起来乱七八糟的,不过这该不会是舞拿来锻炼佑一的方法吧?
「啊。发现了。果然是舞和佑一-」
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被熟悉的甜美声音打破了。
佐佑理一面向这边挥着手,一面从雪地上走了过来。
「果然?」
借助佐佑理伸出来的手,佑一站了起来问道。
「因为听说有人看到一个女孩子拿着桶子盆子和灭火器走到中庭去,所以就猜想会不会是舞呢,这样子」
正确答案。这真是只有佐佑理才想得出来的推测。
「话说回来,两个人组成了同好会吗?」
佐佑理看着佑一的木刀和掉落在舞脚边坏掉的灭火器。
「好象很好玩。佐佑理也好想参加喔」
「……这个嘛……」
佑一吞吞吐吐的。从3个人目前的关系来看,佐佑理会这样说是很正常的。不过,总不能牵累佐佑理到这种程——-。
「这不是在儿戏」
舞摇摇头,用着冷酷到让人讶异的声音说着。
「佐佑理也不会把它当儿戏。会认真的」
「不适合佐佑理」
「才不会呢。其实,佐佑理的运动神经是很好的」
佐佑理和舞的意见互相冲突。虽然佐佑理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但这种对话,到目前为止从来未曾发生过。
「我说,舞啊」
「把剑借她,佑一」
「要干什么啊?」
「借她」
舞从佑一手中夺过木刀。佑一的心痛了起来。如果看到的是男人打架的话,明明不会当成一回事的,怎么光是看到女孩子之间稍微意见不合就会这么不安啊。
「只是暂时借妳」
把佑一的木刀交给佐佑理之后,舞捡起了灭火器的残骸。没有拿出身边用来对付魔物的剑。舞手上拿着根本不能说是武器的武器,好象是认为这样就够了的样子,面对着佐佑理。
「……考试」
「和舞比试吗?好-,佐佑理不会输的」
佐佑理用着兴奋的声音,很高兴地两手握着木刀。佑一所用的木刀对佐佑理来说似乎稍微过长的样子,佐佑理在把刀尖抬高之前就摇晃了起来。然后,胜负在一瞬间就决定了。在冬季清爽的空气中清脆地响起了「当!」的一声,舞所扔出去的灭火器把手将佐佑理的木刀高高弹飞。彷佛电影中的场景一样,木刀在空中旋转落地,轻轻插在雪地上。
舞像是在这样说着「这样妳就知道了吧」似的,转身背对佐佑理。
佐佑理用着想笑却笑不太出来的表情站在那边。
「……佐佑理……是累赘吗……」
佐佑理好不容易开口说出了一句话,但舞却刻薄地追击着。
「累赘」
「……嗯……抱歉喔……舞……还有佑一」
佐佑理用着和刚才一样的表情,向两人低下头去。
「对不起,佐佑理不会再来这边了」
然后,就那样子转过身去,摇曳着头发上的缎带跑走了。佐佑理跑着跑着被雪绊到差点跌倒。佑一虽然反射地想过去帮忙,不过佐佑理自己重新站稳了。然后就那样头也不回地打开校舍沉重的门,从中庭消失了。
「……」
「到底是在做什么啊,我们」
「战斗」
「那倒是没错啦……」
正因为了解舞的心情,所以佑一无法责备舞。
这个战斗应该不只是为了舞和佑一,同时也是为了佐佑理才对。但是,却无法这样子告诉佐佑理,造成的结果是好象在排挤她一样,这点让人非常难受。
所以,至少想确定一下这件事。
「……舞,妳喜欢佐佑理吗?」
舞点点头,但佑一对着这样的舞摇摇头说。
「用自己的嘴,好好地说」
「……我很喜欢佐佑理……最喜欢了」
「那就好。舞所做的是正确的啊」
虽然表现方法还是一样很拙劣就是了。佑一拍了拍舞的后背。
接下来几天,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就过去了。
早上向着一起上学的舞和佐佑理打招呼,中午到楼梯间3个人一起吃午餐。
曾经有一次佐佑理不在,让佑一着急得不得了,结果原来她只是好象有点感冒而早退了而已。
佐佑理不在就等于是没有了午餐,所以佑一和舞两人到学校餐厅去,舞问也不问佑一,就自己点了两人份的牛丼.这时,佑一第一次从舞口中听到了舞和佐佑理熟识起来的契机。
「所以,你第一次和佐佑理一起吃的,就是这里的牛丼是吧」
舞一边嚼一边点点头。
「那时也是自己任意帮佐佑理点了牛丼对吧」
点头。
「我就知道」
佑一对两个人所度过的那个自己不知道的2年觉得有点嫉妒。
在那个辛辣的「累赘」对话之后,佑一本来还担心两人之间会变成怎么样子,结果舞说佐佑理「没当一回事了」,而事实上佐佑理也真的是那样。后来佑一听说了,佐佑理早退的那天其实也有把便当交给舞,只是舞又把便当给了狗吃,结果中餐就变成牛丼了的事时,佐佑理是,「啊哈哈-,小狗狗又下山来了啊。佐佑理如果也在就好了呢」
只是羡慕地这样笑着对舞说而已。通常要是有人说也不说一声就把自己做的便当拿去给狗吃的话,应该是会生气才对……。
两人之间的交情,不会因为那种程度的事而有任何动摇的吧。
但是,就如同之前所说的,放学后的练习时间,佐佑理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当然,在实际上场的夜晚校舍中,佐佑理也不在。
有时佑一和舞是共同作战,有时则是舞过于拚命地解救了陷入绝境的佑一,慢慢地,打倒了魔物,削弱了牠们的力量。
「早点结束一切吧,舞」
佑一对着在战斗中消耗了不少心力,散乱的头发贴在脸颊上的舞这样说着。
「然后,3个人好好去玩」
「……」
「舞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想去动物园」
「是吗。那很好啊」
虽然那是和同年纪的女孩子去的话,可能会稍微觉得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不过,要是舞,佐佑理,加上我一起去的话,不管那是怎样的地方,都不会觉得无聊吧。
就这样子,一方面和魔物的战斗进展着,另一方面,佑一觉得,还是应该和佐佑理说出真正的事。
是否一起作战这点先不管,包括佑一和舞训练的理由,两人所战斗的对象,魔物——-还有关于「魔物」这个东西,在佑一心中是怎么想的,都希望能让佐佑理知道。
「今天放学后的练习我要休息一下」
佑一那样决定之后,在中午休息时间这样一说,舞就问也不问地答应了。原本训练就只是为了佑一而已,要练不练都由佑一决定。
那么,课也上完了,到佐佑理的班上去吧。佑一这样想着,刚站起来,就不知道被谁从背后碰了碰肩膀。
「佑一,可以占用一点时间吗」
「名雪你干什么学佐佑理说话……哇啊!」
一转过头,就看到真正的佐佑理面带与平常一样的笑容站在那边。
「佐佑理……这边是低年级的教室喔」
「啊哈哈-,对啊」
高年级的有名人物突然进到教室中,引起了班上的注意,众人议论纷纷,但佐佑理彷佛完全没注意到的样子。说起来这还真像是佐佑理的风格没错啦。
「其实是,今天有事想和佑一谈一谈」
「啊,是这样的吗。我也有事想谈谈。那么,让我们到外面去谈吧」
但佑一这边反而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佑一在其它人面前用不习惯的礼貌口气说着话,拉着佐佑理离开了教室。
「不过,原来佑一也知道呢。真不愧是佑一-」
在走廊上佐佑理突然拍手称赞佑一,佑一则是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该不会,佐佑理老早就知道魔物的事?
「那么,一起去看看吧」
佐佑理轻轻拉着佑一的手走了起来。
「看魔物吗?可是再怎么说现在这种时间」
「还是,佑一已经有什么好计画了呢」
「解决魔物的计画可不是那么简单就想得到的哪」
「太好了。佐佑理其实也还没有计画,既然这样的话,两个人合力来准备如何呢?」
「那倒是不错啊」
「对吧?」
「……等等,为什么我们现在跑到这种地方来啊?」
佑一和佐佑理边谈边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学校,跑到商店街里头来了。
「是为了要选生日礼物喔」
「……啊?」
「从刚刚开始,不就一直在谈明天是舞的生日,所以要一起来买礼物的事情吗」
「是……是那样吗……」
虽然是觉得两人鸡同鸭讲得很严重没错,不过要买生日礼物倒是不反对。
总之佑一就和佐佑理一起到处走,看看有什么商店。
「去年送了什么呢,佐佑理」
「送了音乐盒。有很多可爱的小小猪飞来飞去,很可爱喔-!」
「猪在飞……」
「是的。是扮成天使的猪喔-!」
虽然佐佑理用一副觉得很可爱的样子说着,不过以佑一的想象力,实在是想不出来那种东西会是怎么个可爱法。
「舞非常高兴。说了「谢谢」呢」
「那个……与其说是「非常」,不如说那是最低限的当然反应吧……」
「那是舞最大的诚意喔。证据是,在佐佑理的生日,舞捧着像山一样高的花来当礼物。因为手上抱着很多花看不到前面,在路上好象撞到好几次电线杆呢」
佐佑理回想了着,轻声地笑了起来。佑一也能够很简单地想象出鼻头红红的舞一语不发地把花束推给佐佑理的样子。那确实是舞表现诚意的方法。
「那么,如果我们也以诚意送舞我们想送的东西的话,她就会很高兴,这样子吗」
佑一思考了一阵子之后,啪!的一声拍着手。
「……好。那么,就干脆送女孩子会喜欢的布娃娃吧。而且那还要是这个商店街上找得到的最大的布娃娃。因为舞也喜欢动物,而布娃娃的大小就直接表现出我们的诚意了」
「了解了」
两人分头在宽广的商店街中寻找。30分钟之后,两人在一家不知道是玩具店还是古董店的店铺前面,看着装饰在展示橱窗当中的布娃娃。
「这个确实是很大只……可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哪」
是只干脆地放在那边占据了整个展示台,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拿来卖的布娃娃。不过,那个东西,外表看起来像是把大象和貘加起来除以2没除尽的样子,再怎么客气地说,也和可爱两个字沾不上边。
「刚刚在那边,有看到一只虽然比这个小不过很可爱的长颈鹿布娃娃哪」
正当佑一催促着佐佑理离开之时,「等等啊」
有一个身材比那只神秘的布娃娃还小的老年人,踏着小小的步伐很快地从店里走了出来。
「你们两位,在问这个是什么是吧。我来回答吧。是食蚁兽」
根本就没有打算想问,不过老人自顾自地说明起来了。
「而且还是拥有傲人的1.5公尺长巨大身躯。用粗肥的手臂大大的爪子挖起小小蚂蚁的窝,从尖尖的嘴里吐出像蚯蚓般的细长舌头,把蚂蚁白蚁舔舔舔舔出来狼吞虎咽大吃特吃。很可爱吧?」
「刚才的说明里哪里有可爱的地方啊。走吧,佐佑理」
佑一已经觉得烦了,打算离开这家店。老人倒也没有打算纠缠下去,只是对着店门口的食蚁兽讲起话来了。
「真可惜啊。果然你还是不可爱。好不容易生为布娃娃,却没有年轻人爱,真苦命啊」
「……请问,老伯伯」
佐佑理停下脚步转过身,配合老人的身高弯下腰面对着老人。
「这个布娃娃,真的这么不受人喜欢吗?」
「是啊。没人要。完全没人要。彻彻底底没人要」
「啊?……好可怜的孩子呢」
「喂。佐佑理,该不会……」
佐佑理干脆地说出了那个该不会的事。
「买这个吧,佑一。这个孩子一直在等舞呢。不管长得怎么样,舞一定都会疼爱的喔」
「啊啊……真是温柔的女孩啊」
老人的眼眶湿湿的。在这种场合下实在无法唱反调。
就这样子,抱着老人感激地算了半价的布娃娃,佑一和佐佑理在路人的注视之下,走在商店街上。
「明天就把牠送给舞吧,今晚让佐佑理和这个孩子待在一起可以吗」
佐佑理说着,背起了食蚁兽。在一段距离之外从后方看过去,怎么看都像是一只用两条腿东摇西晃地走着的食蚁兽。
在快离开商店街范围的拱门旁的杂货店前,食蚁兽忽然停下脚步。
「累了吗?佐佑理」
佑一从前方窥视着,只见佐佑理手上拿着一支卖小孩子玩具的杂货店前摆放着的水枪。
「想要那个吗?」
「不是的。只是」
佐佑理脸上的微笑看起来比平常要来得落寞。然后,突然间转了个话题。
「佑一知道佐佑理是怎么和舞亲近起来的吗?」
「啊……嗯嗯。之前听舞说过了」
舞让野狗咬自己,佐佑理把自己的便当拿出去,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学校餐厅吃牛丼的事。
「嗯,是的」
佐佑理的眼前彷佛浮现起当时的情景似的,笑了起来。
「那个时候,佐佑理是知道的。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和舞就注定会邂逅了」
佐佑理静静地说道。
——-那时的我,非常空洞。大家虽然夸赞我的外表,家世,成绩,可是那些都不是我。只是别人所赐予的我。为了迎合大家的期待,我自己所制造出来的我。
看到在教室里孤孤单单一个人的舞,佐佑理觉得,真正的自己好象就在那里。傻傻地把自己的手伸出来给野狗咬的舞,和真正的,傻傻的佐佑理是一模一样的。
佐佑理想了。想要试着让这个女孩子幸福。一起笑,一起玩,有困难的时候帮忙她。想要为这个名叫舞的傻女孩做这一切的事。就这样子,这个女孩子得到了幸福之后,佐佑理一定也能因此而幸福的。
这样子确信着,确信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然后,佐佑理现在也正为了能得到幸福,而努力着呢」
「这样子吗……」
事实上,在佐佑理和舞之间,或许根本就没有我插入的余地也不一定哪。
佑一并没有嫉妒的感觉,心情反而很轻松。
「我觉得舞的想法一定是一样的喔。看就知道了」
「……佑一,谢谢」
佐佑理稍微有点哽咽地低下头去。
回过神来,发现四周已经染上了夕阳的橘色光芒了。
「对不起。一个人自顾自说了那么多话」
「不会」
不过,为什么,佐佑理现在会和我说这些事呢。
「……佐佑理是,被舞解救了。不过」
佐佑理抬起头来,灿烂地笑着,好象是在回答佑一心中的疑问一样。
「要解救舞的话,只有佐佑理是不够的。没有佑一在是不行的」
「……我吗?」
刚刚还在想自己搞不好是多余的说。
「是的」
佐佑理肯定地点点头。
「已经快结束了吧。那个战斗」
「佐佑理……」
果然,不需要佑一说明什么,佐佑理是——-。
「明晚,要是能帮舞开个生日宴会就好了呢!」
那么再见了。佐佑理礼貌地,还是一样就那样子背着食蚁兽说完鞠了个躬之后,再次摇摇摆摆地在夕阳下走远了。
——-明晚。
单独留在原地的佑一,将那句话与决战的决心一起,细细地咀嚼着。
第六章永远的牵绊麦田。
被风吹拂着,呈波浪状摇曳的一整片金色麦穗中,男孩子和女孩子在里面玩耍着。
过来。
男孩呼唤着女孩。
因为妳比较矮,在麦田里不管是玩抓鬼还是躲猫猫都看不到妳。所以这个给妳吧。这个戴起来很可爱,非常适合妳。这样的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可以看到妳了喔——-。
剑刃「咻!」的一声从眼前横切过去,佑一吓了一跳回过神来。
「……不注意会被打倒」
「抱歉」
舞走近佑一,重新把剑拿好。没错。这儿是和平常一样的,夜晚的校舍。我们为了今晚和魔物来个了断,动也不动地在这个地方埋伏着。
不过,舞是没有坚持非要今晚解决不可。她一定是连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都完全忘了。所以,佑一和佐佑理私下决定了。今晚要和舞两个人,一起到佐佑理家去,3个人来开舞的生日宴会。现在佐佑理应该是在准备宴会的东西。虽然一想象起佐佑理家到底有多大就觉得有点恐怖,不过没什么,只要战胜的话,就用着战胜的气势来压过这个恐怖吧。
……话说回来,刚刚脑袋里浮现出来的景象是什么?一看到的瞬间,就有种好象非常怀念,非常难过的感觉。那个不是几天前也有在梦境里出现的景色吗……。
舞的剑再次快速地从眼前划过。
「魔物们受伤,被逼到死路了。也许,今晚会来决战」
「正合我意」
佑一重新握好木刀。那些家伙也在拚命。现在必须集中精神作战才行。
「……佑一」
「来了吗?」
「肚子饿了」
佑一「呜啊!」的一声,用新的姿势跌了一跤。
「所以说,今晚的宵夜等生……呃,是等胜利之后再请舞好好吃一顿啦」
舞轻轻咬着下唇,好象很遗憾的样子。当佑一正想笑出来之时,彷佛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似的,随着「啪!」的一声声响,脚边摇晃了起来。
与往常不同,最初的冲击很强。佑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感觉是,后方——-不过,在还来不及回过头之前,佑一整个后背就受到了撞击,被撞飞到几公尺之外。
「呜……」
摇着晕眩的头站起身来。敌方看准了这点,这回是由下往上的攻击。空气如同泥土般沉重,压着头往后仰去的佑一,好象就要那样子把佑一压倒。佑一一边倒下一边翻滚。与其硬碰硬不如闪躲。这是从那个灭火器的练习开始,舞教给佑一的。
佑一有了余力后,对准着在地面上爬行的魔物后背——-事实上是没有什么背就是了,感觉起来是那个位置——-用木刀敲了下去。有命中的感觉。敌人虽然有力量,但或许是因为受了伤的关系,速度上好象是佑一占了上风。这样的敌人打起来很轻松。佑一忘我地挥着木刀。虽然自己也挨了好几次冲击,但一回过神来时,敌人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打倒了吗……不,只是逃跑了吗。
佑一就像是想挥去刀上沾到的血似地挥动着手腕。
「舞……没事吗?」
没有响应。在月光能照射到的范围之内也不见人影。舞是在一开始的攻击中也被弹到什么地方去了吗?舞不太可能会那么简单被打倒吧。
佑一一边呼叫着舞,一边在微暗的走廊上搜寻着。周围寂静无声。在接近走廊尽头的地方,佑一发现了一个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
是外形很眼熟的大便当盒。连装饮料的保温瓶都准备得好好了。
该不会——-。
「佐佑理!舞!」
这是很可能的。即使佐佑理不直接参与战斗,但她很可能希望今天能够得到最后的胜利,准备好宵夜偷偷跑到这边来放。
在这边,被魔物看准了——-如果想让舞失去冷静,给与精神上的打击的话,攻击比佑一还要无力许多的少女是非常卑鄙而有效的手段。事实上,在之前的舞会时,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拜托要平安无事。舞。佐佑理——-。
「呃……」
但是,佑一的愿望破灭了。一走进2楼的走廊,佑一就因为撞上了魔物发抖着,发出最后的惨叫声而破散消失的气息,瞬间闭起了眼睛。耳中传来「哈-,哈-」的急促喘息声。向前走去睁开眼睛,就看到两手无力地下垂,憔悴到了极点的舞站在那儿。
「舞……!」
佑一想跑过去搀扶,只见舞推开他的手,双脚一软,当场坐了下来。
然后,佑一看见了。
在无力瘫软着的舞的身后,有个虽然不太可爱,但换个角度来看倒有种特殊讨喜感的食蚁兽。圆圆的后背在血迹中沾湿了。在月光下发着暗色光芒的血的尽头,是仍旧保持着些许笑容,佑一和舞重要的好友——-。
「抱歉哦……舞……佑一……」
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佐佑理微微睁开眼睛说着。
总觉得生日宴会要是日期不对会让人很难过……希望至少礼物能今天送……想和佑一商量打电话过去,人不在,虽然迟疑了一阵子……成为两个人的累赘,真的很抱歉……。
「不要说话」
佑一握着佐佑理的手摇摇头。是我的错。自从自己也有能力战斗开始,对危险的感觉反而迟钝起来了。要是有先想到的话,应该更清楚地告诉佐佑理不要来学校才对。就像舞那样,拒绝佐佑理,干脆到了冷淡的程度。
舞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要是佑一没有带她过来,她大概会连离开那个现场都办不到吧。她只是用着灰暗的眼光,不知道在盯着什么地方看,一动也不动。
在医院,医生的说明很简单。总之没有生命危险,外伤也不会留下什么疤痕下来吧。
只听完这些,舞就维持着无表情的脸地跑出去了。
「舞!」
佑一立刻追上去。佐佑理待在这里的话很安全,而且,在之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医生,以及等会儿赶来的佐佑理家人们说明佐佑理受伤的原因。现在最让人担心的还是舞的精神状况。
舞前往的地点不用多想也猜得到。舞冲过夜间的寒风,全力往学校去。那种速度即使是佑一都不太容易追得上。当佑一终于到达学校的时候,视野范围内已经看不到舞了。
但是,由于玻璃破裂的巨响,立刻发现舞所在的位置了。
佑一过去的时候,舞正在把教室中所有玻璃全都敲破,将剑刺向墙壁,梁柱,看到什么东西就想弄坏什么东西。附近并没有感觉到魔物。
「够了!」
佑一从舞背后制止着她。虽然被舞挥动的剑撞到腰,感到一股钝痛,但佑一毫不在意,用全身的力量压制着舞。
「把东西全都弄坏又能怎样!只是增加失去的东西而已不是吗!拜托……听我的话,舞……」
佑一可能是一边说着,一边稍微流着眼泪也不一定。舞全身也像是在哭泣着似地颤抖着。「因为我的错」,舞这样子低声说着,「因为我的错,佐佑理又受伤了」。
「不。是我太轻率了。你没有必要责备自己」
舞茫然地摇着头。
「是我的错……让好朋友受伤,只有自己,这么悠闲的……」
「妳不是在战斗吗。把自己弄得全身是伤这样继续战斗着」
每打倒一个魔物,舞也会受伤,失去体力,现在已经是非常勉强地活动着的事,佑一是知道的。
「……那种小事,不值一提……」
「害怕吗?」
「……」
「……还是不行」
「什么啊」
佑一用着没有高低起伏的无力声音问道。多少也带着点不太希望听到回答的心情。
「佑一的话,是不行的……」
「……」
「因为……我不讨厌佑一」
原来如此吗,佑一明白了。舞无法原谅让佐佑理受伤的自己,想玷污自己,弄脏自己,来给自己惩罚。可是即使是对着我说因为是我所以不行,我也无法高兴,更无法同情。
佑一无话可说地走出教室。这时,在不远前方的走廊上,发现佐佑理拿过来的宵夜还放在那里。拿起来,打开盖子看看。里面是牛丼便当。是舞喜欢的食物,代表了佐佑理和舞第一次一起用餐的回忆。佐佑理亲手所做的牛丼好吃到让人想流下泪来。佑一拿着便当盒和保温瓶回到教室去。虽然乱掉的衣服已经重整好了,但舞仍然还是失了一半的神待在那里。
「来,舞」
佑一把手中的东西放在舞面前。
「佐佑理带来的宵夜。等等一起吃这个吧」
「……」
「虽然知道妳肚子饿,但是我还是觉得,等解决掉让佐佑理受伤的那些家伙之后再吃会比较好吃」
舞像是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几乎没有反应。
「总之,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去战斗」
佑一拿起木刀离开教室。舞没有要追过来的样子。没办法。虽然不觉得自己在没有舞的状况也能打得赢,但身为男人,有时即使不行也得要硬撑才可以。
魔物的感觉好象被招唤了过来一样,出现了。
佑一集中着精神。
由之前无意中从舞口中听来的魔物数量,减去目前为止打倒的个数之后,现在剩下来的,恐怕是最后的1只了吧。然后就和各种故事中会出现的状况一模一样,这种场景下,对方果然很强。就算是有受伤,速度和力量也都还是比佑一强吧。
距离慢慢地接近了。要先攻吗,还是闪开呢。如果是舞的话呢。如果回想起舞教给自己的一切的话呢。
咻!
在空气裂开的瞬间,佑一向旁跳去闪开了。在攻击之后会有可乘之机。如果力量不及对手的话,就一直闪躲等到机会出现为止。不过,事情并不会那么顺利。不等佑一放低重心摆好姿势,魔物的暗影就冲了过来。虽然好不容易避开了正面冲突,但右手肩部受到了冲击。
「呜……」
手臂抖动着。要让木刀别掉到地上就已经尽全力了。光是受到擦过的攻击就已经是这种德性的话,如果是直接命中就会被作掉了。佑一突然跑了起来。一面感觉着想要抓住后方头发的黑暗之手,一面跑向转角楼梯所在的地方。只要一被追上就结束了。不过,或许是因为人在紧急的时候能发挥出超越平常的力量吧,佑一到达了目的地。转过转角跑上楼梯。魔物当然追了过来。佑一在楼梯上持剑转身跳了下来。正常状况的话这样会从楼梯上跌落下来,但这时敌人成了缓冲物。佑一借着重力砍向魔物。在落下的同时感觉得到命中了。魔物确实受到了打击。
当佑一落到地面上的时候,魔物的感觉消失了。
打倒了吗?不,这种程度的攻击无法消灭那家伙。佑一用另一只手扶着仍然抖动的手,拿着木刀前进着。在这边不行。与其待在这种内部几乎都是细长一望见底走廊的校舍里,还是到外头去吧。虽然魔物的根据地是这栋新校舍,但如果考虑到舞会当时的状况的话,校内应该都是那些家伙可能出现的范围才对。
在走廊底的转角处,有可以到中庭去的门。佑一用身体推开沉重的铁门,摇晃着走到了外面。
虽然外面的空气很冰冷,但是对于佑一紧绷且炽热的身体来说感觉反而很舒服。刚好在正上方,新旧校舍之间的天空中,可以看得见月亮。那是满月。真漂亮啊……。
在抬起头来看着的佑一眼前,那个景象又出现了。
压倒麦子躺倒到地上去的男孩子和女孩子。
「没有其它朋友吗?」
男孩子问着。
「嗯。因为我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总是一直笑着的女孩子,只有在那个时候,脸上看起来有点寂寞的样子。
男孩子并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因为女孩子明明比平常人还容易和人亲近,和刚见面没多久的男孩子感情这么好地玩在一起。
「我很可怕吗?」
女孩子再次露出寂寞的表情问着男孩子。
「不会啊。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
想起来了。
在佑一脑海中,遥远的记忆。在好几年前,来这个镇上玩的时候。
「那时候佑一常常和我不认识的女孩子一起玩喔」
名雪曾经那样说过。我是想起了从前的事了吗。
那个男孩子是我吗?还有,那个女孩子——-。
「呜啊……!」
突然间,压倒性的,令人恐惧的力量。
佑一受到了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袭击,被打倒在雪上。雪几乎都冻结成冰了,佑一的身体顺势滑动着,冲撞到校舍的墙上。
「呜……」
不妙。撞到了后背。因为冲击木刀也脱手飞掉了。佑一痛得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往旁边滚动着。眼前一片模糊。连呼吸都要用尽全力。苦苦的东西又从胃里逆向流了上来。魔物过来了。踩破了冻成坚冰的雪,放低身体,一步一步,为了给佑一最后一击而接近过来。
佑一拼命地凝视着,打算至少不逃走,而是用自己的眼睛来看。
来看那逼近眼前的绝望。
但是,映入佑一眼中的,是背对着月亮,从高空中飞落而下的身影。
舞将闪耀着白光的剑高举到身后跳跃着。翻个身,向着逼近佑一的魔物暗影,用全身的力量砍了下去。
「……喝!」
唰咻————…………!
听到了最后的魔物被撕开的声音。
然后,舞用着很有威严的样子,在佑一的面前降落到地面上。
「……」
佑一仍然发着抖。呼吸急促。舞也一样。不过佑一试着露出笑容。
「嗨,舞」
「嗨……佑一」
光是听到那声招呼,佑一的精神就能恢复了。佑一积极地勉强移动着疼痛的肌肉,站了起来触摸舞的脸。
果然还是妳啊,舞。我到了最后还是一直让妳来救。不过,刚刚的妳实在是漂亮到了让人不会觉得遗憾。
不妙啊,一默默地对望,就忍不住想和舞接吻起来了。
不过,佑一的希望没有达成。舞像是用尽了一切力量似的,身体突然一软,几乎倒了下去。
「舞!」
佑一慌张地过去撑住她。这时,精疲力尽的舞,用着沙哑的声音,喊了声佑一。
「怎么了!」
「牛丼……」
佑一不禁用头「叩!」的一声撞上了舞的头。
「嗯嗯。说好要吃的。那么就来吃吧」
两人摇摇摆摆地互相搀扶着走向教室去。一切都结束了。
舞已经不需要再拿剑了。从今晚开始,舞就能变回普通的女孩子。接下来,等待着我和舞,以及佐佑理的,就是与那个梦中的日子一样的生活而已了。
明明是这样的——-可是舞失去了踪影。先让舞在教室里休息,佑一跑去拿便当,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舞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该不会……」
舞受了比佑一严重的伤。连要举起手来应该都会费尽全力才对。即使如此仍然移动身体的理由,只会有一个而已。
最后的魔物还没有消失。应该是受了伤吧,舞并未给予最后一击。然后,就默默地,自己一个人去作最后的决战了。
佑一冲出教室。为什么啊舞。因为我会妨碍吗?不,不对。就如同我自己喜欢舞一样,我也有舞喜欢着我自己的自信。所以舞自己去的原因是,在那场战斗中,有舞不希望我知道的理由——-。
「呜咕!」
突然吃了一记从太阳穴右方直达左方般的冲击,佑一跪倒在地板上。果然还在。这是最后一只魔物的攻击。
这样想着抬起头来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和平常一样的黑暗。
黑暗的田间小路。小小的女孩子一个人痛苦地走在那上面。是那个女孩。从前在麦田中一起玩的女孩子。
不过,女孩子「受了伤」。
身上流下红色的血。眼神恍惚。
即使如此,女孩子还是一步一步,拚死向前走着。
为何应该是魔物在的地方会有个女孩子?这也是我记忆中的一个场景吗?不,不是。要是有过这种凄凉的场景的话,佑一应该不会忘了过去的事才对。这个,是现在发生的事。但为什么那个女孩子还是以小时候的姿态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个场景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呜……」
头痛了起来。在佑一混乱的意识当中,有某个不属于佑一意识的东西,强硬地闯了进来。好象是有什么人在对着佑一倾诉着什么似的。但是,那倾诉的方式非常蛮横,佑一无法忍受意识被人闯入所造成的痛苦。
「不要……」
用那种方式的话,我无法得知你想说什么。听我说。不管是我还是任何人,被这样弄都会受伤。妳听得懂吧。这种像是用铁棒穿过耳洞的事是不可能做到的啦!
佑一拚命地叫喊,抵抗着塞入脑中的倾诉,全力将它挥开了。在此同时头部传过一阵剧痛,佑一半个身子撞上了冰冷的墙壁。
「……」
佑一摇了摇仍旧晕眩不已的头。侵入脑袋中的倾诉停下来了。
眼前出现的,是学校原本的阴暗走廊。
……刚刚那个,到底是什么啊。
一开始应该是魔物的攻击才对。但在途中变成了某种讯息。那种作法,要说是讯息实在是太过火了,对佑一来说只会觉得那个是在攻击——-。
佑一突然间察觉了事实,全身战栗了起来。
「搞不好,其实一直都是这样?」
佑一——-或者说是舞,都一直认为是魔物攻击的东西,那个东西,难道不是来自于没有语言的物体的,拼死的倾诉吗——-?
然而,那倾诉并没有传达过来。佑一们能做的,只是用着将伤害自己的魔物打倒的方式,赶走那些倾诉而已。
「不过,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传达过来」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沟通,不过佑一还是出声呼唤着。
「让我看见那个景色的,是妳——-妳们对吧?」
妳们希望我回想起来。那些日子,在麦田中一起玩耍的,小女孩的事。将无法传达给舞自己的分,激烈地对着我传递着。
「抱歉啊。都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回想起来的关系」
妳们只能枉然消失而去。不过,几乎濒死的最后一个赶上了。因为我想起从前的事,妳的外表也变成了那个女孩子,可以用不是攻击的方式,为了对我传达某个讯息而出现在这里。
「不过,妳们想要做什么啊?让我回想起那些日子——-呜」
佑一的头再次刺痛了起来。又是那个,非语言的讯息。我知道了,够了。别再继续下去。妳们想说的事,我会自己找出来的。
佑一从走廊的窗户看着外面。隔着中庭,夜间的旧校舍耸立在那边。
对了,从那天的那个地点也看得到旧校舍。佑一一面回想着沉入校舍对侧夕阳的角度,一面在走廊上走着,最后站在一间教室前面。
就是这个地方。回过头去,可以看见旧校舍和礼堂。
佑一打开教室的门。
在门的另一侧,是沐浴在夕阳下发着光的麦穗,在风中摇曳着的金色波浪。
以及,站在那里,害羞地笑着的小小女孩子。
「是来这边玩的吗?」
少女轻声对站在麦田正中央不知所措的佑一说着话。
「不,不是啦。是迷路了。还不知道这附近的路怎么走」
小时候。
在暑假期间来到的这个城镇里玩着玩着,佑一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跑到这来了。
「是从哪里过来的呢?」
「呃……那边吧」
佑一随便指了一个方向看看。少女也不再追问下去了。
「那一起玩吧。玩一玩就会想起来的喔,一定……」
「是吗。那要玩什么?抓鬼?躲猫猫?」
「躲猫猫!」
女孩子这次真的很高兴地笑了。
从那天起,佑一和少女就每天一起玩。像小狗一样互相嘻闹,在麦田中滚来滚去。以躲进高高的麦田里,除了两人之外,谁也看不见,也不会被谁看见。这是只属于两人的秘密基地。
然后,某一天,少女问着佑一。
「我很可怕吗?」
「不会啊。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我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比方说,不用手就能移动物品那样的,到电视上表演的话大家都会惊讶的力量。实际上,佑一也曾经看过,明明没有起风,但只有少女周围的麦子摇动了起来的状况。人们似乎是抱着异常的心态来看待那样的少女吧。
不过,佑一并没有抱着那种想法来看少女。
「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啦,可是不会怕」
少女听了之后高兴地笑了起来。
「那是因为佑一才会这样说啊」
佑一是特别的哦,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哦,少女这样子不断重复着,在麦田中跑来跑去。佑一送了礼物给这样的少女。在庙会中买的,装饰着兔耳朵的可爱发箍。一戴上去,少女的脸就稍微红了起来。
「所有的动物我都喜欢,不过,我最喜欢的是兔子」
「是吗。太好了」
有了这个兔耳,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能找得出藏在麦田里看不见的妳了。
「有佑一在的话,我也许可以喜欢上自己的力量」
「为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是这样觉得的」
「喔……」
然而,快乐的日子终于完结了。假期结束,明天是佑一要回自己所住的城镇的日子。回去之后,再也没有办法自己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佑一向着少女说再见。少女很意外地干脆说着。
「再见了」
即使是如此,在那天,她仍然好好戴着佑一所送的礼物。
次日,佑一明明不记得有告诉她电话,不过女孩子打了电话过来给佑一。
「来帮忙好不好。魔物来了呢」
「魔物?」
「是啊。在平常一起玩的地方……所以来嘛。两个人一起保护这边嘛」
「可是,我等等要回家了。魔物的游戏,等下次哪天再玩吧」
「不是在玩。不是骗人的……是真的啦!真的来了啦……我等你……等你过来。在你来以前,我会一个人作战的」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很迫切。但佑一并没有到少女的身边去。
佑一本身的记忆只到这边为止。但是,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如果再次回想当时的事情的话,就知道之后少女发生了什么事了。
少女被一个人留在麦田当中。要是佑一也在的话,应该可以喜欢自己的力量的,可是佑一不在了。曾经抱持的希望消失了,比起之前总是一个人的时候,少女更痛苦,更寂寞了。
再也无法自己一个人承受自己的力量了―――.就这样子,少女自己排拒着自己的力量,被排拒的力量从少女身上脱离,放逐到身体之外。力量想再次回到少女的身体里,一再地对少女动作着。但少女很顽固。力量不断地想要回去。少女则将它称为魔物。从少女的谎言中所产生的,令人厌恶的东西,少女认定那是应当消灭的东西。
然后,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在佑一来到这边之前,少女和魔物就在这个彷佛是时光停止流动的小小牢笼般的地方,一直拚命地战斗了过来——-。
「是这样吗」
在佑一低声说着的同时,眼前已经变成原本所在的学校教室里了。那个麦田现在变成了这个新校舍的教室。因此魔物一定是出现在新校舍里。
「妳们一直都想要回去对吧」
回到原本是一体的,少女——-川澄舞身体中。
佑一终于明白她们的讯息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有我在。我回到这里来了,从此以后会待在舞身边。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不过,如果说只要我在,舞就能喜欢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能喜欢妳们,能接受妳们,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让妳们回到想回去的地方。
「所以……舞……」
这时,彷佛呼应着佑一的声音,月光将教室的一个角落照亮了。
舞就在那边。虽然并没有流着红色的血,不过那憔悴到极点的茫然眼神,确实与那全身是血的女孩子一模一样。
佑一感觉到非常微弱的呼吸。这是,那个女孩子濒死的呼吸。她就在身边。而舞正打算给那个女孩最后一击。
好象在掩饰着不让佑一看出来。舞应该发现了吧。每当打倒一只魔物,舞自己也会受伤,变得衰弱起来。舞和魔物——-和舞自己的力量是相连的。然后,最后濒死的那个女孩子消失,正意味着舞自己的生命也会消灭。
舞手中的剑明明是是平常所拿的剑,但看起来却比平常还重了好几倍。舞在手中转动剑柄重新握好之后,将剑尖指向外表与年幼的自己相同的少女,彷佛向着她倒下身体似地压了过去——-。
「舞!」
佑一抱住了舞。舞仍然继续想将剑插过去。佑一用全身的力量抱住舞,将她紧抱在怀里。
「舞。已经够了。根本没有什么魔物。那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啦」
舞在怀中稍微地动着,表示不是那样。
「妳自己其实也知道才对吧?那个是妳产生出来的,是妳自己的力量啊」
「……」
「不过,已经不要紧了。因为我已经回到这来了」
「……我不太懂佑一说什么」
「我想起来了啊。关于那个在麦田里一起玩耍的女孩子的事」
舞慢慢地转身面向佑一。看得到那眼中反射着金色的光芒。舞的眼睛也正看着那金色的麦田吗。舞的嘴唇颤抖着。表情慢慢地变了。那并不是平常看惯了的无表情的舞。像是个被拋弃的小孩子似的,红着眼眶,不安的,表情无依无靠的舞。
「我认识的,那天的那个男孩子,和大家一样从我身边逃走了」
原本相信,即使是知道了我的力量,至少那个孩子是不会讨厌我的。舞的眼神这样诉说着。
「不对,舞。那真的只是因为时间不允许而已。证据就是,我们现在不是再次见面,感情又变得这么好了吗。和那个时候比起来,我们不是更喜欢对方了吗」
「……」
不知何时,舞拿着剑的手垂了下去。佑一想把剑从那手上拿过来。
「已经可以把剑丢开了。不需要再一个人保护这个校舍了」
不过,舞用力握紧了剑。
「不能丢……因为我是一直依赖它活过来的」
「不,要丢」
一直拿着剑的话,舞和舞的心是不可能合而为一的。可是,舞摇着头。
「丢开剑的我其实很脆弱……一定会给佑一添麻烦」
舞的肩膀发着抖,是如此害怕那种脆弱的自己吗。
即使是那样,佑一也觉得没关系吗。
佑一对着以眼神这样询问过来的舞点点头。
「怎么会有关系。女孩子不就是那样吗」
舞存在于牢笼中的心,现在也和当初在麦田中玩耍的幼年期一样,没有成长。
想着躲猫猫,动物园,保持着幼小少女的状态。
佑一像是在说未来的故事给那样的少女听一样,温柔地说道。
「有什么事不懂的话,我来教妳。要怎么进电影院,要怎么玩电玩,舞都不知道吧?有很多快乐的事哪。一起去做吧。女孩子就是要做很多那样快乐的事长大的啊」
当然,不会只有快乐的事而已。
「碰到伤心的事,想哭的时候就哭吧」
真的吗?舞这样子问着。佑一再次点了点头回答道。
「那样的话,我会安慰妳。虽然在夜晚的校舍里一直都是在让妳保护,不过,在日常生活中,我可以保护妳」
「可能会在路边哭泣起来也不一定」
舞用着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说着。
「饭吃到一半,可能会突然哭泣起来也不一定」
即使是那样,也愿意安慰我吗……。
「是啊。如果是在路边的话,我会在旁边站着等妳不哭为止。如果是在吃饭的时候,我也会停下来和舞说话」
「等到不哭的时候,愿意和我一起吃冷掉的饭吗……?」
「是啊。不管是冷掉的饭还是什么东西我都吃」
「晚上醒过来,可能会哭泣起来也不一定……可能会在佑一不知道的地方,一个人哭泣起来也不一定……」
「睡着的时候,我也会在妳身边。一听到哭声我就会起来,拿点温热的东西给妳」
还有,佑一说着,让舞再次面对着自己,将颤抖着的少女抱在怀中。
「我才不会让妳到什么我不知道的地方。我要让舞一直待在我身边」
「……」
「对了,舞」
佑一对舞说着那天的梦。
「毕业以后,要不要大家一起租一间宽敞的房子,舞和佐佑理还有我,3个人一起生活看看如何?这回不只是让佐佑理,我们也来作饭吧,用轮流的……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大家一起,一直到厌倦为止……一定会很快乐的。那样的话,我也可以一直保护舞」
「……真的吗?」
「是啊。佐佑理一定也会说OK的」
在眼前浮现起了「啊哈哈-,好象会很快乐呢」,这样子的笑容。
「只要舞也答应的话……舞想要那样吗?」
舞在佑一的怀中一动也不动了一阵子。之后,抬起头来低声说着。
「带食蚁兽的娃娃过去,也没有关系吗」
「是啊,没关系。小猪的音乐盒也可以喔」
充满着回忆的东西,全都一起带过来吧。佑一说完,抚摸着舞的脸颊。
「……那……」
舞点了点头。
「我想要那样」
「好。决定了。真让人期待啊」
「嗯」
舞轻轻从佑一怀中起身,直接面对着佑一。脸上的表情很安稳。
「佑一」
舞用着安稳的表情,呼叫着。
「……谢谢」
真的很谢谢。舞露出了些许微笑,这样重复地说着。
「我喜欢佑一……现在也是,一直很喜欢……不管是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希望我的回忆……能一直和佐佑理,还有佑一,一直在一起」
「舞……?」
然后,在以为舞轻轻闭上了眼睛的一瞬间,舞已经迅速地将剑尖朝着她自己,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
这一瞬间,感觉起来特别漫长。自己过去扶起倒落到地板上的舞的动作,感觉起来缓慢得让人觉得焦急。舞在怀中,脸色逐渐变青。鲜血沾湿了地板。才正觉得「舞,舞」这种听起来很蠢的可悲叫声吵得要死,才发现那原来是自己的声音。
「妳……为什么做这种事啊……接下来,才好不容易要重新开始的……我是……是很喜欢妳的说……」
妳不也是喜欢我吗?那个「谢谢」,不是因为听到我说的事而感到高兴的意思吗?
怀中的舞已经什么话也没有响应了。
为什么。这种做法,不是很自私很卑鄙吗。舞。舞……!
叩叩。
叩叩叩……。
「小兔兔……小兔兔……」
配合火炉上的茶壶所发出来的声音,女孩子唱着歌。一边唱着,一边在笔记本上用蜡笔画画。
那个女孩,是舞。
是和我相遇的时候相比,还要小一点的舞。这里是医院……。在笼上一层白雾的窗户旁边的病床上,有个和舞酷似的女性。白色的脸庞看起来稍微有点消瘦。
「妈妈,画好了。小兔兔」
「画得很好呢」
病床上的女性对舞笑着。果然,她是舞的母亲吗。
——-只要看到妈妈的笑容,我就很快乐。
妈妈一直躺在这个医院的床上。虽然很担心,不过只要妈妈笑起来,看起来就好象很有精神,我好高兴。
……?
怎么回事?幼小的舞心中的想法一直传了过来。而且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个景象啊?
在佑一的疑问仍然没有解答的状况下,舞和舞母亲的对话继续着。
舞把身体靠在母亲所在的病床上,一起看着笔记本上的画。
「不过,兔子的尾巴不是像猫一样长长的,是圆圆的喔」
「嗯……是那样吗?」
「如果可以去动物园看的话就好了呢」
「动。物。园?」
「对啊。是有好多好多动物的地方。不只是小兔兔,还有狮子,猩猩喔」
「还有猩猩?」
舞的眼神很兴奋。
「对啊。猩猩会和舞打招呼喔。呜喔-,午安啊小舞!」
「哇?……啊!」
看到妈妈学猩猩的样子,让我觉得好快乐,可是妈妈一敲自己的胸口,就好厉害地咳了起来了。
「会痛吗?会痛吗?妈妈」
「……好象稍微太兴奋了呢。没事的,不用担心喔。妈妈不久之后就会变得像猩猩那么强壮,带舞去公园玩喔」
「真的吗?」
「是真的喔。从以前就说好了对吧」
母亲细细的小指,和舞幼小的小指头缠在一起,打了勾勾。
我好象是迷失在舞从前的回忆里头的样子。
从刺穿了自己身体的伤口中流出来的不仅是红色的血液,连舞深藏在心中的回忆也一起满溢了出来,包住佑一,而推回过去了吧。佑一现在无法从那儿离开。过去的回忆一个接着一个向佑一说着。舞的母亲因舞的出生而弄坏了身体。不断地重复入院出院,最后终于过着在医院里生活的日子,而舞就陪伴在这样的母亲身边,从窗户看着其它亲子,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也能那样子和妈妈一起在外面散步。好想早点去动物园哦。什么时候才能去呢。
舞在下着雪的医院中庭里堆着雪玩耍。
然突然好象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很多雪聚集在一起,用衣服盛着,回到母亲的病房去。
「妈妈。来玩」
「啊。努力带了很多雪回来呢」
「嗯」
舞点了点头,指尖被冻得红通通的。
「那,妈妈做好棒的东西给舞吧」
母亲把舞带回来的雪放在病床旁边的碟子上。然后将雪聚集到中央,做成椭圆形的小山,从刚好插在一旁的花上取下叶子和圆圆的果实来用。
「来,做好了」
「哇……是小兔兔耶……」
「是用雪做成的,所以叫做小雪兔喔」
「小雪兔」
虽然我也喜欢真的兔兔,不过我觉得我更喜欢妈妈所做的小雪兔才对。可是,在有暖炉的房间里,雪做成的兔子寿命并不长。不久,兔子就留下叶子所成的耳朵及果实,变成水了。
「下次再做吧,舞」
妈妈对着觉得很丧气的我这样说着。
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别说是做雪兔,母亲连从床上起身都做不到了。医生每次对母亲做诊断时都露出一副很复杂的表情。雪下了起来。舞羡慕地看着窗外在雪地上留下两对脚印而去的亲子。回头一看,只见母亲看起来很痛苦地躺在床上。
将小小的身体靠在床边,盯着母亲的脸看,看着看着,不知何时舞也睡着了。次日清晨,雪停了。昨夜舞所看到的脚印,被新的雪所覆盖而消失了。
「舞……」
妈妈在床上,呼唤看着窗外的我。
「现在,去动物园吧。和妈妈两个人一起」
「咦?真的吗?」
可是,妈妈是不可能可以去的。昨晚妈妈也一直很难过,现在也是,脸上流了好多汗。妈妈对犹豫着的我露出笑容。
「不要紧的。和舞在一起的话,妈妈会一直很有精神的」
「……真的?」
妈妈点了头。因为我一直都很相信妈妈说的话,我想今天妈妈身体应该比较好了。后来,我们就带着有人来看妈妈时送的香蕉代替便当,决定去动物园了。
「走吧,舞。只剩今天了呢……」
妈妈从床上爬了下来。自己站不太稳,所以我在旁边扶着妈妈。因为妈妈是大人了,所以好重喔。不过妈妈很快就向我说对不起,自己站着走了起来。
一步,又一步……。
虽然走得很慢,不过我非常高兴。因为,就像我一直从窗户看到的其它人一样,我和妈妈走在太阳光下发亮的雪地上了。而且,等等还要去有好多我喜欢的动物的动物园去呢。
我一直很兴奋。
可是,妈妈走了一下就停了,在雪地上蹲了下来。吐了好多白色的气出来。妈妈没事吗,我这样问,握着妈妈的手,觉得妈妈的手好冰好冰。
「不要紧的。不过,等一下妈妈喔……因为,妈妈在床上躺了好久,好象没有体力了……让妈妈,休息一下,好不好……?」
「嗯,好啊。还有很多时间」
我们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在一起。妈妈一直在喘气。我一边看着天空和太阳公公,一边慢慢等妈妈。在太阳公公稍微爬得比较高一点的时候,有小狗狗跑到我们旁边来了。我摸摸小狗狗。小狗狗好象很高兴地叫着。
「妈妈,是小狗狗喔。好可爱喔,妈妈」
妈妈的眼睛闭着。
「妈妈?」
「……对啊……很可爱呢……」
虽然终于回答了,可是妈妈好象很难过的样子,眼睛还是闭着。因为我很想看看妈妈笑,所以就试着努力了。
我从椅子上下来,把雪堆在一起。弄成椭圆形。叶子当耳朵。虽然手好冰,痛得好象要流血一样,不过想起妈妈的笑容,我就努力下去了。
然后,我叫醒了妈妈。
「妈妈……妈妈」
叫了很多次之后,妈妈终于稍微张开眼睛。
「……对不起喔……妈妈好象睡着了……」
「没关系。不过,妈妈。看」
我站在妈妈面前,张开两只手。
「是动物园喔」
有好多好多,小兔兔的动物园。其实也想做猩猩,还有其它动物,可是我会做的只有小雪兔而已,所以变成都是小兔兔的动物园了。
「好漂亮呢……这么棒的动物园,妈妈从来没有看过喔」
妈妈很高兴,用着我看过最漂亮的脸笑着,然后哭了起来。
「又有哪边痛痛吗」
妈妈摇摇头。
「那么,舞,我们在动物园吃午餐吧」
「好!」
我把放着香蕉的包包打开,给小狗狗一点,然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来,妈妈」
「……」
「妈妈,香蕉」
「……」
「很好吃喔。妈妈……妈妈」
妈妈的脸看起来还是很高兴的样子,闭上眼睛睡着了。看起来很高兴的脸。妈妈看起来好象一点都不会痛,一点都不会难过。我好高兴。希望能一直在妈妈身边,和小兔兔们一起,跟小狗狗一起玩。
所以……因为妈妈看起来真的很幸福的样子,所以我还是相信妈妈。后来,有好多事情不太记得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医院的走廊上哭。虽然,妈妈已经死了,为了做到和我说好的事,妈妈在最后为了我努力了,这些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
希望妈妈能好起来。
希望妈妈能再次对我笑。希望妈妈能再和我一起去动物园。希望这次妈妈也能吃香蕉。
我用全身的力量,用全部的心,这样祈祷着。就像除了祈祷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一直祈祷祈祷,祈祷到身体都变热了,用力用力许下愿望——-。
然后——-愿望实现了。
妈妈坐在病床上笑着,医生很惊讶地说,「真是奇迹」。
太好了。我放心了。
然后从那天开始,我的身体,就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了。
一开始,我想这是因为我为了妈妈祈祷,神送给我的礼物,所以我一点都不隐藏,把它使用给别人看。
后来慢慢的,有以前没有看过的亲戚过来,把我带到好象是常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地方去。
「在这边用妳的力量」
人好多,好可怕。不过,不用的话可能不能回家,所以我就在那样的地方,用了好多次我的力量了。
就这样子,后来,我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做出什么事情了。
「这孩子真让人觉得不舒服」
「那种事,不是人类做得到的」
「她不是人,是恶魔的孩子啦。那对母子,不都是恶魔吗」
我们不管到什么地方去,都会被别人用好过份的话骂。不只是我,连妈妈都碰到很不好的事,妈妈总是在哭。
一看到妈妈哭,我也好难过。
那本来是我因为妈妈所得到的力量,所以我觉得不可以怨恨它,可是,因为这个力量害我被大家讨厌,被原本的朋友欺负。后来,当我们终于从原本住的地方被赶走,搬到很远的地方去的时候,我还是开始怨恨起这个力量了。全都是这个力量不好。只要我有这个力量,我就一直会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佑一像是结束了一个漫长的旅途一样地喘了一口气。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舞终于把那深藏内心,肯定是最为悲伤的回忆给解放出来了。
「舞」
佑一呼唤着怀中的舞。
这就是妳的起点吧。在得到了力量之后,妳开始痛苦地活在自己与自己的力量之间,一切的真正起点。
对于当时幼小的妳来说,那是多么让人悲伤的事。在麦田中的那天,妳问我会不会觉得妳很可怕,原来在那背后有这么深刻的理由啊。而直到现在,那个悲伤还在控制妳的内心深处,把妳拉到了孤独一个人的灰暗世界去了吗。
「不过,那些已经不要紧了。舞」
因为我从妳那悲伤的起点开始,一直都在你身边,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接受妳的一切,连同妳的悲伤一起,我喜欢妳。妳的力量根本一点也不坏。别说不坏了,那力量不是还救了妳所珍惜的人吗。
佑一用手指拨起舞脸颊上的头发,压住涌上心头的悲伤,对脸色发青的舞微笑着。
「所以,回这边来吧。还是,想继续玩那个时候的躲猫猫呢?」
这时,佑一突然发现了。这个教室是佑一班级的教室。
在佑一放在这儿的包包里面,有名雪给的那个「让女孩子变可爱」的东西。
对。就是那个。佑一让舞轻轻躺下,跑去翻着包包。
「有了,舞。来。这和那时我送妳的那个是一样的东西」
装饰着兔耳朵的发箍。现在我知道妳喜欢兔子的里由了。来。和那个时候一样,用这个来帮你打扮。
「……很合适」
戴上了兔耳朵的舞很可爱。这样的话,就算是在玩躲猫猫,我也能随时找到妳了喔。
「笑一笑吧,舞」
打扮成和之前一起玩耍着的那些日子相同的样子,从这里再一次重新出发吧。
我有个梦想希望能和妳一起实现。不是说过了吗,毕业以后,我和妳,还有佐佑理,3个人要一起生活。轮流下厨,要从谁开始轮好呢?如果是炒面面包的话我倒是会做啊。想不想吃?我做的炒面面包。
春天到了的话,大家一起去动物园吧。妳一直很想去吧。夏天大家一起去海边也不错。妳有看过海吗?秋日夜长,就3个人一起说故事。想不想听听我珍藏的故事?然后,冬天的时候,一起来用雪做小兔兔吧。用小兔兔把房屋围住,来吓佐佑理一跳吧。教教我吧。妳的母亲教你的,用雪做小兔兔的方法……。
「看得见吧,舞。就像妳让我看到过去一样,我在让妳看未来。看得见吧。妳觉得过去有多悲伤,我就会让那未来有多快乐」
佑一的眼泪落到了舞的脸颊上。这时,舞的睫毛稍微地,真的是只有稍微的程度地,动了起来。
小兔……兔……?
「没错」
听到舞那不成声的询问,佑一用力点着头。
我和……佑一……和佐佑理……永远……。
「没错。是永远」
舞的眼中浮现起泪光。佑一明白。我们现在正做着一样的未来的梦。我和舞两人,正接在我所做的梦境之后继续做着梦。
泪水流过舞的脸颊。不过舞在稍微微笑过之后,就那样子一动也不动了。
「不可能……」
佑一紧抱着身体不动的舞。这种事不可能发生。舞明明好不容易响应我了,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舞……舞……舞-……」
(……佑一……)
听得见呼唤的声音。那是比现在的舞还要幼小的声音。戴着兔耳朵的女孩子。和那些日子一样,外表看起来仍然是小孩,那是留下来的最后一只魔物——-舞的,力量。
(我一直在看)
是吗。因为我和妳说好了,要让妳回到舞的身体里啊。
(嗯)
……。
(佑一,喜欢舞吗?)
她用着小孩子冒失的态度问了过来。
「那是指妳,还是现在的舞呢」
「现在的舞。未来的我」
「喜欢。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能像现在这样和妳说话对吧」
(……舞也是,很喜欢喔。喜欢佑一)
「那是指妳吗,或者是现在的舞呢」
(两边都是。我们一直都在等佑一)
(不怕舞的力量,不利用舞的力量,同时接受了舞和舞的力量的人。就是佑一)
「真不可思议啊。小的时候,我和舞在一起的时间,明明只有那么短而已」
(那是舞纯真的力量喔)
(能够和命中注定的人相逢的力量,还有,相信那个和自己相逢的人的力量)
「相信那个和自己相逢的人的力量……」
佑一想起了,一直在舞和佑一身边的另外一个人。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相信舞,对舞的神秘毫不在意,总是明朗地笑着的人。
佐佑理。
她不也是在舞纯真力量的引导之下,和舞相逢的一个人吗。
那就是我们之间的牵绊啊。
不过,要是舞不在了的话,这个牵绊也会一起消失。
(可是,我现在还在这理。所以还可以再重新来过喔)
(舞在最后,相信了和佑一一起创造的未来。抱着佑一能够连同自己悲伤的过去一起接受自己的希望。真心祈求想和佑一在一起)
(这让祈求的愿望实现的力量,让我们,成为必要的东西了。所以我们可以回去了。就像我们救了妈妈那样,这次要救舞自己)
……。
(谢谢佑一。让我们能合在一起)
突然,幼小的舞消失了。成为无形的,舞的力量。原本看起来是一团黑暗的力量,现在看起来是温暖的光。
……知道吗?
力量就那样子对佑一说着话。不过并没有让人感到痛苦。被舞接受的力量已经不再伤害佑一。舞被力量所包围着。
……舞现在的心,还是和那时的少女一样,所以。
……所以,请多照顾。照顾未来的我。
……如果能够再见面,那时也会想着一样的事的。
……我在等的,就是这个人,这样。
「嗯……」
……那……。
……一开始,先打声招呼。
……然后,实现约定。
在搬家用的小货车上堆放着少许的行李,舞和母亲决定搬到新的城镇去了。
「虽然都是因为妈妈的病,让妳变成这个样子」
母亲将手放在幼小的舞的双肩上。
「不过,就算是一个人的时候,也要保持笑容喔」
「嗯」
舞点点头。相信在即将前往的新城镇上,一定会有新的希望。
原来如此。
我又被舞的力量引导到舞的心里来了。
然后,是要在这边重新来过是吧。
新的城镇。
少女在麦田中等待着。
心跳不已地,等待着能够将自己,还有自己的力量,全都一起接受的人。
另外一个少女的纯真力量,告诉她很快就会出现了。
佑一在麦田中向前走着。
少女发现了佑一。笔直地看着他。
两人邂逅的时刻。
「嗨」
佑一向少女说着。一开始,先打声招呼。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
不是。少女说着,摇了摇头。
红着脸,像是压抑着剧烈的心跳似的,用小小的拳头按住胸口。
「我一直在等你」
我在等的,就是这个人。少女相信着佑一。
「那么,我们走吧」
为了取回那再次失去的时光。
佑一牵起少女纤细的手。少女全身靠着佑一。
「这次哪儿都不去了吗?」
「是啊,哪都不去了」
然后,实现约定。
「我会一直待在舞身边喔」
早晨的阳光,穿过教室的窗户,照射在舞身上。
等舞醒过来之后,该先向她说什么好呢?
尾声叩叩叩的敲门声。
「佑一,还在睡吗?时间到了喔。吃完早餐上学去喔」
是名雪的声音。怎么可能,这是梦。
名雪才不可能会比我早起。
「佑一?」
名雪的梦固执地敲着门。佑一一边翻着身一边抱怨着。
「吵死了啦。昨天不是上完最后一天的课了吗?让我好好睡啦」
「佑一忘了吗?今天有毕业典礼,我们在校生要去参加欢送会喔」
「……!」
佑一下一秒就清醒过来了。没错。要是忘了今天就麻烦了。
「接下来,在校生到这边排好队,等毕业生从礼堂走出来,就把花献上去」
当佑一和名雪好不容易跑到学校的时候,典礼已经开始了。
「喂-,这边这边」
香里和北川老早就到了,也帮佑一准备好要让他们拿去送的花。
「你们啊,还真的老是赶在最后一刻才出现哪」
北川露出一副真是服了你们的表情说道。
「因为名雪睡过头了哪」
「今天睡过头的是佑一啦……」
「总觉得就算是在我们要毕业的时候,相沢君和名雪好象也一样会有这种对话呢」
香里轻轻耸耸肩。
「那可不见得啊」
佑一语带玄机地说道。
「什么意思?」
「这个现在还属于商业机密」
佑一微微一笑,学秋子小姐最拿手的姿态,把手放在脸颊旁边。名雪满头雾水地歪着头。
「啊。出来了」
从礼堂的方向传来音乐声,毕业生们走到操场来了。男学生大多穿制服,不过女学生们则几乎都是身着和式裤裙的日式服装。
在校生们左右张望,各自寻找着自己熟识的,或是偷偷喜欢着的学长姊等等。佑一也一样,手中拿着两人份的花伸长了脖子,不过,实在是对这种到处都是人的场合感觉很头大。
很快就累了,刚从人群中走出一步,「啊,佑一!」
就听到背后的声音。不需要回过头去就已经知道那是谁了。
「恭喜毕业,佐佑理」
佑一把手中的一束花递了过去。
「谢谢」
身穿和式裤裙的佐佑理满脸笑容将花接了过去。
看到打扮得很陌生的佐佑理,佑一不禁仔细端详了起来。
「啊哈哈-……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粉红色的和服,深红的裤裙,在袖子和裤裙的结的下方,刺有蝴蝶花纹的刺绣。佐佑理以操场上的樱花为背景在那边一站,看起来就像画中人物般地美丽。
「不会,很合适啊。不愧是今天的主角啊」
「佐佑理是主角吗?」
「没错」
佑一牵起佐佑理的手。
「那么,我们走吧,公主……好痛!」
佑一正打算开始走的时候,有人一语不发地用手刀敲了佑一的后脑。不需要回过头去就已经知道那是谁了。
「啊哈哈-,真可惜」
佐佑理和佑一同时回头。
「嗨,舞」
「是真正的公主出场了呢。这样子我就是配角了」
佐佑理露出很高兴的表情,装成很遗憾的样子说道。
与色彩鲜艳的佐佑理成对比,舞穿著古典箭翎图样花纹的红色和服搭配着紫色的裤裙。与长长的黑发和眼角细长的相貌正好相配。
「舞的打扮和舞很合适对吧,佑一」
佐佑理用着比起自己的事还要真心高兴的样子说道。
「是啊。真不愧是佐佑理选的」
「咦?为什么会知道呢?」
「那是因为我们都已经这么熟了啊」
两人笑了起来,不过舞在中间露出闹着脾气的表情。
「想丢下我一个人走掉」
「啊。妳在嫉妒吗」
「才不是那样……」
舞的脸稍微变红。佑一的胸口不禁热了起来。
像小孩子一样,诚实地表现着自己感情的舞。光是和这样子的舞在一起,那种令人脸红的幸福感觉,很快地就径自涌上心头来了。
「被丢下的话……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舞一直没条没理地编着理由。
「是吗是吗,那就当成是那样吧」
因为实在太有趣了,佑一还是用着捉弄舞的语气。
「佑一才不会丢下舞不管呢」
佐佑理学佑一,用恶作剧的眼神看着舞。
「而且佐佑理也不会抢走舞的佑一……啊!」
舞这回是敲了佐佑理的额头一下。
「妳啊,越那样反应不是越表示出在嫉妒吗」
敲!
「早点告白不是很好吗」
敲!
「因为这小子对那种事很迟钝啊」
敲敲敲。舞用着手刀左敲右敲忙得不得了。
舞和佐佑理还有佑一,3个人一边玩闹,一边在樱花树下走着。
走在最前面的是舞,后面是佐佑理,接着佑一跟在最后,走出了校园。
在校门口前,佑一稍微转头看了一眼校舍。
洁白干净的新校舍。
在那另一侧,看得见当时麦田的影像与校舍重叠着。
舞终于从这里出发,踏入了新的世界。
在这之后,一定会发生很多对舞来说第一次遇到的辛苦的事,伤心的事,以及快乐的事吧。而就如同我和舞所约定的一样,我会永远待在舞身边。
不懂世事的女主角川澄舞,被卷了进来的佑一和佐佑理3人的故事,在这之后,才是正式的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