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江的告别演出：《一个演员的剧终》

一个演员的剧终
剧中人物：
卫江：剧中主角，剧院最杰出的演员
赛莫：剧中女主角，剧院的忠实观众
玛塔：卫江的姐姐，剧院演员之一
索尔：剧院演员之一
查姆：剧院演员之一
雷克斯：剧院老板

观众
路人
恋人


第一幕：回溯

第一场
半年前，剧院
卫江、玛塔、索尔自舞台上，赛莫、众观众自观众席上
剧院看板：哈姆雷特，第三幕，第四场。

玛塔：啊，怎么，哈姆雷特！
卫江：现在又是什么事？
玛塔：你忘记我了吗？
卫江：不，凭着十字架起誓，我没有忘记你；你是王后，你丈夫的兄弟的妻子，你又是我的母亲--但愿你不是！
玛塔：哎哟，那么我要去叫那些会说话的人来跟你谈谈了。
卫江：来，来，坐下来，不要动；我要把一面镜子放在你的面前，让你看一看你自己的灵魂。
玛塔：你要干什么呀？你不是要杀我吗？救命！救命呀！
索尔（在后）：喂！救命！救命！救命！
卫江（拔剑）：怎么！是哪一个鼠贼？准是不要命了，我来结果你。（以剑刺串帷幕）
众观众：哇！
卫江（面向观众席，看到赛莫）：（小声）天啊，她是谁？（注视赛莫）
索尔（在后）：啊！我死了！
玛塔：哎哟！你干了什么事啦！？
卫江：………………
玛塔：看看吧，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卫江：………………
玛塔（小声）：喂，干什么呢？
卫江：………………
观众喧哗
卫江：………………
观众甲：那小子在干什么呢？
观众乙：我们是来看戏的！不是来看那家伙发呆的！
卫江：………………
雷克斯上
雷克斯：真是抱歉，请大家听我说！
观众丙：好啊！我倒要听听你如何解释！
雷克斯：太对不起诸位了，演员突发急病，演出不能继续。
观众丁：那就让他去死吧！
众观众下，赛莫下
雷克斯：你们都回去吧。卫江，你给我好好想想，你这是怎么了！？（下）
卫江、玛塔、索尔：是。（下）

第二场
剧院外

众观众上，赛莫上
观众甲：今天真是扫兴。
观众乙：是啊。
赛莫（自言自语）：他好像在看我。那种眼神，那种表情。
卫江上
观众丙：看啊，是谁来了！
观众丁：哼哼，一个失败的演员！滚开！
赛莫（看着卫江）：是他。他来干什么？
卫江（扫视众人）：她，她在哪儿？
众观众下
卫江：这位小姐，你好。
赛莫：哦，你好。你可以叫我赛莫。
卫江：今天的事，真抱歉。演出得很失败，让你扫兴了。
赛莫：没什么。一个演员，演砸了一场戏不要紧，重要的是记住教训。
卫江：是是，你说的真对。
赛莫：我也是个普通的观众，观众要的是看到一场完美的戏。如果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的话，也就不需要演员了。
卫江：请相信我，下一场戏我会演得完美的。希望你能来。
赛莫：当然了，我会来的。
卫江：谢谢。
赛莫：天不早了，我也该走了。（下）
卫江：再见。
卫江：多么奇妙的感觉！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树，迷路的人碰到了路标，瞎子看到了光明！
卫江下
(第一幕完)

第二幕：告白

第一场
卫江的房间

卫江上
卫江：最近我的心神不宁，究竟是什么原因？感觉如同在迷茫的海中航行，心中的无奈难以琢磨。为了什么！为了她吗？
卫江（拿起一封信）：也许我该托人把这个给她，让她明白我的心意。不！（把信撕掉）我应该当面对她说！
玛塔上
卫江：哦，我的姐姐。
玛塔：弟弟。你最近心神不宁，有什么心事吗？
卫江：是啊，我的姐姐。记得上次那个女孩吗？
玛塔：那个叫做赛莫的观众？一个不错的姑娘。
卫江：就是她。我的姐姐，她令我心神不宁。
玛塔：那么，勇敢的去向她告白！
卫江：真的可以吗？
玛塔：去吧！相信你自己，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演员！
卫江：希望如此！我去了。
玛塔：我的祝愿与你同在。
卫江、玛塔下

第二场
有喷泉的广场

赛莫上
赛莫：他约我出来，要对我说什么？我与他之间，真的有什么吗？不知道，我不知道。
卫江上
卫江：她！她在那里！我该对她说些什么？说出我一直想说的吗？
赛莫：你来晚了。
卫江：抱歉。剧院有一点事情。
赛莫：哦。最近你的戏越演越好了。
卫江：谢谢！
赛莫：他们都说你是世界上最出色的演员，我看也对得起这个名声了。
卫江：是吗。也许我天生就是个演员。
赛莫：呵呵。如果现在是在演戏，接下来的对话会是什么？
卫江（自言自语）：是什么？
赛莫：这是你自己的戏，从内心出发，想想自己该说些什么！
卫江（自言自语）：我自己的戏？该说什么？
赛莫：嗯？在思考吗？不用那么认真吧。
卫江：我是一个演员，一辈子都是演员。我失败的时候，发现自己只是孤身一人。人们诅咒我，抛弃我。当我重新站起来的时候，他们又热情了起来。但是我知道，他们没人是真心的。却有一个人能停下来陪我，一直以来纯粹的、友善的陪伴着我。无论我失落还是开心，她都不在乎。而只有在她的面前，我才会拥有自己，而不是作为一个角色存在！那个人，就是你。的确，我爱你。
赛莫（退后一步）：爱...你能确定那是爱吗？
卫江：从未有过的确定，如今已经没有丝毫值得怀疑。我只能确定一个事实：我爱你。
赛莫：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这话很感人。
卫江：你可以不回答，但是我会等下去的。
赛莫：能像里叶那样等待一千年吗？
卫江：只要我存在，我就会一直等下去。即便我的肉体灰飞烟灭，我的灵魂也会等到你给我回答的那一天！
赛莫：就请等等吧。我会给你一个回答的。但未必是好的结果，即便不是，我们也还是朋友。
卫江：相信我！我会等待的！
卫江、赛莫下
（第二幕完）

第三幕：等待

第一场
卫江的房间
卫江上

卫江：无尽的等待，时光如此漫长！难道这台戏就要永远延续下去？不！我会等下去的！直到我的生命不再发光。
玛塔上
玛塔：弟弟，你的信。是那个姑娘寄来的。
卫江（接过信）：谢谢你，我的姐姐。
玛塔：快看看，都写了些什么？
卫江：姐姐，我想自己面对它的内容。
玛塔：好。祝你幸福，我的弟弟。（下）
卫江（拆开信）：“卫江：对不起。我知道等待是折磨人的。其实，那天我就有了答案，但却不能说出口。伤害人是残忍的，所以我不愿意伤害你。我想我可能错了，让你等待恐怕比被伤害更难熬吧。那天我很感动你对我说了那么多。可是我，我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所以，我的答案只能是对不起三个字。对不起。赛莫敬上”
卫江（放下信，倒在地上）：不！我不相信！！不！！！
卫江（哭泣）：结局竟然是这样。我自己主演的，竟然是一幕悲剧！我该怎么办？怎么办！！（下）

第二场
河边
卫江上，众情侣、路人上

卫江：人群的忙碌，来来去去。谁又能知道我的悲伤！
情侣甲：看那太阳！落去的时候也是如此迷人，像你一样迷人！
卫江：太阳要落了么？落下的是我，不是你。你此刻又在哪里？
路人甲：今天好冷啊，早些回家吧。
路人乙：是啊，想起家中的妻子和晚宴，就会激动不已。
卫江：生活！谁还会在意生活！连等待也失去了意义，生命又为何要存在？
情侣乙：太阳终于落下去了。黑夜美丽的星星，犹如你的眼睛。
情侣丙：真是个好天气，在这种日子和你一起真是最大的幸福。
卫江：幸福？我的幸福何在！一个演员的悲哀也许是最不成功的戏。我真的还要继续生命吗？
路人丙：终于可以回家了。可以摆脱这可怕的寒冷了。
众路人下
情侣丁：趁着这夜色，你和我，尽情欢乐吧！
卫江：河面反射着星星的光芒，诱人的光。那些只是虚幻！虚幻啊！我的存在或许就是一个幻觉的存在，仅此而已！
卫江（倒下）：寒冷吗？我还能感受得到寒冷吗？结束吧！让一切都结束吧！！
众情侣下
索尔、玛塔上
索尔：卫江！
玛塔：弟弟，你在哪儿？
索尔：也许他只是心情不好，出去喝了几杯，应该没什么事。
玛塔：一定是这样的。我们回去等他吧。
索尔、玛塔下

第三场
卫江的房间
卫江、玛塔、索尔上

玛塔：卫江，你终于醒了。
卫江（躺在床上）：我在哪里？
索尔：这是你的房间。我和你姐姐今早在河边发现了你。
玛塔：当时你冻僵了，几乎死亡。
卫江：哦。谢谢你们。
玛塔：那个姑娘又来信了。要看吗？
卫江（艰难坐起）：给我！
卫江（接过信）：“卫江：我想那天的话冲动了些，有些事情还没有结束。如果可以，请再等待半年吧。我后天要离开，明天会来看你的戏。但是，我半年以后会回来的。如果可以，请等到那一天。赛莫上。”
（第三幕完）

第四幕：剧终

第一场
剧院
卫江、查姆、索尔自舞台上，赛莫、众观众自观众席上
剧院看板：李尔王，第五幕，第三场。

查姆：他晕过去了！——陛下，陛下！！
索尔：碎吧，心啊！碎吧！
查姆：抬起头来，陛下。
索尔：不要烦扰他的灵魂。啊！让他安然死去吧；他将要痛恨那想使他在这无情的人世多受一刻酷刑的人。
查姆：他真的去了。
索尔：他居然忍受了这么久的时候，才是一件奇事；他的生命不是他自己的。
卫江：把他们抬出去。我们现在要传令全国举哀。（向索尔、查姆）两位朋友，帮我主持大政，培养这已经断伤的国本。
索尔：不日问我就有登程上道；我已经听见主上的呼招。
卫江：不幸的重担不能不肩负；感情事我们唯一的言语。年老的人已经忍受一切，后人只有抚陈迹而叹息。（望观众席，注视赛莫）
观众鼓掌，欢呼。
同下。

第二场
剧院外
卫江上，众观众上，赛莫上

卫江：赛莫！等一下！
观众甲：啊，这不是卫江吗？你是世界上最出色的演员！
观众乙：这是我看过的最出色的戏。
卫江：赛莫！！赛莫！！！
赛莫（停步，回头）：（小声）我该怎么面对他？本该在半年之后再见的。
卫江：终于赶上你了。你最近还好吧？
赛莫：谢谢，我很好。
卫江：也许，那天我不该说那些话。
赛莫：我也不该让你伤心。但我不想隐瞒自己的感受，和你一起的时候令我感觉很累。
卫江：我做了什么令你感到疲惫？
赛莫：不知道。你太细腻了，我总找不到快乐的感觉。
卫江：我可以改变！为了你！
赛莫：为我？不要这样。人要有自己的个性。
卫江：我是一个演员。可以随时改变自己的个性。我觉得自己活在虚假之中，一天天只是一幕幕戏而已。很少有人能让我倾诉感情，而我终于碰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就是你！
赛莫：不。你不像是我等待的那个人。如果是，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卫江：注定是悲剧的结局，我也会演到最后一幕！
赛莫：你太执着了。当时我仅仅是想安慰你，希望你不要难过。一个人孤立无援是很难受的。而那，不是爱情。
卫江：如果我失去了你，就失去了最后一个安慰我的人！
赛莫：即使你再怎么说，我还是不会违心的爱你。这种心情无法改变。再见。以后，真的连朋友都做不了了。（下）
卫江：（大声）不要走，求你了！（哭泣）
观众丙：卫江？真的是你！
卫江下
观众丙：等等！喂！

第三场
剧院大厅
玛塔、索尔、查姆、雷克斯上

雷克斯：这幕戏演的太成功了！有史以来最成功的！
查姆：是啊，多亏了卫江。
玛塔、索尔：卫江呢？
雷克斯：功臣还没有到，庆祝宴就先不要开始了。
玛塔：奇怪。（小声）难道又去追那个姑娘了？
卫江上
雷克斯：卫江，你来了。快入座，今天你是主角！
查姆：怎么了？我的同事？
索尔：一脸的晦气？你不知道今天有多成功吗？
卫江（走向另一边）：你们继续，不用理我。
玛塔：让他自己静静吧。也许是心情太激动了。
卫江下
雷克斯：那好，我们开始！
众人：为了剧院，干杯！

第四场
卫江的房间
卫江上

卫江：我真的一点价值都没有吗？就不能够再给我一次几乎？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不如前天晚上结束一切。一个仅仅作为演员而存在的人，死亡也不过是最后一幕戏。
卫江（倒在床上）：我错误的以为坚持会有意义。如今也死心了，心死的演员已经不必存在下去了。
卫江（打开抽屉，拿出刀）：骗局！一切都是个骗局！
卫江（刀贴近手腕）：终于剧终了。一切都结束了，一切！（死）

玛塔上
玛塔：弟弟，在吗？我给你留了些食物，饿了的话……
玛塔（看见卫江的尸体）：啊！（手中盘子掉在地上）快来人！来人！！！
雷克斯、查姆、索尔上
雷克斯：他怎么了？
查姆（检验尸体）：抱歉，玛塔。他已经死了。
玛塔、索尔、雷克斯：天啊！
雷克斯：明天还有一场戏，竟然出了这种事。唉...
玛塔：不！我的弟弟！！

第五场
墓地
玛塔、雷克斯、查姆、索尔上，众观众上

雷克斯：我们最伟大的演员，在昨天永远的闭上了他的眼睛。
玛塔：我不相信！
雷克斯：我们会怀念他带给我们的欢乐，和眼泪。
玛塔：弟弟，为什么？！
观众甲：太可惜了。多么伟大的演员。
雷克斯：怀念不能换回什么。我们仍然会踏着他留下的足迹继续！
观众丁：最杰出的演员死了，他的死亡就是最后一幕戏。
玛塔：回来吧，弟弟！
同下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