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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转载自EGC论坛 - 联合征文比赛区)
作者:选手NO.14
发表时间:2005-8-31 21:48:59
标题:星之所在——皮尔茜弗尼的地下遗迹
……星星究竟在哪里呢?
究竟要走到哪里去,才能够看到星星呢?
在崩溃的世界中,我苦苦地寻思着……
……在我的怀里,藏着她的心……
招潮蟹在咆哮着,进入了再一次的主炮射击态势。所有声音都扭曲着,缠蚀掉我仅存的知觉。
这一次,不会再打偏了。
是啊,也许是自己多管闲事换来的报应吧。
我竭力睁开双眼,只为亲眼看看自己被赋予的死的形态。
……死,是吗……
[梦美]“那个,客人,可以问问您吗?”
[废墟猎人]“什么”
[梦美]“您向神许过愿吗?”
[废墟猎人]“没有……记得你问过这件事呢”
[梦美]“是的。那时您回答说‘可能有过吧,不过也没许过什么正经的愿望’”
[废墟猎人]“你的记性真好啊”
[梦美]“是的。因为我是机器人,所以很擅长记忆的!”
……愿望,吗……
我惊醒了,并不是因一幕幕暗藏在内心的血与痛。
而是梦里搀杂着的,既温暖又陌生的苦涩。
[废墟猎人]“……”
[白发老人]“你醒了”
我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卧在一个狭小的金属房间的床上。或许形容不太恰当,不过上半身被绷带五花大绑,这根本不是医疗者应有的技术。我的武器,防护服,行囊竟通通不翼而飞。
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以如此脆弱的形态面对外界。
被抓住了吗?
……这可能吗?
战俘——大战爆发后最初10年存在的词汇。反攻末期,侵略军迫于提前合流的人类解放军的巨大震慑力,死伤惨重。该死的敌国不得不千方百计在内陆征召更多的士兵,甚至从以往必死无疑的俘虏中挑选精英分子,给予他们治疗,利用所谓的“死亡枷锁”将其逼上杀害同胞的绝路。其结果不过是人员更为短缺而已。
不久后,交战方便在彼此的领土上空投机动兵器了,从不留半点慈悲人情的杀人机器。……战俘也基本就此消失了。
相对而言的话……被机动兵器的火舌吞没,反而没有做战俘值得庆幸呢。
……我有这么庆幸吗?
[白发老人]“别担心,你已经安全了”
[废墟猎人]“……”
[白发老人]“还是不相信吗?”
只是几秒钟的对视而已,这老头居然只从眼神就能读出我的心思。
[废墟猎人]“我在哪儿?你是什么人?”
老人点着头开始仔细打量我。我本能的提起戒心也开始打量起他。
年纪大概快60了吧。披着正统的防护式研究服,嗅不出一丝邪气。左耳的耳麦非常细小,那大概就是失传已久微型技术了。
……等等,微型技术不是……
[白发老人]“你现在在皮尔茜弗尼的地下,我叫奥拉塞尔,曾经是个机械博士。”
我坐在床上,就像从千年的沉睡中觉醒般,然而又夹杂着几分怀疑不知所措起来。
[废墟猎人]“您……您真的是奥拉塞尔博士吗?”
老人微笑不语。直觉告诉我这是善意的默认。
终于……终于让我找到了。
突然,就像闪电划过般的疼痛席卷全身。或许是一时的兴奋打通了压抑住的神经,右脚踝上的老伤也开始撕咬住我。这才让我开始回想起之前的晦事。
[白发老人]“看来这脚上烙下的是旧伤啊……”
[废墟猎人]“……”
的确,这伤被人翻旧帐了,……而且还是一个机器人。
几个月前的那天,封印都市无情的雨讽刺的成了她的泪水。也许上天决定了我的选择,在自律式扫荡坦克的马达声逼近时,我逃了。
……其实完全可以坐在建材废墟中,陪着她支离破碎的零件,一死了之的。
……可是,我死后究竟能否去天国,谁又知道呢。
……在我死之前,至少要完成她的心愿吧。
……这个渺小的机器人向我展示了星光,我要向她展示她的未来。给她崭新的身体,送她去新的岗位,让她留在这崩溃的世界上,去为更多的渴望光明的人又展示这梦想之光。
……到时候我也可以彻底告别这个整天与死神讨价还价的职业,说不定真能有周游各地的机会——即使这是不可能的事,也总比永恒的解脱来得有意义。
是这样斗争自己的思想,在意志的天平上加重了生存的砝码吗?
于是,我抱着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竟开始了新的旅程。
……一人独处的时候偶尔会责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蠢呢。
做为蠢材的惩罚。最初迎接我的,依旧是疯狂与厌倦支配下的黑暗。
在最近的居住区休息了数日,我有幸赶上了从东海刮来的季度风暴。非同小可的风力足以媲美任何武器的威力,使得无人带的环境条件比以往更加恶劣。然而我却不得不冒自律式机动兵器与严酷气候的双重危险上路,以避开居住区几十双憎恶的双眼。
那时真的已经弹尽粮绝了,任何一辆对人战车,或者是不友善的同行,都可能轻松取走我的性命。我却奇迹般走出来了,从悬在无底深渊上的钢丝上迈过去了。
——那块防水盒里的芯片,就像护身符一样。
……虽然自己从未信过这类东西。
不久,我在赫拉街区外围碰上了义勇军中队的装甲运输车。“在刚被扫荡过的地方还能发现活人”——大概是出于这个感慨,司机顺路把我送到了内地的伦博客交易场。
那是我见过的唯一生机勃勃的地方了——架设在无人战斗机空袭后残存的防疫圆顶下的,不大不小的黑市。聚集着数十个惟利是图的贩子的摊点。
还多亏了那半瓶仅存的苏格兰威士忌,在交易场成了炒作的稀有物品。作为交换,我得到了足够的军用食品和一把服役多年的红外线机关枪。最为重要的,是打听到了这片战区真正的“稀有物品”,奥拉塞尔博士,已知的唯一活在世上的机械师。
[中年商贩]“据说有人最后看到他大约是在一年前的居住区皮尔茜弗尼”
[废墟猎人]“之后自走式要塞梅盖拉应该一夜之间将其夷为平地了吧,再后来呢?”
[中年商贩]“没人知道他去哪了。梅盖拉一直处于待定模式编守在那里,街区不久便被封印了”
[废墟猎人]“新兴的封印地吗?……不管奥拉塞尔在不在那里,似乎很有狩猎的价值。”
还记得那个提供消息的中年人板着满不在乎的老脸,随声甩下一句话。
[中年商贩]“哼,这年头还有人想死得比较别具一格的……”
[废墟猎人]“……是吗?”
[中年商贩]“你以为就你一个区区的猎人就能闯进去?笑死人了~解放军的几支机械化破坏部队都拿那个要塞没辙呢”
[废墟猎人]“……”
的确,自走式要塞与机动兵器相比,就如同穿甲飞弹与手枪子弹一样。不仅如此,要塞本身就是可以承载机动兵器的运输机。10年前,这类巨型兵器是直接从边境上横扫进来的。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完成梦美的心愿,必须得冒死去皮尔茜弗尼看看。
……这决心已演化成使命了吗?
几个天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已身处皮尔茜弗尼郊外了。
潜藏地附近根本没有一棵树,就连像样的灌木也瞧不见。荒石的背雨侧像油画一样长满了苔藓,斑斓的色彩让人见了就有股伸手碰触的冲动。事实上这些因雨所变了异的苔藓,会分泌比雨水更具腐蚀性的强酸,几个钟头就足以啃蚀掉你的防护手套,不及时处理的话接下来遭殃就是你的手了。
……雨还在冲刷着大地。
究竟下了多久呢……还会下多久呢?
确定了周围没有敌人,我静坐在一个只容四五人的小石穴里,滴尽身上积蓄的累赘般的雨水。
在洞外就能用望远镜看见封印街区的缓冲带围墙,虽然久经战火和雨的侵蚀,仍不见一处破损。看来必定是有修复式机动队之类的武装力量吧。围墙内很平静的样子,有一处地方密集耸立着类似高层监视塔的建筑,那里照理来讲常年没人了,应该不是军队伪装设施。
这么推测的话……要塞果真还在街区。
哼,又一个永不忘使命的受人指使的异教徒。
[废墟猎人]“可恶……绕到街区另一面再看看?还是利用公用防空洞的隧道进去?”
[男孩的声音]“走哪面进去都死路一条的”
冷不防的,洞外传来带了些许的回颤独特声音。口气也特别霸道。
我警觉地提起枪,轻轻打开保险。
[废墟猎人]“……被发现了吗?”
[男孩]“不,该这么说的……你根本没机会去了”
这回颤不是人类声带能震动得出的,以我可怜的一点儿对机械的知识,也能猜出这是扩音器长时间暴露在外受雨水干扰的后果。
男孩一从洞口出现,更坚定了我的判断。
蓝白相间的学生装,不成比例的竖领高过双耳,金色短发,红色瞳孔。右眼戴着单边透视镜,由一根数据线连在小巧的耳挡上。左手手腕套着厚重的腕轮一样的东西,有规律的泛着光导纤维独有的光泽——传闻中昂贵的全析透视器,竟让我亲眼瞧见了。
[废墟猎人]“你是机器人”
[男孩]“确切的说是连废墟猎人也闻风丧胆的战兵”
[废墟猎人]“难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踪我到这里……靠的是透视隐形吗”
我在纳闷,巡逻带的几辆落单的轻装对人战车都被解决掉了,那里是机动兵器的集结场所,为什么会偏偏冒出一个机器人来……
他轻蔑的斜视我,支起腰用左手食指指向我的脑门,我能感觉到那个红点在皮肤上聚焦的一点灼热。
[男孩]“站起来,废墟猎人”
[废墟猎人]“……”
[男孩]“把枪扔掉”
[废墟猎人]“……”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照他说的做。集束枪的速度接近光速,根本找不到一丝反击的机会。
……不过猎人总能猎取机会的,只需冷静等待。
[男孩]“还有什么遗言吗?我会替你登陆在数据库的,作为你在世的证明”
[废墟猎人]“……这么长时间跟踪我,全息透视不浪费电池吗?恐怕一枪也打不出来了吧”
男孩愣了一下。
[废墟猎人]“就趁现在!”
我鱼跃而起,飞身翻滚到机关枪旁,一把抓起枪柄朝男孩射去。虽然枪口未切换成连发模式,但单发子弹的威力也让他够难受的了,他的右肩被射穿了。
[男孩]“可恶!……竟然趁我检索电力的那一秒……”
由于强大的冲击力令他失去了平衡,他不得不弯过左手护住右肩,后退了几步。
即使这样我也不能掉以轻心,回想一下老同伴的唠叨,“众多立下赫赫战功的士兵,狩猎者,无一不是被自己的疏忽大意抹杀。随时保持警惕可是猎人的基本素质”。
我集中起所有注意力,立刻准备第二枪的射击。
……就在这一秒的时间内,男孩迅速伸出左手,先于我开枪了。
还好他出手过急,我可以凭直觉翻身躲过。
可是集束弹在身后爆炸,炽热的击波把我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烟雾开始弥漫,忽然间呼吸困难。
[废墟猎人]“遭了……在这么小的空间发生爆炸的话……”
我的预感没错,天摇地动的感觉来了。石穴承受不住冲击就快塌方了。我顾不了一个战兵站在外面,提起枪打算冲出去……
……以后的事无法回忆起来,只是依稀记得,冥冥中右脚踝还在隐隐作痛罢了。
如今,我却置身另一个世界,一个未知的迷幻世界。
这里是巨大的圆柱状地底洞穴,中间由一个类似于古木的金属建筑连接地面与洞穴最深处。总共不下20个房屋零星点缀在这直径足足几百米的支柱表面。几百条粗大的电缆从支柱内伸出,延伸至洞穴的四周的土壁内,似乎连接着哪里。
……不仅闯入了如此的世外桃源,还阴差阳错找到了历尽艰险都可能毫无收获的“猎物”么?
站在金属围栏的阳台上,我不禁苦笑了。
[废墟猎人]“我这条命还能走多少次这样好运呢?”
有一阵轻风捎来了这个世界的欢迎函。
原滋原味的大地的气息,再加上任何修饰,都会显得多余的气息。没有枪口的弹药粉末,没有车辙上残留的强化胶气体,没有腐烂尸体散发的血腥,更没有那永恒的雨的味道。这是……我小时候嗅过的味道。
那个时候,偶尔可以得到不穿防护服外出的许可。从封锁门跨出的第一步开始,人们呼吸到这熟悉的大地气息,放飞属于他们的无止尽的遐想。他们想穿越时空,回到过去;他们想驾御时空,让时间停滞。他们力图远离战争的混乱和危险,尝试寻找真正和平的栖息地。
他们也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战争的号角……早已吹响。
于是,人们只能仰望时而明朗的夜幕一角,从云缝中去寻找可以寄托自己思念与祈愿的星星——那些散发者银光的沙砾。
[孩子的声音]“妈妈,你看,星星多漂亮啊”
[女性的声音]“是啊……”
[女性的声音]“来,我们深呼吸一下,待在里面好几个月也闷了吧”
啊……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深呼吸了。
[废墟猎人]“……”
[奥拉塞尔]“地底的空气怎样?很怀念不是吗?”
博士从连接阳台的阶梯走了上来,背后跟了个10岁左右小女孩。
[废墟猎人]“很清新,不过总有点不自在的感觉……”
……在地面上对一切的厌倦,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做一种习惯了。
[奥拉塞尔]“习惯就好了。休息了两天,看样子伤势好多了”
[废墟猎人]“希望右脚尽快痊愈吧”
我开始注意到博士身后的女孩。她头上扎着两个古怪的长辫子,穿了件单薄的浅绿色连衣裙,从面料上看似乎是由机械纤维编织的,是博士做的吗。小家伙个子不高,背着我的包又一手提枪一手抱衣服的,灵动比笨拙多那么一点。她抬头发现我在瞧她,不好意思地缩进博士的制服后面。
[废墟猎人]“……她就是多多吗?”
[奥拉塞尔]“这黄毛丫头,之前还窝在实验室不肯过来呢”
多多正是把我从地面的石穴救下来的人。原来那个地方是这里通往外界的出口之一。那天的爆炸触响了安全警报。出于防备,从地下派去了很多人,由于没有机械设施疏通道口,人人束手无策。这女孩却一个人三两下搬走了石块,发现了压在土堆里的我。
当然,扒光我的防护服,为我敷药绑绷带,甚至拿走我的武器行囊的人也是她没错。……总觉得答谢她会很别扭。
博士转过身翘起嘴给女孩递了个眼色,大概是叫她把东西放回我身后的部屋。小丫头低着头一蹦一蹦钻了进去。
[奥拉塞尔]“多多也是出于好意,请别在意”
[废墟猎人]“不会……”
[奥拉塞尔]“呵,住了这么久也没想到多多竟有如此大的蛮力”
[废墟猎人]“……”
只要不是机器人……就好。
几秒钟的沉默后,我把视线转幽暗的地底空间。
[奥拉塞尔]“如你所见,这个地底建筑特别宏伟吧”
[废墟猎人]“为什么没被地面上的人发现呢?”
[奥拉塞尔]“说来话长了……”
博士转身扶在栏杆上,支手把正在门缝偷窥的女孩叫出来。他很了解小女孩的脾气。
[奥拉塞尔]“既然你这么信任我,就作为彼此的尊重告诉你吧”
事实上,并不是奥拉塞尔发现了这个地底洞穴。
十二年前,也就是大雨降临世界前的几年,战争的魔爪伸入了地球每个角落。环境破坏,资源枯竭,地球不堪重负。纯水在黑市上的价格逐渐攀升,终于有一天持平了精炼石油的价格。军方“不得已”开始了对地下水系的开采计划,并封锁了一切相关信息,长期对外界隐瞒着背后贪婪的真相。只要是有人知道或泄露了机密,迎接他们的只有惨死。
参与研发开采机的工程师一共有9人,奥拉塞尔也在其中。其实最初反对计划也是他们。
[奥拉塞尔]“……你或多或少也应该知道,地壳下的地下水一旦缺失,无数植物,动物,微生物会失去他们的生存环境,再加上潜在的地质灾害,地表环境会进一步恶化”
可是,仅仅为了几个破钱,那些傻瓜们竟用工程师的家人做人质,逼他们继续研发下去。
[奥拉塞尔]“当初接到了在皮尔茜弗尼的地下修建实验型开采机的命令,有一位同事坚决不服从,……结果他与他家人,就在我们面前,被子弹射得血肉横飞……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支撑起身体对我们说,‘这根本不是实验用机型,一旦建好就会立刻投入使用’,结果又被乱枪打死”
……原来,我身后的这个古木形支柱,竟是能从几公里以下的钻头里抽出地下水的装置。水是通过那几百条貌似电缆的管道源源不断送出去的。
不过那是过去的景象了,如今,一切都无情地枯竭,终止了……
[废墟猎人]“修建这么大的怪物要费不少人力物力吧”
[奥拉塞尔]“……完全是由血和泪凝结成的机器。”
自从人类迎来了全电子机械化时代,修建大型建筑设施动用的机械或机器人一直是个很大的数目。而修建这个开采机光是在幕后指挥的技术人员就有近一千人,可想而知施工时是多么宏大的场景。
然而,一年后开采机如期竣工。除了负责操控的技术人员,所有机械机器均被销毁,所有指挥人员均被杀掉……
[奥拉塞尔]“他们地面上的家人连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概有人至今还在寻找十年前失踪的亲人吧”
[废墟猎人]“被杀的人包括剩下的工程师吗?”
[奥拉塞尔]“没错”
[废墟猎人]“……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奥拉塞尔]“我预料到他们会有所行动,于是早早的在自己的房间里用微型机器开了条通道,从地下住宅区直达地面。……可惜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军方的对人战车杀进住宅区时正是深夜。当时听见枪身和嘶叫声逐步逼近,我也没别的办法通知其他人,只好把住在隔壁的女工程师林芬叫上,她抱着一个女婴……”
博士沉默了许久,摸了摸多多的头。
[奥拉塞尔]“这孩子……正是林芬在开采机快完工时生下的。逃走时,她让我抱着婴儿爬在前面,说自己年轻,很快就可以跟上去。……可是,我从出口爬了上去,她却再也没出来过。”
[废墟猎人]“……”
我将视线转向这个女孩。她也张大了眼睛好奇的盯着我。
她的眼睛晶莹透亮,……就好像梦美的眼睛一样。多多的母亲也有这样的眼睛吧。
很漂亮的眼睛,闪烁星光的眼睛。
[奥拉塞尔]“林芬曾对我说,‘希望她的宝贝不要与开采机一样背负着罪恶的使命’。唉……这孩子挺可怜的。”
[废墟猎人]“……”
而您为了不让多多与地球拥有同样凄惨的命运,一直抚养她到现在,对吧。
之后很多年,博士带着年幼的小孩辗转几个居住区,隐姓埋名过着本不属于他们的生活。
……直到一年前。
地方军抵挡不住自走式机动要塞与突击空军的火力,各地出现溃退的局势。皮尔茜弗尼的残余军队全线撤离。正当居住区的人们可以松口气时,自走式要塞梅盖拉如同地狱魔王般降临,一夜间血腥屠城,将皮尔茜弗尼化作雨幕下死气沉沉的灵魂坟墓……
博士估计地下洞穴已经空无一人,便带领十几户人家回到了这里。
[奥拉塞尔]“毕竟这里没有雨,是个相当安全的栖息场所了”
他喝了口净化水,握着水杯走到实验室的窗前。我能看出他洋溢于表的自信。
[奥拉塞尔]“……就算是梅盖拉也不可能发现的地方”
[废墟猎人]“是吗”
[奥拉塞尔]“开采机不是和地表直接相连的,中间隔了几百米深的夹层,分布着军方的发电网”
[废墟猎人]“屏障……是吗?”
……难怪能避人耳目足足十年。就算在地面开几个大洞,也之能瞧见杂乱无章的电缆吧。真是厉害。
[奥拉塞尔]“开采机的动力也来自上面的电网。这个实验室原本是用来控制电阀和分流电机功率的,还能监视一下地面的电力配送情况。”
的确,从几台大型电脑和集中在墙角的数据库分机能看出一点过去的痕迹。电网监视屏仍在一秒一秒刷新着。
我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监视屏上的数据。
皮尔茜弗尼的地下电网只有15%的电力缺失……余下的电力基本上由梅盖拉支配,还有一小部分配送到这里。
……等一下,这么说开采机的重要部件无法启动的原因是老化而不是缺电?
[废墟猎人]“博士,现在这里的机器还有多少能用的?”
[奥拉塞尔]“若是想启动开采机的话……恐怕都不能用了。基本操作还行”
[废墟猎人]“只靠基本操作就足够了”
博士转过身来,一脸疑惑。
[奥拉塞尔]“你想用这些机器?”
我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防水盒,摊在手上。
博士感兴趣似的从胸前掏出一副眼镜,不慌不忙戴上,靠过来仔细目测了一番。
[奥拉塞尔]“这是……机器人的记忆芯片?”
这让他更不解了,我能瞧见那几条皱起的困惑的额纹。
……虽然并不了解来到博士面前是否是一个巧合,不过话是一定要说出口的。
[废墟猎人]“……其实……我找您就是为了这个”
……我想,是时候告诉博士我这个废墟猎人的故事了,否则这个请求会显得特别无理,连自己也觉得荒唐到了极点。
[奥拉塞尔]“……原来如此,这么说这就是小姑娘的芯片吗”
这次换我深深的鞠一躬了。
[废墟猎人]“恳求您为她制作一个身体……既然您是机械师,用这个实验室的机器应该能应付吧”
博士站在我面前,时间好象凝固了一样。不知道隔了多久,他微微叹了口气。
[奥拉塞尔]“你不怕这个小小的机器人再一次支离破碎,甚至连芯片也无法保留下来吗?”
我站直身体,凝视着博士的双眼。
[废墟猎人]“……我会拼了命保护她的”
[奥拉塞尔]“年轻人,你要相信靠这种执着和信念,什么都办得到的”
[废墟猎人]“……”
[奥拉塞尔]“……包括说服我在内”
[废墟猎人]“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竟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了,甚至可以幻想到达成梦美心愿的那一刻。看见一个崭新的星座解说员,站在我面前。
朝心愿,梦想迈进一步,对人类而言何尝不是激动人心的呢?就像人们在正常运作的世界中,憧憬着星空时的遥远的幻影一样。从跨国卫星通信网,到航天飞机系统,再到国际太空港建设,再登月计划,载人火星探测计划……都是像这样在心愿和梦想的道路上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不是吗?
可博士并不喜形于色,他面无表情的慢慢坐下。
[奥拉塞尔]“……的确添麻烦了呢。目前要作新机体没那么简单呢”
……很难吗?
[废墟猎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吩咐”
[奥拉塞尔]“这里已经没有可以做成机器人的机械部件了,都被军方销毁了。诸如可改装成通用耳挡的SIDE通道硬盘,强化树脂,微型马达,齿轮轴等等……你也知道,机器人是过去的历史遗物,当今机械的零件几乎是不可能利用的……”
我的心随博士的语气一起忐忑。
[废墟猎人]“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博士陷入沉思,就像中了邪神的诅咒化为石像。虽知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总担心他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了。
[废墟猎人]“……博士?”
[奥拉塞尔]“…………除非……除非找到一个现成的机器人实体……”
现成的机器人实体……吗?
我也不知不觉参与了思考,乃至记忆的回放。几十秒后,答案如闪电般划过。
[废墟猎人]“说不定那个智能战兵……”
[奥拉塞尔]“你是说前些天在地面上的……”
[废墟猎人]“对……需要我现在就动身去找他吗?”
[奥拉塞尔]“关于那个机器人还有很多事是你一无所知的,先别急”
[废墟猎人]“请放心,我赴汤蹈火也能拔掉那小子的电源,带他回来。”
我的大脑充斥起梦想,热情,容不下几句劝语。只要一想到有机会达成那个梦想,整个人就像上了发条似的,非得自己停下来不可。
这是信念的动力吗?
就这样,我收拾好装备,在博士的无奈下出发了。
之前的石穴出口已经废弃了,为避免发现不得不从另外的出口出去。回到地面时,我已在皮尔茜弗尼的另一端外围带。
雨,仍旧拖住自己低沉的嗓音在天地间嘶喉,模糊了一切。
我站在熟悉的雨幕下,亲吻了自己的爱枪。
……久违了呢,我的战斗。
[废墟猎人]“可是,究竟会在哪呢?”
四处都是泥泞的低洼沼泽,行动过于麻烦。落入沼泽可是自身难保的事,恐怕那小子也不会在这里……
我巡视着四周,在濒于塌陷的泥土上小心翼翼迈开步子。
……要去巡逻带引蛇出动吗?我想那个战兵也是从那里发现并且跟踪我的吧……虽然不了解他的电力是从哪来的,不过知道他过去的足迹应该足够了,反正电力供应源离那里不会太远的。
突然一脚踩了空,差点儿从一个小土坡滑滑梯似的摔下去。我加快步伐,还是趁这鞋彻底成一双溜冰鞋前走出沼泽地为妙。
又一个突然,一声巨响给予我另一惊喜。
一发破片炮弹不偏不倚的在我正后方爆炸,我条件反射似的趴下,能感觉到无数利刃从头顶飞过。
很不情愿的吃了被雨水泡过的烂泥……实在可恶。
我再一次仔细环视,扩大范围在雨幕里扫描。
有4个高速移动的影子,似乎长了很多条腿。中心的三个红点交替闪烁。……貌似被几只三眼蜘蛛包围了一样。
[废墟猎人]“……毒蛛”
MraL/e自走式防卫炮台,统一控制的智能防卫兵器。配备小口径毒性破片炮管,RM式移动控制器,钛合金甲壳。射程远破坏性强,对恶劣地形的高适应性,以及无懈可击的防御,可谓陆地小型机动兵器的王者。
战场上遇见毒蛛的话,多数人都会心惊胆战,乃至落荒而逃。他们并不了解这类炮台最大的特点,也算是最大的弱点吧。
既然是统一控制的防卫兵器,那么直接干掉控制源,其他机动兵器立即变成一堆废铁。所以,哪怕有一百只毒蛛也不过是一群被无线电波控制的傀儡而已,有一只本体一定隐藏在附近某处。
……而我在刚才,已经看出它在哪里了。
我只是若无其事的站在那儿。四周的杀气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废墟猎人]“疑惑了吗……”
机动炮台的火力决从不可能偏离射击轨道,除非是程序错误,硬件损毁,或者说是故意偏离的。换言之,刚刚的破片炮弹在我脚下爆炸,是那几只毒蛛不情愿看到的。
本体……就在我脚下!
我铆足余力疯狂的朝地面开火。炽热的子弹在泥泞中飞溅出金属碰撞的嘶喊与火星。突然,仿佛按耐不住似的,地面隆起几米高的土坡。还好泥土混杂起沙石死死缠住我的双腿,否则我已经在剧烈摇晃中失去重心跌下去了。
[废墟猎人]“哼,显原形了吧”
脚下又开始剧烈震荡,土坡朝一个角度快速倾斜,卷起一股疯狂的泥石流,硬生生把我从高处拽下。
这家伙……竟然跟野马似的难以驯服,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抓狂了吗?
正当我还坐在泥中感叹之余,眼前的怪物已经完全甩掉背上的包袱,背对我直立起身体,呈放射状伸直了八条支撑轴。宛如血腥的夕阳下,饥渴的等待着猎物的食人葵;亦或是古代壁画上支配大陆的神秘使者,充满了宗教气息。
它的背部泛起高速旋转的红点阵。
……那是隐炮的发射态势。
[废墟猎人]“赤死光……我求之不得呢”
向我开炮吧。只要有打开隐炮门的1秒空隙,也足以消灭你了!
红点阵的旋转模糊成了无数条圆环,中心发出耀眼的红光。在炮口打开的一刹那,我屏住急促的呼吸,瞄准了裸露在口径内的激发器装置。
……千钧一发之即,另一颗出人意料的“子弹”砸进了炮口!
毒蛛本体的背部窜出滚滚热浪,将我推至十几米外。随着几声巨响,可怜的炮台连骨架一起葬身火焰,四周的分身也完好无损的停止了活动。
我小心的爬起,开始朝四周进一步巡视。
[废墟猎人]“刚才飞过去的……是石头?”
总之,在确认对方是敌是友前,还是防备一点这样的拔刀相助吧。
[废墟猎人]“……”
从烟雾缭绕的雨幕里出现的……竟然是多多。
多多披了件灰色的雨衣,两根长辫子从帽口两侧搭在肩上。她无所畏惧的沿沼泽边缘蹦过来,天真的朝我微笑。
[废墟猎人]“别过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多多]“别担心,毒蛛已经被解决了”
她显然没听懂我在罗嗦些什么。
[废墟猎人]“不是告诉你别过来吗?”
丫头居然无视我的话,反而加快了步伐,直到站在我跟前。真是叫人提心吊胆的家伙……
[废墟猎人]“你跑来这干什么?赶紧回家,知道么”
[多多]“爷爷说如果不告诉你萨巴克的消息,出来找他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废墟猎人]“……萨巴克……你是指那个智能战兵吗?”
[多多]“恩~”
没办法再从沼泽区回去了。几个瘫痪的防卫炮台与乌黑浓烟,想必会招来大批外围巡逻部队吧。地底入口被发现就遭了。
[废墟猎人]“……可恶,此地也不能久留,还是找最近的入口吧”
[多多]“送我回去?”
[废墟猎人]“……”
[多多]“还是我们一起回去见博士?”
[废墟猎人]“地面太危险,不是小孩子胡闹的地方。当然是送你回去”
多多一下子变得很生气的样子。翘着嘴一言不发。
[废墟猎人]“快,告诉我另外的入口在哪。博士那边我能应付,靠我一人也能找到那个战兵的”
[多多]“嘻嘻……不告诉你~”
这个回答就像当空给了我一锤。如此危险的地方怎么开得起这种倔强的玩笑?我开始有些晕头转向。
[废墟猎人]“……快告诉我”
[多多]“就~不~告~诉~你~”
她轻盈的蹦到前方,竟然用稚嫩的嗓音哼起小曲。当然,歌词被擅改了。
[废墟猎人]“……”
她转过身,一本正经的。
[多多]“大哥哥,如果是萨巴克的话,由我带路好不好?”
……她在说什么??
[废墟猎人]“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地点?我一人去就够了”
[多多]“……不~要”
……总算碰上比伦博客交易场的奸商还倔强的家伙了。当初还扭扭捏捏的,怎么现在……
[废墟猎人]“……”
我究竟在想什么呢?
完全可以恐吓恐吓她逼她供出入口地点的,可是……实在狠不下心来了。
一个视狩猎为生命的猎人,居然放得下枪林弹雨中的冷酷和无情?
我果然患了不可救药的狂想症吗?
[多多]“嘻嘻……跟我来吧~”
[废墟猎人]“真拿你没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充当她的保镖了……
不久,多多带我迂回至皮尔茜弗尼缓冲带,而且一步步向高耸的围墙逼近。
四周都是裸露在雨幕下的土地,一毛不拔,毫无遮掩。不远处的围墙在阴暗的水气中弥散出无形的压迫力。总让人见了有不适的恐慌感。围墙背面,想必有了不得的东西吧。
我身手把多多拉住。
[废墟猎人]“不能再往前了,围墙周围是要塞的自律型防御部队重点巡逻圈”
[多多]“梅盖拉的防御部队不久前就不存在了”
[废墟猎人]“什么意思?”
[多多]“爷爷没跟你说吗?几个月前有人类解放军的部队来攻过城,之后就很难看到缓冲带的巡逻兵了”
[废墟猎人]“……你是说都被解决了?”
[多多]“不清楚~嘻嘻”
……这下麻烦了。
[多多]“不过爷爷说,虽然双方都损失了大量机械化武器,但梅盖拉损失的只在城垣以外,皮尔茜弗尼内的兵力还是个未知数哦”
……解放军大概也估计到这点才撤退的吧。
[废墟猎人]“这么危险的地方你还要带我去?萨巴克在围墙内么?”
我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多多的保镖了。说起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这完完全全是一个踏着死亡线的猎人的工作,为什么偏偏和如此倔强的小女孩过不去呢?
[多多]“相信我啦,这从来就是我的家,这的路我最熟悉的~”
[废墟猎人]“……”
这小丫头不止一次上地面吧……博士居然让她这么乱来
[多多]“害怕了?”
又是一个曲解我表情的女孩。不过轻盈的立于我面前的,更加单纯,洋溢着独有的童贞。
[废墟猎人]“丫头,很厉害嘛。既然你这么不怕死,就笔直的为我带路吧”
多多笑得很腼腆,我能看出她没把我当作她的长辈。
她在围墙外围的某处找到了几年前地方军修建的隐蔽防空洞入口。入口原本被岩石阻塞得水泄不通,哪怕有人类路过……也只会误认为寸草不生的土坑罢了。而这个小女孩轻而易举就认出了地点,强化雨衣帽檐下的一双长辫子,就像天线似的精准。她丝毫不介意雨落声的沉闷杂扰,哼起小曲推走了陷入地面好几尺深的巨石。
黑黝黝的地下通道,伴着巨响就此唤醒了尘封多年的封印是吗……
……过真如此,在城市外围修建地底防空洞,然后等待机会连通地下水开采区的通道。企图直接从地底运送出纯净的开采水吗……没想到军方竟贪婪到如此地步。
隧道的结构早在圣阿卡班训练时就了如指掌了,但如果不是多多找上我,还真不会潜入此地。
我紧握住机关枪,检查了弹药量。希望剩下的子弹足以保护两条人命……至少能掩护一个人逃走。
仅仅几米宽的隧道两测,被地面渗透下来的雨水浸润出血色的氧化膜。每隔几米的内嵌灯,就像苏醒的恶魔之眼,虎视耽耽。顶部不断滴着雨水,个别的交叉道口拉起了水帘,濒于坍塌的边缘。
如此的一切,仍旧是因为雨……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
[多多]“大哥哥”
[废墟猎人]“你第一次这么叫我呢”
她稚气的笑笑。
[多多]“你是废墟猎人吧”
[废墟猎人]“你爷爷告诉你的吗?”
[多多]“恩”
一感觉上方没漏水了,她“嘿咻”一下脱掉雨衣帽,解脱似的甩了甩小脑袋。那双古怪的长辫舒展开,在地洞仅有的微弱反射光下,额外的夺目。
[多多]“这个职业是干什么的呢?”
[废墟猎人]“……”
记得她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呢……
[废墟猎人]“算是收废品的吧”
多多转过身疑惑的望着我。面对那双星光点缀的瞳孔,我忽然发觉到什么。我对孩子的这份感觉,似乎彻底改变了,这不是靠十年的战场经历就能够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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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抱歉T T因为学校提前开学了,课业过紧根本拿不出多余的时间来写作。
完成度大概40%,有机会的话会补完的,希望大家表误认为鄙人在拉人情票,勉强把这篇稿子当作第一章吧。
小的在此再次致以歉意S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