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NNAD同人文参赛作品】依靠

我的生命里，原来一直有你。
1》
我如此厌恶这里，这个被我称作“家”的地方。
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似乎是车祸，爸爸很少提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爸爸的关系越来越糟
。他总是很晚很晚才回家，虽然那时我还没有睡，可我并不想出去迎接他。早上我上学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桌
子上放着一天的伙食费，上面压着一张纸“给朋也。一天的生活费，好好学习，注意身体。”，除此之外，再无
其他。
下午放学后我总是会在外面晃到晚上才回家——反正也不会有人的。
他很少待在家里。
上个月老师来家访了，接到通知的他特意在家里等着。班主任把我这几个月来逃课的记录和成绩单都抖露出来了
，他看上去脸色非常不好。老师走了以后，他一句话都没说。他很少在家里吃饭，今天是例外。但是他一瓶一瓶
地喝着酒，不过我也已经习惯了。
随着他双颊慢慢变红，他的话开始多了起来。
“为什么不好好学？为什么要逃课？你逃课都去干什么了？”我不想回答，他几乎从不过问我在学校里的事情，
而今天他又有什么资格大发雷霆呢？
“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有多辛苦，你有没有体谅过我啊？！”酒越喝越多，他开始变得粗暴，用力地推我，我摔
在桌角上，脸上多了一块伤。
他愣住了，于是一边道歉一边给我敷药。我只是觉得可笑。
今天他像是去应酬了。
但是回来的不算晚——比起往常来看。
他走进门，不，似乎不是走进来的，他是跳着进来的，看上去非常开心。手里不知提着什么。
“我回来啦！亲爱的儿子，看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回来了。还有，不要用这么恶心的称呼来称呼我。”我没有转头过去，我对他，以及他手
里提着的东西不感兴趣。原来他还记得他还有个儿子啊，既然以前一直都那么不关心，现在也不要用这么让人不
习惯的称谓吧。
“啊啊朋也君，我今天带回来你最喜欢吃的蛋糕哦~”他把那个盒子在我面前摇晃着，“看看吧朋也君，你一定
会喜欢的。”我转过头去，他的双颊通红的，看上去又喝了不少。平日都不怎么说话的父子，即使是什么令人开
心的事情，也是让人感到生疏的吧。——这还是父子吗，看上去与陌路人都差不多的关系啊。之间联系着的，只
是因血缘与法律二系起来的，无可奈何的纽带吧。
“我不需要。”我冷冷地回答他。他难道不知道，在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不喜欢吃甜食了吗？他是不是还保持着
对我小时候的记忆呢，可是我已经变了很多了，他知不知道呢？
他似乎被噎了一下，把蛋糕放在桌子上，说：“是很好吃的蛋糕啊，放在桌子上了，朋也君若是想吃就可以随时
吃了啊。”然后就去洗漱然后房间里很快地传出了他的鼾声。
果真是喝多了啊，即使是回来的稍微早一点，也从来没有问过太多。
从来没有过问过我在学校的情况。
不过那也好，我也乐得自在逍遥。家是什么？或许仅仅是个落脚点，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家人又是什么？像房间
里那个打着鼾的，我姑且称之为“爸爸”的人么？
真是令人厌恶的事实。
蛋糕放在桌子上，明天他就会忘了的，还是拿去学校送给同学吧。我可不希望家里再多些老鼠什么的，家里已经
够乱了，没有人去收拾，我也不想管。
2》
今天桌子上压着生活费的字条上多了一行字“蛋糕好吃吗，我看见它不在桌子上了，如果你喜欢，我每天都会带
回来的。好好学习，一定要注意身体啊。”我把它拿到房间里去了，和准备好的书包放在一起，今天拿去学校。
但我没打算吃它。他还记得啊，他记得的是蛋糕还是我呢。
今天我很例外地没有逃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想听听课。但是因为之前的都没学好，听到最后还是睡着了。
今天我没有在外面晃悠，很早地回家了，但是他还是很晚很晚才回来——和往常一样。
于是明天又继续往常无所事事的生活了吧，确实没有什么好期待的啊，今天我是怎么了呢，脑子哪根筋搭错了吗
？
很快就要毕业了，我连志向都没有填。上大学我是没希望了，我还是随便找个工作就职吧，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这个所谓的“家”，和那个所谓的“家人”。
少了我他应该就没什么负担了吧，生活应该会更好的。我也不想再看见这里了。一定会离这里远远地，远远地…
…我躺在床上，这么想着。
这是哪里？那么熟悉的味道，一片一望无际的花田。微风拂动，摇曳的金菊，花潮涌动。我看到一双手，一只大
手，牵着一只小手。大大的手握着小小的手心，慢慢地向前走，直到影子都消逝在花海里。孩子笑得很开心，那
么，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是那个孩子的爸爸吧。神色慈祥而温馨，那么美好，那么自然，那么熟悉，那么
……令人怀念……
怀念？为什么会怀念？为什么会熟悉？又是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父亲……
3》
毕业的那天，他对我说，在北方的祖母已经禁不住对我的思念，她想要看看她的孙子。如今她高中毕业的孙子。
“火车票都已经准备好了。还是去吧，我还要工作，不会和你一起的。”他这么说。
那我就去看看吧，姑且能稍微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不想看到的地方，离开不想看到的人。
我一个人的旅程。
花田。
如梦中一般的花田，金菊摇曳，花潮涌动。在那花田的远方，站着一个人，衣袂飘舞，微笑着，看着这边，看着
我。
我的祖母呵，是他的妈妈。
我穿过花田，淡淡的菊花的清香飘过我的双颊，我站在祖母面前。我已经高出她一个头了，她还是像很久以前一
样，微笑着摸摸我的头。
啊，就是这片花田，如此熟悉的地方啊，令我思念的地方啊。为何熟悉？为何思念？
祖母给我泡了菊花清茶，淡淡的清香萦绕在房间里，久久不散。
“直幸啊，以一个人来说，他是差劲的，但以一个父亲来说，他是伟大的”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的祖母在说什么，这么久了，我也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啊，直幸……我的
父亲……吗……
“当时敦子和直幸都还是学生……”敦子，这个名字，属于我已逝去的母亲啊……
“虽然周围的人都反对他们结婚，但是他们依然从高中退学，在一间狭小的的公寓里开始他们两人的生活。但是
……当时真的很幸福……为守护自己所爱的人而生活着，仅仅如此，那孩子就已经很幸福了吧……”我知道，“
那孩子”，我祖母的儿子，我的父亲，祖母一定很爱他吧。
“不久之后，敦子的腹中有了你。于是，在小小的祝福中，你诞生了。”是赋予我的祝福吗，即使是小小的，但
那一定很温暖吧。不像如今的我一般，一无所有……
“但是这份幸福没能持续多久。敦子因车祸而过世。对于那孩子来说，这是无法振作起来的变故。”这就是他如
今这副模样的原因吗？怎么能够……这样地……不是应该坚强的吗！……
“可是，还不能够就此绝望。朋也。因为当时还有年幼的你在。” 我吗？为什么……
“‘一定要亲手把这个孩子抚养成人。’，从那一天，从这个地方开始。直幸就牵着你的手，开始了旅程。”从
这片花田开始……
“你还记得吗？从那以后的日子是这孩子一生中最努力的时期。无数次被辞退，辗转奔波。即使如此，也从未松
开过你的手。用仅有的一点钱为你买玩具，让你吃零食。为你牺牲了所有的运气和成功的机会。”啊……这些记
忆啊……
“尽管有时候会对你很严格，很粗暴。但这一切都是为了能把你好好抚养成人。”我想起，只要他在家，他就希
望看见我在温习功课的样子，但是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了吧……
“然而对于直幸来说，这是非常辛苦的生活。为了排遣工作上的辛酸，那孩子开始借酒消愁。喝醉了后对你动粗
的事情也有过。即便如此，那孩子还是选择和你一起生活下去。”我摸摸我的脸，上面的伤很早就已经好了，我
似乎一直在对它耿耿于怀……
“然后，当你到了能够决定自己人生的时候，直幸已经失去了一切。工作、信赖、运气、朋友……一切都没了。
”也就是现在吗……而我，他唯一的依靠，却想着离他更远，离开他到最遥远的地方去……
“我把这番话告诉你，希望你能知道直幸是个怎样的父亲。”
经常买零食给我，手牵着手去散步……我为什么会忘记了呢……
“他是那么软弱，那么没用，那么没出息的人，即便如此，他依然为自己的孩子竭尽了所能。朋也。那孩子太过
于努力了，如今，到了该让他休息的时候了……请转告直幸，你的父亲‘快回来吧。’我会在这片土地上等着这
孩子。”
4》
是啊，爸爸，是该休息的时候了。我会转告你，回来吧，和你的母亲一起，度过温暖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