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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我父亲,我,以及坂井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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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我,以及坂井三郎

美国陆军退休上校 小弗朗西斯R.史蒂文斯



I_Shinji翻译
原文地址:http://www.airpower.maxwell.af.mil/airchronicles/cc/stevens.html



坂井三郎中尉与1934年至1945年担任日本武装部队战斗机飞行员。 他在战争末期成为了日军击坠数最高的王牌飞行员之一。 他至少击落了64架盟军以及中国军队的飞机。
照片提供 Dariusz Tyminski



        我的探索开始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开战后不久。我当时还是个年轻的男孩(大概在10或11岁)当时我的祖父告诉我,我的父亲,弗朗西斯R.史蒂文斯中校,1942年春天,在新几内亚上空被击坠牺牲的故事。当年爸爸被分配到O. P. D,陆军业务科。按照几个月后顶我爸爸职位的上校瑞德 里德的说法,就是马歇尔将军的指挥所。乔治马歇尔将军,当时美国陆军参谋长,一直苦恼他没有在太平洋战区麦克阿瑟将军活动的详细情况。 麦克阿瑟的手下一直在呼求:我们需要更多的军队,更多的设备,更多的物资,不过他们却一直没有详细说明麦克阿瑟打算用这些资源来干啥。一般聪明的将军的做法都是这样:如果他没有告诉上级他打算干啥,他的上级就无法阻止他这么干。所以马歇尔将军决定派我爸爸和一位高素质的陆军航空队军官,塞缪尔E.安德森中校组成一个调查团,去搞清楚麦克阿瑟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在大约同一时间,罗斯福总统,美军总司令,对他的太平洋战区司令有着同样的苦恼。罗斯福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要处理:他的一个门徒名字叫做林登 贝恩斯 约翰逊(未来的美国总统。)他是一名来自得克萨斯州的年轻国会议员,海军后备役中校。早在1941年12月8日他就主动向总统请缨去服现役。约翰逊当时急切渴望得到一个战区的分配。

        罗斯福并不对他的国会参议员和众议员想上前线感到高兴。 作为政治家, 一旦他们其中一人上了前线,其他的人会觉得自己也必须去遥远的前线参战来向选民展示自己英勇的形象。所以罗斯福把约翰逊派去澳大利亚执行一个和马歇尔派遣给我爸爸一样目的的任务。 这样,罗斯福就一下解决了两个问题。当年轻的国会议员离开的时候,罗斯福颁布了一道法令,从此禁止参议员和众议员转入现役部队。他们可以在国会继续当议员,或者可以去前线为军队服务,不过他们不准同时干这两样事情。

        半个太平洋外,三个人互相遇到了。当他们意识到他们任务的目的是一样的之后,决定联手组成一个调查团一起调查。他们参观了麦克阿瑟的总部。然后,他们想尽可能得靠近前线。于是他们决定顺路前往南新几内亚参加某个轰炸北新几内亚日军基地的轰炸任务。就是在这个任务中,我爸爸牺牲了。他的座机被一驾日军的零式战斗机打了下来。

        我祖父最后补充说,他相信当年那次轰炸任务的作战录像和照片至今仍然埋在美国空军某处档案库的资料堆里。我当时没有想太多,直到大约10年后,我作为一名西点军校的学生,参观俄亥俄州莱特 帕特森空军基地的时候才再次想起这件事情。

        在那里的某个简介会上,我们被告知该基地是美国空军最大的档案库之一。于是我决定访问下那档案库,看看能否找到我父亲被击落的电影或者照片胶片。当时我只知道日期和大概地理位置。在前台短暂搜寻了一下后,我被告知他们找不到类似的影片。 随后在参观阿拉巴马州的麦克斯韦尔空军基地的时候,我也得到了类似的结果。

        七年后,我的搜索进入了下一个阶段。我当时在某个理发店读了一本叫做“男人的世界”的德国杂志。里面有篇文章的标题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空战照片”, 其中包括了一架像我父亲当年乘坐的一样的双引擎轰炸机在一片水面上被击落的一系列连续照片。我向那家杂志写信询问他们是否知道这系列照片拍摄的时间和地点。他们不久就回信告知他们不知道我问题的答案,不过给了我该文章作者的名字,电话和地址 – 马丁凯丁(《六千万美元人》,《太空迷路》等一系列书籍,杂志和研究文章的作者)

        我写信给凯丁先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他也一样及时给我回信,告诉我那些不是我一直在追寻的照片。这封回信的格式明确地显示出凯丁先生是一位专业的历史学家,于是我决定请他帮忙一起寻找我所追寻的那些虚无缥缈的照片,并愿意向他支付一笔钱来作为报酬。


美国海军后备役中校 林登 B. 约翰逊 和美国陆军航空队中校 弗朗西斯 R. 史蒂文斯
1942年于澳大利亚



        我首先写信给我姐姐询问她是否愿意分担付给凯丁先生的劳务费。我当时估计需要1000美元左右。(在1963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不过,当我进一步了解凯丁先生在学术界的知名度后,觉得这笔钱还是少了。我姐姐当时立刻回信说他很乐意为这项历史研究贡献500美元。

        在那个时候,我收到军令,前往纽约市的哥伦比亚大学就读。目标是得到英文文学硕士学位,然后前往纽约州西点军校担任英文系的教授。因为凯丁先生就住在纽约州长岛, 还因为再多等10个月也不是很大问题—我已经找这些照片找了20年仍然一无所获。 于是我决定等到我到了纽约后再去找凯丁先生会面。
        次年1月,我和我妻子南希在纽约市中心帕克街的一个咖啡店里喝咖啡。我们刚到达我的新工作地。 我认为我应该先向在州长岛上的第一军总部报道。他们将作为我这1年半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书时候的上级组织。当我打通了有关部门的办公室的电话,我被告知他们很高兴我主动打电话找他们,因为白宫也在找我。 我被立刻派遣到白宫当总统的国防顾问。


坂井三郎的A6M2 零式战斗机 台南国体,巴厘岛,1942年



        这里,我必须离题来描述一些历史背景。 当时是1964年的1月。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刚不幸遇刺身亡了不到2个月。即位的新总统是林登 约翰逊, 和我父亲牺牲那天一起执行任务的那个海军中校约翰逊是同一个人。

        于是,我就按照州长岛给我的电话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位声音甜美的在白宫工作的女士。 她指示我打某个纽约市的电话,找一位名叫马丁 凯丁的先生。我开始好奇起来了, 因为我本来也计划联系同一位马丁 凯丁先生。我继续在帕克街一家咖啡馆的投币电话前打通了白宫女士给我的那个电话, 然后我就凯丁先生直接通话了。凯丁先生告诉我,他就在离开我所在咖啡馆不到两个街区的一间旅馆内,并问我有没有空现在就过去。于是我和我妻子迅速喝完咖啡,徒步前往凯丁先生的饭店。

        我们到达后,看到凯丁先生,还有另外一名叫做爱德华 海默夫的作家穿着T恤和宽松的裤子,坐在一套相当宽敞的套房内。 套房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印刷纸,照片,写有笔记的小纸片,等各种资料数据碎片。 原来这段时间,他们两人把自己关在这间饭店套房内,埋头写一本关于美国第一个在二战参加现役的议员, 也是唯一一个参加了实战的议员的历史书。这名议员就是当前美国的新任总统。

        当我和我妻子自我介绍后,我告诉凯丁先生我们之前用信件联系过,我请他帮忙寻找我追寻已久照片。(以及我愿意支付他资金作为报酬的计划) 结果他赶紧向我保证,他从来没有打算为了这样的承诺接受任何资金。 然后他带我走到某面贴满资料的墙跟前,指给我看:
•        我父亲的飞机被击中的一系列的连续照片(即我一直追寻的那套照片)
•        一张驾驶击落我父亲座机的日本零式战斗机飞行员的照片。 著名的日军飞行王牌,坂井三郎。 这张照片拍摄后数秒的防空警报预告了美军B-26轰炸机编队的来袭(其中包括我父亲那天的座机“沃巴什炮弹”)。
•        一封坂井的亲笔信,信中详细描述了从拍摄那张照片开始,到我父亲的飞机坠落于北新几内亚, 莱城附近海域的这段短暂时间内发生的一切; 包括了他如何击落我父亲座机“沃巴什炮弹”的逐秒过程描述。

        这时候,你可以想象,我当时心情有多复杂。

        我也告诉凯丁和海默夫先生一件我后来在书本杂志里看到过好几次的轶事。 我父亲在他被击落的那天登上了本该是林登约翰逊乘坐的飞机。约翰逊本来已经坐上了“沃巴什炮弹”, 不过他发现他忘带了相机。 在约翰逊回去拿相机的时候,我父亲不知道约翰逊已经登上过这家飞机,坐上了他朋友刚刚离开的座位。 当约翰逊回来时候,我父亲用一种轻松愉快的口吻告诉他再去找另外一台飞机。 由于机缘巧合,约翰逊后来乘坐的那架飞机的发电机出现了故障,没有到达目标就返航了。而“沃巴什炮弹”却再也没有回来。接下来,就如他们所说的,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历史了。
这个故事的下一章发生在25年后我和坂井三郎的会面。  在知道坂井三郎击坠了我父亲之后,我决定想要和他见一次面。 我并没有特别努力地去争取实现这个愿望,不过我一直留意着可能的机会。 第一个这样的机会出现在15年后,我就读于阿拉巴马州,蒙哥马利市的空军战争学院的时候。 我的一位同学是一名现役日本空军上校(后来升为少将)。他告诉我,他和坂井很熟, 如果我有朝一日去日本,他可以帮我安排一次会面。  但在打算利用他给我的机会前,我由于下面的事件非常幸运的和坂井先生见面了。

        1983年的7月,我从我27年的陆军生涯中退休后的第三年,我和我的家人住在华盛顿州塔科马市。在那里,我展开了以研究计算机系统为业的全新职业生涯。有一天,我妻子在当地报纸上看到了坂井三郎上周在华盛顿州亚基马市作为特邀嘉宾参加一个盛大航展的消息。  那篇文章还说,这是一个每年一度的航展, 坂井先生经常被作为特邀嘉宾邀请来这里。 次年,南希特别关注着坂井是否会再度被邀请。 一个周日的早上,她打开报纸,得知坂井再次作为嘉宾,出席当天的亚基马航空展。

        我立刻打电话给我一个在当地航空界工作的邻居。 从他那里,我得到了亚基马机场经理的电话。不过,所有打给这位先生办公室的电话都无人接听。(显然在航展期间,他办公室里没人。)还好,在我气馁放弃前,南希递给我外套并说道:“让我们去那边试试看能否没有预约就见到坂井。” 在我那时看来,这就是一场4小时盲目追寻。不过我还是和她一起钻入汽车,向喀斯喀特山脉的另外一面出发, 进入华盛顿州的中央盆地 -- 亚基马,以及其著名的苹果园之所在地。

        两个小时后我到达了亚基马,然后我直接冲向我看到的一个警察,向他询问我在哪里可以见到坂井三郎。 他向我指出VIP亭子的位置,并告诉我有人出言说过要坂井的命, 所以我基本不可能被允许和坂井见面。 虽然我并没有被这消息鼓舞到,但还是冲向VIP所在的亭子 。在那里,我遇到一位体型巨大的警官, 他的任务居然是当坂井的保镖。(他的确很适合这个任务,身高约6 ½英尺, 体重至少250磅, 看起来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当我告诉他,我想要见坂井三郎,他很自然地问我为何想和他见面。 我一时想不出一个婉转的说法,于是就直接开门见山地告诉他,因为坂井45年前杀死了我的父亲, 从此我一直很想和坂井见面。那位警官立刻用相当怀疑的(可以理解原因)目光看着我。

        在考虑片刻后,他看似决定相信我诉说的这个令人难以置信得连编都不可能随便编出来的故事了。 他随即表示,他不能向我做任何保证,不过他会帮我争取安排一次会面。 就这样,经过彻底搜查后,我和我妻子在另外两位警官的监视下,被留在亭子里站着。

        几分钟后,他又出现了,径直走向我,向我俯身耳语道:“你欠我一笔人情。”  在他身后,是一名慈祥的日本绅士。 我终于见到这个杀死我父亲的男人了。

        尽管坂井多次来访美国,甚至把他的女儿送来美国读书,(最终她女儿和一名美国陆军军官结婚)他还是几乎不会说英文。还好,他有一名翻译陪同他一起出现。吉姆 克罗斯利, 在接下来的20多分钟内,他帮我们把互相的话语翻译给对方。坂井首先向我道歉,因为他杀死了我的父亲。我反过来向他保证,我这次前来不带任何恶意,因为他当年的行为是作为一名军人的应有的职责。 我父亲的战死也是作为一名军人必须背负的命运。

        第二年, 坂井先生接受了我们的邀请,在下一届亚基马航展的最后一天前来我家度过一个晚上。 他带了一个大型高尔夫球包,还有一个小挎包。 里面包含了他的衣物和所有旅行必需品。他是一名亲切的房客, 一名机智,主动的绅士。一开始,他就问我还有没有我父亲曾经穿过的衣服。 当我拿出我父亲那件自从我离家就读军校开始就一直带在身边的老旧西点军校毛衫后,他把那件衣服平整的在客厅中间的茶几上展开,念了一段简短的神道祈祷。 然后他通过我们的翻译 -- 一名我们两人都从前没有见过的年轻女士 -- 向我解释道,这是一名武士向被他杀死的另外一位武士超度用的经文。 这篇经文可以保证我在天堂的父亲可以从他之前所在的阶层向上升华好几个层次。虽然我不是一个虔诚的人,但是我还是被这位绅士的姿态感动了。 而且,不知为何,我也开始相信我父亲的灵魂真的会从这种简单但是真诚的仪式里得到升华。

        值得指出的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几乎完全是因为偶然的机会而成为我们当天下午翻译的年轻日裔美籍女孩,已经因为流泪而哽咽得无法继续为我们翻译刚才那些以及我们接下来的对话了。这系列的事情虽然完全是自发的,不过就算再伟大的戏剧大师精心排演也无法达到这样戏剧化情绪化的效果了。
坂井先生接下来拿出来他在击落我父亲那天带着的皮革的飞行头盔和白色的丝绸围巾。当时不仅仅是我,我的妻子和三个儿子都被震撼到了,不过他接下来告诉我们的事情更加耐人寻味。 在他击落我父亲几个月后的一天,他带着同一套头盔围巾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上空作战时,头部中了两颗子弹。然后他带伤飞行了4个小时飞回他在拉包尔的基地。很明显,当时子弹打入了他的头部: 第一发打在了他护目镜的金属框架上弹开了, 第二发打穿了他太阳穴旁边的皮革头盔。 他能够在负如此重的伤后存活下来,更别提还要继续飞行4个小时,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美国陆军退休上校 小弗朗西斯R.史蒂文斯 和坂井三郎



        当他给我们展示围巾的时候,我们首先发现了这条围巾都破碎了, 不过破碎的地方都很整齐,对称。 这些损坏不是发生在战后漫长的岁月中,而是发生在这次简短而又创伤性的遭遇中。解释很简单, 他的驾驶舱整流玻璃罩已经在他负伤的同时被打飞了。不过,这对他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因为露天的驾驶舱保证了冷空气时刻都能吹打在他的脸上,帮他保持清醒状态。尽管如此,他还是好几次晕了过去, 直到被吹入开放的驾驶舱的冷风吹醒;他的飞机正在直线向海面坠落。在这段时间内,他的围巾一直被吹入驾驶舱的气流吹打着, 而这块围巾还是一整块, 虽然边缘都破烂了, 是对原先用精美的蚕丝把它编织起来的工匠手艺的证明。

        当我告诉坂井, 我的大女儿正在亚利桑那州为了成为美国空军飞行员而训练时,他大为感动。 他认为这是武士家族的世代延续, 而且对他而言很重要的是,这是在航空领域的沿袭。让我们感到有趣的是,考虑到日本近年来女权运动的兴起, 坂井先生很高兴地发现是一名女孩,而不是男孩把我们家族的这个传统带到了下一代。从而展现了他还有几个和他同代日本同胞们公认的时代的进步, 他认为这一切都是一个更好的新时代到来的标志。

        就这样,他从那块破碎的围巾上撕下一小块,交给我。 嘱咐我务必交给我的女儿,让她每次飞行的时候都带在身上。 如果她这样做的话,不管什么神都会保佑她,不让她在空中遇到任何可能的危险。

        此刻,那个可怜的翻译再一次无法控制她的眼泪了。 当然,此时房间里没有一个人的眼睛不是湿润的。

        我的女儿至今仍然带着这块最珍贵的法宝; 尽管我还是不相信超自然的力量,我还是能够更加安稳得睡觉,因为我知道我女儿还带着那块简单的丝绸。

        从此,我结束了我的探索。 我找到了一个新的朋友, 正是此人杀死了我的父亲。  98年7月10日



2000年,在参加美军厚木海军基地的一场晚宴时,当坂井三郎伸出双手问候一名美国官员的时候,突然心脏病发作。几个小时后,他在附近一家医院去世。 享年84岁

最后编辑I_Shinji 最后编辑于 2011-08-24 15:5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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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譯辛苦了
    包含了戰史的痛苦還有親情的力量
    宛如日記的詳盡形容
    很像回到那個時代了
    用字也很優美呢~
    水羊不可一日無牡丹!!!
    你今天膜拜牡丹神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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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前一段时间很火的电视剧亮剑里有个小片段,一个连的中国骑兵坚持与日本骑兵交战到最后一人全部死亡~而那个日本军官说:他们都是勇士,厚葬他们。(大概是这个意思..)

    作为中国人,固然对当年日本的罪行痛恨,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军人就是军人,军人就是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再怎么不愿意,你始终是要服从上级的命令。虽然如此,仍然还是有人保持着军人的品质,这些人我佩服他们,别的不论,至少是他们的那种军人的品质。

    扯多了扯多了恩~=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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