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經聽說過這樣的故事嗎?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和平安穩國度的某座小村莊裡,有一對兄妹誕生了。
妹妹因為從小就身體虛弱的關係,使她生活中有大半時間幾乎都得躺在床上度過。
對著那樣的妹妹放不下心、感到心疼的哥哥只要一有空閒就會盡可能的陪在妹妹的身邊。而且,除了會向村裡的朋友們借書來給妹妹看以外,更還會陪妹妹聊聊她所感興趣的外面的世界的事情。
雖然哥哥也很清楚對常年只能待在家裡不能出門的妹妹來說,比起看無聊的書或聽自己說的話,她肯定更希望能夠親眼看看外面世界。但是,他也很清楚作為哥哥,自己所能為妹妹做的事情就僅止於此了。
哥哥他知道。
因為每當他回到家裡時,一定都會看見妹妹用著相當無奈的神情透過窗戶望著外頭的風景。
哥哥他知道。
因為每當他提起在外面與朋友們玩樂的事情時,妹妹總會露出一臉寂寞的笑容作為回應。
哥哥他知道。
因為每當他在半夜醒過來時,都能聽見妹妹難過啜泣的聲音。
不過正因為全都知道。
正因為心疼、想保護這樣的妹妹。作為哥哥的他更必須得沉住氣、忍耐到底才行。
哥哥他知道。
如果抱著隨便的心態把妹妹給帶到外面然後出了什麼事的話……
絕對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
即使不能算得上正常。
但是對於哥哥來說,與自己的妹妹一同度過的這段時間仍舊是他非常寶貴的日常。
所以。哥哥每天也只能為了妹妹不斷重複著這樣的禱告而已。
——求求你了。神明大人。要我做什麼都可以。請你幫幫我的妹妹吧……!
然而很遺憾的是,哥哥祈禱的聲音似乎並沒有傳達到神明大人那裡去的樣子。
一年又一年的過去了。
妹妹的身體不只是沒有恢復正常的趨向,反而還日漸衰弱。
到了最後,妹妹甚至就連獨力下床走路的氣力都沒有了。
『……哪……哥哥……我是不是會就這樣死掉呀……』
面對年紀還沒有十歲的妹妹的疑問,哥哥即使心如刀割地想為妹妹打氣,卻怎麼也找不著合適的話語。
因為哥哥也很清楚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的話,妹妹恐怕真的會如同她自己所說的一樣,無力地死去。
想為那樣的妹妹做些什麼。
可是連村裡的醫生都沒有半個人能治好的妹妹的身體,還只是個孩子的自己到底又能怎麼辦?
……當然是什麼都做不到。
什麼都……做不到。
意識到這點以後的哥哥,開始像是放棄了一切般的只想一直陪在妹妹身邊,直到那最後一刻的到來。
雖然妹妹也有注意到那樣的哥哥明顯已經不再正常,但是對於只能待在家裡不能外出的妹妹來說,哥哥的存在就好比是她的世界的全部一樣。如果在這個時候連哥哥都不願意陪在自己身邊的話,那麼自己恐怕會就此崩潰吧。
所以妹妹即使知道這樣說很狡猾,卻也還是向著哥哥這樣請求了。
『……不要離開我……』
——你可曾經聽說過這樣的故事嗎?
你可曾經聽說過這樣一個沒有希望、注定會以悲劇告終的、殘忍又現實的故事嗎?
如果沒有,還請務必洗耳恭聽。
否則……
——恐怕你遲早也會犯下,與哥哥相同的錯誤。
*
「nagi…」
聽到有什麼人在叫自己的聲音。
「…sanagi…」
雖然很耳熟,可是因為腦袋還很昏沉的關係,實在不想從舒服的被窩裡起身。
啊啊……枕頭那幾乎要麻痺思考的柔軟觸感和封印身體行動自由的暖和被窩……
好……舒……
「希(SANAGI)!!!」
「嗚哇啊!!?」
直到剛才為止都還很輕柔的聲音突然就放大了好幾倍從我的左耳炸裂。
受到驚嚇到的我任憑本能地發出叫喊,身體也反射性地往聲音反方向的右手邊翻滾逃避。
不過那樣的翻滾並沒能持續上多久就因為我的臉與牆壁發生撞擊而停下。
「噗嘎!」
在咚隆地沉重聲音響起的同時。
一股劇烈的疼痛也經由來自顏面的衝擊貫穿了我的大腦,讓我原先就已經朦朧的意識差點沒因此飛走。
啊哈哈……星星……好漂亮呀……
「喂希!給我差不多一點啊!妳以為現在都幾點了!」
「嗚哇嘿喔哇喔哇喔哇喔哇……」
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搖晃……是地震嗎……?不是……眼前雖然一片黑,但還是可以感覺到有誰正強行把自己因睡意充盈還軟綿綿無力的身體給抓起來然後用力地搖晃肩膀。啊啊啊……拜託不要再管我了……我現在只是想好好地睡上一覺而已……腦袋好昏沉……身體也好沉重呀……
「再、再讓我睡五個小時就好……」
「妳是打算睡到中午嗎?!」
「嗚嗚……不要再大吼了啦……我起來就是了嘛……」
雖然很想繼續睡……可是因為再賴床下去對方好像真的會生氣的樣子,我也只好搓揉雙眼、拖著沉重的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不過話又說回來…為什麼我的房間裡會有其他人闖進來呀……而且還是個男孩子…
……哎?男孩子?
「能在這重要的日子裡睡得這麼悠哉我可真是服了妳了……」
直到剛才為止滿滿的睏意就在我意識到那點的瞬間突然飛得一乾二淨。
取而代之清晰明確地浮現在腦海底的則是打算趁著我睡糊塗的現在侵犯我的蒙面惡徒露出壞笑的樣子。
「…變…」
「變?」
「變態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嗚哇嗚哇嗚哇……!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這種時候到底該怎麼做才好!!?我可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呀!這種時候到底該做些什麼才好呀!?果然還是該極力反抗到底嗎?哇~!哇~!哇~!可是可是可是!照之前讀過的書上所說的,這種情況下如果反應過度的話反而會被用更粗魯強硬的方式對待不是嗎?!那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啊說到反應過度的話我剛才已經忍不住大聲尖叫過了不是嗎?!!
「等等!妳先冷靜一點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為對方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讓我反射性地又發出了悲鳴。
明明知道再這樣下去不行的為什麼還是擅自尖叫了呀我這個笨蛋!!這種時候我真的到底該怎麼…啊!我想起來了!我其實是個超能力者呀!首、首先像這樣把周圍的空氣凝聚壓縮到手上…
「咦?給我等下那個準備動作是…慢、慢著希我們有話好說,所以不要——」
「
『迷你氣壓回爆』!!!」
在我喊出招式名的同時,一股強烈的暴風也自我手中綻放,將變態連同房門給一起吹飛到外面去。
然後在下一秒鐘,我才總算是注意到被我當成變態然後還用能力給吹到門外去的人到底是誰了。
那好像每撮頭髮都被刻意挑染過般黑白相間的個性短刺蝟頭和總是戴在頭上的全罩式耳機還有委員會分區副隊長的黑色制服及黃臂章…
「求、求(MOTOME)君?!」
「……我差點以為自己要沒命了……」
相對於感到驚訝的我,對方則是維持著趴倒在地上的姿勢臉也不看我的舉起手向我打了聲招呼。
「早安……看來妳這回可總算是真的清醒過來了的樣子呢……」
「對、對不起——!!明明是我自己要求君來叫醒我的卻還…!!」
野宮求(Nomiya Motome)。我都管他叫求君。
求君是以前和我待在同個單位一起行動的工作夥伴般的存在。
儘管因為很多複雜的理由讓我們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總溺在一起,我們在私底下還是一直有保持聯繫。
「沒事了啦……反正又不是道個歉我就不會痛了…」
「嗚哇——!真的對不起啦——!!」
說著,求君就從鋪有高級紅地毯的地上爬起身來在原地打坐看著我這麼說了。
「所以都說沒事了啦……還有比起這個…妳不趕快換衣服嗎?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哦?」
「咦咦?!!現在幾點了!?」
「快八點…哦現在剛好八點了」
求君看著手錶向我告知了現在的時間。那一臉淡定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總讓我覺得他很無情。
「咦咦咦咦咦咦!!都已經這個時間了嗎?!求君笨蛋!為什麼不早點來叫醒我呀!!」
「……我先說好,我可是很準時的按照妳說的時間在七點的時候就準備來叫妳了哦?」
「那為什麼…!」
「但是不知道是哪個笨蛋沒有提前向管理員說明我會來的事情,害我光為了要說服管理員進到這個宿舍裡來就費盡了一番功夫,還白白耗掉了不少時間……」
「嗚咕!」
「接著得到許可進到宿舍裡來了是很好……但是再來的問題是希。妳他媽的連妳住在幾號房都沒跟我說是要我怎麼辦?妳該不會以為我跟妳一樣有多重能力可以透視整間宿舍來知道妳人在哪裡吧?妳能理解作為一個大男人在女生宿舍裡,除了要忍受來自周圍刺痛的異樣眼光之外還得一個一個打聽詢問妳到底住在哪裡的我的壓力有多大嗎?」
「嗚咕咕!」
「而且在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到了妳房間門前以後……又有新狀況了。那就是鑰匙。我沒有鑰匙是要怎麼進到妳房裡去叫妳起來?妳難道還要我厚臉皮的去向管理員拿備用鑰匙嗎……?抱歉辦不到。真的辦不到。而且我覺得要是真那麼做的話我鐵定會被轟出去」
「嗚咕咕咕!」
「最後——」
「竟、竟然還有——!」
「妳穿的睡衣也未免太樸素了!明明有著那麼好的身材和乳量!不穿薄紗睡衣根本就是在暴殄天物!」
「嗚哇——!對不起——!對不起啦————!」
「……妳倒是吐槽一下啊」
結果。等到我換好裝作好出門準備的時候,時間就已經超過八點半了。
*
時空秩序維護委員會。通稱「委員會」。
名符其實,就是負責維護時空治安的、像是警察一樣的組織。
雖然是很讓人感到傷心難過的事,不過只要是有人在的地方,犯罪就會發生。
而這樣的情況即使是在科技進步的未來的時代裡也沒有改變。
所以才會需要像委員會這樣的組織來抑止犯罪事件。
小時候的我…不對。
即使是現在的我也認為委員會的存在就好像正義的組織結社一樣。很偉大,很厲害。
當初我也因為憧憬這樣的委員會的關係,從很小的時候起就加入了委員會,參與了很多活動和任務。
然後就在今天,我的努力總算得到了大家的認同,在舉行完神聖的就任儀式之後就要成為這裡的區長了!
『那妳卻這個時間還沒到是幾個意思啊呆子!現在都已經快九點了啊!』
「嗚嗚……對不起…」
但是我現在人卻因為睡太晚的關係,似乎沒辦法趕上預計要在九點舉行的就任儀式了……
因為真的覺得很抱歉的關係,讓我實在沒臉抬起頭來與視訊螢幕另一頭的人的視線對上。
「說教還是等到就任儀式結束後再來吧……現在還是得先想辦法處理這個白癡捅出的婁子要緊」
現在求君正在幫我用公共視訊設備跟泉(Izumi)醬作聯繫。
泉醬是有著一頭白著跟雪一樣漂亮的長髮而且總是穿著全套冬裝的、對我來說像是大姐姐一樣的人。
『就算你說想辦法處理……還有不到二十分鐘就要進行開幕典禮了啊喂』
泉醬跟求君一樣是以前曾經跟我在委員會的同個單位一起工作的夥伴。
只不過泉醬跟求君不一樣的地方在,泉醬跟我們在一起相處的時間比較短。
能力優秀的泉醬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因受上級看好等理由被派遣到別的地方去了。
『你們現在人在哪裡?』
「我和希現在人在光景大公園裡……說實話真的是很不妙的狀況」
『哈?!光景大公園!?你們以為那裡離這裡有多遠啊!這樣根本不可能趕得上吧!』
「嗯——嘛……就是因為知道不可能趕得上所以才會想請妳幫忙的來著……」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夠了夠了不要再道歉了!』
「……現在先別管這個睡過頭的蠢蛋……」
嗚嗚!
「我有件事想和泉確認一下」
『什麼?』
「這次的就任儀式應該也有例行的開幕式表演吧?」
『有是有……等等,你該不會是要我把那個給安排到最開始來爭取時間吧?』
「對」
「哦哦!真不愧是求君!竟然能想到這招!真是太厲害了!」
開幕式的表演按照往例通常都會進行上半小時左右。
所以如果把表演給安排到最一開始的話就能爭取到充足的時間讓我們能夠抵達會場!
『厲害個呆子!』
「嗚!為、為什麼又被罵了……!我明明覺得是個很好的提案的來著……!」
『你們以為這次的就任儀式來了多少區長、副區長級的大人物?這話可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就算的好嗎!』
「別把我和希相提並論。那些我都知道」
「求、求君~我覺得有的時候應該也要對我稍微溫柔一點…」
「去死」『去死』
「太過分了吧?!而且連泉醬也異口同聲的答覆了!?」
「比起這個……我知道我這是在強人所難。不過拜託了,這可是攸關希就任區長一職的大事」
「求君……」
雖然總是嘴上不饒人而且老愛教訓我,不過求君果然還是很為我著想的好人……
然後在聽到求君替我求情的樣子以後,泉醬的態度似乎也軟了下來嘆了一大口氣。
『唉……一陣子沒見,你寵她的個性果然還是老樣子啊……』
「所以到底怎麼樣?」
『……知道了啦。我幫這個忙就是了。不過要是這樣你們還趕不及在時間內抵達的話我可是會發火的啊!』
「泉醬……!」
聽到泉醬願意幫忙以後我都忍不住在內心流下了感動的眼淚。
「泉醬謝謝——!這種時候果然還是泉醬最可靠了——!」
「那你接下來就自己一個人到會場去吧。我要回家了」
這麼說完的求君在和泉醬打完招呼並切斷視訊通話的連線以後竟然就真的往我們過來的方向走回去了!
「咦咦咦咦咦咦咦!等、等等呀求君——!我當然也覺得求君很可靠的唷!?所以不要走呀!不要走呀——!」
*
『那你接下來就自己一個人到會場去吧。我要回家了』
在這句話之後,野宮求便在一句簡單的待會見之後就把視訊通話的連線給切斷了。
「……真是的。這兩個人還是老樣子關係好得跟什麼一樣」
在羨慕的同時我也稍微有點忌妒起野宮求和希兩個人的關係。
我因為能力太過強大的關係,從那時候起到現在就一直沒能交到什麼能稱得上深交的好友。
不……其實一直以來都是這個樣子不是嗎?
只是過去與野宮求還有希所相處的那段時間太過幸福,以至於讓我都忘掉曾經有過的現實而已。
「……如果我那時候拒絕被派遣到外地的話,是不是現在也能夠……」
想到這裡,我便抽出一直插在防寒大衣口袋裡的雙手並用力的拍打雙頰以提振精神。
真是……!我到底在搞什麼鬼啊……!
「現在比起緬懷和感慨過去,首要之務還是得替那個傻孩子處理趕不上時間的問題不是嗎……!」
為了避免再繼續浪費不必要的時間,我也趕忙的離開了視訊室。
時空秩序維護委員會屬第十七時空區治安組區府。一般通稱為「十七區區府」。
委員會每當要舉行區長、副區長級人物的就任儀式時,必定都會以該區府機關前的大廣場為會場進行活動。
而且,除了因為是重要人物的就任儀式的這點以外,委員會也為了避免在儀式當天發生什麼狀況,必定都會向各區的區長和副區長發送半強制的邀請函,以確保在就任儀式的當天能有至少七名的區長、副區長級的人物在場。
而今天包含我在內,來到這個十七區區府參加活動的區長、副區長級的人物不多不少正好有七名。
「……不過說實話……要我說服那些人真還不如要我直接跟他們打上一架比較快」
人數上少歸少,但是這次來到現場參加就任儀式的人看起來一點都不通情達理。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是把希可能趕不上會場的事給暴露出去的話毫無疑問會讓希永遠地失去成為區長的機會。
當然,這樣其實也已經算是相對較好的狀況了。
如果在被幫了一把以後,這件事還被他們當作我們的把柄來要脅我們的話那才是最糟糕的結果。
……絕對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在心裡這麼下定決心的同時,我也開始思考起別的解決方案。
想拖延時間的話雖然方法有很多,但是這回因為來參加就任儀式的區長裡有一個擁有能夠探知未來能力的麻煩老頭子在的關係,要找出能行、又不會被那傢伙察覺的手段簡直是要人在全身掛滿鈴噹的狀態下隱密行動一樣,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但是……」
走到區府門口前後,我就為了專注在思考上而停下了腳步。
但是既然已經答應他們兩個人說要幫這個忙了,那我就沒有理由能在這裡就放棄不是嗎?
「真是麻煩呢……」
忍不住苦笑起來。
雖然說麻煩是麻煩,不過能像現在這樣為了他們兩個人而做到些什麼,說實話還是讓我感到挺高興。
所以,我就更不能在這裡停止思考。
只為了——回應我最重要的友人們的信賴。
*
「拜門·拉普拉斯·克雷爾、雷蒂卡·西塔那芙…其他還有……嗚呃…竟然連那個御堂飛鳥都來了……」
現在我跟希兩個人正在地鐵的月台上等著下一班車的到來。
雖然時間上是很趕,只不過就算我們再怎麼著急,地鐵也不會提早到的關係,我就趁現在利用時間來確認看看這次的就任儀式裡都會有哪些大人物來參加了。
「怎麼樣?」
「沒救了」
「咦咦咦咦咦咦咦!?怎、怎麼這樣——!!」
在聽到我那麼說以後,希就又露出一副像是隨時要哭出來的可愛表情這麼說道。
果然還是這個表情百看不膩。好想欺負她。不對不對,反正現在閒著也是閒著,就欺負她吧。
「要怪就怪妳自己為什麼要睡過頭吧……不過其實也是可以樂觀的往好處想。畢竟這樣一來妳就名正言順的成為委員會有史以來…第一個因在就任儀式當天睡過頭而被取消區長升遷一事的知名人物了」
聽我說到這裡,希就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嗚哇——!我不要呀————!!」
「……」
好可愛。超可愛的。
雖然很想再繼續欺負她,不過由於在周圍跟我們同樣在等地鐵的人們不斷朝我這裡射來相當刺人的視線的關係,還是適可而止比較好。否則要是因此被當成可疑人物騷擾未成年少女的事件被抓去治安隊做筆錄的話我們時間就又——
「事件?!」
現在我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非常糟糕、但卻也是最為可行的方式了。
真不愧是我。竟然在欺負希的過程裡想到這種餿主意。
「求、求君?」
「別用那種淚汪汪的眼神看著我。會讓我更想欺負妳的」
「為什麼呀!?」
「那不重要」
「不重要嗎?!」
「比起那個,我們還是別再這裡拖拖拉拉浪費時間了。快走了」
「咦?可是下一班的地鐵還沒…」
我沒管搞不清楚狀況的希,二話不說就轉身走往出口的方向。
「求、求君?!為什麼呀!?我剛才又說了什麼讓求君生氣的話了嗎!?」
「……白癡。跟著我走就對了」
如果真要實行這個計畫的話,我們勢必就得要借助泉的力量才行。
在這麼想著的同時,我也看了看手錶確認起現在的時間。
「還有七分鐘……」
確認完時間所剩不多以後,我也在跟希兩個人一起離開地鐵站的同時,趕忙的拿起手機和泉聯絡。
雖然剛才為了以防我們的對話被第三者竊聽而選擇使用公共視訊設備聯繫到區府機關而不是直接聯繫泉本人,不過現在因為時間緊迫的關係,已經沒辦法顧慮那麼多了。
嗶。
「喂泉嗎?!我知道妳那邊要說服區長和副區長們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
『知道了。那就麻煩你引導好希了。野宮求』
「……哈?等——」
喀嚓。
「哈?!」
在這要緊的時候我竟然從手機接通起後沒到十五秒就被掛電話了?!泉那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啊!!什麼叫『知道了』啊!?我根本連新計畫是什麼半個字都還沒提竟然就跟我說她知道了!開什麼鬼玩笑!!
在心裡這麼大罵了泉一番後,我也準備再次向她聯絡。
然而,正當我打算按下通話鍵的那一瞬間——
緊接在幾乎要響徹整片天空的轟隆巨響之後,一股感覺就像想要把整個地表給掀翻起來般的巨大衝擊也突然自地底向我們襲來,讓我跟希兩個人都不禁站不住腳而差點沒摔倒在一塊。
「地震?」
「不是」
重新站穩腳步以後,我便習慣性的將自己的背給貼到希的身後開始警戒四周。
而希也在這時一改先前那會讓人不禁懷疑起她到底有沒有能力勝任區長的蠢樣,進入了我好久不見的認真模式。
「以地震來說剛才的這股衝擊實在太大了。而且戴森基地可是人工的。根本不可能會有地震發生」
「說的也是。果然到這種時候求君就會突然變得很可靠呢」
「妳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
「哈哈哈」
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思考了一下。
時機也未免太巧了。
我原本正好就是打算要請泉想辦法鬧一場大到讓今天的就任儀式不得不臨時告終的事件……難道剛才的那個真的是泉搞出來的嗎?如果真的是的話也就代表泉真的在我隻字未提的情況下理解了我當時想要她做的事……這樣一來,在泉把通話切斷前的那句「那就麻煩你引導好希了」所暗喻的意思,現在也就很清楚了。
「希。剛好在妳就任儀式的這天發生這種事,不覺得有點太過巧合了嗎?」
「……果然求君也是那麼想的?」
沒錯。
既然這樣,那現在的我所需要負責的工作就是要利用現在的這個狀況,巧妙的誘導希前往會場了。
很幸運的是希似乎還沒有對現在的事態起疑心的樣子。
希雖然平時是那副呆頭呆腦的模樣,不過其實她在看破事實真相方面上的「直覺」與「第六感」的能力卻是強到會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程度。所以說實話會影響這個計畫的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們要出手幫忙的希她本人自己。
畢竟希可是個足以被冠上正義笨蛋一稱的正義感充足到可以為了他人不顧自己的白癡呢……
要是讓希察覺到是我們為了她而搞出這起事件來的話,她肯定會被我們給氣死吧。
然而——
就在我理解到這一切都有可能是泉的所作所為而開始疏於警戒的那瞬間。
咚地一聲。隨著一道沉重的聲音貫穿了我胸膛的同時,我腦內的警鈴也開始嗡嗡大響。
「喀…啊?」
即使身體理解到自己陷入了危機,大腦卻還跟不上現實,無法理解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將視線下移也只能看到一團像是黑影一樣的東西插在我的身體上。
等等……別的先不提…這個玩意既然貫穿我的身體了,也就代表和我背靠背貼在一起的希也……?!
「求、求君!!」
「啊……太、好…了」
本來看著黑影貫穿我胸膛的位置讓我一時在腦海裡閃過了希的後腦杓也跟著我的身體一同被擊穿的不祥畫面。不過既然還可以說話,也就表示希躲過了剛才的那一擊吧?
「哈、哈……不愧…是、將來要咳咳嘔呃呃……」
不愧是將來要成為十七區的區長的人啊——我沒能把這句話給說完就被突然湧進喉嚨裡的大量血液給刺激的屈膝跪地,開始咳血嘔吐。而那團黑影也大概是受此影響而從我的身體抽了出去,讓我的身體像被打爆的消防栓一樣在那瞬間噴湧了為量可觀的鮮紅色液體。
「求君?」
四肢不受控制的癱軟無力讓我整個人直接趴倒在地上。
而在看到我倒下的樣子以後,本來在周圍像個稻草人一樣從頭到尾愣在原地的路人們也紛紛發出了尖叫聲來。
可以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不斷地從胸口被開出的大洞裡淌溢而出。
即使知道再這樣下去非常不妙,在身體動彈不得的狀態下也什麼都不能做。
溫熱黏稠的艷紅液體沒多久就將我視野所及的地面給染得一片鮮紅。
「求君!求君——!!」
雖然可以感覺得到希在用力搖晃著我的身體,可是現在的我卻連要開口罵她一聲「笨蛋」都辦不到。
笨蛋……那個黑影盯上的人可不是我,而是妳啊……
在意識消逝前的那一剎那。
我似乎能從視野的一角瞥見一道奇怪的黑影用著非比尋常的速度朝希這裡飛過來。
不過下一瞬間到底會發生什麼……
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