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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02:00

6月8日

【呐……听说了么？】
原本一脸灿烂微笑对着汐的杏确认汐走进教室里后，转过身满面忧愁的对渚说道：
【俄国人，他们要把军队停在这里。】
【…………】
渚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不过很快那丝不安便被淡淡的微笑取代。
【即使这样，也没有关系的吧，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是哦，但是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呐……算了，反正他们还没有……哈！？】
满载士兵的步兵战车便从幼儿园门口的道路上列队而过……杏和渚不由得脑袋后冒出三根黑线。
【我这……不算是乌鸦嘴吧……好在这里是幼稚园，他们应该不会跟这里扯上什么关系吧……】
原本连续的车队分成两截，外壳沾满泥土的履带装甲车猛地左转，在幼稚园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啊嘞？】
[搞什么名堂，居然要我们把战车停在这里么]
一个俄国人说着杏听不懂的话，气势汹汹的从车里钻出来，对两人喊道
[喂！！过来……]
……
渚和杏茫然的看着他.
[……天杀的，我忘记这群日本人是听不懂……哦，见鬼……]
俄国人抓了抓脑袋，对她们又喊了一句：
[Open the gate！！]
【他在说什么？】
渚不由得有些担心——因为那个俄国驾驶员看上去非常恼火。
【好像是，要我们开门么？】
可以想象，当俄国人用俄式英文对日本人打招呼的时候，这是一个多么难以理解的场面。
眼前的场景显得有些滑稽，一面，是停在围墙外，载着手持AK47和行军包囊士兵的履带步兵战车，围墙的另一边，是幼稚园宽敞的沙土地。
栅栏门的一边，灰头土脸的装甲兵对着栅栏门另一边两位小巧的女士，一边比划着一边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语言‘交流着’。

【他们说他们要把装甲车停在这个院子里！？】
反复听了几次俄国人大舌头英文后，杏脸色有些慌乱。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让他们直接这么进幼稚园？
杏挥舞着双手，摆出一副NO的样子，然而紧张过度的她完全忘记了用英文朝他们呼喊。
【不！！不可以！！！】
……
…………
俄国人见到这个状况先是愣了一下，然而马上变如同点着了的伏特加酒瓶一样炸开了锅。
[$&*#%*&^#$，战败了的日本人还敢这么嚣张！？驾驶员，撞开大门！！]
发动机低沉的发出一声怒吼，步兵战车如同凶猛的野兽一般，轻而易举的撞开幼稚园的铁栅栏门。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猝不防的渚险些被撞到在地，如果不是杏及时抓起她的手拖到一边……恐怕。
[停！！！你们这群混蛋在干什么？]
吱嘎……
急刹车，之前的俄国人诚惶诚恐的从装甲车里钻了出来。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敬礼。
[大校同志！我们正在向预定地点集结！]

【没事吧，渚……】
【呜……没……没事……】
心有余悸的两人粗喘着气，杏不由得怒火中烧，对着俄国人的方向吼去：
【你们这群混蛋！！差点撞死人了啊！！】
[闭嘴！！！]
[中尉！！！注意你的态度，怎么回事……]
[大校同志，我们……我们遭受了阻挠。]
[我看怎么不像是这么一回事。]

身穿戎服的高大俄国男人从装甲车侧面出现，深蓝色的眼睛和银灰色的头发别有一番异域的感觉。
【女士们，没有受伤吧？】
虽然带着俄国人的腔调，却是很流利的日语。
杏和渚愣住了，这个俄国人的态度和举止完全跟刚才的人截然不同。
【我是谢尔盖•瓦西西里•史瓦辛克夫大佐，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刚才下属的冒失行为我深表歉意，请问这里是。】
【幼稚园啦，幼稚园……】
杏恢复了常态。
【幼稚园！？】
史瓦辛克夫表现出了一种诧异，继而怒气冲冲的转过身：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怎么把战车开到这里来了！？]
[这是尼古拉中校的指令！我们的预定集结地出现状况，因此暂定集结在这里。]
俄国士兵迅速的回答道。
[天杀的尼古拉耶维奇，啊啊啊……]
史瓦辛克夫懊恼的叫到，不过似乎这么一来也没有别的办法……
【女士，请把这里的负责人找来，这些车辆必须停在这里。】
语调威严不可抗拒，杏如同牵线木偶一样点点头，朝幼稚园办公室跑去。
剩下的注意力变集中在渚身上。
【这位？你是？】
【我是这里孩子的母亲，送她来上幼稚园的。】
【原来如此。】

等候的时间其实并不久，然而对渚来说是漫长的
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看着眼前的俄国大佐。
跟着杏出来的中年妇女应该便是园长了吧。
【阿诺……先生，请问。】
【非常抱歉，我们的士兵，必须把战车停在这个院子里。】
【唔……原来是这样，但是孩子们……】
【非常抱歉，过一段时间我们会换地方的，大门……唔……也会由我们修好。请问你这里有什么没人住的棚子或者什么么……】
【杂物间是有的，但是……】
【那就好，[中尉，让你的人下车，你们的驻地从今天起就是这里]】
[是，大校同志！！！]
不容申辩，俄国人的步兵战车一窝蜂的开进了院子里，整齐有序的停好。士兵们带着背包，在车前列队站好。
[大校同志，D连2、3排集结完毕！！！]
整齐，迅速，不到10分钟的时间里一切有序的完成。
一旁的女人们看的瞠目结舌。
【那么，女士们，非常抱歉这么打扰，请照顾好孩子们。】
说了些算不上道歉的道歉话之后，男人转过身朝门口走去，那里，一辆军用吉普车早已等候了许久。
【渚，我觉得……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杏扫了眼走过的俄国兵们，小声嘀咕道

椋强忍着反胃的冲动，退回了护士休息室里。
今天的医院，主要要照料的再也不是那些疾病的患者——而是一群伤兵。
转移过来的日本人，还有俄国人，现在堆满了医院的每一个角落——血腥的气味到处弥漫，椋忍着反胃的冲动跟着医生治疗每一个人。
现在……

【椋，你还好吧。】
护士长看着脸色惨白的椋，关切的问到
想想也是——这孩子还没当护士几天，而且护士也不是天天要解除那么血腥的病人。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战争没有过多的波及到平民身上，比起祖辈的那场残酷战争——如今的这些已经算很‘文明’了。

【没事的……护士长，只是有点……】
强挤出笑脸，椋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一切还好。
【怎么会没什么……】
护士长叹了一口气，帮椋重新戴正护士帽：
【脸色惨白成这样，一定吓坏了吧？】
【……唔……】
微微的点点头，眼神黯淡的椋默不作声的坐在椅子上，失落的神色让谁看着都有些揪心。
【回去吧，今天下午就不用来了。】
和蔼的护士长轻轻地拍着椋的肩膀……
【哎！？】
【我就跟他们说，你晕血不能工作。正待在这里也的确让你难受对吧？】
【不可以……我这么做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没关系的，医院这边有我们呢。】
其他护士陆陆续续的回到这里，白色围裙上斑斑的血迹让椋又感到一阵不适。
看来勉强也没有什么好处……
微微的点点头，椋走到了隔壁的更衣室里。

[尼古拉耶维奇，这个事情你办的很不利索。]
小镇外的帐篷里，史瓦辛克夫不满的对着自己的同伴抱怨着：
[这里不是德国或者法国——日本政府跟莫斯科方面是协议投降，而不是交战状态。过分的招摇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觉得你过于在乎那群日本人的感受了，史瓦辛克夫。]
[这不是太在乎，你对于他们了解的太少。]
[哦？不同样是人类么？]
尼古拉耶维奇不满的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史瓦辛克夫跟前。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该不会对祖国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嗤笑，史瓦辛克夫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样子：
[我只是不想惹出什么麻烦而已，咱在日本的时候，也没少听说过美国驻军惹出来的麻烦。同样的事我可不想缠上身……如是而已。]

【这是开玩笑吧……】
椋看着被放在墙角的幼稚园栅栏门，原本是牡丹趴着晒太阳的庭院里，现在整整齐齐的停放着俄国人的步兵战车。
高大的俄国士兵往返于杂物棚和这些车辆之间，椋注意到他们正在把杂物棚里的工具扛出来，堆在空地上。
【阿诺……】
步伐在幼稚园的门口僵硬住，原本提前离开医院的椋是想过来看看姐姐这边是否一切安好。
现在看来……非常不好嘛……
很快地，俄国人注意到了门口的椋。
【…………】
椋有些害怕的朝后退了一小步。

【阿诺……】
俄国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一个带着蓝色贝雷帽的年轻人对着幼稚园的方向喊了一声：
[KYOU！！！！]
……
椋仿佛听到了姐姐的名字用一种很……奇怪的调子喊出来。
[KYOU！！！！]
【是！！我来了！！！】
哗啦……
玻璃拉门猛地拉开，气喘吁吁的杏拎着鞋子出现在眼前。
【啊嘞！？椋……你怎么来了？】
沿顺着俄国人手指的方向，椋的出现可谓让杏顿生火上浇油的感觉。
急忙套上鞋子冲到椋面前，带着抱怨似的口气叹气：
【你……怎么没在医院里？反而过来了？】
【阿诺……姐姐……这里是怎么回事？】
【……先跟我进去再说……】
在俄国人疑惑的眼光中，杏拽着一脸茫然的椋藏进了幼稚园里。

【老师！！我们还不可以出去活动么？】
刚刚合上拉门，房间里的孩子们变开始对杏发难了。
【不可以哦，叔叔们正在外面忙着呢……打扰他们是很失礼的事情呐。……啊……汐~~~帮老师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事呢？】
没有跟其他孩子一样不满，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书的汐疑惑的看着杏。
【老师暂时有点事情要离开一会儿啦……你能帮老师读故事给其他同学么？】
【没问题的！！】
腆着脸的椋看着周围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杏瞪着眼看着自己：
……
【喂……你别跟这群孩子一样呆掉啊……】
教师办公室里，杏泡开一杯茶，递给椋。
【姐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你这里。】
【别提了……总之俄国人要把军队停在这个镇子里。】
不满的杏猛地灌下一口茶水，摆着手说道：
【一大早渚送汐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到了，你知道吗！院子的大门就让他们用那个什么什么车，砰的一下就撞开了。真是的……这群家伙给我们添大麻烦了。】
【医院也是，很多的伤员被送了过来呢。】
椋把弄着杯子，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
…………
【唔……不麻烦你了，我先去商业街买菜好了……晚上你想吃什么？】
喝完茶之后，椋首先打破压抑的气氛
【啊嘞？下午不用去上班了吗？】
椋的话让杏有些吃惊——毕竟这几年来她一直对护士工作认真负责，这是自己印象中头一次听说椋会早退吧。
【我……有点对血犯晕，现在的医院里……】
声音逐渐压低，杏轻叹一口气：
【晚上给你做炸猪排吧……】

朋也和佑介中午回到电气公司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门口那辆不友善的越野车。
【俄国人……么】
从车里走出来的两人看着靠在门外的俄国士兵小声说到——对方用银灰色的眼瞳不友善的盯着两人。
也许是对他们之间的窃窃私语有些敏感的缘故吧。
【毕竟是在别人的土地上，可能自己都感觉到不友好的氛围了吧。】
佑介这么说道，拉开了大门

【可……可是】
【镇长那边我们已经沟通过了，他说没有问题。】
【呃……好的……】
老板的办公室里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朋也正要犹豫要不要进去看一眼的时候，田中从更衣室露出头来对他压低声音叫道：
【嘿，朋也，别进去……俄国军官在里面呢。】
【哈嘞？俄国的军官么？】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腾的一声打开。
满头大汗的老板和一个身着戎装的银发蓝眼的俄国人一并走出来。
很不凑巧的是，朋也跟他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年轻人。】
出乎预料的——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
【你是这里的员工吧？】
史瓦辛克夫指着朋也工作服上的标签说道。
【哦…………是。】
【很好，原野先生，就让这个年轻人做好了。】
【啊……大佐，他……】
【唔？怎么了？】
【没……没什么……】
【他的右手不能抬过肩膀，虽然一直以来也没影响什么工作。】
佑介不动声色的把话插了进来。
【哦？是这样的么？】
史瓦辛克夫转过头看着朋也。
【是……我的肩膀有旧伤。】
清晰流畅的回答。
史瓦辛克夫扫了眼佑介，又看了眼朋也，眉头略皱一下。
【原野先生，这么好了，让这个年轻人，还有他，一起来好了。】
目光停在了佑介身上。

越野车后面跟着的是佑介的白色卡车。在转过两个弯道之后，朋也不禁感到什么东西咯噔一声压在自己身上。
熟悉的坡道，在风中飘动的鲤鱼旗，坡道上的房子越发越熟悉……
【难道是……我家附近么？】
朋也的自言自语引起了佑介的注意——这个时候可不应该出什么差错。
【别紧张，从那个军官身上看来，不会有太多的麻烦。】

虽然这么说，但是当越野车在那个无数次经过的路口朝着朋也家的方向开去的时候，如同窒息了一样的难受——朋也几乎是强忍着从车上下来，看着自己住处的异变。
【除了几户，这里的其他房客都已经离开，房东跟我们协商之后允许我们下榻在这里。所以……我们要把这里变成一个指挥中心。】
史瓦辛克夫没有留意到脸色铁青的朋也，自顾自的对佑介介绍起这里的情况。
也难怪，小镇里要找到一个既能停放很多车的院子，又要足够大的能塞下许多人，还处于交通方便的位置。
除了朋也的住处，小镇也难以找出第二处。
唯一让朋也感到愤怒的是——房东和四周的邻居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告诉他这件事。
而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又怎么去找别的住处。

【因为你们的电力系统跟我们国家的不一样，所以我们需要你们进行协助。】
【我明白了，朋也。】
【哦……】
从思绪中拉出来朋也注意到自己已经走神很久了——佑介投来了责备的目光，而史瓦辛克夫更多的是有些困惑：
【年轻人，身体不舒服么？】
【呃……不……不是。】
【没有什么必要紧张的……我们跟那群美国人不一样。】
史瓦辛克夫面带微笑的耸了耸肩，朋也只能强挤出一个微笑……
【那么，先生们，请开始吧。】

中午时分，史瓦辛克夫和附近的俄国军官和卫兵们聚集在指挥车附近，架起了一张折叠桌享用着午餐。
朋也和佑介两人也被邀请加入，不过显然他们并没有接受。
史瓦辛克夫表示理解——毕竟他们来到这里也不过一两天的时间，想要这么快化解——
也是不可能的。
[敬我们伟大的祖国！！！！]
俄国人们在那边喧嚣
[还有我们的新伙伴！]
居然一起朝两人的方向举杯。

【多谢~~~】
急忙招呼闷闷不乐的朋也朝那边回礼，佑介见俄国人转过头去，略带忧郁的对朋也说道：
【看来俄国人跑到了你的家门口呢。】
【…………】
【不过，除了接受现实还有什么办法么？】
【没有……但是，想想就觉得窝心。】
朋也狠狠地把饭团咬成两半。

[史瓦辛克夫的指挥所设在哪里？]
尼古拉耶维奇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的所闻一样，对着紧张兮兮的通讯兵提高声调又问了一次。
[中校同志！！大校的指挥所设置在城镇的D4区！]
[…………真是胡来………………]
摆了摆手让通讯兵离开之后，尼古拉耶维奇盯着木桌上的档案袋发愣。
[史瓦辛克夫，你这又是何必……]

[孩子就是孩子，无论是哪里的好像都一个样嘛……]
幼稚园的院子里，牡丹静静地趴在中间，四周的孩子们有序的爬上它的背，滑下。
杏笑盈盈的看着孩子们，然而眼角的余光警惕的看着那群坐在步兵战车上的俄国士兵。
[那个幼稚园老师的目光很不友善啊。]
[像不像护着小崽子的母鸡？]
[哈哈哈哈……]
俄国人爽朗的笑起来……只是，这笑声让杏觉得实在是违合。
一边，是幼稚园的孩子们一如既往的玩耍
另一边，是来自异国他乡的士兵坐在自己的战车上休息抽烟。
原本两个毫无干系的场景如今活生生地嵌在一起，形成了一副极不协调的画面。

【叔叔，这是什么？】
…………
低头望去，一个小男孩走到了他们的旁边，瞪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BMP2的轮廓。
………………
俄国士兵们面面相窥，有人考虑是不是要把那边的杏喊过来。
[想上去么？]
伊万诺夫中尉蹲了下来，宽大的手掌抚摸着小男孩的脑袋。
【啊嘞？什么？】
语言障碍，不过这个世界上也有跨越语言障碍的方法——中尉重新用手指指了指男孩，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了指那辆步兵战车。
【嗯！！！】
似乎男孩理解了眼前这个外国叔叔的意思，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
伊万诺夫甩掉烟蒂，一把抱起男孩，让他骑在自己的肩膀上。
【哇哈！！！！！！】
兴奋的呼喊声，旁边的孩子和杏都被这个声音吸引过来。

严格来说，不被吓到才是不正常的——当你发现自己家旁的邻居变成了军队的指挥所，你不会觉得震惊么？
渚就是这样，当她一如既往的准备去接汐时，院子里喧杂的声音和那些形状奇怪的车辆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阿诺……这个……】
即使是在喧杂声中，这声细细的惊呼依然滤过了噪音的干扰，钩住了朋也的心。
【渚！？】
眼顺着朋也的呼声，史瓦辛克夫抬头看去——映入眼睛的便是今天早上碰到的少妇。
很快若有所思的史瓦辛克夫注意到了一旁朋也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和哪位少妇窘迫的面孔。
[原来如此……]

（本日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03:00

6月10日

[今天，我们伟大的同志在法国南部成功的摧毁了敌人于法国的防线。很快，欧洲将成为我们伟大的联盟中的一员……]

啪，尼古拉耶维奇关上了收音机。
[宣传部的那帮家伙一如既往的胡扯呢。喏……这里睡的感觉如何？]
一脸泡沫的史瓦辛克夫从洗漱间里走出来，对着睡眼惺忪的尼古拉耶维奇问道：
[这里比野战帐篷好多了吧？]
[说实话，我真不理解日本人怎么会这么睡在地板上，我还是怀念折叠床。]
噗……

【……唔……】
小汐藏在了渚的身后
事情也总是这么恰巧——当渚正要领着小汐去幼稚园的时候，正好跟隔壁的史瓦辛克夫和尼古拉耶维奇在走廊上打了个照面。
【小汐，出来打招呼哦。】
牵着汐的小手，渚蹲下身把她推到自己面前，略带歉意的对史瓦辛克夫的方向道歉到：
【抱歉呢，她有点怕生。】
【不……没什么关系，早上好，冈崎夫人。】
两人的耸了耸肩，表示没有关系。
【那么，先告辞了。】
侧过身从身旁走过去，渚站起身看着两个高大的背影，若有所思……

【哈！？那个大佐住在你家隔壁？】
杏瞪大眼睛看着一脸无辜的渚，不由得紧张起来：
【喂……要不要你跟朋也那家伙说说，搬家算了。】
【没……没那个必要吧？】
跟高中时代的表情一样，渚带着认真的表情摇了摇头：
【他们，不是什么坏人……而且也没给我们添什么麻烦。况且，重新搬家的话很麻烦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杏指了指背后……
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一群穿着蓝白条纹背心的俄国大兵陆陆续续的从幼稚园的‘前’杂物棚那边走出来，朝着停放的步兵战车那里走去。
【他们是军人啊……】
【……那又……怎么了。】
【你想啊……如果他们再跟谁打起仗来，你家旁边就是他们的指挥所或者什么之类的，不是太危险了一点么？】
杏有点哭笑不得，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在渚看来就不算什么事呢？
也许她一直……对所有事情都持乐观态度吧？
[KYOU！！！]
……
渚仿佛听到了杏的名字，之间杏眼神咪成一道缝，原本平和的面孔抽搐起来，又平和下去。
[YES？]
转身
背后，穿着黑色驾驶服的俄国人走过来，递上一张纸条：
【啊嘞？给我的么？】
惊讶之余，杏更感兴趣眼前的男人递上的纸条是什么……
该不会……
【我们出去白天不在这里晚上回来。】
支离破碎的词语组成一段不算是句子的句子，眼前的驾驶员耸耸肩，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俄日字典。

[伊万诺夫，干吗跟那个日本女人那么客气？]
昏暗的装甲车里，队长从后舱里伸出脑袋，对着驾驶座上的伊万诺夫问道
[那家伙是幼稚园的老师，怎么地我们也不能跟照顾孩子的人过不去吧？]
[切……老好人伊万诺夫。]
队长的脑袋缩回去了，乘员舱里是不是传出唏嘘的嗤笑声——估计九成九又是队长在那里拿自己开刷了。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自从来到这个镇子上
就对那个女人这么关注
因为那天的事么？
挡在车前的身影，急切拉着另一个女士躲开的身影，刹车后义愤填膺对着自己叫嚷的身影。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这里是史瓦辛克夫大校，各部请回答。]
无线电里的声音中断了自己的思绪，伊万诺夫敲了敲背后的舱盖……

[各部，从现在起总部代号更改为索克尔-1，今天的任务是熟悉这个地区的地形地势，根据总部命令，从今日起我们的职责便是保证这片地区的安全。有什么疑问请回复？]
朋也家的院子里很不协调的多了许多沙包，墨绿色的帆布和尼龙网搭乘的帐篷里，史瓦辛克夫端着无线电的麦克风发布命令。
[索克尔-1，这里是阿尔法-1，总部为何需要我们这么多部队驻留在此处？]
[此地是连接我们在此地的补给中心和空军基地的重要枢纽，也是一个重要的交通关卡，希格玛基地的安全取决于我们是否能保证此地的控制。还有问题么？]
无线电里没有再传回声音。
[很好，各部开始接收指令，1000后进入无线电静默状态。]

史瓦辛克夫关上麦克风的开关，转过身重新端详起小镇的地图。
[唔…………如果入冬之后，看来要借用这里了。]
红色的铅笔在光坂高校上打了一个圆圈。

【四号线20CM。】
【……给……】
朋也从工具箱里找出电线，递上。
帐篷外，佑介和朋也继续自己的工作——苏联跟日本使用的电力标准并不一样，这就意味着必须有人过来为他们安装中转改造的装置。
【好……总算完成了。】
关上电源盒之后，佑介对一旁的随军工程师点点头，后者带着冷漠的目光走上前，伸手。
[辛苦了]
【再见】
用着不同的语言，各自揣摩着对方的想法。不过总算到头了……朋也和佑介总算感到如释重担地提着工具箱走到白色卡车旁。
【呦？这是完成了么？】
不凑巧的碰到史瓦辛克夫从帐篷里走出来，朋也点点头，淡淡地回答：
【做好了。】
【如果有什么问题，请联系我们。】
佑介掏出名片，递上：
【电话，就用这旁边的好了，100元的硬币。】
指着不远地方公共电话。
【唔……也行，不过似乎这位先生的家就在这里？对吧？】
史瓦辛克夫掠过一丝狡诈的目光，名片指着二楼朋也家的房门口。
…………
【可恶……】
朋也心里暗暗地咒骂。

列车进入了车站，就像以往一样。
曾经发生的战争并没有影响到快捷方便的列车，只不过，那些站台上背着AK47的俄国哨兵会人感觉到很不自在。

【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
鹰文跟在提着行李的智代身后，经过长期旅行的身体疲惫的摇摇晃晃。
【姐姐的高中同学们在这里，在这个镇子里的话，我们一起生活下去，好么？】
两人朝着出站口的方向走去。

【呦，真凑巧呢。】
史瓦辛克夫从越野车下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来接汐的渚，以及在门口送走孩子们的杏。

从郊区回来，史瓦辛克夫特意绕去了幼稚园一趟。
不知为何，心里总是对那天在幼稚园碰到的两个女士过意不去。
[拐去那天的幼稚园。]

【大佐先生，下午好。】
【您好。】
【我的手下们没有给幼稚园添太多的麻烦吧……啊……虽然我知道肯定会打搅孩子们的玩乐的。】
随和，带着抱歉的口吻。杏听到史瓦辛克夫的话，原本想抱怨一番的话不知不觉的消散开。
【唔……其实也没有想的那么麻烦，有的时候孩子们还对您的手下挺好奇呢。】
略带微笑，杏很自然的回答着。
如果不是戎服和蓝眼灰发，这番场景只会让人觉得是再普通不过的谈话吧。
只是……
看到越野车停在幼稚园的门口，原本要来接孩子的家长们在路口畏缩着。

【是俄国人呐。】
【要不要把你们家智麻转走啊，俄国人的士兵听说驻扎在这里啊。】
【我也想啊，但是这个时候是没有办法转幼稚园的。】
街口，家庭妇女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看来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呢？】
敏锐的史瓦辛克夫抬头朝后望去，街口的身影在远方晃动着。
渚和杏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

【阿诺，我想，大家还是会理解……的】
声音越来越小，连渚恐怕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相信这句话吧。
【哎……没有办法啊……至少，夏季恐怕暂时只能这样了。】
史瓦辛克夫搔了搔脑袋，转身要离开……
然后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藏在渚背后的汐
……
…………
………………
【夫人，我现在正要回去，如果不嫌弃，请让我送您一程吧？】
史瓦辛克夫又转过身对渚说道。

【可以吗？那就麻烦您了……】
在杏惊讶的目光中，渚微笑的点点头，不过她很快又想起什么：
【那个……】
【唔？怎么了？】
【回家前我要先去买菜呢。】
【原来如此么，没关系，我可以载你一乘。】
【啊……绕远的话可真是给您添麻烦了。那么……大佐先生，作为回礼。】
渚又说出了惊人的话语
【今晚如果不打扰的话，请到我家里来坐坐吧。】

…………
家庭主妇们不由自主的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渚。
毕竟，她身旁的那个人可是……
【这里的东西比东京便宜很多呢……】
史瓦辛克夫扫了眼标签，把那盘西红柿又放了回去。
小镇上也就只有这么一家超级市场，临近黄昏时分，超市里原本应该人满为患的生鲜区现在却寥寥无几。
【唉？大佐先生在东京生活过么？】
然而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渚轻松自然的跟史瓦辛克夫聊着天。
【唔……原先我是使馆的武官，日语也是那个时候学的。】
【好厉害呢……东京可是大城市呢，比起那里，这里只是寒酸的乡下。】
【唔……我倒是挺喜欢这里的。没有东京那么拥堵，那么喧嚣。】
走到冷冻柜前，渚转过身，如同老朋友的口吻对史瓦辛克夫问道：
【大佐先生能吃猪肉吗？】
【猪肉？】
扫了眼冰柜下的标签
【倒是没什么问题……啊？】
史瓦辛克夫意识到事情似乎出现了极大的变动
【这算是……邀请我今晚用餐么？】
做了一个手势——似乎他比较担心渚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快。
【没关系的，倒是希望大佐不会嫌弃粗茶淡饭呢……】
【哦哈哈……绝对没问题……日式的普通料理味道还是不错的。】
================================================
【一共是3500圆】
收银员熟练的将东西装入塑胶袋中。
【这个时间你丈夫也应该下班了吧？】
走出超市外，史瓦辛克夫从上衣口袋里翻出香烟，点上。
【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么？】
【唔……不会的。】
侧着头正在跟史瓦辛克夫说话的渚，丝毫没有注意到从身旁经过
那长发飘飘的身影。

【…………】
正准备帮渚把菜端上来的朋也打开门后，惊讶而又冷淡的盯着换上军正装的史瓦辛克夫。
【啊……朋也君，我忙着做饭都忘记说了……】
系着围裙的渚从一旁走过来，带着歉意的对朋也说道：
【今天是大佐先生用车送我们回来的，所以作为答谢……】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告辞了。】
史瓦辛克夫倒是心里早有准备，显然……他也清楚这种理由就进别人家门蹭饭，实在是太失礼了一点。
【……唔，请进吧，大佐先生。】
出乎预料，虽然在史瓦辛克夫印象中，朋也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是很友善。但是今天他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快。
也许是因为渚的缘故么？？
【那么，打扰了，冈崎先生，夫人。】

【智代？】
有纪宁从地下酒吧的人群中挤了出来，打量着眼前的人。
【真的是你！！智代！！！】
【好久不见了，有纪宁。】
两人热烈的拥抱在一起。
【那个……大姐头……先让她进来再说吧。】
一旁的大个子做了个手势。
有纪宁放开智代，不动声色的拉着她走进酒吧。

【我听说了……你的父母……】
酒保给两人递上小杯的白兰地——一切真是讽刺
曾经的不良少年克星和曾经的不良少年大姐头，如今并肩坐在地下酒吧的吧台上。
【节哀顺变。】
【谢谢。】
三杯下肚，各自抑制的心渐渐放开——
【五年了呢……】
智代摇了摇杯子：
【离我们毕业，有五年了吧？】
【嗯……可不是，一眨眼，都过去那么久了。】
【毕业之后一直在这里么？】
【嗯，这里无论怎么说是哥哥留下的……我已经决定要打理这里了。】
有纪宁端起瓶子，为智代续上杯子。
【我记得你好像是去了东京的学校。】
【是……去年毕业了，然后在邻镇的银行上班。】
【直到……】
【直到……】
智代的手捏紧了磨砂玻璃杯，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有纪宁从椅子上起来，把智代抱在怀中。
【要想哭就哭出来吧……智代。】
【有纪宁……呜……呜……】
一向坚韧的智代，在有纪宁怀里轻轻地抽泣起来。

【我开动了。】
朋也小小的三口之家里，今天意外的多了一个身影。
鞋架上漆黑的皮鞋、衣架上微微摇晃的帽子——帽徽上的镰刀锤子是不是的闪出光芒。
【大佐先生，味道怎么样？】
无论怎么说，渚还是少许有点担心
不过看到史瓦辛克夫发自内心心满意足的笑脸，心里的石头便也落地了。
【味道很棒呢，跟我记忆里东京那些店面的料理一样。】
咧嘴微笑着，一旁的朋也不禁有些感慨
原本以为，这群家伙不过是粗鲁野蛮的外国人。
然而，如果不是那身军装和生硬的口音——眼前的男人就像是平和的中年大叔……甚至可以说比秋生都更靠谱一点。
【夫人，不必一口一个‘大佐先生’那么称呼我，叫我瓦西西里就好了。】
【瓦……】
【瓦……西……西……里】
抽出口袋里的钢笔和便签，用片假名和平假名写着自己的名字。
【瓦西西里么？】

[史瓦辛克夫大校去哪里了？]
从下午拉练回来，尼古拉耶维奇就没有看到史瓦辛克夫的身影。
[似乎他已经先回去了。]
指挥所里的执勤卫兵对尼古拉耶维奇回答道。
[这样的么？]
从一旁的盒子里翻出压缩饼干，粗鲁的撕开。

【怎么会……】
有纪宁和周围的人们静静地看着智代的身影。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
【就是，这样。】
高脚杯里的红酒激起波涟……

====================2个星期前========================
轰！！！！！！！！

【鹰文，智代，到外面门口等我和妈妈……】
坂上先生最后一次扛着行礼走到门廊的候，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蹲在墙角的姐弟督促到。
【父亲，你带着鹰文先走，让我！】
【不！！智代，你们两个先到外面去，我们马上就出来。】

智代的家正好在小镇的边缘上，而离小镇不远的山里——隐匿着是一处驻日美军的基地。
呼啸的炮弹声和爆炸声吞噬了以往的寂静——滚滚的烟尘从附近的山区冒起。夕阳赤红如血，猩红的光芒散落在大地。
等待，总是如此漫长。

嗡嗡嗡嗡嗡嗡嗡~~~~~
猛然抬起头，山峦的方向，低飞的直升飞机朝着小镇的方向飞来。
不详的预感笼罩上心头

！？
轰！！！
院子里的智代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冒着浓烟的直升机朝自己的方向坠来。
【姐姐！！！！快走！！！！】
已经不能动弹的身体被鹰文拽住，跑出院子
背后……
轰！！！！！！！！！！！！！！
【父亲！！！！！！！母亲！！！！！！！！！！！！！！】
曾经的家。
陷入一片火海……

=============================================

【没事的，智代。】
有纪宁轻轻地抚顺智代的头发，怀中的智代痛苦地合上眼睛
眼角溢出的泪水滑过脸颊
【要为了弟弟坚强的活下去呢……就把我们，当作家人吧。】
【家人…………】
那一瞬间，智代脑海里浮现出
朋也的身影。

（本日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04:00

6月11日

[昨天晚上听说你去隔壁住的那家人那里去了？]
[唔？怎么了？]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尼古拉耶维奇提了那么一句。
[没什么，没想到你还挺容易跟他们打成一片么。]
[碰巧而已。]
[这可不像是你的口气……]
史瓦辛克夫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
[话里有话……]
[果然什么都还是瞒不住你啊]
尼古拉耶维奇无奈地耸耸肩，转过来正色道：
[我建议你不要跟那些平民走太近，特别是眼下这个局势。]
[…………]
[我们谁都说不好未来，对不对？你也不希望看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对不对？]
[你在暗示什么？]
[别忘记目前为止，那个人还没到这里跟我们‘谈话’。]
史瓦辛克夫下意识的感觉到一阵寒栗。

【姐姐……姐姐……】
首先感觉到的，是那股疼痛——就像子直接敲在脑袋上一样。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出现在眼前的鹰文愁眉苦脸的看着平躺着的智代。
【啊……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呜~~~~~】
疼痛加重，智代抬起手捂着额头，强忍着疼痛起身。
【这是哪里？】
稍许狭窄的房间里，智代半躺在铺在榻榻米的被窝里，清晨的阳光从背后的玻璃窗里洒在枕前。鹰文坐在一旁，旁边还放着托盘和水杯。
【喏，姐姐，先喝口水吧。】
接过杯子，智代若隐若现的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一些事情——
在有纪宁的地下酒吧里喝的醉醺醺的，一边痛哭一边跟她倾诉家里的事情。
【鹰文……这里到底是？】
【有纪宁姐姐家。】
【这样么……】
稍许清醒过来，智代又追问到：
【行礼呢？】
【就在隔壁，昨天晚上有纪宁姐姐的朋友帮忙拿过来了。】
……看来这次还真是给有纪宁添了不少麻烦……
正当智代懊恼不已的时候，拉门哗啦一声拉开了。
【啊……醒来了么，智代？】

【早……上……好】
杏来到幼稚园的时候，俄国大兵们已经早早的起来，在院子里转悠
靠在大门口的伊万诺夫看到杏的身影，用生硬的口音向她打招呼。
【早上好……】
略微迟疑一下，杏还是对眼前的异国士兵回一声。
【等……一下。】
伊万诺夫喊住了推着摩托要往里走的杏。
【…………是？】
不详的预感……
不过让杏看到他又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张便条的时候，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我明白了。】
做了一个OK的手势，那张歪歪扭扭写着【出门，晚上回来】字样的便条收进了杏的口袋中。

【院子里的车呢？】
送小汐的时候，渚很自然的发现幼稚园的院子空旷了下来。牡丹懒洋洋的趴在院子中间晒太阳，孩子们又围着它玩起‘滑梯’游戏。
【他们？这几天一直早出晚归……嘛，如果一直能这么样也就好了。】
杏恢复了以往的那副样子，嬉笑着摆着手这么对渚回答道。
【那倒也是，只不过……】
渚看着杏认真说道：
【现在开始有点习惯他们的存在了呢……】
【…………你不是认真的吧？】
杏突然觉得——即使再过50年，恐怕渚跟高中时代的那个样子也不会有啥变化。

【小镇，变了很多呢……】
智代打量着周围，身旁的有纪宁点点头
【大家，都在为更好的生活努力呢。】
【……是啊……】
生活，努力
智代每次合上眼睛，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

“‘大概是才能吧，有才能的话，就可以明确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专注的去做就是了。’
‘很高明的回答，但是如果没有才能的话怎么办？’
‘恋爱之类的？’
‘原来如此，这也是一个答案。’
‘我的理由是家人，拥有家人的话，人便可净化自己’
‘那也不一定吧，也有因为家人而变得一团糟的。’
‘我说的家人，不一定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伙伴也是可以的，只要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就可以了。’”
家人、伙伴。
自己，除了继续相依为命的弟弟之外
还剩下什么？
旁边，有纪宁一如既往的笑着。智代清楚，有纪宁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也不是一帆风顺。
只是……那些人，对她来说
就是如同家人一般的伙伴吧？
有着这份信念……无论什么困难，都可以度过吧。

【啊……】
有纪宁的一声轻轻的惊叹让智代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
车站前的主干道上，齐刷刷的坦克整齐地开过。

【今天他们也不在呢？】
【我说哦，渚……为什么你那么在意那群俄国人呢？】
送走一旁的浅草太太，杏用那种困惑的眼神看着渚。
【无论怎么说，他们是占领军呐……】
【可是，他们其实不是坏人。】
【……这跟好人坏人有什么关系么……】
彻底败给渚的‘好脾气’，杏只好转身对着院子里的汐喊道：
【好了，小汐，妈妈来接你了……】
【话说……杏，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不好呢？】
临走前，渚道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
开始，杏用一种好像看着火星人一样看着渚……
然而没过多久……
【因为很不爽啊！！！！！！】
有那么一瞬间，渚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时代……
【我不是记仇，但是别以为我会忘记他们把大门弄坏以及霸占院子这么长时间的事~~~~~】
怒火中烧的杏捏紧拳头……
【最关键的……我居然还必须强忍着~~~~~嘎！！怎么想怎么憋气啊……】
【……那个，杏……】
双眼冒红光的杏冷静了下来……
【啊？怎么？】
【那个……小汐……】
汐藏在渚身后，微微颤抖……
【………………】
…………
……

【老板说，如今好多工程已经停下来了……】
晚上，朋也略带沮丧的在餐桌上丢出话题。
【因为俄国人到来的缘故，好多工程暂时停了下来，估计最近一段时间不会那么忙了……但是的……】
朋也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
【恐怕工钱也要减下去一点呢。】
【没关系呢，朋也，一家人只要一起努力，这段时间一定会过去的。】
也许是渚的安慰，朋也暗淡的眼神很快又重新有力起来。
【也是呢……】

【就暂时住在我这里吧……】
【怎么可以，那太打扰了。】
饭桌上，智代摇着头说道。
虽然说有纪宁的房子足足有两室一厅，但是……
自己怎么可能一直麻烦有纪宁呢？
【智代……】
有纪宁罕见的没有眯着眼睛笑嘻嘻般的回应：
【你现在又失掉了工作，身上带的钱恐怕也仅仅能付一个月的房租吧？】
【………………】
智代默不作声。
【况且，现在在这个小镇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工作。我怎么可能会让你这个时候带着鹰文出去住呢？】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
伸出手放在智代手上，鹰文在一旁静静地扒着饭。
【这不是怜悯，我们是高中同学对吧？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不是么？】

[很快，他们就要来了。]
史瓦辛克夫掐掉烟，抬起头朝刚从门口进来的尼古拉耶维奇问去：
[很快么？]
[毕竟远东司令部还是把这里的地位看的很重，派他们过来监督也是很正常的吧？]
盘腿坐下，尼古拉耶维奇从茶壶里倒出红茶。
[我只希望他们不会激化跟这里居民的矛盾。]
[他们可对这群日本人有什么兴趣……反而，战俘营里的那群家伙可能要遭殃了……]
[喂……我好像说过，那群人要送回……]
[不……上头改注意了。无论是审问还是关押，都在这里。]
听到尼古拉耶维奇的话，史瓦辛克夫轻轻皱了下眉头，又掏出一颗烟。

（本日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05:00

6月12日

【如果是平时的话还有很多工作，但是现在。】
城镇的职业中心里，负责人又仔细阅读了一遍简历，然后塞到活页夹中。
【坂上小姐，真的很遗憾，镇子上的企们都因为‘变故’而陷入不知所措中，暂时来看并没有能够提供就业的机会呐……】
智代握紧手中的提包带。
【没关系，非常感谢您。】
【这样吧，请留下你的联系方式，一有机会我会优先通知你的。】
习惯性的写下家里的号码，然而又立刻意识到……
那里
已经不存在了。
【抱歉……稍晚一点我能回来登记电话么？】
窘迫的模样，办公桌对面的负责人和蔼的笑了笑
【没关系，这里随时都敞开大门。】

自动门毫无生气地打开，空气夹杂着夏日的闷热迎面而来。智代打开遮阳伞，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其实早就想到——刚刚结束的战争，中断的贸易，即使是这个小镇，也不能幸免。
【到底还是要麻烦有纪宁呢……】
自言自语的感慨，十字路口的红灯高亮。智代停下脚步，眼下宁静的街道上滚滚地开过俄国人的运输卡车。
【俄国人……】
智代咬着嘴唇，微微地默念出这几个字。
如果不是他们的出现，此时此刻
自己也不会遭受如此不幸吧？
怨恨怎么能没有，但是面对着武装到牙齿的‘入侵者’，自己又能做什么？
此时智代才发现，即使是东京的大学毕业生，在这个世界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粒。
即使再如何光辉……
终究不过……沉沦在此。
绿灯再一次亮起，智代仰起头，鼓起自信应对以后的生活。
？
！
人行道的对面，渚同样抱着惊讶的目光朝这边看来。

【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呢，不过自从小汐出生之后我就一直在家了。】
渚放下茶杯，微笑地看着智代。
这里是渚之前工作的家庭餐厅，智代也听说过：渚与冈崎刚开始住在一起时，曾经在这家店里当服务生。
【时间还真是快呢，一晃……有五年了？】
银匙默默地在卡布奇诺中搅拌，智代淡淡地说着。
【是呢，那个时候朋也君也才刚刚搬入新居，总觉得自己还能让他减轻点负担，所以……】
朋也……
原本以为这个名字不会再触起自己的任何感触。
六年的时间，许多事情早已模糊……
但是……
不是已经决定……
【原来如此么……时间过的真是快啊，当时听说你们有孩子的时候，说实话我还蛮惊讶的。】
微笑，略微歪头，智代呷了一口咖啡。
【朋也……不，冈崎君，还算努力吧？】
【是……非常非常的努力呢。】
【那就好，如果他要是亏欠你，我可不会轻饶他哦……】
两人的年龄似乎又颠倒了……不过这一次渚没有紧张的合上眼睛，而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回答：
【是，不过我觉得那天不会到来的，嘻嘻……】

【今天的工作只有两件……所以……唔……】
白色的轻型卡车在河边放缓了速度，堤岸下的河滩上，苏联士兵在进行着训练。
河堤道上，步兵战车稳稳地停在那里。
【就是这里了……】
工作的地点正好在桥上，从哪里，俄国人的一举一动映入眼底。
朋也默不作声的从后面搬下梯子和工具箱，佑介有些不安地看着朋也紧绷的脸颊。
【怎么了？】
【唔……什么怎么了？】
【表情很不好……因为他们的缘故么？】
佑介指着河滩的方向。
【算是，毕竟他们的到来添了不少麻烦。】
默认地点点头，佑介却回答道：
【的确如此，但是……现实就是他们已经在这里了。因此……】
【因此许多工程减缓了，我们的工资也要削减了。】
赌气一般的话语，佑介轻轻地笑了笑。
诚然，这的确是烦心事……而且对于朋也来说。
恐怕这一次他的妻子也需要出门工作了吧？
【如果有困难的话一定要说哦……】
佑介拍了拍朋也的肩膀
【……困难倒是没有，只是说实话，我真的感觉再让她出去工作，实在是放心不下。】
实情，其实没有那么难说出……
至少这一刻朋也是这么觉得。

[面包？]
走进指挥所掩体的时候，尼古拉耶维奇看到了放在电台旁边的面包纸袋。
[啊……是的，面包。总不能把战斗时用的压缩饼干和罐头先消耗了吧？]
尼古拉耶维奇点点头，打开纸袋。
[东京那边是什么意思？给我们发日元用么？]
[那边的老大们正是这个意思，一整车的新钞票正在往这里送。]
伸手抓出来一个面包，尼古拉耶维奇盯着那个似乎里面夹了什么东西的面包，转过头对史瓦辛克夫施了个眼色：
[这玩意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家面包店的女主人竭力推荐这个——这是他们的新商品，而且还是打折出售的呢。]
[打折出售？资本主义。]
猛地一口咬下
………………
…………
……
[怎么了？]
[没……没什么，味道还不错……]

【……智代……】
渚完全没有想到，智代居然是会因为这种理由回到这个小镇。
【唔……没事的，虽然说现实的确就是这么……但是我们总要活下去的，对吧？】
虽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是渚都可以看出，智代强挤出的微笑背后的切肤之痛。
【渚也是要去职业介绍所么？】
【是的呢……自从小汐出生之后，我就没去工作了，现在看来其实这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呢。】
叹息，智代走上前拍了拍渚的肩膀。
【努力吧，哦对了……都忘记要电话了。】
从挎包中翻出便笺和原子笔，递给渚
【给，智代同学以后一定要来坐坐呢。】
【啊……等我安顿下来，一定的。】
纸条上的那串数字顽皮的跳动，智代擦过渚的身边。
生怕她看出自己的惴惴不安。

【大家，到屋子里来咯，叔叔们回来了。】
与往常不同，下午两点不到，俄国人的步兵战车停在了幼稚园的大门口。
伊万诺夫从驾驶舱盖中伸出脑袋，对着杏的背影
【杏。】
第一次，清晰准确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哎？】
把最后一个孩子送进房间里，杏拉上背后的门，目不转睛地看着停好步兵战车后走出的中尉。
【今天你们回来的很早么……】
杏嘟囔到，当然为了让他听不清楚刻意说的飞快。
【长官的命令，没办法。】
出乎预料，眼前的大个子俄国人对于杏的那句嘟囔‘作出反应’。
【…………】
杏两手交叉在身前，抬起右手顶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从院子的杂物棚里抗出大包小包的俄国人。
【你们要离开这里了么？】
【一部分走，留下另一部分。】
伊万诺夫指了指自己，继续说到：
【我，留下。】

越野车进小路，在公园旁的马路停下。
公园对面，便是古河面包店的招牌。
[就是这家店啊？]
公园中间，一群孩子和一个中年男子打着棒球，丝毫没有注意到跟小镇格格不入的这辆军绿色的越野车。
[就是那里，喂……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车门咯噔一声打开，尼古拉耶维奇中校整了整头上的帽子，大步流星的朝面包店的方向走去。而他背后，史瓦辛克夫迈着小步追上去。
[其实我并不怎么赞同这个方案。]
与尼古拉耶维奇并肩绕过‘球场’，史瓦辛克夫抱怨着：
[无论怎么说，你也犯不着为了面……]
[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所以看我的吧。]
两人迈进古河面包店。
柜台上没有人，接近黄昏时分，大多数的托盘里已经空无一物。当然……唯有一个托盘上的面包。
好像一个都没卖出去一样，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
[你买的就是这个？]
尼古拉耶维奇拿起其中一个面包，扭头对史瓦辛克夫问道。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光看外表谁知道怎么回事。]
还是没有任何人出现，尼古拉耶维奇靠在柜台上，打量着计价器。
【喂！！！！】
门口传来粗鲁的怒吼声。
两人转过身看去，只见秋生嘴里叼着香烟，棒球棒架在肩头上。
【呃……不是朋也么……】
似乎错吧他们的制服当成朋也的工作服，反应过来的秋生盯着他们片刻……
【啊哈哈哈……这里是面包店么？】
………………
…………
……
【我说……你是这里的老板吧？】
史瓦辛克夫有些尴尬的看着秋生……
【啊……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不是我买肉松蛋糕的时候你送给我的赠品面包么？】
史瓦辛克夫指着堆满面包的托盘。
【啊……啊……好像……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秋生傻笑着，然而此时恐怕他已经心里泪流满面了。
【那就好……[尼古拉耶维奇，面包店的老板来了。]】

渚走进幼稚园大门的时候，自然不会错过院子里孤零零的那辆装甲车。
【他们走了么？】
【没全走，留了一车人在这里，喏，就是那边七个。】
杏朝后指去，伊万诺夫和其他人蹲在墙角，看着孩子们从幼稚园里离开。
【很孤单呢……】
【……我说，渚……你怎么这么在意他们呐……】
杏流露出那种扫兴的表情：
【他们走了之后，我才能带牡丹过来跟孩子们玩嘞……】
说到牡丹，渚便想起了第一次送汐来的时候。那头跟汐一样高的……野猪。
【现在把它带来也可以的吧？】
【然后呢？还要跟那群先生们解释一下这不过是我的宠物？】
一脸高中时那种看着朋也的囧样，杏轻声叹气，转身对门口那边系鞋带的汐喊道：
【小汐，快点咯，你妈妈已经来了。】

【那么，鹰文也是打算去工作了？】
【是……短大的毕业证书也拿到手了，现在这个情况下我也不想继续升学了。】
【…………】
有纪宁轻轻地翻动木勺，锅中的炒饭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智代一边转动茶杯，一边看着有纪宁的背影。
【工作，很难找呢。】
【没关系的，一切总会变好的……】
把炒饭盛进盘子里，有纪宁挂着微笑走到两人身旁：
【我倒是想起一个能够祝愿早点找到工作的咒语呢，想听听么？】
【………扑哧………】
智代笑出声来：
【听你这么说，总是想起高中时的事呢。】
【不过智代，当时你可没有朋也他们那样经常来资料室呢。】
从碗柜里拿出金属匙羹，递给两人
【……朋也嘛……他可以游手好闲的嘛……我开动了。】
餐厅里弥漫着炒饭的香味
【唔，说道他，今天我碰到渚了。】
智代放下了匙羹
【渚？古河渚？】
有纪宁两眼闪烁出一丝光芒，那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很久没见他们了呢……】
【是啊，渚变化很大呢，现在是很贤惠的妻子。】
【跟朋也？】
【……我说……你该不会忘记三年级毕业时他拜托我们的事情了吧。】
【唔……想起来了，我还记得毕业后第一年给他们寄的明信片。】
【没想到朋也看上去那么不靠谱的家伙现在也是一个父亲。】
【…………】
【…………】
两人陷入了沉默，一旁的鹰文默不作声的‘对付’眼前的炒饭。
【……时间真的过的好快啊……】

（本日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06:00

6月13日

【……这是什么状况啊……】
9点半的时候，朋也一家人出现在古河面包店门口。
然后他们看到的，是长长的队伍——从店面一直延伸到外面的道路上，更为关键的是：
他们都是俄国士兵！！！！
小汐紧抓住渚的裙边，不过倒不是因为害怕。
也许是没有看见过秋生的店里有这么多‘顾客’的缘故吧？
三人走过队伍的旁边，那些大鼻子的俄国人并不友好的瞥了他们几眼。接近店面的时候，一个俄国士兵点了点朋也的肩膀：
[喂……请排队……]
伸出大拇指指了指队列的最后，看来他们是以为朋也一家打算插队。
【那个……我们不是来买面包的。】
摇头，摇手，语言不通的朋也想尽办法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不过显然
对方没有理解——||||
于是，不明真相的士兵们，齐刷刷的朝三人看来。
【这就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在围观么？】
不知为何，朋也莫名其妙的吐出一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请让开一下……】
就当围观的群众即将变成教训不排队的坏家伙人群的时候，秋生从人群中挤出来。
【啊嘞？居然是你们啊？？】
秋生叼着燃剩半根的香烟，大粒大粒的汗珠从额头滑下。
【正好你们来了，过来帮忙吧。】
【那个……大叔，这是什么状况……】
三人跟在秋生后面挤进了面包店后，朋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十几个面包托盘上都是……明显能看出来的——
早苗的面包。
而那群俄国人，居然一个接着一个从托盘里把面包装进纸袋里，去收银台付款。
而此时——早苗正面带微笑的站在收银台后忙碌着。
【非常感谢，欢迎下次光临……】
而每一个俄国人离开后，下一个俄国人都会伸出食指和中指，摆出‘二’的样子。
此时秋生变会把两个早苗的面包装入纸袋中，递给他们。
【小子，你帮忙收钱——早苗，你可以进去再烤一炉面包么？】
【没问题，秋生，一定要照顾好客人们哦~~~~~】
早苗带着欢快的声音去了后面……留下了依然‘不明真相’的朋也一家。
【那啥，大叔……早苗阿姨的面包多少钱一个？】
最终，还是朋也把话题引到正轨上。
【啊……按照着个价格就好了。】

【欢迎下次光临……】
十点五十五，最后一个俄国人走出古河面包店。朋也甩了甩几乎抽筋的手，对着一旁大汗淋漓的秋生问到：
【呐，大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朋也伸了一个懒腰，渚和汐早就进去帮早苗做饭了。留下秋生是不是来搬面包，外加朋也在收银台负责收钱。至于最让朋也吃惊的是……今天一上午，至少卖出去了四炉早苗做的面包。
四炉！！！！
早苗的面包！！！！！
朋也此时真的怀疑，俄国人是不是真的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物…………

[话说，我真没想到你找到跟家里味道差不多的面包……]
小镇外的一大块草地上，俄国人们聚集在一起，三三两两的坐在草地上，或者是装甲车上。
而他们共同的地方——便是都拿着古河面包房的包装袋。
[我也是无意识间发现的，不过还真是没有想到，居然在日本也有吃这种面包的人们么？]
空地的边缘，尼古拉耶维奇和史瓦辛克夫靠在越野车边上，看着士兵在空地上享受着闲暇的时间。
今天是星期天，按照条例，今天只需要训练一半的时间，之后便可以自由活动。
不过在日本的土地上，又能干什么？
[所以你把小伙子们带到这里让他们自己爱干啥干啥么？]
[喏，伏特加肯定是供给不上的，在这里语言又不通，惹出什么麻烦也不好，所以嘛……]
草地上，俄国士兵们分成两组，开始了球赛。
把面包残渣收入袋中，史瓦辛克夫重新登上越野车。
[啊嘞？你不在这里看着么？]
[有你看着就够了，我去别的地方转转。‘他们’不是也快要过来了么？]
[我明白了……]
嗡嗡嗡嗡嗡
引擎的声响，尼古拉耶维奇看着消失在小路越野车背影，轻皱了下眉头。

【总算是忙完了……】
午后，收拾好店面之后，秋生抹掉脑门上的汗珠，从裤兜里拿出香烟包。
【现在你能说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两只茶杯的托盘放在柜台上，朋也凑到秋生身旁。
【切……这么想知道？】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不过这么多俄国人到这里来，你也不觉得麻烦么？】
【我知道了，听好了小子，如果以下的对话让早苗知道的话……】
【我知道了大叔，她们三个正在里面看电视呢，说吧。】
【呐……事情是这样的。】

====================回忆的分割线==================
【那就好……[尼古拉耶维奇，面包店的老板来了。]】
史瓦辛克夫挂着微笑，秋生反而摸不清头脑了。
“难道不是因为吃了早苗的面包找上门来么？”
暗自叫苦
【古河先生，我们是这里的苏联驻军指挥官。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谈论一些事情的。】
柜台边上，史瓦辛克夫跟秋生打开了话匣子。
【想必您也清楚，我们俄罗斯人在这里，是尝不到什么家乡的食品的。】
【啊……的确，远在他乡嘛……】
秋生强挤出笑容。
【但是，我偶然从你这里买到的一种面包，很有我们家乡的味道特色……】
史瓦辛克夫指着堆满早苗面包的托盘。
【无论是焦糊的外皮，发酸带甜的面包，还是那种又硬又筋道的味感。简直就是完美的俄罗斯口味，列巴~~~~】
此时的秋生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啊……啊……那个……】
【明天正好是我们第一次给我们的小伙子们发薪酬的日子，唔……我们的军队也是会稍微发一点钱，让他们周末休息的时候可以到附近的镇子上干点什么。所以……】
史瓦辛克夫扫了眼旁边的尼古拉耶维奇，此时他正在打量着面包店里的摆设。
【我们决定采购贵店的面包——请明天多准备几炉这种面包……】
再一次，史瓦辛克夫指着早苗面包的托盘……

=========================================
【就是这么回事了……】
秋生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叠厚厚的一万元新钞。
【于是，古河面包店上有史以来最大的奇迹算是发生了么？】
朋也的恶毒吐槽显然得到了秋生的默认。
【说是奇迹……真的不为过……今天早苗可是很高兴呢……所以小子……】
秋生拍拍朋也的肩膀。
【以上的对话，就当没发生过，呦！！！现在我们喊他们出来打棒球吧。】

[大校同志，有新的电文。]
越野车的副驾驶座上，传令官从递上电报。
………………
…………
……
[真是见鬼了，调转车头，立刻去医院。]
[是。]
越野车拐了个急转弯，轮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阿诺……】
医院门口的咨询处，椋抬起头打量着史瓦辛克夫。
【请问院长办公室在哪里？】
【院长现在并不在这里，请问您有什么事情么？】
【我是这里的战地最高指挥官，，明天，这里我们的伤员都要送回国，如此而已。】
椋瞪大眼睛，用一种无法相信的眼神看着他。
【可是，很多人的伤势，还不能离开医院呢。】
【护士，我是按照命令行事的，我想这里的士兵很明白这条命令。】
【但是……作为护士，我不能……】
史瓦辛克夫阴下脸，然而他知道
这个不合理的命令背后，蕴含着的问题。
伤员全部带回内陆，这是……
【护士小姐，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对我们军人来说，命令高于一切。士兵们也深知这一点，我相信，我的上司做出这样的选择是有他们的理由。所以……】
史瓦辛克夫的身子超前探了一下。
【告诉我现在这里的负责人是谁。】

【全垒打……啊啊啊啊……别打碎玻璃啊~~~~】
好在棒球在即将飞跃围墙的那猛地擦过围墙旁的大叔枝干，于是改变轨迹直冲围墙撞去。
【阿秋好帅！！！！】
汐兴奋地舞动着手臂，不过同样兴奋的还有野餐布上的早苗和渚。
【真是的……这五年来一模一样……】
当然，朋也的吐槽是没人在乎的……
【喂……小子，换你当击球手了！！】
一如既往的，秋生把球棒指向朋也，带着挑衅的语调。早苗，渚和汐一同转过来看着朋也。
【爸爸最棒了！】
【朋也君，加油啊……】
【朋也，努力啊……】
【喂！！！你们怎么都倒向一边了！？】
用力而扭曲的面孔，秋生气愤地舞动着球棒。
【大叔……小心点，别不小心把球棍甩出去了！】
然而，话音刚落。
球棍高速旋转着飞了出去……
………………
…………
……
哐~~~~~~
打中了公园外飞驰中的……
越野车。

================5分钟后=====================
【幸亏没有打到玻璃什么地方。】
史瓦辛克夫看着车门上的凹痕，摇了摇脑袋，转过来对几人说道：
【没关系，不过这是什么？】
捡起地上的球棒问道：
【棒……棒球……】
秋生挂着冷汗，右手抓着头发嘻嘻嘻的傻笑。
【棒球？】
史瓦辛克夫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他扭过头对身后的副官说了什么。
对方微微点头，转身登上越野车，离开了公园。

【大佐先生？】
渚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史瓦辛克夫。
【没什么……话说，这个游戏欢迎我的加入么？】

符拉迪沃斯托克——6月13日17：00

伊尔76的涡轮发动机嗡鸣作响，巨大的铁鸟在跑道上滑翔，加速，离开地面。

12000米的高空上
[离抵达日本还有多久？]
[这么着急干什么，伏洛希洛夫。]
机舱内，一名中年男子解开灰色大衣的扣子，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两只档案袋。
[谢尔盖•瓦西西里•史瓦辛克夫。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居然是他指挥远东特遣部队。]
另一名男子从背后的酒柜里取出两只磨砂玻璃杯，伏特加
[这有什么奇怪的，同时去过阿富汗战场，又曾经是驻日使馆的武官，你觉得有谁比他更合适么？]
[但是，你要知道，加里宁。史瓦辛克夫在阿富汗的记录上……]
伏洛希洛夫抽出一张盖着红色印章的纸，递给对面座位上的男子
[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记录。]
[严格来说，是‘我们’看来不光彩的记录……]
[加里宁，对于军人来说，服从命令便是第一位的。虽然现在来看，这个命令的确是见鬼的玩意，但是如果每一个红军军官都像他那样，我们的军队会变成什么样子？]
伏洛希洛夫端起杯子，灌进一大口伏特加。
[幸亏司令部同时还把尼古拉耶维奇派过去了。]
[尼古拉耶维奇？那个‘牵线木偶人’？]
加里宁发出一声不屑的讥笑。
[一个可能有些愚钝的‘牵线木偶人’总比那个随时可能‘出自人道主义’而惹事的家伙好得多。]

【大佐先生居然还对棒球很精通呢。】
越野车后排座位上，渚对一旁的史瓦辛克夫十足的敬佩。
【哈哈，其实不是第一次打，以前也玩过几次。不过呢……都快过去十年了吧。】
爽朗的回答，史瓦辛克夫扫了眼另一侧默不作声的朋也。
【冈崎先生的球技也不错呢。】
【过奖了，大佐先生，其实我右手有伤，球棒很难挥舞起来。】
【哦……是这样么……】
沉默了一会，眼前的道路变得熟悉。越野车拐进了朋也家的院子里。
【那么，非常感谢呢，大佐先生。】
牵着小汐的手，渚轻轻鞠了一躬。
【呐……没什么，我还要谢谢你母亲的面包呢……】
说到这里，朋也不由自主的扑哧暗笑一声，好在没有被他听见。
【那么，告辞了……】
过道里，史瓦辛克夫告别朋也一家人，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本日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07:00

6月14日

日本-某处
[立正！！！]
午夜时分，巨大的铁鸟再一次起飞。然而，机场外的广场上却多了一组身影。
伏洛希洛夫走上演讲台，虽然是夏季时分，但是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午夜时分的风依然带着微微凉意。
[同志们！]
咯噔！
齐刷刷的靴子踩踏声。
[同志们，我们今天登上了这个属于资本主义世界海洋大门的岛国！！！]
夜色中，红色的镰刀锤子旗随风飘扬。
[他们认为，我们会龟缩在这片海洋的后面。他们以为，这样便可以让我们屈服。]
[乌拉！]
[但是他们错了！！从一开始便低估了我们的意志！低估了我们的战力！！！]
[今天，我们站在的是他们的大洋壁垒上，明天，我们将粉碎他们的舰队，我们将跨越这道深不可测的海洋，直捣他们的巢穴！！！]
[红军之剑势不可挡！为了祖国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前进吧！！！]
[乌拉！！！！]

=========几十分钟之后============
[这群军官将被安插到各个部门中，空军防空部队装甲兵，步兵。]
[啧啧，内务部一向如此么？]
加里宁跟着伏洛希洛夫肩并肩的走上越野车，带着调侃问道
[特别是这种在外族土地上的时候，内务部的监督标准变会加倍提升。你该不是对此有什么意见吧？]
[能有什么意见，坐在我旁边的可是内务部的少校呢。]
[哼……]
发动机作响，一抹光亮在森林中挪动。
[我还真没想到航空兵会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造出一处这样的机场。]
[正如我刚才说的，西方过于低估了我们的能力。]
点上香烟，伏洛希洛夫轻吐出烟圈，一旁的加里宁重新翻开档案袋。
[我记得，史瓦辛克夫认识国防部里的某人？]
[米哈伊尔•乌里叶若夫，西伯利亚军区的第三把手，他们一同去过阿富汗。]
[哦，居然是西伯利亚之狼的麾下啊。]
[咱们不服不行啊，你看，这是史瓦辛克夫驻地的地图。]
从另一个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军用地图。
[无懈可击的选址，驻军的配置也十分有利。可以负责的说，打仗他的确是一流的。但是……]
[但是……管驻军什么的，恐怕……]
加里宁坏笑道。
[是啊，希望他别跟那群东洋矮子们走太近了。]
烟蒂摁在烟灰缸上，发出嗞嗞的响声。

[他们已经来了。]
清晨六点，史瓦辛克夫和尼古拉耶维奇早早的起身，开始洗漱。
[唔，这次来的是伏洛希洛夫和加里宁是么？]
[是的，看来克里姆林对于这里的价值看的很重啊。]
史瓦辛克夫抖了抖正装，有些发愁的看着上面的皱褶。
[真是麻烦了，你的正装压皱了么？]
尼古拉耶维奇从洗手间里出来探了一眼。
[好像一直在箱底，怎么？你有什么办法么？]
史瓦辛克夫眨了眨眼睛，扫向门边。

【没问题的，我这里有熨斗和熨斗板。】
渚微笑的看着史瓦辛克夫。
【这实在是太麻烦你了……】
【没什么……大佐先生昨天送我们回来我还没还礼呢，正好能帮上忙实在是太好了。】
把衣服叠好，稳稳地放进篮子里。
史瓦辛克夫看到了正在里面吃饭的朋也和汐
【对了，冈崎夫人，不如让我送冈崎先生和令嫒一程吧。】

【…………】
关上车门之后，越野车朝着幼稚园的方向开去。
因为是搭车过来的，朋也到公司的时候时间还很早，不过……
【乘坐俄国人的车过来么，似乎你跟邻居之间的关系还狠融洽呢。】
佑介拍了拍朋也的背。
而这个反应让朋也差点跳起来……
【你这么神出鬼没的会吓死人的。】
【哎……我说……】
佑介叹了口气。
【我说，跟新邻居之间的关系不错呢……】
【是啊……真是不错呢。】
自顾自的回答。

【…………】
【再次见面了呢，女士……】
很不协调的组合——穿着迷彩服的史瓦辛克夫跟在穿着蓝色校服的汐和白色夏季裙子的渚身旁，朝幼稚园大门走来。
杏这边也是……系着围裙穿着淡紫色的裙子，背后却是一辆军绿色的步兵战车。

伊万诺夫中尉和其他人员看到史瓦辛克夫的影子，迅速的跑到战车旁，立正行礼。
[大校同志！！]
[哦……你们啊，今天的例行拉练暂时取消，知道过一会的集合地点了吧？]
[是的，大校同志。]

【我说……你怎么会让他把你们送过来了。】
杏接过小汐的时候，背后响起的俄语让她少许颤栗了一下。
【大佐先生是好人，没关系的。】
【嘛……虽然说的确没关系……】
背后的俄国人们打成一片，杏微微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除了看上去有些不习惯而已，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牵着小汐的手，杏摇头晃脑的走进去……
【你的朋友貌似并不怎么喜欢我们呢……】
史瓦辛克夫走到渚身旁，后者轻轻摇了摇头：
【杏，她也是很温柔的人呢，只是对不熟悉的人总会抱有一种警惕吧。】
【唔，这样的么……】

卡车队在高速公路上列队奔驰——领头的越野车中，伏洛希洛夫张望着四周的景色。
[我说，这次要运回去多少伤员？]
拉上车窗，他对加里宁问道
[不超过200名，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慨这里拿下的很顺利么……]
窗外，高架桥上。翠绿色的田野夹杂着乡下特有的房屋，缓缓朝背后挪走。
贯穿田野的白色高架桥上，这抹军绿色与旁边的多彩车流相比，特殊而又违合。
[不得不说，史瓦辛克夫在打仗上的确有一手。]
[只可惜他背景上不太纯，否则拂晓行……]
[嗯！？]
伏洛希洛夫狠狠地哼了一声，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嘴的加里宁急忙安静下来。
顿时，车厢里充满了浓浓火药味的沉默。
直到副驾驶座上的传令官小声汇报：
[少校同志，我们快要到了。]

【很好嘛……太感谢了……】
史瓦辛克夫站在门口，提溜着衣服看了两眼后，不由得伸出大拇指。
【嘻嘻……这样的话大佐先生就不会难办了吧？】
【嗯，非常感谢呢……等以后又机会我再来回礼好了。】

[你还真有办法啊……]
尼古拉耶维奇摆正脑袋上的帽子，转过身对史瓦辛克夫说：
[麻烦隔壁的哪位女士么？]
[啊……是啊，跟普通人多接近下有啥不好的么？]
[要我说……你要小心他们，弄不好你可是要给那个女人添麻烦的呢……]
咯噔……
史瓦辛克夫心里一沉。

[立正！！！]
咔
虽然是工作日，但是车站前的广场上此时却人头涌动。
准确说，是不属于这个小镇的人头在涌动。停车位上停放着步兵战车，其中还夹杂着几辆轻型坦克。苏联士兵整齐列队，静候着从一旁拐入广场的车队。
[内务部的家伙还是很烦人的……]
[我还是习惯用老称呼么？]
史瓦辛克夫指的是KGB的旧称……现在应该称他们为国家安全委员会更准确一点。
车队停了下来，打头的越野车拐了一个弯，稳稳地停在方阵前方。
[呦……很久不见了么，史瓦辛克夫。]
伏洛希洛夫的推开车门，拎着公文包出来。
看到这张面孔，史瓦辛克夫首先是惊讶，不过很快他便恢复成原来的姿态。
[可不是呐，好久不见，从阿富汗回来之后就没机会去拜访一下呢。]
两人握手，然而谁都看的出来这不过是虚假的‘寒暄’。
如果是伏洛希洛夫和史瓦辛克夫，连下面的二等兵都知道几年前在阿富汗的‘破事’。

[如何？碰到棘手的麻烦没有？]
检阅士兵的途中，伏洛希洛夫轻声对一旁的史瓦辛克夫问了句：
[这里的居民没有什么抵抗，似乎很习惯驻军这种事实。]
[有麻烦的话，可要跟我们说啊……]
话里有话的暗示，史瓦辛克夫默不作声，把头歪向方阵这边。

[红军的士兵，指战员和政委们，我代表莫斯科向你们送来问候！！]
[为祖国而战使我们的荣誉！！！]
主席台上，伏洛希洛夫带来了激动人心的演讲。下面的士兵中时不时爆发出“乌拉”的呼喊。不过史瓦辛克夫此时并不关心上面的人究竟说了什么……
而是……

“[有麻烦的话，可要跟我们说啊……]”

[同志们，你们辛苦了。]
医院门口，200多名伤员陆陆续续的登上卡车。明天的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就都在伊尔76的机舱里，飞往什么地方吧。
【…………】
椋默不作声的看着这边，那些伤员们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无论是一瘸一瘸的，还是躺在担架上只能被人抬着走的。
每一个人，更多的流露出的是心满意足的感觉。
椋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乡愁情结吧——纵然身体已经残破到不应该挪动，但是发自心底的向往着……
回家。
看了一会，椋转身从门口离开。
在医院里面，还有很多的病人
而对他们来说，这个小镇，便是他们的家。

【真是的，未了，俄国人还没有减少，反而多了起来。】
仰着头的杏对一旁的椋发着牢骚。
饭后，两人在院子里乘凉，晴朗的天空现在布满繁星。
【呃？姐姐，幼稚园里的士兵不是走了么？】
【是走了一些，但是结果又来了一批。啊……总之烦死人了。】
杏低下头看着椋，继续说
【不过，有一个人好像还不错。他居然还在学如何说日语呢。】
【哎……这样啊。】

同一片星空下。
【………………】
朋也感觉气氛真的太尴尬了。
这一次，桌子对面坐着的，不仅仅是史瓦辛克夫一个人。
【抱歉呢，地方有点小……】
厨房那边，渚忙碌着今天的丰盛晚餐。
客厅这边，汐跟朋也看电视，他们身后，四名军官围绕着小方桌静静地坐着。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们还太麻烦您了呢。】
伏洛希洛夫一口流利的日语让朋也也吃惊不少。
而加里宁则是默默地打量着房子里的摆设。
尼古拉耶维奇则是从进门开始便时不时扫向一旁的史瓦辛克夫——当然，带着责备的目光。
史瓦辛克夫则是慢慢地给玄米茶蓄水，递给对面的伏洛希洛夫。
【日本茶的味道，比红茶别有一番风味吧。】
史瓦辛克夫用日语朝对面的伏洛希洛夫说道。
【很香，味道不错。】
可能是为了不让这家人觉得违合，伏洛希洛夫也用日文回答。
【大家久等了……】
渚端着一大盘子吉列炸虾和一整条秋刀鱼走到桌旁。
【哦，谢谢咯，冈崎夫人。】
史瓦辛克夫接过盘子。
【抱歉呢，刀叉餐具只有三套。】
【不要紧，我用筷子就好了。】
【……你还真是厉害，用筷子么？】
伏洛希洛夫赞许着
【毕竟是在日本长期生活过一段时间嘛。】
色拉盆也端上来，渚桌旁跪下。
【今天是蔬菜色拉，炸虾和秋刀鱼，大佐先生的朋友们要吃米饭还是面包呢？】
[她说什么？]
[问你是要米饭还是面包。]
史瓦辛克夫对两人说
[还是……面包吧……]
[我尝尝米饭什么味道。]
【一个要面包，一个要米饭。】
【我要米饭。】
伏洛希洛夫对渚点点头。
【是，马上就好……】
渚转身走到电饭锅旁。

【听说今天站前广场那里有阅兵式还是什么的呢。】
有纪宁端上砂锅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唔……我在站前路过的时候看到了。】
鹰文接上话，智代则默不作声的打开电饭煲。
【鹰文今天顺利么？】
【还算吧，站前有一个杂货店以前的帮工回家了，老板让我明天先过去干干试试。】
【哦……那真是恭喜了。】
【智代呢？】
【不行呢……看来文职工作之类的就不能考虑了。】
智代苦笑到
【看来要把高中时的打工经历补上了嘛。】
【如果是智代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笑眯眯地看着，有纪宁的笑容还真像是解除百忧的良剂——智代感觉到心头的忧愁一扫而空。
【是啊，总归会有办法的。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哦？这么说来，那家面包店是冈崎夫人的娘家么？】
伏洛希洛夫赞不绝口，他面前的盘子中，一小块早苗的面包静放在哪里。
【那个……先生们很习惯这个口味么？】
抱着汐的朋也不由得问了一句：
【很有家乡的风味嘞，冈崎先生要不要来一点？】
【不……不用了……】
当然，此时朋也心想：看来俄国菜一定‘非常好吃’。

（本日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08:00

插曲：朋也篇

于是，就从那天开始。
他们变成了为这个小镇中的一员。
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接受这群来自外国的驻扎士兵。
然而，现在来看，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军人，就是服从命令。
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他们的存在。
每次爬上路灯的时候，总会看见那抹深深的绿色身影。
小镇的河畔堤岸下，士兵们在那里操练。
横跨小镇的主干道上，清晨和黄昏时列队经过的装甲车。
什么时候起，自己都觉得这一切不再那么新鲜，不再那么烦人。
就像是小镇那种与自己感觉违合一样的改变那样+厌恶、困惑、理解、接受。
也许，小镇把他们，接纳了。
他们，现在也是
小镇的一部分。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09:00

6月21日

【那么你就算答应了哦！】
【是，是，我答应了。】
朋也的家中，渚重新复出上班的决定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最后还是有很多项目因为俄国人的到来终止了，这也样朋也所在的公司少了很多的项目。
工作没那么多了，人手也逐渐够了。
朋也都能感觉出来——比起几年前，如今的活可能只有过去的2/3
说不准甚至是1/2.
【薪水现在还真是降了不少呢。】
朋也又把信封里的钞票点了一遍——唯一值得兴庆的是，自己还没有失业。
不然也真够麻烦的了。
【所以说啊，朋也。小汐也长大了，我也就不能一直这么待下去了。】
渚露出坚定的表情。
【真是的，嘛……还是之前的那家家庭餐厅么？】
【是，那里的店长还是很希望我能去的。】
【即使你不再那么年轻了么……】
【朋也！！！】
渚气鼓鼓的涨红了脸。

【姐姐，你穿那身女招待服的样子很漂亮呢……】
【…………你什么时候去看过了？】
装出要过去掐耳朵的样子，智代凑到了鹰文耳边。
【啊啊啊…………那个那个……是路过的大妈们长舌听到的。】
【哼……】
从有纪宁那里搬出来了快有一个星期了。
虽然她执意要两人留下，但是无论怎么说，智代并不像过多的打扰这位老朋友。

【你一个人也不容易，而且，我们总要在这个小镇里立足吧？】
这样的理由推辞过去，智代和鹰文现在变栖息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
跟朋也差不多的，老式公寓。

[夏至快要到了呢。]
噗噗噗……
电风扇中吹出的风带着热气，伏洛希洛夫听到史瓦辛克夫这句念叨，从办公桌上的文件堆后抬起脑袋。
[明天可是最长的一天呢，注意敌袭。]
[美国人么？倒是需要堤防……]
[不……不是美国人。]
……
史瓦辛克夫嗅到了紧张的气味。
[抵抗组织，弄不好他们要做点什么。]
从档案袋里左翻右翻，伏洛希洛夫递给他一个文件夹。
[别说你还不知道有这群家伙存在。]
…………

【那群俄国人……】
地下酒吧的吧台上，喝醉了的几个男子嘟囔着。
【混蛋，这群家伙在这里害的我们都失业了！】
由于战争的爆发，全球范围内的贸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对于加工产业的日本来说，欧洲和美国的客户已经不复存在，而亚洲的大多数国家也卷入了战火之中。
对于不是参战方的日本来说——虽然没有导致物质上的损失，但是中断的贸易正在逐渐的摧毁这个依靠着出口贸易和加工产业生存的国家。
虽然苏联政府采购了一部分电子产品和钢铁，但是——数量有限而且价格压得异常低廉，从而侵吞了绝大多数的利润。
自然而然，失业的不可避免的到来。
【那群俄国人，蹲在天寒地冻的西伯利亚不就好了，跑到这里来……】
几杯高度数的酒下肚，男人们开始骂骂咧咧的嘟囔起来。
【与其在这里嘀咕，不如做点什么改变现状更好的么？】

【哎？这么说你以后也要上班去了？】
杏右手支着下巴，颇有感慨的说道。
【是呢，总不能让朋也君一个人那么操劳呢。】
【那家伙不是强大到一个顶两么？】
【杏……】
【开玩笑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一来，小汐……】
杏不由自主的朝幼稚园玄关那边望去。
【是啊，可能会稍微晚一点来接呢。】
【唔……放心好了，有我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拍着胸脯保证，渚眯着眼睛笑了下。
【那就多麻烦你了。】
【呐……这话说的。我们不算是老朋友了么。不过只是……】
幼稚园院子里的俄国人开始陆陆续续的登上装甲车，伊万诺夫从驾驶室里探出脑袋，对着杏的方向摆摆手。
拉着渚站到一边，在柴油机的嗡鸣声中，两人目送着他们离开院子。
【他们傍晚才会回来，到时候别出什么乱子就好。】

[目标完全摧毁！！！]
对讲机里传出惊呼
放下望远镜，史瓦辛克夫对一旁的尼古拉耶维奇问道：
[这是那个联队的？]
[2连。]
[比我预计的要好很多……]
在文件夹上画了几下。
这里是离小镇没有多远的一片森林中，每天清晨，从光坂镇里开出来的车队就会来到这里，进行实地的训练。不远处的山坡上遍布弹坑和烧焦的草皮……最后用望远镜确定了一次结果之后，史瓦辛克夫接通对讲机。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收工。]

[听说过了么，欧洲战场的局势发生突变了。]
[啊……第十五装甲师的突袭登陆遭受围歼么？]
越野车的后座上，两人各自点上一根烟，吞吐的烟雾中，尼古拉耶维奇感慨道：
[待在这里实在是有些无聊。]
[说不好呢，也许明天美国人就可能在东京湾或者哪里登陆，我们从这里把他们赶出去的时候可是给他们扇了个不小的耳光。]
[倒是日本人很淡定呢，居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抵抗运动。]
[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俄国人还是美国人，不过都是一样的而已。看着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要求我们撤出去呢。]
绕过山路，夕阳下的小镇出现在车窗的右边。

【…………】
电线杆上的朋也和佑介在十字路口停下，看着眼前的车队驶过。
【好像他们，每天都要离开镇子呢。】
佑介嘀咕了这么一句。
【因为是要维持训练。】
朋也漫不经心的回答
【……我说……】
佑介满腹狐疑的看过来。
【你知道的还真多呢……】
【你忘记我家旁边的邻居是谁了么？】
【哦……他们有啥新动作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最近又来了几个军官而已。】
【又来了么，看来他们是要长待下去了。】
最后一辆装甲车消失在右手侧，佑介踩下油门，轻型卡车朝公司的方向继续赶回。
【长待下去么？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么？】
【…………我说你哦……】
【干吗？】
朋也不解的扭过头
【变化的真快……】

[找到任何踪迹了么？]
加里宁推开门的时候，满屋子的特工正在拿着仪器在房间里扫来扫去。
[没有……没有窃听，也没有暗格，更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伏洛希洛夫招呼其他人离开房间。不一会，并不宽敞的屋子只剩下两人。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周围充满怀疑。]
[我们是克格勃，别忘记我们的职责是什么。]
[是是……你要的东西调查清楚了。]
加里宁递上一份档案袋。
[这个小镇附近的确有亲美的抵抗组织在活动。]

[我去买面包。]
越野车在古河面包店门口停下来，史瓦辛克夫扫了扫衣服上的尘土，走进店面。
【呦，有人在吗？】
店里空无一人，不过史瓦辛克夫知道，秋生肯定又跑到附近去玩棒球了。
待了一会，秋生满头大汗的提溜着棒球棍闪了进来。
【啊……大佐先生么？】
【呦，又去跟孩子打棒球了？】
【呃……是的，嘿嘿……】
要是让朋也看见，估计会暗笑不已——这也难怪，平时秋生都是自顾自的那个做派，唯有在史瓦辛克夫面前，他倒是很‘安分’。
【令夫人的面包，四份，今天的晚餐就拿它当主食了。】
秋生飞快的找来托盘，装了8个面包进去。
【…………】
【……买一送一……】
【……没关系么？】
史瓦辛克夫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秋生。
【没关系的，反正除了你们……她的面包也没人会吃……】
……
…………
………………
史瓦辛克夫很囧的看着秋生背后‘闪现’的早苗。
【我的面包……】
【呃！？】
【我的面包！！！是古河面包店的累赘啊！！！！！！！！】
捂着脸擦过两人，早苗冲了出去。
【啊啊啊……大佐先生，抱歉了……】
把托盘塞进史瓦辛克夫手里，秋生慌忙塞了两个面包……
【我最喜欢了！！！！！！！！！！！！】
……
…………
………………
【这家人，还真有趣呢……】
摇着头把零钱放在柜台上，史瓦辛克夫拿着面包袋子走了出来。
[喂……你干什么了？面包店的老板娘和老板都冲了出来？]
尼古拉耶维奇不解的看着史瓦辛克夫。
[没干什么，他们之间的有趣活动而已。]
引擎发动，越野车朝着朋也家的方向开去。

（本日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10:00

6月22日

[红色黎明，重复一遍，红色黎明。]
对讲机里的声音消散后，刺耳的呼啸声从头顶传来。
轰！！！！！！！！
轰隆！！！！！！
望远镜中，从天而降的炮火在山腰上掀起滚滚烟尘。史瓦辛克夫放下望远镜，扫了眼一旁的地图。
[α集群，开始推进，β集群开始推进，γ集群，开始包抄任务，你们剩下的时间还有12分钟。]
秒表计时钮咔嗒一声按下，齿轮的扭动声中，秒针一点一点的跳动。
指挥车内充满闷热的空气，史瓦辛克夫耳边回想着无线电的噪声，下意识的拉了一下衣领。
6分13秒。
[α集群攻占预定地点。]
[原地待命。]
8分43秒
[β集群攻占预定地点。]
[原地待命。]
11分05秒
[γ集群抵达预定地点。]
[很好，今天到此结束！收队。]

【朋也，昨天晚上睡的还好吗？】
渚把荷包蛋盛到盘子里的时候，听到了背后的动静。
转过身来，朋也顶着一头凌乱的鸡窝发，睡眼惺忪的走过来。
【不是很好……总像是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一样……】
走到洗手间的时候，碰到小汐晃晃悠悠的出来。
【早上好，汐……】
【早上好，爸爸，哈欠……】
看来一家三口似乎都没有睡好……
这也难怪，不仅仅是他们一家，估计昨天晚上小镇里的所有人都不会睡的太踏实。
虽然说实弹靶场已经出了小镇很远，但是无论如何，昨天晚上呼啸的炮声和轰隆作响还是会传到小镇里。

【好像是他们夜间出去训练了呢。】
递给朋也土司的时候，渚低估了这么一句。
【那还真是给我们添麻烦嘛……好困……】
倒满一杯咖啡，朋也带着睡意嘟囔了一句。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对了，渚，今天用不用我去接汐？你下班就只用去买菜就好了。】
朋也突然想起来，今天是渚第一天上班。
一直以来她也够劳累的，自己也应该帮点什么忙。
抱着这样的想法，朋也就这么说了一句。
【唔……】
渚好像在思索计算着下班后的时间，过了一会。
【那么，拜托了……汐，让爸爸接你好么？】
【嗯……好的。】

[你这几天拼命做拉练训练要干什么？]
越野车开在高架桥上，初升的太阳洒进车窗。
尼古拉耶维奇把烟蒂摁进烟灰缸里，转头看着闭着眼睛半睡的史瓦辛克夫。
[因为我有预感，很快就要出什么事情。]
连眼睛没有睁开，就冒出这么一句。
[…………]
感觉到自讨无趣的尼古拉耶维奇又点上一根烟。

【姐姐，我走了哦。】
【记得带菜回来，饿了的话冰箱里有土司。】
朝厨房水槽旁的智代告别后，鹰文先离开了家。
拂净最后一个盘子，智代走回房里，换下睡裙。
【…………】
肩头的那道伤痕从镜中映入眼中。
如果那天，不是鹰文拉住自己，恐怕事情就不是这道伤痕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静静地站了一会，轻叹一声，智代换上衣服。

【早上好……】
【早上好，智代，今天也很有精神呢。】
家庭餐厅的总台上，店长看了眼智代潇洒的身影，不由得感慨道。
【店长过奖了，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么？】
正要去更衣室的智代问了一句。
【啊，有……今天貌似有一个新来的服务生呢。】
【哦，需要我多照料下么？】
【呐，不用……准确说她还是你的前辈呢，只是后来生孩子把工作辞退了，听说最近又要出来工作了呢。】
【哦？】
仿佛想到什么，智代不由得愣了一下。
“该不会是……”
【早上好，很久不见了呢，店长。】
【哦……你来了啊……】
门口的方向，智代的目光滞留在了那个人身上。
【呐，智代，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
【唉！？】
渚朝过道里看去，智代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
【呦……真是没想到呢。】
走了出来，智代眯着眼睛微笑。
【居然会是你唉，渚。】

[就是这附近么？]
穿着灰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裤，伏洛希洛夫摘下帽子，用手绢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滴。
[唔，前面那个拐角。]
同样一身装束的加里宁核对了一下便签上描述的地标，肯定的做出了回答。
由于是日本，所以也没有什么必要隐藏，两人换上了夏装正装，带着军帽就这么出来。
街上的行人开始还回头看几眼，后来干脆习以为常的擦身而过。
毕竟，俄国人到这个小镇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况且他们也分不清军队跟克格勃之间制服上的差别。
虽然他们之间的使命差别可是十万八千里。
[哪家酒吧的老板是一个女的，叫‘宫泽有纪宁’，是这个小镇上的高中毕业的，以前那里是她哥哥打理，不过自从几年前她哥哥去世之后便一直由她打理。]
跟在伏洛希洛夫身旁走过去的同时，加里宁做了简短的汇报。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除了……]
加里宁翻了一页，对他说道：
[这个人跟之前史瓦辛克夫常常去得那夫妇两人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虽然似乎不是一个年级。]
[哦！？]
伏洛希洛夫别有意味的哼了一声。

【真没想到智代居然是在这里工作呢。】
【没办法啊，如今找到工作实在不容易。】
端盘子的空档时，两人在吧台后面聊了起来。
【那么你呢？朋也居然会让你出来工作？】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朋也那边的工资削减了不少，如果我再不出来工作的话，一家人吃饭都要成问题了。】
智代侧过脸想了一会，拨弄了下头发说
【看来，大家还真是辛苦呢。】
【但是我想，困难的日子总会过去吧。】
【……看来这么多年来你也一直在努力呢。】
智代凑到渚身边，瞅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5年，不，应该是六年的时间，渚已经从那个在学校里踌躇不前的小女生摇身变成了贤淑温柔的人妻。
眼中带着坚定的目光，智代突然觉得，眼前的渚就像是过去的自己——而现在的自己
是否有几分像是过去的她？
叮铃……
【啊，有客人来了，那么我先过去了。】
【嗯……】
目送着那个身影离开，智代才忙碌起手中的活。

【两位先生，要点什么呢？】
伏洛希洛夫和加里宁摘掉帽子，搁在吧台上。帽徽上赤红的徽章在地下酒吧的霓虹灯下显得格格不入。
一旁的几个男人朝这边投来不友好的目光，其中一人扫了眼吧台上的那个女子。
【两杯伏特加，谢谢。】
伏洛希洛夫回答道。
【好的，马上就好。】
转过身的有纪宁从酒柜上拿出伏特加的玻璃瓶，此时她完全没有感觉到背后那股充满敌对的视线正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很年轻的女人么。]
加里宁补充道
[跟那家人年纪相仿。]
[是啊……]
磨砂玻璃杯里，清醇的伏特加飘出熟悉的香气。有纪宁端着托盘走到两人面前，放下酒杯。
【两位的伏特加。】
【不用找了。】
伏洛希洛夫递上几张钞票，有纪宁眯着眼睛微笑着收过钱，道谢：
【那就谢谢惠顾了。】
【女士，我想问一个问题，您知道谁是‘宫泽有纪宁’么。】
角落里的人们悄无声息的站起来，加里宁娴熟抬起右手朝腰间摸去。
【………………】
有纪宁愣了一下，看到背后人们的反应和伏洛希洛夫紧逼的目光不由得有些紧张。
然而，很快地……
【我就是啊，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啊，藤原是要来续杯么？】
伏洛希洛夫转过头，几人的目光交会在一起。
【你们，找大姐头什么事呢？】
魁梧结实的男人压低声音问道，顿时房间里的火药味浓郁了起来。

【只是来认识一下而已，毕竟你们这间酒吧在这附近很有名呢。】
轻轻呷了一口伏特加，伏洛希洛夫转过头，淡蓝色的眼睛打量着略有不安的有纪宁。
【那个，大家，不要紧的。】
【大姐头。】
【相信我，不要紧的。】
双手抱在一起，有纪宁紧绷的面孔松软下来，挂着淡淡的微笑。
两人背后的人群迟疑了一会，散开，朝里面的包间走去。
【呐……两位军官先生，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呢？】
【您，就是‘宫泽有纪宁’？】
【是。】
依然挂着甜美的微笑，仿佛完全没有在意两人的身份。有纪宁轻轻歪了下脑袋，立刻又说道：
【呐，需要续杯么？】
【如果您也来一杯的话，那么变多来一杯吧。】
轻浮的话，拐弯抹角的说出。然而有纪宁从柜台下拿出一只杯子，倒上半杯伏特加。
【那么，祝愿我们之间友好相处，如何？】
【当然，[干杯]】
三只杯子碰在一起。
灼热的伏特加在喉咙里回转，有纪宁觉得那一瞬间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平稳的放下杯子，一股沉重的感觉沿着脖子的血管涌上头顶。
赤红慢慢在腮边浮现，如果不是光线昏暗，有纪宁的脸现在就像是熟透的红苹果——充满诱惑。
【那么……先生们……】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来打听点事情。】
伏洛希洛夫先打断了有纪宁吞吐的话语——显然他已经看到有纪宁酒力不胜的样子。
【呃？什么事情呢？】
【昨天晚上，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歪了下脑袋，有纪宁困惑的问道：
【比如说什么事情呢？】
【比如说……】
伏洛希洛夫的指尖滑过磨砂玻璃杯。
【比较吵闹的男人们呢？】
【这里一如既往的吵闹呢……。】
有纪宁露出为难的脸色。
【唔……也是，那么，抱歉，我们先告辞了。】
饮尽最后的琼浆，伏洛希洛夫对一旁的加里宁摆了摆手。
两人迅速的离开座位，消失在门外。
【………………】
有纪宁扶着吧台，轻轻地坐下……

[怎么这么快离开了？]
[跟这个女人没关系，我们要换一个思路。]
伏洛希洛夫在街边停了下来，片刻，白色的丰田轿车从街道口转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他们两个行动的挺迅速么。]
尼古拉耶维奇查看了眼抽屉上自己做的细小标记，耸了耸肩膀。
史瓦辛克夫换下迷彩服，在洗漱间那边满不在乎的说：
[他们可是很有效率的，特别是在异国的土地上，更是绷紧神经。]
换上夏季正装，摘下衣架上的帽子。史瓦辛克夫朝门口走去。
[去哪里？]
[我可不习惯在这里办公，还是蹲在闷热的指挥部里更习惯一点。]
哐……

【那群家伙……】
从包间里退出来，藤原嘭的一拳打在墙壁上。
【有纪宁姐怎么样了？】
【啊……只是醉了而已，现在已经睡下了。】
一群身影走到了吧台边，从冰柜里拿出冰镇的啤酒。
蹦……盖子弹开的动静。
【呐……藤原，那群家伙不会调查到我们头上了吧？】
哆嗦的声音在人群中格外刺耳。
【混球，你害怕了么？】
【没……才不是害怕，但是如果不解决……】
【切……不就是几个俄国人来这里走一趟么，有什么好害怕的！？】
嘭
藤原把啤酒瓶重重地敲在吧台上。
周围的人们微微震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大哥，那么咱们怎么办？】
【等着那个人的信，然后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那么这算怎么回事？]
加里宁的眼睛扫着外面的风景，突然对伏洛希洛夫冒出这么一句：
[那个女人是被酒吧角落里那群男人尊敬的大姐头，但是……显然她并不是一个想与我们为敌的人，甚至可以说——她在某种程度上只希望这个小镇能够和平，不管究竟谁上台。]
伏洛希洛夫打开档案袋，重新端详起那几分文件。
[我觉得，应该重点从这个人身上下手。]
把照片递给一旁的加里宁。

[伏洛希洛夫和加里宁少校今天一大早出去了？]
史瓦辛克夫重复了一遍，哨兵昂起头对着自己的长官端正的回答：
[是的，少校同志说这是属于克格勃的特殊任务。]
[我明白了，稍息。]
朝着院子里的掩体走去，史瓦辛克夫头一次感到如此的不安。

（本日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11:00

插曲：阿富汗

阿富汗
？？？？年

[史瓦辛克夫，开始进攻。]
[明白，托卡-2]
把频道拧到连队频道上后，史瓦辛克夫重复了上面的指令。
[一排，冲锋阵形，二排跟上，三排开到右侧进行包抄。]
[明白。]
装甲车发动机开始嗡鸣，史瓦辛克夫透过潜望镜，夜视仪下的前方，低矮的阿富汗式土房的轮廓逐渐清晰。
[距离2500。]
[各部，开始进攻，自由开火，重复，自由开火。]
突突突突突突
炮台的方向上传来机关炮的嗡鸣，夹杂着滚热的弹壳碰撞装甲的低沉平平声。一片墨绿色中，无数的白色长线朝着前方略微发白的房子飞去——那是炮火在空气中摩擦的火花划出的痕迹，在夜视镜下显得格外显眼。
没过多久，白色的火花在前方炸开，紧接着是泛白的烟尘。史瓦辛克夫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什么晃动的影子冒着白光。
[燃烧弹么？]
[报告少校同志，白磷燃烧弹，目标大多数是步兵。]
[步兵么？我记得这里是一个武装据点，是么？]
重新翻了确认了下地图上的坐标，史瓦辛克夫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
[这不对啊……]

====15分钟后======
[哦，天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装甲车上跳下来，史瓦辛克夫下意识的捂住嘴。
显然，这可不是步兵。
妇女夹杂着儿童，还有老人，以及手持步枪的男人。
与其说这是一个武装据点，不如说这是一个非常常见的聚集部落。
背后传来越野车引擎的动静。

[任务执行的不错。]
伏洛希洛夫从车上跳下来，看着周围的战场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克格勃的干事，这是怎么回事？这里不应该是一个武装据点吗！？]
史瓦辛克夫情绪有些失控。
[少校同志，这次任务是我向总部作出报告后下达的，我需要告诉你的是——在参谋部和情报局看来，这里就是一个‘武装据点’。]
伏洛希洛夫显然对眼前的状况感到出乎预料，虽然如此，他一顿一顿的回答了史瓦辛克夫。
[一个充满妇女和老人的武装据点！？]
[你对总部的命令有什么疑问么？]
两人都提高了声调，四周的士兵围了过来。把两人包在中间。
[我会跟总部汇报的。]
狠狠地摔出这句话，史瓦辛克夫从人群中推开，朝着焚毁的村庄走去。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13:00

6月23日

[呜……]
半夜三点，史瓦辛克夫捂着如同被小锤连续敲过的脑袋睁开眼睛。
过去的该死回忆，在浮现么……
拿起枕边的手表——三点一刻。
旁边的尼古拉耶维奇打着呼噜，丝毫没有被影响。
史瓦辛克夫看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眠——脑子中全是之前的回忆。阿富汗的经历是毕生难忘的——而这一次，跟他在一起的又是伏洛希洛夫。
绝对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无论真的是否在平民中是否真的会有武力抵抗的。
带着这样的念头，眼皮终于又沉了起来，
再一次，史瓦辛克夫坠入梦乡。

【话说了，渚，智代说了她现在住哪里么？】
早餐桌上，朋也突然提了这么一句。
简单来说，昨天晚上的饭桌上，当渚说智代现在正在那家家庭餐厅里工作的时候，朋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毕竟，从去年的明信片上来看，智代当时可是已经拿到金融学的大学文凭，而且已经在一家大银行工作了，没想到仅仅半年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除了感慨世道多变，朋也也不由得怨念起那群俄国人。
无论怎么说……麻烦是他们造成的。
【没有问，不过好像是这附近的旧公寓区。】
渚看到朋也的表情有些僵硬，于是追问
【怎么了么？】
【没怎么，只是感慨智代这么厉害，怎么又会走到这般地步。】
【哦……】

【智代？】
杏对这个消息也是很吃惊的样子，打心眼里，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杏心里也是很敬佩不但跟自己一样全能而且更加卓越一筹的智代。
所以听说智代现在不得不寄居在小镇的旧公寓区，而且是在餐厅当服务生的时候，杏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世事难料啊……】
又目送着小汐从玄关进门，杏指了指在院子里活动的俄国士兵
【如今连孩子们都愿意在碰到的时候跟‘外国叔叔们’一起玩了，他们领头的那个中尉人不错，现在能说几句日语了。】
说到这里，杏招了招手，对着伊万诺夫那边喊了一句：
【伊万中尉。】
【早上好，杏，呃？这位是？】
穿着蓝白条背心的高大俄国男人小步跑过来打招呼，仅仅是一个星期的时间，伊万诺夫便能听懂了不少日文。不过这也难怪……实际上在入伍前，他也曾经在学校里学过一部分日语。
【渚，冈崎渚，听说你们的指挥官住在他们家的附近呢。】
【哦……是么？史瓦辛克夫大校？】
伊万诺夫有些吃惊……

[跟丢了么？]
伏洛希洛夫看到端着手枪的加里宁一等人从巷子的那边穿出来，便也知道恐怕是失败了。
[抱歉，对方比我们更熟悉这里。]
昨天下午，他们带着一小队克格勃探员前往了邻镇的一个嫌疑聚集点，跟那群抵抗组织的成员玩了一个晚上猫抓老鼠的较量之后，今天上午这场较量总算是有了结果——
[看来低估他们了……]
伏洛希洛夫懊恼的掐掉还有一半多的香烟，沉默了一会，他对周围的探员说
[收队，现在在这里也是白扯了。回去以后通知各个连队的政委注意近期的情况……可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差错。]
[是！]
其他人散去后，加里宁本想直接走到街上等副官开车过来，不过……
[唔？]
肩膀被伏洛希洛夫按住。
[过来，稍微谈谈。]
两人走出巷子，在人行道上漫步。
这个时间正好是上班时间，街上除了少数赶路的行人便是家庭主妇——两人的出现显得格外显眼。
许多拎着篮子的主妇们纷纷侧开，回避两人即将行经的地方。
[在这里我们还是不受欢迎啊。]
加里宁看着周围人群的反应，低估了一句。
[无论欢迎与否，我只在乎我的任务能否顺利地完成，加里宁，你对史瓦辛克夫怎么看？]
[你是指哪个方面？]
下意识地用眼光横扫了下周围，加里宁停下步子，警觉地瞅着眼前的男人。
[忠诚？]
[我对他的忠诚丝毫不怀疑，但是我对于他的态度颇有看法。]
[你还对阿富汗的那次事情耿耿于怀么？]
[与其说是耿耿于怀，不如说是十分在意。]
从口袋里掏出金属的小酒壶，伏洛希洛夫若无其事的拧开，小呷一口，继续说道
[他是一个理智的家伙，问题是，他的理智有的时候反而是一个累赘——毕竟某些情况下，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单纯服从命令的军人。]
[所以？]
两人继续前进，走到没有护栏的出租车上下点，白色的本田汽车从一旁的十字路口开过，稳稳地停在两人面前。
[所以……宴请我们的那家人，地下酒馆的老板娘，以及参合在其中的抵抗组织——纠结的一切迟早会成为一个火药桶。]
伏洛希洛夫打开车门，转过头盯着加里宁的眼睛：
[你做好作出选择的觉悟了么？]

[训练计划也进入了尾声了么？]
尼古拉耶维奇端着塑料夹板，走到史瓦辛克夫背后
[那么接下来便是解决一下营房和营地的问题了，我们看来要做长期待下的打算呢。]
[………………]
史瓦辛克夫没有回答
[喂？]
[哦？你说什么？]
如同没有听见刚才的话一样，史瓦辛克夫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怎么了么？]
[没什么……唔，什么事？]
[永久营地的选址。]

上午客闲的时刻，兼职的服务生们还没来，智代和渚这些全职的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上，享受短暂的空闲时光。
【杏现在是幼稚园的老师么……还真是想象不出来呢。】
【其实很她很温柔呢，小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还是对她对付春原君时的样子比较深刻呢。】
【春原君其实也是好人……】
【嘛，倒也是……那家伙现在听说在北方的老家工作？】
【是呢，原本还想让他今年长假过来，结果让芽衣拽去旅行了。】
【哎？芽衣么？话说她现在好像是三年级？】
【六年过去了，芽衣都从高中毕业了呢。】
说到这里，两人都顿了一下。
时间过的也真是迅速，一晃，高中离自己都已经有六年之远。
智代的手指在桌上静静地画着圆圈，心中不由自主的烦躁起来——
大家，都很大变化呢。
特别是自己现在。
【对了，智代，你现在住在哪里？】
渚想起早上朋也的叮嘱，便问了一句：
【怎么了？想来拜访一下么？】
【嗯……大家都想借机会聚聚呢。】

[听说你有秘密任务？]
伏洛希洛夫走进掩体的时候，史瓦辛克夫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缕不满。
特别是‘秘密任务’几个字说的格外刺耳。
[唔……属于克格勃的任务，我想你应该理解吧。]
[可以理解，只是希望不会在我的防区里引起什么突发事件。]
瞬时间，房间里的火药味浓郁起来。
加里宁捅了捅一旁的尼古拉耶维奇，小声问道：
[他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从早上开始就时不时有点走神。]
与此同时，伏洛希洛夫先是愣了一下，然而很快地镇定下来。板着脸走到史瓦辛克夫身旁，弯下身子凑近他的耳旁：
[抵抗组织。]
脸上掠过不自在的抽搐，史瓦辛克夫扫了眼带着坏笑的伏洛希洛夫：
[我非常不希望出现阿富汗的事情。]
[可是实际上，有的时候你很难定义平民，不是么？]
[………………]
尼古拉耶维奇看的出来，史瓦辛克夫现在忍耐着。

【智代？】
佑介想了想，用一种别扭的表情转过头看了眼朋也。
【那不是小镇上曾经的传奇少女，以教训不良少年为乐趣的孩子么。】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拉下手闸，佑介转过来盯着朋也，突然嗤笑道：
【难不成你也被她暴揍过？】
【没有的事……】
两人从白色卡车上下来，转身看着背后在阳光下反射光芒的医院大楼。朋也少许扫了一眼卡车箱上的帆布，对佑介问道：
【过一会还有人过来，对吧？】
【啊？什么人呢？】
佑介不解地回答
……
…………
………………
【你该不是要告诉我这个玩意只要我们两个人安上去吧！？】
【……你有什么意见么……】
佑介看着朋也，流露出一种“你是第一天来的么”这种眼色。
【不……没有什么。】

=======10分钟后=========
【………………】
朋也拉着拖车穿过走廊，一旁的病人和医生护士纷纷退到一旁。当然……不是为了给朋也让路，而是拖车上的那个——
粗糙木板钉成的木箱。
【唉？货梯不是这边么？】
佑介的这句话让朋也几乎瘫倒在地：
【我说！！！你不要不问清楚就让我托着这玩意走来走去的啊！】
【我说你哦……安静一点好吧？】
……
…………
………………
旁人都在用不满的眼光扫着朋也……
【对不起…………】
泪流满面的拖着拖车又跟在佑介背后。
不过没走几步，背后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阿诺……你们是在找货梯么？】
两人朝后看去，椋怀里抱着报表，歪着脑袋看着两人。

========2分钟后============
【能在这里碰到冈崎君还是罕见呢。】
货梯里，椋站在木箱的一边，两人站在另一边。
【嘛……这工作还是凑巧呢……】
佑介隐藏着坏笑，时不时瞥一眼朋也。当然，后者并没有留意这一点，而是端详着椋。
虽然说两人也在路上见过几次，但是朋也更多是跟那个活泼的姐姐多说几句话。
今天倒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跟椋对话。
【话说，你知道智代已经来这个镇上了么。】
【智代同学？她不是上大学，毕业后去银行工作了么？】
【……嘛，的确是这样米错，但是后来……】
叮~~~~~
楼层到达的提示音，椋转过头，略带歉意的说道
【嘛，要不中午一起吃午饭吧，到时候再见。】
【唔……也行，那么回见了。】
椋的背影消失在合上的电梯门中。

[你的状态让我担心。]
午餐的时候，尼古拉耶维奇给史瓦辛克夫端过来一杯加了糖的浓红茶时，跟了这么一句。
[你也不是没在阿富汗戴过，我们军旅生涯中最涩味的日子。]
把文件放到一旁，史瓦辛克夫从一旁拿过压缩干粮和牛肉罐头。
[供应商的问题也解决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跟这些野战食品告别了。]
[别岔开话题……]
尼古拉耶维奇抽过椅子坐在他对面，认真的态度让史瓦辛克夫有些不太舒畅。
[为什么追问这个问题？]
[因为如果因此你得罪了克格勃的人，我觉得很划不来。]
[是么……很划不来么？那么你觉得什么事情才是划得来的？]

【一共是3400元，欢迎下次再来。】
主妇从杂货店的门口消失后，忙碌半天的鹰文总算有时间停下来喘口气。今天老板大叔带着其他两个小工出去进货去了，所以自己一个人在店里忙活的实在是‘死去活来’。
不过临近中午的这个时分，应该就没有什么客人了。
肚子在抗议，鹰文从柜子下拿出便当盒……
【我开动了……】
唯一的问题是：刚刚打开盒盖，门口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啊……欢迎光临。】
狼狈不堪的盖上盖子，鹰文从柜台后面急忙出来——眼前的男子转过身来不解的扫了眼鹰文。
【呃？杂货店的老板不在么？】
廉价的西装，手中拿着的也是很一般的公文包。看上去就像是行走在城市间的推销员，鹰文松了一口气——似乎这并不是客人。
【啊……老板他今天出去进货去了。】
听到进货两个字，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这样啊，那么他回来的时候请跟他说一声，夏本先生来拜访过了，改日再来登门。】
客气的道别，男人离开了杂货店。

[有新的线索了么？]
加里宁小跑着从警察局里钻进车子时，伏洛希洛夫追问到。
[他们很配合，这些你看看。]
一摞文件夹递过来，伏洛希洛夫扫了眼它的厚度。
[算上嫌疑人有20来个？]
[应该是，不过如果你要是跟地下酒吧的事件挂钩的话……]
加里宁从里面翻出三份档案。
[就只有这么多了。]

（本日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13:00

6月24日

【椋么？】
【嗯，她也说要去呢。】
渚从手提包里掏出小本子，递给朋也。
【不过智代说了哦，那里不是很宽敞，去太多人的话是坐不下的。】
【也不会太多人，除了我们家，也就是藤林姐妹，琴美的话……】
说到这里，仿佛浮现一点寂寥感……
况且，现在俄国人在跟美国人打仗……
【不知道琴美在美国过的如何呢。】

【姐姐的朋友？】
【嗯，高中时候的朋友。】
洗好碗筷之后，智代在鹰文出门前又想起什么，叮嘱了一句。
【到时候……如果没有问道，就不要说家里的事情了。】
【哦……】
鹰文的表情有些暗淡，推门离开。

【哈？你碰到朋也了？】
杏放下筷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来医院里换什么冷却机啦……】
【哦……我还说怎么回事呢……】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呐，姐姐……你听说智代回来这个小镇了么。】
【……听渚说了，呃……朋也也跟你提了这件事么？】
【嗯……说好休息日一起去拜访一下呢。】

[哈欠……]
[怎么了？昨天晚上没睡好？]
幼稚园的院子里，伊万诺夫中尉在连续打了几个哈欠之后，一旁的士兵关切的问道。
[唔……昨天晚上看书看太晚了而已。]
[看书么……我记得你原来是大学生？]
[啊，是的，大学毕业之后我才入伍。]
然而，似乎追忆起什么不堪的回忆，伊万诺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略显阴沉。
夏季的天空一片湛蓝，没有一丝云彩，北边的天边，细细的航迹云逐渐散去——伊万诺夫知道，那便是在日本的航空基地。航空兵的战略轰炸机每天从这里起飞——朝着太平洋的彼岸飞去。
[你们想过，这场仗打完了之后怎么办么？]
幼稚园的孩子们陆陆续续的来到门口，士兵们看着眼前平和的场景，不由自主的把话题转到了这上面来。
杏在门口忙碌着，伊万诺夫望着在夏日的微风中飘逸的发丝，记忆深处的封印逐渐的碎解。
【奈奈子……】
低声的碎碎念。

[怎么样，找到什么线索了？]
这里是一栋废弃掉的无人公寓，伏洛希洛夫示意房间里的特工到外面等着。
[很多有趣的东西。]
加里宁关上房门，带着伏洛希洛夫走到隔壁的房间。
[炸药的反应，估计这里曾经存放过不少的武器和爆炸物。]
[塑胶炸药？还有什么？]
[从痕迹上来看，是私运进来的武器，可能是一批半自动步枪，地雷和塑胶炸弹，当然也不排除夜视仪和狙击步枪之类的东西。]
[哼……跟阿富汗一个套路么？]
厌恶的哼了一声。

【啊，对了鹰文。今天下午你可以早点回去了……】
杂货店的老板从柜台后面突然探出脑袋，刚刚送走客人的鹰文有些惊骇。
【唉？】
【啊……是这样的，我的一个老朋友要过来，所以说今天要早点关门回去准备下呢。】
【呃？是夏本先生么？】
这一次轮到杂货店的老板绷紧了脸了。
【夏本先生？】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昨天有一位夏本先生来过这里，说是要找您呢……】
鹰文一拍后脑勺，傻兮兮的笑了起来。
杂货店老板脸色铁青，放在柜台上的手不由得抖动一下。当然鹰文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
【他说了什么嘛？】
【他说过些时间再来拜访。】
【哦……那你收拾收拾就可以走了。】
虽然鹰文觉得老板今天的态度有些奇怪……
然而，还是决定默默地把疑问吞下去。

[他们俩个又出去调查了么……]
尼古拉耶维奇刚走进掩体，办公桌后的史瓦辛克夫便抬起头朝他看来。
[你敏感过头了。]
[说实话我不喜欢克格勃的家伙们，特别是在执行这种任务的时候。]
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完字，史瓦辛克夫把桌上的文件夹推到一旁，两只手在太阳穴的地方揉了起来——一举一动中充满着疲惫。
[你这么下去迟早要把自己累垮的。]
[哼……文职还是比上战场轻松多了，而且只要忙完这一段时间，就会请闲下来，甚至到时候你会觉得清闲到无聊。现在我担心的反而会有麻烦……大麻烦。]
[跟他们有关？]
史瓦辛克夫扫了眼旁边，不远的地方通讯兵带着耳机负责着电报的发送，下级军官在更远一点的地方谈天——于是他示意尼古拉耶维奇凑过来说话。
[于是？]
[抵抗组织，弄不好可能跟美国人有关系。]

（本日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14:00

插曲：尼古拉耶维奇篇

我认识他的时候，那时我们都还在阿富汗。
秋季的时候，山谷中刮过的秋风带着沙砾和尘埃。当所有的士兵和军官都在基地的房子里躲避风沙的时候。
但是他却迎着风沙，凝视着远方的山脉。
那个方向，就是他第一次参与了那场不光彩的战斗的方向。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他对我这么说道。
[但是你想过那命令是否是正确的吗？]
我哑然，很难相信在这样的一个时期居然会有军官说出这样的言论。
[正确，一个多么模糊和可怕的词语。]
[对于你来说，‘正确’都变得模糊……那么……]
他盯着我的眼睛，锐利的目光如同黑夜中闪耀寒光的刺刀。
[你又能面对自己的良心么？]
……是啊……然而，这个时代，这个国家，这个我们有太多无奈地选择，太多的不由自主。
所以……
所以…………
所以………………
[不，不能，然而即使这样。]
我只能这么选择。
[我，听从，命令。]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15:00

6月25日

【我们要走了。】
当伊万诺夫出现在杏面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什么。
杏感到自己心里传过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你们，要走了？】
【新的营区已经划定好了，我们会离开这里。这些日子里给你们添不少麻烦了。】
伊万诺夫搔了搔脑袋，露出带着歉意的微笑。不远处，俄国士兵在杂物棚那边包裹着行李：帆布大包一摞一摞地朝着那辆步兵战车上递去。
【呐，开始的时候的确是麻烦，但是现在……孩子们却很喜欢你们呢。】
杏摇摆着手，笑眯眯地回答。
【我们的营区就在小镇南面，一大片山坡空地哪里。】
【哦，呃？不过我记得那里不是只是一片草地么？】
【马上就不是了，我们要在那里造一片永久性的基地……呃，不过当初似乎土地开发商也打算在那里建一片公寓来的。】
[中尉，我们该走了。]
背后传来了声音，伊万诺夫转过头看了眼，又看了下眼前的杏。
【那么，告辞了。】
【嗯……】
高大的俄国人转过身离开，然而，就在他走出两步之后。
【如果有机会，可以回来看看孩子们。】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酝酿。轻轻地，杏说出了这句话。
伊万诺夫的身影怔在了那里。
【嗯……我会的。】
那个声音传入了杏的耳中。

[指挥部安放在这里也有好处，毕竟我们可以随时转移到民居里。]
[只能祈祷我们的敌人不会对着居民区一顿乱轰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史瓦辛克夫怔了一下，然而他很快的接过了话茬。
[美国人么，他们应该不会作出太离谱的事情吧。]
[希望如此。]
这是一个沙包和移动木板搭成的临时掩体，只是从今天起，这里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混凝土搅拌车已经停在了朋也家门外的街道上，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工人从它后面跟着的卡车上陆陆续续的下来，朝着院子里走去。
[那么，尽快完工吧。]
工兵营的军官行礼告别之后，史瓦辛克夫走进掩体，对里面的人说道：
[好了同志们，收拾东西，我们要把这里变成一个更像样点的地方。]
混凝土搅拌车的嗡鸣声中，朋也家外面的院子里忙碌起来…………

【…………】
【……………………】
家庭餐厅外的路上，轮式装甲车齐刷刷的开过。智代扫了眼餐厅里有些稀疏的顾客，叹了一口气。
【真是一群麻烦的家伙呢……】
【也许是呢，不过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坏人……】
【渚，你跟他们之间很熟悉么？】
智代问了这么一句。
【唔……我认识的大佐先生似乎是俄国人的总指挥官。】
咯噔
智代心里不由得感到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呐，那位大佐先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很有礼，很温柔的好人呢。】
【……是么……】
嘴上这么回答，然而智代的小拇指指甲狠狠地刺进了手掌中。

【你已经做好觉悟了么？藤原】
敞亮的房间里，谈论的却是一些无论如何不能暴露在阳光之下的话题。藤原端起茶杯，喝下一大口麦茶之后，一字一板的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从认识你之后，我就做好了觉悟，包括死的觉悟。】
【不错……只是我问你的觉悟不是这个觉悟。】
男人用手摆弄着茶杯，说出了一个名字。
一个让藤原无法置之不理的名字。

[电台监测上有什么反应没有？]
[报告，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之前的频繁发报。]
[这样的是么……]
伏洛希洛夫从电子监测车上走下，对着不远处的加里宁摇了摇脑袋。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某栋楼房的天台上，身着廉价西服的男人静静地看着老人擦燃火柴——白色的纸张化为黑与灰的尘埃飘散的无影无踪。老人转身，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如同匕首投向那个男子。
【佐佐木，你可掂量过这么做的后果？】
【俄国人正在修建永久性的工事，凭借日本一己之力没有任何可能改变这一切。倘若让他们继续下去……】
【所以……你就打算以力借力么？】
老人眯了眯眼睛，抬头望着夏日的晴空。
【生逢乱世，日本的命运多舛……如今又逢此境地……】
良久之后，老人方才对男子说道：
【放手一搏吧。】

（本日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3 22:15:00

6月26日

【明天要去见的就是这个智代阿姨哦。】
【哦……】
【汐两岁的时候她还来过家里拜访呢……呵，不过那时候渚太小了，可能记不得她的样子呢。】
渚翻动相册，又给汐看了校园祭后大家的合影。
【杏老师和椋阿姨到时候也去么？】
【
【渚，要快一点了，不然汐可能要迟到了哦。】
朋也从厨房那边传来声音：
【啊……都这个时间了么……小汐，快点换衣服哦。】
一家三口，温馨而又平凡的一天，拉开了帷幕。

【哎？他们离开了吗？】
【嘛，的确是这样，开始我还以为我会很高兴呢。】
杏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寂寥。她耸耸肩，继续说道：
【其实，他们也没有添多少麻烦，如今反而感觉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呢。】
【他们，其实都是好人呢。】
【也许是吧……对了，明天去智代那里的话，是先到站前对吧？】
【嗯……早上9点。】
【到时候就麻烦朋也那家伙带路了……哈哈】
渚抿着嘴笑了一下，提到朋也的时候，杏的口气总是那么轻快……让人觉得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青春飞扬的时候。

叮铃~~~~~
有纪宁抬起头朝门口看去，然而当那群声音贴近之后。
【…………】
不由自主的松开手，擦拭吧台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宫泽女士，你知道藤原先生去了哪里了么？】
【他已经有几天没来了。】
有纪宁有些茫然的看着那双蓝眼睛，伏洛希洛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放大的照片，递给有纪宁。
【那么对这个人有印象么？】
惶恐不安的有纪宁接过照片的同时，伏洛希洛夫背后的人自顾自的出入于酒吧的每一个房间。
【啊……你们是什么人！？】
里面传来叫声。
【没有任何印象。】
有纪宁把照片递过去，口气坚定而又略带着愤怒。当自己的店面莫名其妙的被一群人这么搜查，想必谁都会带着恼怒吧。
伏洛希洛夫面不改色地收起照片，转过头对着背后的男人打了一个响指。
无需任何语言，其他人陆陆续续地又从房间里离开，当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伏洛希洛夫对有纪宁说道：
【伏特加，加冰。】
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有纪宁愣了一下，转过身去拿伏特加的瓶子。
而趁着这个瞬间，伏洛希洛夫的右手伸向了吧台。

[有信号了。]
加里宁接过耳机，里面清晰的传来伏洛希洛夫的声音：

【你的朋友现在卷进了麻烦之中，大麻烦。】
一口气喝掉半杯，伏洛希洛夫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纸钞，垫在杯子下面。
【藤原出了什么事情么？】
有纪宁镇定地追问到。
【与其说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如说是即将出什么事情。】
仰起头喝光另一半。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肯定会找到他，然后让他好好清醒一下。】
没有给有纪宁说话的时间，伏洛希洛夫放下杯子，转身大步流行地走出酒吧。

【哈？】
智代仿佛没有听清渚的话一般，发出了困惑不解的声音。
不过反过来说，任何一个正常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恐怕也都是这个反应。
【是呢，混凝土搅拌车就停在院子里。大佐先生说他们要修建一个永久性的什么壁垒，诸如此类的。】
【我说……渚。】
智代放下手中的托盘，认真地盯着渚的眼睛。
【你要不然就搬家吧。】
【智代……】
【如果打起仗来的话，对你，还有小汐，不是很危险的地方么？】
着急起来，因为智代清楚
甚至是再也清楚不过……
如果……究竟会怎么样。
【但是大佐先生说不会有事的。】
【他们！他们能说什么！！】
声音突然提高，然而当智代看到渚有些惊恐的面孔，语气又放弱下来。
【他们，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的，对不？】
竭力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智代感到心跳有些加速，静静地深吸一口气后。她看着渚有些沮丧的面孔安抚地说道：
【嘛……我只是稍微激动了一下，别挂在心上。呃……对了，明天除了杏，椋也过来么？】
【嗯……她也过去。】
转移了话题
【是么，啊……那杯子还要多准备一个呢。】

【藤原，有纪宁姐那边。】
【我知道了！！！！】
公寓楼的某个房间里，藤原猛地吸了一口香烟，恼怒的把剩下的部分摁倒堆满烟蒂的烟灰缸里。
【那群俄国人果然已经怀疑到我们头上了。】
沮丧的声音
藤原恼火地站起身，对着沙发上的其他人吼道：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就更不能犹豫了！！】
房间里被沉默笼罩。
【明天晚上……】
藤原丢下这句话，离开了房间。
（本日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6 18:30:00

6月27日（上）

【哇，小汐今天打扮得好可爱呢……】
朋也发自内心的赞许——眼前的小汐穿着浅红色的夏装连衣裙，白色的蕾丝边帽子下跟渚一样的齐耳短发用漂亮的发卡齐刷刷的别在脑后。渚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已经披肩的发丝也用发卡别在后面。
【好了，再不快点的话就要让藤林她们多等了。】
一家三口高高兴兴的走出门外……正好跟史瓦辛克夫打了一个照面。

【呦，早上好……】
在工程兵叮叮咚咚的工作声中，史瓦辛克夫对三人打了招呼。
【早上好呢，大佐先生。】
渚拎着手提包，笑眯眯地做出了回应。
【一家三口出去玩么？】
【唔……去一个高中同学家里做客。】
朋也很自然地作出回答。
【哎……令嫒今天格外有精神呢。】
【谢谢……】
小汐带着稚嫩的声音对史瓦辛克夫道谢，这声音倒让史瓦辛克夫开怀大笑。
【啊，那就不多打搅了，祝你们休息日过的愉快。】
转过身渡步回自己的房间。

【哇……小汐今天好可爱噢~~~~好像扑上去推到呢。】
杏揉着小汐的脸，洋溢着活力的笑声——当然，朋也一脸黑线的碎碎念着：：
【我说……不要教我家闺女奇奇怪怪的事情啊啊啊啊啊！！！！！！】
【……我说你至于这么紧张么……】
杏摆出一副囧脸，重新站起身来打量着朋也：
【呐……既然你是这里唯一的男人，这个就交给你了……】
野餐用的大编制蓝‘飞’到了朋也面前……
【我说你……这东西也太……】
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朋也捏着拳头泪流满面……

【他们俩个关系还真好呢……】
【嘛……姐姐从二年级开始就开始这么折腾朋也君了。】
一旁，椋和渚自顾自的看着两人在大街上演起‘夫妻吐槽相声’……（喂……我说……渚你也不吃醋吗……）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小汐，一起去看智代阿姨咯~~~~~~】
牵起汐的小手，两人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出去……
【好了……朋也，篮子就交给你了……】
不知为何，渚和椋分别从朋也身边擦过，跟了上去……
【……为什么我觉得这么违合……】
一片树叶落在了朋也头上。

[已经人去楼空了么？]
抬头看着公寓楼的阳台上的人摇晃着脑袋，伏洛希洛夫招呼一旁的人上去叫他们下来。
加里宁有些沮丧的道出这么一句
[这也不是坏消息，从种种迹象上来看，我们就撵在他们屁股后面赶着他们跑呢。]
又想了一会，伏洛希洛夫略带坏笑的对加里宁问道：
[你喜欢伏击还是喜欢追击？]

【哎？】
鹰文愣在门口，眼前围绕的诸多年轻漂亮的女士倒是让他愣在了那里。
【…………喂……智代的男朋友未免太年轻了一点吧？】
杏毫不客气的耷拉着脸吐槽到。
【喂！！！！谁是她男朋友啊！！！！！】
鹰文抓狂了……
【鹰文？她们来了么？】
智代系着围裙出现在后面的玄关，杏把手高举过头，猛烈地摇晃：
【智代！！！好久不见吧！！！！】
【姐姐……这就是你的高中朋友们么……】
鹰文感觉到冷汗从脊梁骨上不断涌出……
【哈？你这是虾米意思啊……】
杏又耷拉下脸，一旁一直沉默的众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姐姐。】
椋扯着杏的手，小声嘀咕。
========5分钟后===========
【这种玩笑根本不好笑嘛……】
一群人围在桌旁，鹰文小声嘀咕表达自己的不满。
【呐……我就说嘛……智代的男朋友如果是这样也太可爱了点吧。】
杏丝毫不掩盖地清爽笑着，一行人等都被这欢乐的气氛渲染——
【小汐好可爱呢……唔，渚，能咬一口嘛？】
【喂…智代你怎么也跟杏一个表现啊……】
【唉？藤林小姐是那家医院的护士么？】
【叫我椋就好了，因为姐姐也是这个姓呢……】
【鹰文，这两位是双胞胎姐妹呢
【唉！？她是你的双胞胎姐姐么……性格反差这么大……】
【哈！？你说啥？】
【没……没什么……】

砰！！！！！！
卷拉门的锁还在冒着青烟，一旁的人却迫不及待地把它弄开。
然后众人变看到了一副奇怪的景象——店里的所有货架都被清理的什么都不剩——原本用来放一些散装货物的架子上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平整的木板看上去就像是一张长条桌或者乒乓球台子。
[他们可不是在这里打乒乓球的……]
伏洛希洛夫自嘲着，手指滑过那张平整的木架子
！？
[叫鉴定科的人立刻过来！！！！]
把手指上粘到的粉末又仔细地嗅了嗅，伏洛希洛夫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怎么了？]
一旁沉默许久的加里宁看出了异样。
[通知各个支部，随时准备开展搜捕行动。]
停下来又仔细想了一下，伏洛希洛夫转过头对加里宁说道：
[问问周围，尽快找到跟这个店相关的人。昨天晚上他们在这里整理过‘装备’。]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伏洛希洛夫的表情狰狞不堪。

【哇……好厉害的便当啊……】
鹰文不禁发出感慨。
【杏，你这是忙活了多久啊……】
智代看着这个似乎用来是装年饭的便当盒，带着歉意的口吻对大口喝着凉麦茶的杏说道
【啊嘞啊嘞……没关系的啦，我反而担心味道不会太好呢。毕竟自从高中毕业之后我就没做过便当了……】
【姐姐可是从昨天傍晚忙到睡觉时间呢……】
【……椋，干什么不好，揭我老底啊。】
筷子碰撞的声音，朋也细细的咀嚼着这令人怀念的便当，抬起头看看眼前。
智代跟杏用麦茶碰杯，椋和渚在身边谈论着什么，鹰文——智代的弟弟跟小汐闹得开心。
有一种既视感涌上眼前——仿佛，很久以前
大家也这么一起欢快过，只是现在……似乎少了什么。
【琴美……】
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原本喧嚣的众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朋也，你刚才说的是……】
杏嘀咕着那个名字：
【琴美】

[唯一还没有确认的就是店里这个年轻的帮工。]
加里宁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鹰文的情况，伏洛希洛夫合着眼睛听了一会，对加里宁问道：
[这个孩子跟那位‘宫泽有纪宁’女士有没有什么联系？]
[唉？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直觉……]
伏洛希洛夫的回答差点让一旁的加里宁从位置上跌下来。
[我说……这是你第一次说这么不靠谱的话吧？]
[算是吧，问题是在这个不靠谱的国度……]
伏洛希洛夫伸出手扫了眼手表——时针跟分针在12的地方重合。
[就要用点非常手段——话说……你带午饭了么……]

[大校同志，请您看一下这个。]
史瓦辛克夫抬起头看了眼神色有些不对头的通讯官，接过了译完的电文——
！？
[远东总司令部现在才把这个给我们？]
[报告，上面的意思是——由于这份情报无法确定，所以……]
[……是这样的么……我知道了。]
默默地把电文点着，史瓦辛克夫凝视着那团纸片在烟灰缸中扭曲，燃尽。
而自始自终，通讯官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大校同志……]
[伏洛希洛夫少校那边也应该收到这个消息了吧？]
[理论上，是的……]
[好的，你可以走了。]
[大校同志？]
通讯官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史瓦辛克夫。
[我必须跟尼古拉耶维奇中校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在此之前，没有必要当惊弓之鸟。]

【但是我记得你不是在一家大银行里工作么，为什么突然回这里了？】
终于，智代担心的问题依然出现了——鹰文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智代。
【啊……出了很多事情，总之那份工作我也辞掉了，想来想去，还是索性回这里的安稳——】
智代摇晃着茶杯，尽量让自己躁动的情绪稳定下来。
【唉……是这样的么……】
提问的杏并没有看出智代的不安——但是细心的椋和渚相互不安的对视了一下。朋也此时正在用餐巾轻轻拭去汐嘴边的酱汁，也没有意识到气氛的骤变。
【原本还想着趁着哪个周末去你那边好好的‘血拼’一下呢……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
杏歪着脑袋作出无奈的表情，正想继续这个‘糟糕’的话题时……敲门声从玄关的方向传来
【啊嘞？】
不止智代和鹰文，其他人也有些惊讶——大家也都来齐了，这个时候又会是谁呢？
【我去开门……】
智代起身朝玄关走去的时候，朋也望着那个身影
不知为何，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坂上鹰文先生住在这里么？】
伏洛希洛夫深蓝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智代，后者心头掠过一丝不安的感觉。
【坂上鹰文？】
智代歪了下脑袋，摆出一副回忆思索的样子：
【抱歉，我不认识他？】
【哦？】
俄国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是么？你连你弟弟都不记得了么？】
【弟弟？抱歉……我是家里的……】
伏洛希洛夫眼中掠过一丝寒光，智代下意识的朝后跳了一步——只见他的手猛烈地撞在一旁的墙上。
【哦？看来有两下子。】
房门嘭的一声弹到一旁，伏洛希洛夫背后涌现出的男人平举手枪，瞄准着智代的脑袋。

【房间里的诸位，我不想找麻烦，所以请坂上鹰文先生快点出来。】
几人走进房间，伏洛希洛夫反扣着智代的双手，在走进客厅前猛地把她推进房间里。
智代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房间里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弄得说不出话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杏——
【你们是干什么的！！？】
没有理会杏的叫声，伏洛希洛夫快速的扫了眼房间里的人，视线跟渚相碰。
【唉？是你……】
渚轻声叫了出来。
[真糟糕……]
懊恼的嘀咕了一句，伏洛希洛夫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后者把手枪收进了衣服里。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冈崎先生，冈崎夫人。】
伏洛希洛夫摘下帽子，扇了扇，又戴上，房间里的人都被他的这句话再次打入沉默。
【但是，公事公办。我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的时间很紧迫。】
伏洛希洛夫对着渚的方向低下头，又立刻抬起头说道：
【所以既然他们是你的朋友，拜托了……我也不想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与刚才盛气凌人的态度不同，伏洛希洛夫口气放缓了不少。智代对着渚的方向看去——她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俄国军官，又怎么会跟渚扯上关系。

【少佐先生，你这么做未免给大家添太多麻烦了吧。】
朋也搂着颤抖的汐，有些生气的接过话茬，一旁的克格勃探员锐利的目光立刻朝朋也扫去。
【[不是他]，冈崎先生，我只能说：下面的事情关乎很多人的生命安全，所以用这种激进的方法也是迫不得已的。现在，坂上鹰文先生，请快点站出来吧。】
伏洛希洛夫顿了顿，继续说到：
【时间很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关切到这个小镇上每一个人的安危。】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7 19:24:00

6月27日（下）

小镇，某处。
人流悄悄的走入小巷，逼近了一家废弃的旧工厂的厂房。
为首的藤原示意人群在门口停下来，自己走进废旧工厂的院子里，双手平举过肩。
【藤原那是干什么呢……】
【估计是暗号什么的吧。】
【啊……你看……】
废旧的工厂二楼闪了几下红光，藤原放下手臂，对身后的人招手——示意他们跟过来。
众人走进了漆黑一片的工厂车间，充满着铁锈气味的废旧车间里，散乱着不少废弃的金属材料和车床，甚至还能听见水滴的滴答声。
惴惴不安的人们紧跟在藤原身后，而他好像这里的常客一般，在黑暗中快步的前行着。光芒在背后消失——人们逐渐走入了厂房的深处。
【好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藤原停下脚步，对着那片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漆黑喊出了这句话。
【是么，看来你很守约呢。】
咯噔
镁光灯刺眼的白光侵蚀了黑暗，刺眼的光芒让众人不由得抬起手挡住眼睛。
当眼睛适应之后，一名男人出现在众人眼前——身着自卫队的戎服，男子撇了撇嘴，侧身指向背后的木箱。
【藤原，在美国人来之前，我们的任务很重呢。】
【我知道。】
【做好死的觉悟了么？】
【即使是死，也一定要打倒敌人，这里的人，都有这种觉悟。】
【理由呢？】
男人慢慢地逼近藤原，板着铜像般僵硬的面孔，带着可以凝结血液寒冷般的锐利目光，深深刺入藤原的心底。
【战斗的理由呢？这一点尤为关键。】
【为了赶走俄国人……】
【为什么要赶走俄国人？】
紧逼不舍……
【因为他们在扰乱我们的一切，在改变我们的镇子，他们在耀武扬威的骑在我们头上！】
【是一个理由，但是不是你内心的理由。我看的出来……】
藤原的手捏成拳头……
【所以，为了什么？】
【有纪宁姐……】
【大声点！】
【他们居然……那样对有纪宁姐！】
藤原猛地锤在木箱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就是鹰文。】
并没有沉默多久，鹰文站起来，看着靠在墙上的伏洛希洛夫。
【所以，请不要打搅其他人，还有……姐姐她……】
智代带着愤怒的眼神盯着伏洛希洛夫，后者只能耸耸肩回答：
【特殊情况，时间太紧迫了，那么鹰文先生。你见过这个人么？】
掏出一张男人的照片，递给鹰文。
【这个人……】
眼前浮现过几天前，那个穿着廉价西装到店里来的男人。
【他叫夏本，那天到我店里来找店老板……而且，那天我们老板恰好出去进货了。】
【进货？】
伏洛希洛夫的语调顿时变了……

[大校同志……]
传令官从隔壁的房间小跑过来，递给史瓦辛克夫最新翻译的密电。灰色的眼瞳扫过密电的文字，默不作声的掏出火柴。销毁密电之后，史瓦辛克夫从位置上站起来，对一旁的传令官命令道：
[立刻接通A连和B连的指挥所电话。]
=========3钟后==============
[可是大校同志。]
[我再重复一遍，我们在这里的任务是确保希格玛基地的绝对安全，因此无论总部这边发生什么事情，哪怕是被敌军彻底攻占，你们也不能从预定地点离开！！！明白？]
[是……保证完成任务！！！]

【原来是这样的么……我明白了。】
伏洛希洛夫沉思一会，继续对眼前的诸人叮嘱：
【非常抱歉打扰你们的聚会，不过我建议你们一点：今天晚上好好呆在家里，不要出门。[好了，我们该去别的地方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里的男人们转身朝玄关的方向走去，顿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发呆的几人。

【这是什么意思啊……】
即使是杏，也没有从他们这种闪电式的‘问话’方式反应过来。于是，原本一次欢乐的聚会，到这里也就该画上终止符。

[如果那个年轻人说的是实话……]
轿车的后排座位上，伏洛希洛夫用圆珠笔在纸上画了几下，递给一旁的加里宁。
[那么就是这种关系了？]
[唔……这么说来，日本陆上自卫队的人为了谨慎起见，从这个小镇里找到一群不满我们存在的份子，不过就凭借他们这些武装平民也想把我们重创么？]
[会不会还有其他可能的协同行动？]
[可能性很大，但是要想知道，就必须跟指挥部那边联系一下了，通讯员，把电台拿过来。]

[报告，伏洛希洛夫少校在第二频道。]
史瓦辛克夫从办公桌后跳起来，跟着通讯员来到电台旁。
[这里是索克尔-1，请回答。]
[这里是，伏洛希洛夫少校，史瓦辛克夫，我这边有些不太妙的情况。]
[……幸亏你主动联系我，你这两天跑哪去了？]
[调查，情况不太乐观，抵抗组织现在被证明的的确确存在，我们……]
[立刻回来，这里有最新的情况，不宜在无线电里谈，索克尔-1完毕。]

只剩下电流的刺耳声，伏洛希洛夫摘下耳机，示意前座的通讯兵关掉无线电。
[怎么样？]
[返回指挥部。]
这句话是对司机说的，轿车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转了一个180度的弯，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去。
[唔？史瓦辛克夫命令你这么做的吗？]
从上衣口袋里翻出烟盒，伏洛希洛夫点上一颗烟之后缓缓回答：
[不是……但是他担心无线电监听，所以要我回去面谈。看来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今天，我们要让那群俄国熊见证自己失败的命运！！！！】
废弃工厂的车间里，刺眼的镁光灯照射下，一名男子站在堆积如山的木箱上，对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怒吼道：
【我们，将用我们自己的生命，谱写武士道的新篇章；我们，将用手中的武器，赶走这群胆敢冒犯我们土地的杂碎；我们，将在太阳重新升起之日，把敌人永远逐出我们的土地。】
【好！！！！！！！】
人群中爆发出呼喊。
【但是，最为关键……我们，为的是日本的独立，为的是我们内心深处最爱，最关切的人们而战斗！！！所以……诸位。】
低下头，微微的酝酿——男人昂起头颅，目光仿佛可以穿透车间的顶棚。
【所以，无所畏惧，战斗到最后一刻吧。】

[于是，什么秘密的消息让你必须把我叫回来？]
伏洛希洛夫和加里宁急匆匆的走进掩体，映入眼中的是史瓦辛克夫和尼古拉耶维奇在地图台上忙碌。
[第三舰队正在朝我们开进，根据预警系统的推算，他们带着可能第一和第三远征部队。]
[怎么可能！？我们不是把冲绳岛几乎挪平了？]
[显然，你要去问你的主管了！]
史瓦辛克夫在地图上用红色铅笔打了两个圆圈。
[如果我们预料的没错的话……东京和我们这里将会是第一目标——东京那边我已经跟托卡雷夫少将通过电话了，现在我们只要保证希格玛基地可以正常运转即可。]
[到我们这边的预计兵力有多少？]
[一个团，可能不止这个数，唯一的好消息是来我们这边的可能没有重型装备。]
伏洛希洛夫听到这句话之后，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你去哪？]
[在他们进攻之前，解决掉我们内部的麻烦。]
[这么说来？你已经弄清楚情况了？]
[是的，唯一我要说的，我不能保证什么——譬如严格区分平民。]
说出这句话之后，房间里立刻被沉默笼罩。
[好的，现在，我们只能先确保胜利。]
史瓦辛克夫做出了让步。

（本节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17 16:12:00

第一夜

【好像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呢……】
听见厨房那边的渚嘀咕道，朋也起身走到她身旁——窗外，俄国人们急匆匆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院子门口还有几辆装甲车停在那里。
突然，一个身影从两人的面前掠过，紧接着门口传来咚咚咚地敲门声。
朋也抓住了渚的手，迟疑了一会。
【没事的……】
挣脱，渚走到门口。低下头想了一会，拧开了门。
【呦，看来你们也注意到了呢。】
史瓦辛克夫站在门口，渚注意到他现在身上穿着的是灰色的迷彩服，灰色的眼瞳中流露出的似乎是几分沮丧感。
【我是来告诉你们，今天晚上不要出门，外面……已经不再安全了。】
【…………大佐先生，要打仗了么……】
史瓦辛克夫转过头，尽力回避渚的目光。
【是啊……有可能，跟美国人。】

【宵禁？】
杏从厨房那边急匆匆地赶出来——椋呆滞的目光看着电视上的紧急新闻。
【姐姐，真的要出事了……】
两人回想起今天中午那个俄国人的话——
“今天晚上好好呆在家里，不要出门。”
想到这里，杏冲到电话旁——她知道智代家里没有电视机，如果她们没注意到这个的话。
【啊！？】
话筒中传出的是忙音。

【姐姐，你看外面……】
听到鹰文的声音后，智代把煤气灶的火调小，直接从厨房走到窗边——街上的行人迈着急匆匆的步子，不远处，一辆装甲车停在十字路口的中间。
【………………】
智代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
【姐姐，不要冲动。】
鹰文拉住了那只抖动的手，智代转过头，鹰文阴郁的脸孔映入眼中。
【不要让我再失去你，好么？】
深深地刺痛感从心底浮现，智代的肩头在抖动。鹰文顺势靠了上去，温暖和芬芳的气息扑鼻而来。
【所以……已经够了，放下仇恨，好么。】

夕阳渐渐的坠入山脉之中，伏洛希洛夫掐掉烟蒂。背后，克格勃的探员们换上了防弹背心和半自动步枪——这是他们在战区的最高配置。
[就要开始了。]
加里宁看着即将到来的夜色，嘟囔了一句。
[啊……是啊，当明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也说不准在什么地方了。大家都准备好了么？]
[快乐，不过说实话，脱离步兵我们自己单干，这么做好么？]
[要想挡住美国人的进攻，史瓦辛克夫那边也不容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美国人来之前把其他的麻烦事解决。]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轮式装甲车开着探照灯，就在要扫过街旁的巷子时，藤原退回漆黑一片的小巷中。
【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那……我们……】
【哼，你在胆怯么？】
【这不是胆怯的问题，我们这么冲出去毫无胜算啊。】
握着枪把的手在抖动，黑暗让藤原没有办法看清对方的脸。
【是么？】
嘭~~~
猛地一拳挥过去，对方跌坐在地上。
【趁着没有拖累我们之前快回去吧，抱着俄国人的靴子求饶去吧。】
【…………可恶……】
【喂喂，不要这个时候内讧啊。】
【自己好好想想吧，其他人，等那辆装甲车转过去我们就走。】

【汐还好吧？】
【嗯，没有察觉到什么……】
电视里播出的是相声节目，似乎外面的世界没有被即将卷起的风暴所影响。朋也跟渚一起收拾着晚饭后的碗筷。外面……史瓦辛克夫的指挥所里依然人来人往。院子的大门口，两辆步兵战车就像门神一样驻守着那里。
【前几天杏还在说，如果打起仗来怎么办。没想到还真的就发生了呢。】
顺势靠在朋也身上，渚咬紧嘴唇，凝视着外面的忙碌景象。朋也的右手搂住渚的腰肢，左手抚摸着渚的脑袋。
【至少，我们一家到最后还在一起，不是么？】
【唔……】
【爸爸，妈妈？】
不知什么时候，汐出现在了两人身后。轻轻抹掉眼角的泪水，渚转过身挂着平常的笑盈盈的面孔：
【啊嘞？小汐怎么回来了？电视节目完了么？】
【电视突然转播其他的东西了。】
【唔？】
朋也走到客厅里，电视上的画面是一片赤红——仔细看清之后，那是一个主持人坐在悬挂着苏联国旗的背景下。
【日本的公民们，背信的美国人在上一次战争中没有保护你们。然而这一次他们反而带着枪炮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然而我们的苏联盟友慷慨的担负起保卫我们的责任，现在请……】
就在这个时刻，电视变成一片漆黑……更准确说……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备用电源启动！]
院子角落里的柴油发电机发出嗡鸣声，地下掩体的白炽灯重新亮了起来。史瓦辛克夫抓起无线电的麦克风急切地追问：
[伏洛希洛夫，报告方位！]
[我们正在变电所的外围跟敌人交火，他们正在朝北面撤退。]
小镇的变电所外的街道上，克格勃的探员们手持AK-47，猛烈地朝变电所里面开火。跟他们相比，藤原这边的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啊！！！！！！！！】
中弹后的惨叫声络绎不绝，藤原从围墙上伸出冲锋枪的枪管，胡乱地扫射。
【藤原！！！原太他们已经不行了！！！！】
【该死的，就到这里结束了么！？】
漆黑一片的小镇上，除了街道上装甲车的探照灯以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光亮。如果借着夜色翻过围墙离开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藤原，走吧。我们不可能是职业军人的对手……】
一旁的一个身影转过来哭丧着说道。
【闭嘴！难道我们就仅仅这样放弃掉么？所有人，跟我从后面翻围墙离开，我们必须把事情做完！！！！】
[他们的火力停止了。]
[跟上去，他们要从后围墙逃走！]
伏洛希洛夫纵身从越野车后面跳出，带头冲进了变电所的院子里。四周漆黑一片，院子的地上有许多倒下的身影，有的还活着，发出呻吟。不过这跟伏洛希洛夫他们无关，从那些人身旁跑过，克格勃的探员们直冲院子后面的围墙奔去。

鹰文跟智代相对而坐，两人都板着脸沉默不语。窗外，炒豆般的枪声远远地传来，每一下都在两人心里掀起波涟。
【最终，这里也没能幸免呢。】
烛光下的智代显得格外的忧郁，无力的双眼盯着摇曳的烛火，淡淡地说了一句。
【也不知道小智怎么样了。】
【……是啊……】
鹰文说的，就是父亲的私生女——小智。实际上，在三年前，原本和睦如初的智代家因为她的出现再次陷入了危机。鹰文和智代几乎是费心经营了三年，才使面临破碎的家庭勉强地和睦。
谁知道……没过多久。
【河南子呢？鹰文到现在应该还没有忘掉她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随时都会死去，智代开始提及了那些‘禁忌’的话题。鹰文听到这个名字后，狠狠地攥紧了手。
【……不要提及这个名字……】
【有关系么……即使带着秘密永远的躺下，也不肯说出来么？】
…………
也许是被这句话触动，鹰文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缓缓说道：
【那么，姐姐，想听听我的故事么？】

[跟丢了么……]
看着垂头丧气回来的人，伏洛希洛夫懊恼地说了一句。
他们赶到后院的围墙时对着那边的方向就是一顿扫射——自然，后围墙的墙角下现在也躺着四五个人冰冷的躯体。然而，带头的那个家伙还是领着一小撮人消失在了小镇漆黑的巷子里。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只能揣摩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从腰间拿出手电筒和地图，伏洛希洛夫端详起小镇上用红色铅笔标注的地点。

【椋，你听到外面的声音了么……】
杏推开房门时并没有看到椋的身影，端着烛台仔细扫了眼房间才看到那个很不自然堆在床头的被子。
【…………】
杏蹑手蹑脚的走到那一团的被子那里，如狼似虎似的扑上去……
【哇啊啊啊……】
椋惊恐地滚出来，倒在床上。杏轻叹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我啊……】
【哇……姐姐你干什么嘛……】
【我说，不过是停电而已……至于这么害怕吗。】
伸手理顺椋湿润的发丝——大热天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这个时候椋的睡衣已经被汗水浸透。
【啊啊啊……看看你，快去冲个澡吧……】
【呐，姐姐……外面，是在打仗吧？】
杏看着椋的样子，有些诧异。

【呼……呼……】
夜色下，藤原一行人停下脚步，预定集合的坡道附近并没有那个人的身影。正当藤原气愤的要爆粗的时候，他感觉到什么冰冷的东西架在了脖子上。
【啧啧……如果你是敌人你就早躺下了。】
轻快爽朗的女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那个身影超前走了一步，夜色中，随着急切呼吸晃动的双马尾让一些人立刻清楚了来者的身份。
【切，没想到是你啊，河南子。】
脖子上的短刀挪了开，河南子淡淡地笑了一下，带着嗤笑的口吻回答：
【切，没想到还是跟熊一样笨拙的藤原呢。】
【好了，东西带上了么……现在你可是关键人物呢。】
【放心好了，给那群俄国熊一点颜色看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河南子的眼神可怕的可以杀人。

[通古斯卡和自行火炮已经进入了阵地。]
史瓦辛克夫在地图上做好记号，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只能等待他们的下一步动作了。]
[不过，伏洛希洛夫那边的情况似乎不妙啊……供电系统已经被潜在的敌人破坏掉了么。]
[现在只能交给他了，只能希望美国人把大部分的兵力用来对付东京方向的托卡雷夫。]
[报告：伏洛希洛夫少校在第五频道上。]
……
史瓦辛克夫示意通讯官返回岗位的同时，尼古拉耶维奇已经把电台转到第五频道上。
两人对视了一下，最终还是史瓦辛克夫拿起麦克风。
[这里是索克尔-1。]

[这里是幽灵三号，我们已经进入第13路径点。]
[这里是老鹰二号，命令确认，开始行动。]
同温层的上端，银色的B-2轰炸机微微朝北方偏转，在月光的照耀下呼啸而去。

【就在那个院子里？】
放下望远镜的藤原有些诧异，河南子没有理会他的发问。而是埋头对付起眼前的黑色盒子。
【把指挥部放在平民区里，这种手段还真是够下三滥的。】
伴随着咔嗒一声，河南子吐出嘴里的小手电，有些怨气的回答了藤原的问题。
居民楼的天台上，藤原重新清点了一下剩下的人手——仅剩的17人，加上带着装备的河南子。18人，能够支撑到美国人的到来么。
至于自卫队的那个男人——丢下需要去对付东京的俄国人这句话就离去了。现在，所有人的性命都堵在藤原的决定上。
【那么，给他们致命一击吧。】
就这么决定。

噔噔噔……
有纪宁放下手中的书，迟疑着要不要去开门。
噔噔噔……
铁门继续被敲着，深深洗了一口气，有纪宁朝铁门走去。
【……阿诺……】
伏洛希洛夫，然而只有一个人在门口，只是腰间的枪套让有纪宁心里不由得头皮发麻。
【藤原先生出事了。】
简单的一句话，微微低下脑袋，有纪宁关上门，取下滑链。

【………………】
【然后，我就再没有见过河南子……再也没有……】
鹰文仰着头，不让智代看清自己的面孔，而他对面的智代眼前一片模糊，却依然保持着沉默。
【我……没想到，鹰文你……】
泪滴沿着下巴滴落在膝盖上，智代捂着嘴，强迫着自己不要出声。
【啊……都过去了，如果不是想到可能会再没有机会说出来，我也不会提这些事情……特别是对姐姐你……】
惨淡的笑了起来，智代看见鹰文的脸冲着天花板，眼角的地方泛着光亮。

荧绿色的屏幕中，河南子小心翼翼的转动着肩头，白色的十字准星对准了院子中那团不协调的凸出建筑。重新打量了下左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
食指在扳机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毅然的扣下。

叮~~~~~
飞行头盔背后的蓝色眼睛盯着那个闪耀的红色亮点，左手打开透明的有机玻璃挡板摁下红色按钮。
银色的飞机下方，打开的外壳弹出一枚银白色的流线体，砰地打开两片体形的翼膀，对着下放一片光亮中不协调的一圈黑色呼啸而去。

轰！！！！！！！！！

烛火突然间抖动了一下，从远处传来低沉的一声闷响。杏和椋相互对视了一下对方掌心中的茶杯激荡起的波涟。
【姐姐……怎么回事……】
不安浮现。
【！？】
窗子咯噔咯噔的乱颤，耳中传入了一声有些刺耳的响声。智代和鹰文下意识的朝窗口看去——黑夜之中闪耀着不和谐的一丝光亮。

河南子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景象——赤红的火焰在院子里那团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建筑上缭绕，墨黑的烟尘笔直地朝天际涌去。扭曲变形的灼红金属，散乱在院子里的碎石和焚烧的仅剩骨架的车辆。
一种如释重担的畅快感，涌上心头。
只是……

刺眼的白色涌入视野，耳边响起了扩音器里才会发出的变调声音——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迅速放下武器投降。】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火，我们要抓活口]
指挥车内的史瓦辛克夫从潜望镜前挪开，抓起一旁的对讲机下了命令。
回想起来刚才的事情还是有些后怕，如果不是伏洛希洛夫的汇报，恐怕这个时候自己也早就躺在那个坍塌的掩体里。
[大校同志，如果他们不投降并且对我们开火怎么办？]
[那就对准他们的腿脚开枪，总之一定要让他们活着。]

【可恶，中埋伏了么……】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站成一排的装甲车和借助它们掩护瞄准着这个方向的俄国士兵等待着自己这边的反应。
如果这个时候要是拔腿就跑，一定会被打成筛子吧
河南子这么想着，还在考虑怎么办的时候，一旁的藤原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要跑！！！！】
河南子惊呼，不过已经来不及了。顺势朝地上卧倒的同时，对面闪出的阵阵火光散发着几乎可以震破耳膜的声音。

[………………]
从潜望镜中，史瓦辛克夫看到的就是不断倒下的人影，那一刻他没有多想，而是直接推开头顶的舱门，钻了出去。
[停火！！！全体停火！！！！！]

【呼……呼……】
藤原急喘着，已经顾不得腰上的剧痛和不断涌出的血液。
只想……回到有纪宁姐那边。
抱着这样的想法，一个人在空旷的街道上跑着。

【就是这样。】
伏洛希洛夫端起磨砂玻璃杯，又轻呷了一口。无精打采的眼神，霜打茄子般低下的脑袋，有纪宁轻轻地嘀咕着：
【怎么会这样。】
【我等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我相信他会回来，回到你身边。】
摆弄着杯子，伏洛希洛夫转过头看着有纪宁小小的身影，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那个人，很在乎你的存在呢。】
【……呜……为什么】
轻轻地啜泣。
【为什么要相互这么残杀，为什么不能好好的相处一下……】
双手捂着脸，肩膀在颤动。伏洛希洛夫看着这个瘦小的女孩，却只能——
坐在这里，犹如磐石。
门口的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继而是铁门被什么撞上的一声响。
在有纪宁惊愕的表情中，伏洛希洛夫解开腰间的枪套，对着大门的方向对有纪宁努努嘴。
【是时候了。】
从吧台旁起身，走进没有烛光的阴影中。有纪宁手持烛台——伏洛希洛夫看着急促抖动的烛火，一声不吭地打开保险。
【谁？】
【有……有纪宁姐……】
藤原的声音带着莫大的痛苦，有纪宁打开门后，跌跌撞撞的藤原擦过有纪宁的身子扑到在地上。
【！？藤原！！你受伤了？】
望着一路过来的血迹，有纪宁惊呼道。
【啊……有纪宁姐，我……要不行了……】
烛台放在地上，有纪宁扑到在藤原身旁。伏洛希洛夫迈着静静地步子，从阴影中走出来。
【是啊，真可惜你选择了这条不归的道路。】
两人转过头，伏洛希洛夫黑色的枪口指着这边。
【切……又中埋伏了么……咳咳……】
咳出一口鲜血，藤原低声咒骂着。伏洛希洛夫摇摇头，对着有纪宁说道：
【没用的，伤势过重，只怕熬不过十分钟了。】
【……求求你，放过他……】
【我压根就没想对他做什么，一个濒死的人，何须我在多做什么？然而……】
思索了一下，伏洛希洛夫眨了下眼睛，继续说道：
【你可以一死了之，但是她怎么办？】
！？
砰……
有纪宁惊诧的目光中，子弹滑过她的发丝，背后的木屑飞溅。
【你……你这个混蛋……哇啊……】
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藤原愤怒地想要朝他扑来，然而刚刚迈出步子就摔倒在地上。
【你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一个可以弥补你过错的建议……】
右手握着手枪，伏洛希洛夫在藤原面前蹲下，左手抓起他的脑袋。
两人的目光交会。
【告诉我一切，她……就会一点事都没有……就这么简单……】

（本节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21 17:05:00

第二夜

史瓦辛克夫，睁开眼睛，首先感觉到的是身上披着的花色被子——白色的团子图案和淡淡的芬芳让有些沉重的脑袋清醒过来。
【大佐先生，舒服点了么？】
眼前是一张年轻秀气的面孔——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女澈亮的眼瞳打量着自己。
有些诧异的恍然大悟，史瓦辛克夫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呜……冈崎夫人，我一下子睡着了么？】
用力伸展了一下脖子，史瓦辛克夫推开被子起身张望一下——墙上剥落的部分墙皮、有些散发着轻轻霉菌味道的榻榻米、有些陈旧的这张矮床。
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光坂高校的旧男生宿舍。
【啊呀呀，看来睡了太久了一点。】
查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史瓦辛克夫带着歉意对眼前的渚说道：
【是尼古拉耶维奇中校让你来的么？】
【唔……是的，他在指挥室里等着你。】
【真是有劳你了，冈崎先生和女儿不要紧么？】
【没关系的，他们也就在隔壁的房间里。】
【是么……谢谢了。】

【外面是苏联跟美国打世界大战，可怜我们就要蹲在这里看着他们乱来了……】
趴在窗口的杏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如果他们敢把我的衣柜弄毁了，我一定跟他们没完！！】
【姐姐……你在胡说什么啊……】
椋听到了杏的‘叫嚣’之后，赶忙打岔。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这里又没有俄国人。】
教室里的桌椅已经被挪到一旁，现在一房间里铺满了各色的褥子——现在，光坂高校的这些旧教室成了临时的避难所，小镇上的居民都带着简单的行礼集中在这里。
即使是夏季，接近八点的天空也是布上了暗幕——只是跟以往不同的是：南面的天空充满火光和银色的亮点。
【姐姐，你说我们还能回家么？】

[美国人的海军陆战队带着一些轻型坦克和大量的步兵，还有相当数量的直升机从南面的丘陵地带缓慢地朝这个方向推进。第二营已经采取了战术撤退。]
[通古斯卡和远程火力对他们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史瓦辛克夫指着地图上的蓝色圆圈，对一旁的尼古拉耶维奇追问到。
[目前没有办法确认，不过根据防空部门的回复——今天他们已经击落6架侦查直升机——目前没有一架成功脱离的]
[把重装甲调到两翼去，让第三和第五摩步营在这里挖掘工事，我们在这里对他们展开合围。]
做完计划之后，史瓦辛克夫抿了下鼻子，看了眼尼古拉耶维奇又追问了一句：
[你怎么想到让那个孩子找我来的？]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不再这里，最能清楚你下落的可不是这里的卫兵，而是那个女孩子。]
两手交叉在胸前，尼古拉耶维奇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切……你什么时候也会说几句日语了？]
[听你说多了，怎么地也就熟悉了。呐，你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呢。]
[伏洛希洛夫来过了？]
转移话题……史瓦辛克夫拿起自己桌前的杯子，灌下一大口凉水。
[来确认我们安然无恙而已，另外他那边似乎弄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

【你要知道，你的那群同伴们可没有你那么幸运。】
自始自终，河南子没有正脸看过伏洛希洛夫一眼，然而他依然吞吐着烟圈继续说着。
【他们可是被折腾的皮开肉绽，至于你，一方面我要担心那群有些过度饥渴的家伙会不会作出一些实在过分一点的事情。另一方面……】
伏洛希洛夫在河南子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两手交叉放在桌上。
【我觉得你并不是一个听不进去道理的人。】
【把我的手反扣着讲道理么？】
【如果不把你的手扣上，恐怕你早就对我脑袋这里一记二重踢过来了吧。】
嗤笑，伏洛希洛夫掐掉烟头，蓝色的眼睛第一次跟河南子的双瞳交会。
【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情，档案上写的，没有写的。就好像你因为父亲意外去世而遭受的那些波折一样……我也挺理解为啥你会对我们恨之入骨。】
河南子的表情变得异常可怕——冲着伏洛希洛夫低吼了一句：
【不要再说了……】
【因为母亲再婚而越发堕落。】
【闭嘴……】
【行迹于混混之中，当然后来自然而然的出了些对女孩子来说很糟糕的事情。】
【闭嘴！！！！】
【父母又因为战事的缘故意外过世。】
【闭嘴！！！！！！！！！】
【啊，很好……】
突然伸出手拧住河南子的下巴，伏洛希洛夫紧盯着她的眼睛：
【被夺走了一切，如今就感觉像是死尸一般的活着，所以根本不在乎死活，只是肆意的破坏。对，因为这个理由而乐意帮助抵抗组织对付我们……不过马上你就会有所改变的。】
猛地甩开手，伏洛希洛夫满意的看着在默默抽泣的河南子，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河南子面前。
【所以，深知失去的痛苦，你也不希望他出点什么事情吧？对于你来说，坂上鹰文这个名字不是太陌生吧？】
【……你……】
眼泪不争气的从脸颊上滑落
【你这个混蛋！！！！！！！！！！】
绝望地咆哮。

智代走进校门的那一刻，心里很不是滋味——大量的小镇居民带着席子和野餐布，各占据着在光坂高校的每一寸地方。白天的时候俄国人已经宣布了疏散——而其中一个避难点就是这里。
阔别了5年的光坂高校。
原先作为社团活动室的旧校舍也早已被拆掉——现在坐落在那里是几年前刚建成的‘新校舍’，至于‘原先的新校舍’，岁月已经不轻易的褪去了它的部分光彩。走道上的墙壁已经不是如记忆中的那样白皙，走在鹰文前方的智代恍惚地走过来往的人身边，朝着自己的教室走去。
【就是这里，碰到的冈崎，还有一个家伙叫做春原阳平，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那个时代的他们呢……。】
【春原阳平，就是那个非常奇怪而且白痴的人么？】
两人朝着一处稍微空旷一点的教室走去。

【有意思，你知道么？我还有最后一个有趣的问题……】
伏洛希洛夫看着已经濒临精神崩溃的河南子，盖上了钢笔，端详起眼前的记录。
【……你……还要……知道什么……】
就想去失去了力量一般，河南子的声音微弱的如同重兵的病人。然而伏洛希洛夫并没有要饶过她的意思。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情。】
摇晃着笔记本，河南子嗤笑一声，微弱的声音中不乏着嘲讽。
【啊……那个啊，男人的嘴巴在床上往往是最不牢靠的。】
…………
【很好，那么过一会，你就可以走了——我是说，你自由了。】
【………………】
【顺便，那个男孩子就在小镇上，他打工地方的老板卷入了这里，所以我追查到了头上。呵呵，如果不是因为意外的看了一下他的档案，我还真没有办法撬开你的嘴巴呢。】
用力地拍了拍手，门外的卫兵推门进来。
[过一会带着她到高中的大门口，然后让她跟平民一起避难去。]
【为什么……】
河南子的语气强硬起来，伏洛希洛夫回过头，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丝愤怒。
【什么为什么？】
【施舍给我的新生和自由么？】
【你就不想再去见一下他么……】
【………………】
【要知道，我们两个也说不准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呢，所以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况且。】
伏洛希洛夫居然挂出了微笑——
【你已经在名单上了，想必你也不会愚蠢到做些什么傻事吧？】

【我说，渚……】
哄睡了小汐之后，朋也走到渚背后轻抚她的肩膀。
【怎么了？】
【不要跟那群俄国人走的太近了好嘛？我有点担心……】
渚转过身，有些不解的看着朋也
【如果不是大校先生，我们连现在的住所都没有呢。】
【话虽这么没错……但是……】
朋也的脸色阴郁下来，渚其实也清楚朋也的想法——但是……
【如果不是大佐先生，我们一家恐怕也在睡梦中被炸死了吧。】
【如果不是他们，这个小镇会收到这么多的责难么？】
两人都沉默下来，唯有外面的来往车辆和喧嚣声依然不绝。

[于是这就是结论么？]
史瓦辛克夫放下笔记本，一旁的尼古拉耶维奇借过来默默地看着。
[我觉得那个孩子还是可信的，从我个人的观点来看，她并非是一个职业的情报工作者，因此这份情报也就不具备‘欺诈性’。]
伏洛希洛夫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他对面的史瓦辛克夫沉思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向挂在墙上的地图。
[那么我们这么看——美国人的坦克只能通过这段盘山公路，或者是沿着山谷的森林从南方朝这里开过来。但是我们并不清楚他们的数量……]
顿了顿，史瓦辛克夫继续说道：
[与此同时，如果日本人提供帮助，他们也可能利用这段铁路，从东面朝小镇进军……凭借我们现在的兵力，我实在无法派出人手主动出击。]
[史瓦辛克夫，你这算是回避战斗么？]
[加里宁，我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希格玛基地的安全，对于美国人来说，除非他们可以把50吨的坦克吊上悬崖峭壁，否则他们能前往那里的唯一途径就是这里！]
史瓦辛克夫毫不含糊地回击，同时一把抓起桌上的红蓝铅笔。
[而且即使他们这么做，希格玛基地的地形根本没有让他们可能在这个方向展开战线——那边的守卫会用反坦克导弹和RPG狠狠地招呼他们一顿，所以问题的关键出在我们这边。]
[我们手上有两个坦克连，20辆T-72β和一些T-90U，当然BMP2的反装甲能力也可以考虑上，剩下的就是那4辆2S7和4辆2S1，当然箭10-0K35可以让我们暂时不用担心美国人的攻击机或者直升机。]
把笔记本递给伏洛希洛夫的同时，尼古拉耶维奇自言自语起来。当他结束的时候，伏洛希洛夫追问了一下：
[直升机呢？希格玛那边不会连直升机都不派给我们吧？]
[很遗憾，他们首先要保证大部分的喷气机的正常运转，而且托卡雷夫那边要走了大部分的米28，我们这边大概可以有4架可以调动的米24]
[24？我们只能用这种老古董跟美国人打仗？]
[好消息是，美国人拥有直升机的可能性并不大，不过我们也要担心他们带着毒刺飞弹对付我们的直升机。]

从学生宿舍那边一路走过来，河南子习惯地接受了众人异样的目光。这也难怪——衬衣的边角有些破损，黑色的外套显得又像是街头的混混，牛仔裤小腿上的地方也在被捕时划出了几道破痕。狼狈不堪的样子，还有凌乱的头发——也不怪他们那么打量着自己。
【是啊……还真是狼狈啊……】
手腕上的勒痕还没有消去，隐隐作痛，就像是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样。
“你就不想再去见一下他么……”
伏洛希洛夫的话语在耳边回荡，眼前又湿润起来。
怎么不想？
然而又该如何面对？
8年了……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忘却，于是用尽了办法去遗忘。
可是呢？宿醉之后，夜半时刻惊醒，鹰文的面孔始终在眼前无法挥去。
夜半时刻，又有谁知道自己自甘堕落的原因？又有谁知道自己心头无法挥去的苦闷？
【鹰文……为什么你就要那样离开我……父亲的话就对你真那么重要么……】
依靠在光坂高校的走道上，心力憔悴的河南子无力地依靠在墙角。
【可是，又去那里找他呢……】
如今已经一无所有——
母亲和继父早就跟她断绝关系。
曾经的住处现在也回不去了。
那群一起胡闹的家伙……现在都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
【怎么了？跟家人走丢了么】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仰起头，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只虎皮条纹的花猫。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呢……】
杏打量着眼前的智代和鹰文，不由得感慨道。
智代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想看看那间二年级教室，没想到居然跟杏和椋在这里见面了。
【是啊，这里的变化还真是大呢……】
几人坐在野餐布上，然而却无言以对。
从昨天的见面到今天的再会——小镇一夜之间的变化到现在还让人难以接受。
【那个……要不然我用扑克牌做一下占卜好嘛？】
…………
杏耸耸肩表示同意，智代也点头默许。于是椋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扑克牌盒子。
【那么谁想要占卜一下呢？】
【就让我来好了……】
‘毫不知情’的鹰文自告奋勇，杏不由得偷笑起来，而智代只能合上眼睛微微叹气：
【不要占卜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好了……】
洗牌
然后华丽的散落
杏和智代同时叹气……
【啊嘞……】
椋盯着散落的扑克牌中最上面的几张，然后抬起头对鹰文说道：
【即将遇到一名外表坚强而内心脆弱的女性，并且，两人过去的羁绊又将浮现。】
鹰文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痉动。

【请吧……】
美佐枝把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河南子看着眼前成熟的女性，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与之前大家拥挤的教室不同，这里是教学楼中的一处办公室，宽敞的房间里只有两人——还有一只虎皮斑纹的老猫。
【请问你是……】
【啊……我是这里的管理处主任。】（恭喜美佐枝升迁…………）
美佐枝笑了笑，然后关切的追问河南子：
【于是怎么了……跟家人走丢了么……还是……】
欲言又止，河南子端起茶杯小口喝了口热茶，摇了摇头：
【我……仅仅是一个人而已。】
【唉……这样的么……】
陷入沉默
【对了……一直都忘记问你名字了……】
【河南子。】
【哎……很可爱的名字嘛，那么可以叫你河南子桑么？】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α连埋伏在东面的树林地带，β连准备沿着主干道压制敌人。通讯员，给我接伊万诺夫中尉。]
学生宿舍的临时指挥部里，最终定下作战计划的几人疲惫不堪的静候着黎明到来。
[我只是很想知道，史瓦辛克夫，你不是一向不想把平民卷入战斗么，为何这次又会选在城镇内展开战斗？]
伏洛希洛夫一如既往的刻薄，然而史瓦辛克夫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我只是要优先考虑打赢这场战争而已。]

[这里是星星，我们已经发现敌人的先头部队。]
[这里是索克尔-1，任务更改，重复，任务更改，现在折回，等候进一步命令。]
史瓦辛克夫关上上麦克风的同时，示意一旁的尼古拉耶维奇过来
[我去歇一会，有事情立刻联系我。]
调整好一个无线电对讲机的频道，史瓦辛克夫把它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抓起麦克风。
[炮兵连，急速射，重复，炮兵连，急速射]
203毫米的火炮发出怒吼，暗色的夜空被小镇中不断传出的赤红光芒撕裂。比烟花和爆竹更喧吵的从城镇南方传来。
光坂高校里的人们惊恐不安的看着曾经居住的小镇中不断冒出滚滚的黑烟，一夜因为吵闹声而半睡半醒的智代一行人也起身朝窗外望去。
【天还没亮就这么大动静么。】
低沉的引擎噪声逐渐从北面逼近，几人伸出头——从北面的山头后面，直升机的身影逼近，朝着坡道下的学生宿舍降去。

【外面的是什么声音……】
汐抹了抹眼睛，歪过头带着睡眼朝一旁的渚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有紧急事情让警察叔叔们忙呢吧。】
不得已的掩饰，朋也和渚也都不希望汐的回忆中充满这段记忆——然而汐现在只是愣愣地看着窗口那边。
【汐，睡不着了么？】
渚起身抱紧汐的身体，低声温柔地耳语
【妈妈，我有点害怕。】
【呐……没什么好害怕的。】
咚咚咚咚，敲门的声音。汐害怕的抱着头缩起来，朋也跟渚对视一眼。
【朋也君，去开门吧。】
迟疑了一下，朋也还是听渚的话，走到门口拧开把手。
【啊……是冈崎先生啊……】
满眼血丝的伏洛希洛夫的声音中饱含疲惫，看到是他，朋也默默地退后让开位置。
【大佐先生，您的脸色很差啊，看，汐……是叔叔来了哦】
咧开嘴笑了笑，史瓦辛克夫走到渚身边，轻轻抚摸汐的脑袋的同时，眼角的余光扫了眼墙上的挂钟。
【呐，冈崎夫人，照顾好令嫒，我跟您先生谈谈也可以。】
听出异样的两人默契的点点头，朋也跟着他又转身出了门。
【妈妈……叔叔跟爸爸去哪里了？】
【啊……没事的，叔叔跟爸爸去看看外面怎么了而已。对了汐，一起跟妈妈唱团子大家族，好吧？】

【要么？】
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朋也摆了摆手，默默地望着他抖动的手点上香烟。
【过一会会有人送你们到坡道口，然后你们就去高中里避难。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
猛吸，然后长呼出一口烟雾，史瓦辛克夫微微歪过头，聆听着外面的轻轻炮火声。
【然后呢？你们要在这个镇子里打仗么？】
【啊……是啊……】
察觉了朋也的不满，史瓦辛克夫只能这么回答——看着朋也下意识攥起的拳头，又微微摇头：
【我是一个军人，也只是一个军人，所以我也只能按命令行事。。】
姑且算是辩解吧，这个时候史瓦辛克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另外，你们的朋友似乎在2-B班的教室里】
【我明白了，这就回去跟渚准备一下。】
默默地接受，朋也转身离开。漠视了一会他的背影，史瓦辛克夫把烟头丢尽垃圾桶里，转身离开。
【如果我们还能活着，大佐先生请再来我们家里做客吧？】
没有回头，然而听到朋也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史瓦辛克夫淡淡的苦笑一下。

[根据星星的汇报，炮击造成了一部分的布雷德利的损失，不过美国人似乎让大概7辆MI坦克从两个方向朝主干道开来。]
尼古拉耶维奇看到史瓦辛克夫出现后，立刻汇报了情况。
[让α连暂时不动，β连把他们的坦克分散开来，一定要让美国人把他们的坦克开进城镇的主干道。然后逐个消灭他们。]
[如果他们要是从两侧包围东面的城镇怎么办？]
[那就让步兵和坦克凭借建筑物死守东部地区的同时让β连从这里绕过去包围他们的右翼。我们的目标是坚守72小时——到时候海军就会有办法让美国人的舰队撤退，这样一以来这群贸然登陆的海军陆战队也就不得不撤退。]
[但是如果到时候美国人不撤退呢？]
尼古拉耶维奇道出最坏的可能。
[那就是拼上你和我也要想办法把他们拦在这里。]

【唔？被吵醒了么？】
美佐枝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河南子茫然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象。
【美佐枝小姐，要开战了呢。】
美佐枝抱着花猫走到河南子身旁——从光坂高校的这个方向朝东面看去，好像是通往镇外的那条公路上附近在滚动着白色的烟尘。
【……是这样的么……】
美佐枝低下脑袋细想一会，摇了摇头：
【那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好了河南子，帮一下我，可以吧？】

（本节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1/29 16:32:00

第三夜

血红的夕阳。
小镇里的某些街道冒着滚滚的浓烟，喧吵的枪声在逐渐平息。光坂高校的天台上，少女看着猩红的夕阳轻轻咬了下嘴唇。摘下手腕上的橡皮筋，仔细地把披肩长发重新扎成双马尾辫。
【………………】
她转过身，打量着身后的少年。赤红的光芒照耀下，少年脸上一片赤红，以至于看不出那究竟是夕阳的招摇还是脸上的红晕。
【现在呢？更像过去一点了么？】
河南子超前走了一步，贴近鹰文的脸颊。
【河南子，别这样……】
鹰文不安的转过脸
【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去了……】
垂头丧气的样子，继续无力的回答：
【知道么？我一直都在噩梦之中，教练他最后的那句话缭绕了我8年……】
河南子的表情凝结了……
【8年……我还是没有办法……】
【所以……】
河南子退后了一步，眼前的鹰文变得模糊：
【你就要这样一直回避我么？】
【……河南子……我……】
【呜……】

【智代……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杏从天台的入口那里缩回脑袋，不解地看着背后的人——朋也、渚和智代。
【唉……说来还真是很长的故事呢……而且那是鹰文自己的秘密……】
懊恼地蹲了下来，智代把头埋在膝盖上。
【我也可以理解你不想说的缘由。】
朋也在智代面前蹲了下来
【但是，这样真的好么？】
【…………是啊……】
抬起头，虽然眼睛跟朋也的目光回避，然而智代依然继续说着
【8年了……如果我当初知道鹰文……】

[敌人的进攻停止了。]
指挥部里的四人松了一口气。
[通讯官，让前线指挥汇报一下战斗损失。]
史瓦辛克夫朝后仰的身子又正了过来，从椅子上弹起来。
[那么，既然美国人发现从城镇突破是不可能的之后。]
蓝色的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弧形箭头，从小镇左侧的绕了过来。
[唯一的河流浅谈以及没有建筑阻挡的丘陵地带。]
[需要α连在那里跟美国人展开决战么？]
[恐怕我们没得选择了……毕竟……]
[报告……]
通讯官的表情有些异样，伏洛希洛夫示意他继续
[我方共损失T72β7辆,BMP战车 5辆，全歼对方7辆M1A1，然而根据实战结果——我方T-72β在中远距离上无法从正面对敌方战车造成实际性伤害，被歼灭的地方战车皆是近距离从侧，后面被主炮击中或由步兵使用RPG击毁。AT-5反坦克导弹对敌战车可从正面击毁，但需要多枚同时命中同一位置。]
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现在怎么办？]
[让β连带着两个步兵连进入阻击阵地，通知停在这里的米24飞行员做好随时出击准备。]

【哎？原来椋现在在那个医院里工作么？】
美佐枝感慨着，一旁的汐这是跟虎皮花猫很开心的玩在一起。椋淡淡地笑了下
【不过美佐枝小姐也升职了呢……】
【渚……你要不也来干几天我这个主任再来说‘升职’这句话……这哪是升职啊~~~~】
美佐枝一如既往的露出那副表情：
【干的比过去当宿舍管理员累多了……啊……我倒宁可现在回去给那群臭小子煮饭扫宿舍。】

杏合上眼睛，虽然如此，朋也还是注意到了她眼角睫毛上的晶莹。
【我……呜……】
捂着嘴巴，杏哽咽的发不出声音。
【所以，现在那两个孩子的重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
【难怪那个时候你……】
朋也陷入了沉思

=================几个小时前=================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再聚齐了呢……】
汐静静地枕在渚的怀里，朋也叹了一口气
【我们是跟着住在我们附近的一个俄国大校一起来这里的，前天晚上的爆炸声你们应该也听见了吧？】
【嗯……】
异口同声的回答
【爆炸就在我们家的院子里。】
【………………】
诸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渚轻声继续说着
【如果不是大佐先生，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可是……这场战争是他们带来的，不是么？】
这一次，发难的人却是智代。
朋也侧过脸去，尽量不然渚看到自己那副不由自主赞同的表情。
无言以对，渚只能默默地低下头。
【嘛……说这些有什么用，战争这种事情，恐怕也不是那群俄国军人决定的吧。】
杏倒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他们上面，恐怕还有一堆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呢。】
【说这些干什么呢……还是想想怎么打发时间的为妙。】

【多亏了河南子，否则我一个人搬这么多东西还真是为难呢。】
看着河南子一个人把一大箱瓶装水放在了手推车上，美佐枝不由衷的感到欣慰。
【没关系，我可比一般的女孩子强多了。】
长呼一口气，河南子又蹦下来，抬起另一箱。
【把二层楼的几个教室送完，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美佐枝一边推着手推车，一边掏出来口袋里的纸条。
【还有的是……2-B的教室？】
加快了几步，河南子抱着花猫跟在美佐枝身后，手推车稳稳停在教室门口。
【诸位，饮用水和干粮送来了。】
拉门拉开的声音，缩在教室后面靠窗角落的几人朝门口看来——首先是智代低声惊呼：
【那不是美佐枝小姐么？】
【唉？真的是唉……】
朋也附和道，两人起身的同时，美佐枝的目光也超这边看来。
【啊嘞？】
惊奇的声音，朋也和智代穿过四周坐在地上的人们来到了美佐枝跟前。
【是美佐枝小姐么？】
【智代，还有朋也……这么来说。】
歪过身子朝那个方向看去，渚抱着小汐，外加藤林姐妹和鹰文朝美佐枝招手。
【真是难得啊……河南子，这两个是我过去当宿舍管理员时这里的学生。】
背后的河南子正放下花猫，准备把箱子从手推车上搬下来。
【河……河南子？】
智代的表情凝固了。
！？
刚刚放倒纸箱上的手犹如触电一样的僵硬，河南子转过头……
【前辈？】
猛然像是觉悟到了什么一样，河南子从几人之间冲进了教室——
【等一下，河南子！！！！！】
那个名字的声音在空气中扩散开，鹰文看着那抹微微泛红的头发和姐姐的呼声后
什么都明白了
【………………】
目光的交会，踉跄的河南子刚想喊出声。鹰文却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般：一溜烟的奔到后门，拉开拉门朝楼梯的方向跑去……
【鹰文……】
河南子两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这里是聂克尔，这里是聂克尔，我们现在将撤入第三防线。]
[聂克尔收到，我们立刻出发。]
伊万诺夫挂上麦克风之后，对旁边靠在装甲车上的人喊道：
[准备出击，我们要给美国人一点颜色看看。]

[BMP的这个中队长是谁？]
史瓦辛克夫转过头对背后的尼古拉耶维奇问道，后者立刻翻阅其身上的笔记本。
[伊万诺夫中尉，虽然没有去过阿富汗，但是在训练科目中表现非常突出。]
[哦……]
若有所思的回想了一下，第一天在幼稚园大门碰到冈崎夫人的场景又浮现过来。
[原来是那个孩子么？]

[一组从东面绕道巷子里，二组跟我到Y字路口的，记住，发射完导弹就立刻撤离，如果有步兵跟上就让炮手给他们一梭子！]
伊万诺夫挂上无线电对讲机，眼睛重新对准潜望镜——前面的BMP步兵战车朝分别左拐右拐的散开，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四车道马路。
[中尉，我们真的要直接跟美国人的坦克对上么？]
[怎么可能……让组里的人分散开来。以品字形阵形发射玩导弹就分散开来，我们开的这玩意要是挨一炮就会直接上天。]
Y字路口的两侧，6辆BMP以两个品字阵形排在两条道路上，静静等候着美国人的到来。
[听……]
爆炸声渐渐逼近，大路两旁的建筑物之间的巷子中，从前面退回的步兵陆陆续续的跑出，朝装甲车后面退去。

[看来美国人就要接近了，重新发动引擎，随时准备进行回避，烟雾弹发射器准备。]
引擎发出低吼，伊万诺夫钻出舱盖架好AT-5的瞄准系统，一丝不敢大意。

【河南子……河南子！】
眼前模糊的脸颊逐渐清晰，美佐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突然昏倒了，我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前辈……前辈呢……】
【有可能是疲惫过度，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理由。】
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河南子歪过头，自己的身边围住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
默不作声，杏看到河南子接近呆滞的面孔，懊恼的说了一句：
【哎呀……该不是撞到脑袋后傻掉了吧……】
【耶，不过刚才她没有头先着地啊！】
【美佐枝小姐，她一直跟你在一起么？】
耳边的声音变得混杂，河南子总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受自己控制……
但是即使如此……
内心，非常渴望的呼唤着一个名字。
【鹰文……】
【唉？】
众人听着那丝微弱的声音。
【为什么……鹰文……你为什么要逃离……】

另一个岔路上传出引擎低沉的吼声，伊万诺夫看着眼前的美国坦克冒出滚滚浓烟，驾驶员匆忙的从顶盖中爬出，落魄地跑走。
[各单位开始撤退，开始撤退，我们重新聚集到预定地区。]
钻回舱里的同时，引擎开始低吼，装甲车开始直线倒退，继而朝左转向，头也不回地离开Y字路口。
[这次美国人有的是忙的了。]
伊万诺夫真要庆祝胜利的时候，铛铛铛的几声响声让他警觉起来。
[是敌人！！！炮手准备！！！！！]
炮塔的电机急速转动的声音，伊万诺夫急忙做到观察位置上，用潜望镜扫视着四周的情况。
火光从背后的几间房屋里传来。正当伊万诺夫要正睛细看的时候，一道更大的火光过后，一旁的一辆BMP2顿时火光冲天。
[发射烟雾弹，是敌人的反坦克导弹]

【为什么，鹰文。为什么要回避河南子？】
这是鹰文记忆中，智代头一次会变得这么愤怒。被她猛地推坐在走廊的地上，鹰文只能讪讪地回答：
【嘛……见面了又怎么办呢？我跟她之间已经结束了。】
【你……】
【姐姐……不要这么逼我好么……】
无力地回答，智代感到自己心头一丝绞痛。
【你……其实还没有放下她不是么？】
【…………】
【因为那件事情……】
【别说了……】
【然后你就一直在逃避不是么？】
【住口！】
【鹰文！！！！】
智代两手捧着鹰文的脸，不然他的目光从自己的眼中溜走。
【去见她……】
【姐姐……呜……】

===========返回的分割线============
赤红坠入了群山之中，夏季的夜幕带着特有的黑蓝色掩盖在小镇上空的天空。
嗡嗡嗡嗡嗡嗡……
尖锐的航空引擎声传入耳中，河南子从鹰文的怀中抬起头，远方的山脊还抹着一丝绯红，黑色的影子从校园外学生宿舍的方向缓缓升起，挪动。
【……你看……】
夏季的暮风迎面吹拂过来，鹰文默默地看着小镇中的烟柱……
【河南子……你知道么……即使过了这么久，我也没有办法忘记。】
肩头上的那压迫感在减轻，河南子看着鹰文的双臂从自己肩头挪开……
【如果不是面临这么一个状况，我真的不想见你。】
有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办法……】
攥紧的拳头，鹰文扬起头望着黑蓝的天空。
【无数次，无数次……每当我想起……】
轻轻合上眼睛，白色的光芒在眼前浮现。
【用尽全力的在梦中奔跑，几乎要榨干身体里的每一份力量……然而教练的身影就停在那里，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看着我……】
河南子感到身体在颤栗。
【然而耳边却回想起那句话……让我永远无法解脱的那句话……】
鹰文低下头，凝视着河南子的眼睛。
“怎么可以把河南子交给你这样的家伙。”
这句话刚想说出口。
【原谅你了。】
河南子捧着鹰文的脸，轻轻地说出
【所以，从噩梦中醒来吧……】

远处的天台入口，三个脑袋从门后伸出，看着两人的身影。

【河南子……】
两人的在接近。

【好耶……】
杏低声叫好到，虽然朋也觉得她语气中的激动有些很……奇怪？

嘭！！咻……
刺耳的炮弹声从两人头顶呼啸而过，同时朝小镇那边望去，伴随着沉闷的一声轰鸣声，镇子外的一片森林里翻起滚滚烟尘

[伊万诺夫中尉，重复，伊万诺夫中尉。]
[伊万诺夫中尉报道。]
尼古拉耶维奇接过地图册，继续对着无线电麦克重复命令。
[集结你所有的战车前往F5地区，重复，集结所有的战车前往F5地区，从右翼攻击敌人的装甲集群。]
[伊万诺夫收到。]
关上麦克风开关，尼古拉耶维奇转向史瓦辛克夫的方向：
[就这同样么……]
[就只能这样了，接下来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解下手腕上的手表放在桌上，史瓦辛克夫用手掌搓了搓脸，有些略发绝望的又说了一句：
[于是，就这么开始了。]

更多的弹道轨迹出现在天空，夕阳彻底坠入了山下，然而夜幕被轰鸣撕裂。鹰文看着暗色中远方的火光，转过头对河南子轻声说道。
【我们……回去吧……】
河南子惊诧一下，继而顺势把头靠在鹰文肩膀上。
【河南子……对不起。】
鹰文的右手搂住纤细的腰肢。
【让你久等了。】

【好了……我们该撤了……】
【呜……呜……】
朋也和杏发现智代的眼角充满了泪水：
【喂……你哭什么劲啊……】
【白痴，你不懂这是爱嘛……姐姐对弟弟的爱啊！！】
杏的拳头钉在了朋也头上。
【哇啦……你搞什么啊……】

【看来，我们要有有趣的故事听了呢。】
美佐枝看着跟河南子并肩进来的鹰文，微微地抿嘴笑起来——后者右手牵着河南子的左手，左手不好意思的抬起来搔了搔脑袋。

而渚看到他们两背后跟进来的智代一行人，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也安稳下来了。朋也在渚身旁坐下之后，渚微微撅着嘴说道：
【没有什么事情就好了，我还以为会出什么事情呢。】
【其实也是出了一点小状况……不过现在看来……】
朋也指了指正在揉着鹰文脸的杏和她身旁的智代、河南子和椋，安心的笑了笑。
【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了。】

【不过还真是嫉妒啊……这么一个奶油小生~~~~】
杏依然在扯着鹰文的脸，河南子和智代只是带着坏笑看着可怜的鹰文。
【姐姐……别这样啦……】
【嘛有什么关系……】
眨眼间，旧教室的这个角落里洋溢起快乐的气氛。
与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

[急速射，重复，急速射，坐标E5、H2，坐标E5、H2]
伊万诺夫放下麦克风，头顶的舱盖外传来低沉的呼啸声。潜望镜里，远方树林里的晃动人影伴随着冲天的火光飞起，倒下。
[伊万诺夫，伊万诺夫，我这边有美国人的坦克，快点过来！！！！]
喧嚣，伊万诺夫抓起对讲机：
[收到，我们立刻出发。瞄准仪]
一旁的炮手递给伊万诺夫AT-5的瞄准器，后者推开舱盖，猛地站起来。
硝烟的刺鼻味道，还有烧焦的臭气，伊万诺夫尽量蹲下身，以免被流弹击中。
[加速]
BMP-2在草地上飞驰，猛地扎下一个陡坡，踉跄一下的伊万诺夫看到了烟尘中模糊的坦克。
[稳住，稳住，放！！！！]
左手边的导弹舱发出咻的一声，带着火舌的导弹拖着烟轨呼啸而去。
轰！！！！！
[命中目标，命中目标。烟雾弹，我们闪开。]
立刻缩回车里的伊万诺夫拉上舱盖。

【所以，你参与了…】
【对……】
欢乐的气氛一扫而空，鹰文盯着河南子低下的脑袋。
【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太绝望了……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
【所以你……就……】
鹰文叹了口气，垂下了脑袋。
【怎么会是这样……】
渚摇了摇头，仿佛无法相信河南子的话。
【那么，那天晚上的停电。】
【嗯……也是我们做的。】
回答了杏的提问，河南子的头低的更低了。
【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朋也不解地问道，河南子的肩膀微微抖动一下，抬起头——饱含泪水的眼睛无助地看着朋也。
【因为，我不能……绝对不能拖累你们。大家都是好人啊……】（集体发卡……）
双手抱住脸抽泣，鹰文朝前挪动一下，把河南子抱在怀里。
【……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转向智代，她脸色有些惨白，放在膝上的手已经攥成拳头。
【无论是俄国人，还是美国人……都对我们的家园干了什么好事……】
话音刚落的时候，又一次炮弹呼啸的声音传过。
继而是沉闷的一声轰炸声。
【智代，我觉得这么说有点……】
不知出自什么缘故，渚低声说了一句。
【渚……我父亲和母亲……】
【姐姐！】
鹰文惊呼之余，智代也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只是……
大家都猜出了……智代的下半句话。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2/6 21:54:00

第四夜

【姐姐，你看那个人是不是……】
椋从窗户那里缩回来，对着杏的方向说道。
【谁啊，这么激动，朋也，拿好我的牌，要是打输了我可要扯你的脸啊。】
一脸黑线的朋也接过扑克牌，杏跟到椋身旁朝外面看去——
布满凹坑的的履带装甲车列队陆陆续续开进校门口，它们旁边，金色短发的高大装甲兵男人对着一旁的卫兵比划着什么。
【是伊万诺夫先生吧……】
椋用手肘碰了碰杏，后者很不耐烦的叫嚷：
【干吗啊你……】
【你不是跟那个先生很熟悉么？】
【……要你多管……】
哼了一声之后，杏甩开椋和周围的同伴，走了出去。
【喂……牌啊……】
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朋也讪讪地吐出一句。

【非常感谢，美佐枝女士，那么能让我跟他们单独谈谈么？】
伏洛希洛夫看着跟在美佐枝身后走进来的鹰文和河南子，露出微笑。
“真是一个狡猾的豺狼。”
“很危险的家伙啊。”
鹰文和河南子不由自主的这么想到。
【啊啦，那么我就不打搅了……】
美佐枝带上了门，伏洛希洛夫倒是像是如释重担一样的喘了一口气。
【啊嘞啊嘞，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在你们面前放松一点。】
从上衣兜里居然拿出金属酒瓶，拧开，喝了一口
【伏特加，要不要来一点？】
鹰文摇了摇头，而河南子这是把眼前玻璃杯中的水喝干，推到伏洛希洛夫面前。
【女中豪杰。】
倒了1/4杯，把玻璃杯推了回去，河南子端起杯子，微微呷了一口。
【入口后万滚热，带着热情和激烈……伏特加。】
【很有见地嘛，河南子小姐。】
眼神中泛起一丝光芒，伏洛希洛夫鼓了鼓掌。
【那么，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您来找我们是干什么？】
河南子轻轻歪了一下头，追问。

[从东京来的消息，那边的敌人开始撤退，海上方面已经派出舰队进入相应的海域。]
尼古拉耶维奇走进房间，把密文递给史瓦辛克夫。
[只要能撑过这一夜，我们就可以迫使他们撤退，MI-24的维修状况如何？]
[最多今夜能够起飞两架，一架待命。]
[203和122的火炮弹药还有多少。]
[足够撑到战斗结束，现在的主要问题是。]
[对方手上究竟还有多少重装甲。]
史瓦辛克夫展开地图，在地图上又用红色铅笔打上一个圆圈。
[昨天夜间到黎明之间的战斗，他们始终没能突破这里。他们的损失很大，我们的也很大。]
[手头上的战车已经不能维持一个连队了，BMP2的损失也很严重。]
尼古拉耶维奇重整了报表，递给史瓦辛克夫。
[步兵，轻装甲，重装甲，直升机，。情况不妙啊。]
[昨日上午的火力来袭方向已经查明，敌人在这个方位部署了牵引式的155 毫米火炮。]
[局势对我们并不是那么好，所以我们必须采取点非常的办法了，尼古拉耶维奇，把这道命令给希格玛基地。]
用钢笔在便笺上写着，史瓦辛克夫在最后签署的时候迟疑了一下，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喂，史瓦辛克夫，你是认真的么？]
阅读完便笺的文字，尼古拉耶维奇挑了挑眉毛。

【我们在寻找这个人。】
伏洛希洛夫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档案文件，翻开，推给眼前的河南子和鹰文。
【老……老板？】
【居然是他么？】
如果说伏洛希洛夫要找的人是他已经让鹰文够吃惊了的，那么河南子的反应就更让鹰文惊讶了。
【没错，所以才会请你们两个人来这里，关于这个人河南子你就再也清楚不过了吧？】
【…………你说的没错……一个意想不到的危险人物。】
河南子合上眼睛，伏洛希洛夫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不过又顿了顿。
【啊，介意么？】
河南子摇了摇头，鹰文也摆摆手。点上，深吸一口，伏洛希洛夫仰起头。
【更糟糕的是，我们怀疑他已经混在这里——我是说这个学校里。】
【他有武器么？】
【可能性比较大，所以我需要……】
【能有什么好处？】
伏洛希洛夫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拍手叫好。
【河南子小姐，我很欣赏你，真的。】

[同志们！！！！]
咔隆，四周的士兵对伊万诺夫的方向立定敬礼。
[今天，我们把美国人拦在山下！！！！]
[乌拉！！！！]
士兵中爆发出一阵阵呼喊声，伊万诺夫又重新跳上BMP-2的车身上。
[他们以为，凭借先进的武器，可以击败我们；他们以为，凭借他们的战机和航空母舰，就能让我们屈服！！！！]
在装甲车上转了一圈，迎着夕阳的方向，伊万诺夫举起自己的拳头。
[但是！！！今天，我们向他们证明了我们的实力！！！！明天，我们将让红军之剑，势不可挡！！！！]
[乌拉，乌拉！！！！]
[让敌人在苏维埃的力量面前颤抖吧！！！同志们，明天，将他们赶下大海！！！！]
[将他们赶下大海！！！！]

【所有的监察取消，而且还有可观的一笔补助。】
伏洛希洛夫把烟蒂掐进烟灰缸，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河南子挑了挑的眉毛。
【怎么样？河南子小姐，这个提议很可观吧？】
点了点头，河南子苦笑着看着伏洛希洛夫
【的确如此，不过这同时也可是有可能丢掉性命的，不是么？】
【嘛……啊……】
伏洛希洛夫不得不哑言了……
至于鹰文，早就处于一种石化的状态。
【河南子……你是认真的么？】
强转过头，鹰文无奈地看着河南子的侧脸。
【鹰文……我……】
深深吸了一口气，河南子带着抱歉的口吻回答鹰文。
【我必须，解决完这个烂摊子，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小镇。】

【虽然听不懂你说什么，但是很有气势呢。】
伊万诺夫正打算走到建筑里找自来水龙头冲冲脑袋的时候，温柔的女声从正前方传来。
抬起头仔细打量——飘扬的长发和那张清秀的面孔。
【杏！？是你么？】
原本想上去来一个俄国式的拥抱，不过小跑到她面前后，伊万诺夫就反应了过来。
搔了搔脑袋，中尉挤出一句：
【啊……看到你没事就真好了……】
【这句话我对你说才对，你可是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人呢……】
【啊……是啊……】
说道这里伊万诺夫感慨到
【很多同志们牺牲了，但是我们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战斗到最后一刻么？】
杏的声音中略低了一丝忧愁，不过沉积在兴奋中的伊万诺夫中尉并没有听出来那丝淡淡的忧愁。
【放心吧，我已经跟美国人交锋多次了……哈哈……不会有事的。】
【嗯……】

【我说……你们跑去哪了啊？】
河南子和鹰文拉开后门后，朋也抬起头瞥了一眼后，口气中带着怨念。
【嘛我们只是……】
【冈崎先生……你总归也年轻过吧……】
河南子调侃的口气直接让朋也有一种喷饭的冲动。
【哇啊啊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朋也君！】
渚的一声轻声呼喊，让情绪亢奋的朋也一下子淡定下来……当然后果是——
【啊嘞啊嘞，冈崎先生还真是听冈崎夫人的话呢……鹰文，你以后也要好好地听话啊。】
【呜……】
鹰文跟朋也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响…………

【我回来了。】
杏拉开后门，有些无精打采。
【呦……你也去干年轻人的事情了么？】
为了缓和自己吐槽无力后的挫败感——朋也对着走进门的杏又来了一句
【……我说……你是想找打吗？】
杏两眼冒出红光，随手抓过鹰文手里的东西朝朋也甩过去
【哇啊啊啊！！！！！！】

[美国人开始撤退了。]
[不要追击，重复，不要追击，立刻就地进行休整，统计伤亡状况。]
史瓦辛克夫关上对讲机后，指挥室里爆发出高昂的呼声。
[还真是惊险啊……如果美国人再来一次进攻。]
关上房门之后，尼古拉耶维奇对着沉默不语的史瓦辛克夫感慨着，后者只是摆了摆手。
[难缠的对手，如果这一次他们有远程火力的话，我们这边就难办了。]
[托卡雷夫那边听说被重炮打的挺惨，不过谁叫他手上有MI-28呢。]
[美国人不敢接近近海，所以我们赢的并不光彩。]
咚咚。
[进来。]
[大校同志，这是托卡雷夫将军的紧急电报。]
[拿过来。]
史瓦辛克夫接过纸条，又猛地扯碎。
[这个家伙……哼……]

【检查。】
伏洛希洛夫环视着四周表情冷漠的日本人，深蓝色的眼瞳在每一张脸上打量来打量去。
回避目光，人们纷纷转过脸去。然而伏洛希洛夫只是摆了摆手，一旁的克格勃特工开始朝外面退去。
[加里宁，还剩下多少地方没有排查？]
[就剩下这些了，河南子她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
不安地感觉，伏洛希洛夫掏出香烟又点上。虽然跟河南子仅仅接触几天，但是伏洛希洛夫发自内心的对她感到钦佩。
更何况她也跟这边表现出了合作——虽然是在那种‘威逼’之下。
就算这次她肯帮忙也是出自‘利诱’，肯冒这么大危险，也不简单。
[走吧，首先去二楼。]
伏洛希洛夫带着特工们走向楼梯的同时，拐角处一个身影缩了回去。

[这里索克尔，重复，这里是索克尔。]
[伊万诺夫中尉收到，请指示。]
[美国人在撤退，但是我们不能就如此放过他们，立刻带领部队赶往H9地区，稍后下达下一步指令。]
[伊万诺夫收到。]

杏听到外面沉重的引擎声，猛然感到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为什么……会……这么不安……”
转过头，起身，头探出窗子。
最后一丝绯红坠入了远方的山脉之中，学校的大门口，才开进来没多久的装甲车又打开前灯——在昏暗的光芒中朝着外驶去。

【那些家伙……】
智代小声嘟囔一句，身体潜意识般的绷紧。
【检查。】
俄国人手里带着武器，走过每一个人身边登记他们的身份证编号和姓名。
【嘛……也就是一个检查而已嘛，不用那么紧张……】
椋和渚倒是挺看得开，而杏则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的状况——眼下她正在被一种难以道明的不安情绪笼罩，至于河南子和鹰文则是压根把他们当成空气
而当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的俄国人身上时，却并没有注意到，同样是在这间房间的后面，一个披着毛巾被的男人缓缓地朝这边挪来。

【检查……呃……是你们啊……】
伏洛希洛夫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几人。智代则是没好气的扭过头回避，渚倒是温柔地笑了笑：
【呦，我们又见面了呢，先生。】
【啊……是啊，[加里宁，把报表给我，这几个人就稍晚再……]】
【不许动。】
【………………】
就在伏洛希洛夫准备绕过他们继续盘查的时候，披着毛巾被的那名男子迅速地冲到几人身后。
用手枪顶住渚的背脊。

[中尉，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不用多问，指挥部很清楚要干什么？]
闷热的装甲车内，伊万诺夫默默地看着无线电的指示灯。等待是难熬的，而这种意义不明的待机让伊万诺夫感到一丝不安。
“如果说是要追击敌人，为什么又让我们在这个深山老林里等着？”
思绪有些混乱，伊万诺夫解下军用水壶，灌下一口清水让自己冷静一下。
[这里是索克尔，这里是索克尔。]
无线电指示灯再一次明亮，对讲机中传来史瓦辛克夫的声音。
[这里是伊万诺夫，请指示。]
[我们炸断了47号公路桥，目前，美国人的残余部队正在朝你的地区前进。你的任务是拖延敌人的移动直至1900。撤退路线是从H9-G10的山路。]
[索克尔，我们拖延美国人的目的是什么？坚持到1900之后我们怎么办？]
[远东最高司令部已经派出图95支援这次战斗，只要你能坚持到1900，航空兵的炸弹会送所有的美国人下地狱。]
伊万诺夫为之一震，险些把手中的对讲机弄掉。
“也就是说，这基本上就快算是一场自杀任务了……”
不安
然而作为军人，即使是这样的命令。
[明白，我们立刻开始部署防线。]

【果然，您真的在这里啊，野原先生。】
所有的克格勃特工瞄准着眼前的男人，尽管渚被他拉在前面作为挡箭牌。
【克格勃，河南子，快过来……我注意你很久了。】
【……是……】
意识到事情已经开始了的河南子翻起身，挪到了野原身旁。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看到伏洛希洛夫对自己投来的眼神，河南子在走到野原身后的那一刻。
【呜！？】
发出一声闷响，被击中脖颈的野原如同一截木头一样倒了下去。

[索克尔，我们与美国人开始交火，重复，我们与美国人开始交火]
[适时展开战术撤退，伊万诺夫，一定要把美国人拖延在山谷里。]
[伊万诺夫收到。]
“终于
最后的战斗开始了么？ ”

目光呆滞的渚逐渐开始反应过刚才的状况，两手捧着脸跪在地上静静地抽泣……克格勃的探员们给地上不省人事的野原扣上手铐，如同抬着死狗一样把他拖了出去。
【还真是难为你了，河南子小姐。】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怎么，伏洛希洛夫摘掉自己的帽子，用手掌抹掉额头上渗出的汗滴。而河南子，只是无奈地耸耸肩：
【那么，伏洛希洛夫先生，你该不会是想毁约吧？】
【呵……我们克格勃可不会在乎这点小事。】
看到河南子这幅紧张的态度，伏洛希洛夫也只能苦笑——走到呆若木鸡的众人身旁，伏洛希洛夫用抱歉的口吻说了一句：
【抱歉呢……】
【一句抱歉就完了么？】
朋也搂着因为惊吓而颤抖不已的小汐，用不满的口气发泄自己的怒火。
不过，他也清楚
这个非常时期……
【是啊……没办法，因为我们也只能这么完成我们的使命。】
留下这句话之后，伏洛希洛夫跟着克格勃的人消失在后门。

[撤离到第三防线，撤离到第三防线。]
铛铛铛的声音不断地在传入耳中，伊万诺夫已经能感觉到那些为了生死存亡而战的美国人现在处于一种多么疯狂的状态。
[中尉，我们快守不住了，请求……撤离。]
[否决，还有15分钟，空中支援就会把美国人送下地狱，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保证他们被困在山谷里！！]
[是！！！]
旁边的机炮开始怒吼，刺耳的爆破声不断震动着脆弱的耳膜。伊万诺夫掀开左手袖子——分针刚刚经过9的刻度。

与此同时，几十公里外的光坂高校内。

[伊万诺夫能行么？]
尼古拉耶维奇的视线从挂钟上挪开，盯着又把一根香烟掐进烟灰缸里的史瓦辛克夫。
[没问题的……要相信那些孩子们。]
放在他面前的地图上，红色铅笔画着的圆圈内，是一条细长的山谷。

[这里是金雕，我们即将接近目标地区，请指示。]
[这里是索克尔，执行任务。]
从一万米的高空，图95的巨型螺旋桨开始减速，巨大的铁鸟大头朝下，借助自己的高度朝夜幕下的山地滑去。
[司令部也真是的，居然让我们干这种危险的工作。]
副驾驶座上的飞行员嘟囔了一句，一旁正驾驶座上的飞行员只能耸耸肩：
[非常时期总会有非常的任务，抓紧干完活咱们回去吧。]

【…………！】
不知为什么，杏感到心头一阵悸动，剧烈的疼痛让自己差点喘不过来气。
【姐姐，你怎么了？】
看着杏突然惨白的面孔，椋一把抓住她的手。
【没……没什么……】
嘴巴上虽然这么说着，杏歪过头朝窗外看去——视线的极限，那片天空与山脉交会的地方，用眼睛难以捕捉的火光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绞痛感越发强烈，杏用左手捂住胸口，然而眼睛却没有从那里挪开
教室里的挂钟，分针静静地走过一个刻度，停止在了0刻度的地方。
猛烈的火光闪现，在那片天空和山脉交际的地方。
就同舞动的火蛇。
(本节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2/17 15:00:00

7月3日

[昨天，经过5天的战斗，保卫我们盟友日本的红军同志们，给予我们的敌人一次毁灭性的打……]
史瓦辛克夫关掉收音机的开关，背后，伏洛希洛夫、加里宁和尼古拉耶维奇围绕着着桌子盘腿坐下——除了塞满烟蒂的烟灰缸，空掉的军用罐头和压缩干粮包装纸也堆了满桌。
[一场毁灭性的打击，恐怕不是敌人，而是我们吧。]
自言自语的感慨道，伏洛希洛夫从位置上起身，走到史瓦辛克夫身旁。
[总归，我们活下来了。]
[是啊，不过那些因此而送掉性命的呢？]
眼神变得锐利，伏洛希洛夫回避了他的疑问
[到现在，伊万诺夫连队还没有联系上。啊哈……托卡雷夫那个家伙，为了让那群老爷子们看到‘辉煌’的战果，就把我们手头上的士兵当消耗品使么？]
[史瓦辛克夫……]
[更混蛋的是……我居然还必须在命令上签字……哈哈……啊哈哈哈……]

【于是，就这么结束了么……】
拉着旅行包的朋也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光坂高校的‘旧校舍’。
【没想到再一次回到这里居然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左手边身旁，渚背着还没有睡醒的小汐。一宿没有睡好的杏脸色惨白的跟在椋身后。而右手边，河南子和鹰文左手和右手手指交错的握在一起，跟在美佐枝和智代身后。
【嘛，朋也，世事难料，虽然说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方式……不过我想说，能够又见到你们的感觉真不错……】
校舍通往门口的路上，美佐枝淡淡的答复了朋也的感慨。
【可是，美佐枝小姐……这样的事情……】
智代下意识的把舒展的手掌攥在一起……自从父母以那种方式撒手人世，智代感觉自己时不时就像是回到了过去那种堕落的状态——动不动地就处于一种想用拳头宣泄怒火的状态。
【智代。】
攥紧的拳头被温暖的手掌包住，暖流从皮肤顺着血管涌到心头。
【美佐枝小姐……】
【你要坚强起来呢。】
平淡，而又似乎不平淡的一句话，意味深长。不知为什么，智代感觉到鼻子里面微微发酸，靠近鼻子的眼角有些酸痛。
【……呜……】

【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唔？你叫我了么？】
转过头看着椋充满担忧的眼神，杏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的面孔有多难看。
【从昨天晚上起你就这样了……难道是因为他的缘故么？】
【嘘……】
有气无力的这么小声嘘了一下，杏的右指了指那边靠在美佐枝身上的智代。
【不要，让她们烦恼，好么？】
惨淡的挤出微笑——看着杏这个样子，椋的心中如同五味瓶打翻一样的纠结。
【知道了……姐姐。】

[呜…………好疼……]
醒过来之后，迎接自己的首先是脑袋上的疼痛——伊万诺夫感觉到脸上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贴着。
伸手去抹……那凉飕飕的东西却沿着脸朝上挪动，迅速的不见了。
[该死的……这是什么……]
手中一截带着血迹的东西在跳动，仔细一看——似乎是蜥蜴的尾巴。
[……原来是壁虎么？]
清醒过来的伊万诺夫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处于何方——草地沾满清晨的露水，初生的太阳光芒掠过层层树叶洒落在地上……当然，焚烧的糟糕味道依然在这附近飘荡。
扶着树干站起来，伊万诺夫感觉头痛减轻了不少，并且……
终于想起来自己究竟怎么在这里。

===============================================
[伊万诺夫，立刻从该地区后退，立刻后退。图95的炸弹在5分钟之内就会降下来。]
[索克尔，明白，我们这就开始撤退。]
放出烟雾弹之后，伊万诺夫能够感觉到整辆车在挂上后退档转了个急转弯之后，开始用全速朝前开去。
[撤退！！！！]
虽然在一片噪声中这种呼喊没有任何作用，但是伊万诺夫发射完信号弹之后，依然下意识的喊出声。
他可以看见车后的步兵甚至直接甩掉武器，空着手竭尽全力的朝自己这边跑来——而他们背后，美国人在烟雾后面胡乱的射击。
而他们不知道，通往地狱的大门已经朝他们打开。
轰！！！！
首先是并不是那么刺耳的爆炸声和震动，然而就像是咆哮而来的海啸一般——震动和爆炸声越来越大，亦越来越接近。
这是一片狭长的山谷，现在，伊万诺夫的连队已经离这块死亡凹地的出口还有不到200米的距离，而背后的美国人已经被火海吞噬。
爆风卷动灰色的烟尘，如同失去控制膨胀的爆米花一样朝伊万诺夫的方向压过来，背后，自知躲不过的士兵开始寻找掩护的障碍卧倒或者蹲下，准备直接迎接冲撞。
而就在伊万诺夫想要缩回装甲车内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杂草有一块坚硬的花岗岩。
当然，驾驶员也没有注意到——于是整辆BMP的右侧履带直接撞上了那块石头，车身猛烈的朝左飞起。
而就在那个时候，伊万诺夫飞了出去。

==============================================

[阿嚏……命是挺大，不过这次倒是感冒了……]
身上开始逐渐疼起来——伊万诺夫知道这是那些摔肿的地方开始有直觉，至于自己在夏天的山谷里躺了快12个小时……没有被活着的敌人干掉就算幸运了。
[不过……这下子怎么出去呢……]
朝预定的撤退集结点走了20多分钟，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在伊万诺夫脑海里油然而生的是一种被遗忘的感觉……
而这还真不如战死沙场。

一路上，朋也只是左手牵着汐的右手，右手提着旅行包，默默地走过在这已经难以辨认的街道。拦腰斩断的路灯，红色和黑色的电线从断裂的地方散开，如同碗倒在地上的泡面一样凌乱、不堪；平整干净的街道现在布满凹坑的，旅行鞋碰触着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水泥碎块，朋也很难相信那些小东西曾经就是路面的一部分。
【朋也君……】
渚轻轻地叫了声朋也，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不远处的一个丁字路口，自动售货机平躺在地上，时不时打着火花。
【……那里……好像……是我们一起放学时……走过的地方呢……】
断断续续的回答了渚，朋也感觉到刚才每吐出一个字，沉重感就涌上心头。
“这一次，这个小镇，是彻彻底底的，改变了……”
这么想着，朋也转过头瞄了眼渚的侧脸——轻轻咬这下嘴唇，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是啊，这个时候……谁又能好过呢？
【渚，我们先去大叔那里看看吧。】
【呃…………好吧。】
犹豫，朋也明白。正是因为太在意，所以才会如此的犹豫。
倘若早苗阿姨和秋生大叔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渚……
你一定要坚强啊……

【…………真厉害……】
啪啦啪啦，火苗依然在这焦黑的钢铁残骸上燃烧着。这是鹰文头一次见到‘真正的坦克’……只不过现在，这不过是一台履带断裂，发动机继续在焚烧着与废铁无异的‘大家伙’。俄国士兵站在不远的地方抽烟，鹰文跟着河南子和智代走了几步之后，还是决定转身朝那个‘大家伙’那边跑去。
【鹰文！】
【没关系的姐姐，我马上就回来……】
就好像是发现什么好玩东西的孩子一样，一头扎过去也不管旁人的呼喊。智代正想冲过去一把把他抓回来，右手却被河南子拉住。
【让他去吧，这个时候还能有闲心可是很难得呢。】
【……唉……】
踏出的脚迈了回来，两人看着鹰文在俄国人的眼皮底下围绕着那台坦克的残骸绕来绕去。
【河南子，接下来你要回家么？】
靠在电线杆上，智代歪过头——揣摩河南子的表情。
【唉……我也在想要不要回去……】
意料之外，河南子没有想象中的一口回绝。而是有些惆怅的低下头，就好像犯错后不知所措的小孩。心头泛起一丝暖意，智代朝河南子的方向靠过去，两人的肩膀碰在一起。
【回去吧，无论以前做错了些什么，都能原谅的……】
【因为差点就生离死别的缘故么？】
【啊……算是吧，不过……你们还是家人，不是么？】
河南子抬起头，带着滚动着泪珠的眼睛茫然的看着智代。
【家人……我……】
轻轻合上眼睛，表情变得痛苦。智代伸出手，拇指轻轻地抹掉河南子眼角溢出的泪水。
【家人间的羁绊，一直存在，只是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埋没了它而已——但是……我们还是能找回它……除非……】
脑海中掠过火光冲天的那个家……
那个永远不可能再回去的家……
【噗……】
捂住自己的嘴和鼻子，智代尽管用力忍耐——泪水却还是止不住的滑落
【我……怎么了……明明是要安慰河南子的……】
【前辈……】
看到智代痛苦的样子，河南子迟疑片刻后，伸出双手搂住智代的臂膀。
【可以，叫你‘姐姐’么？】

【姐姐，自从昨天晚上你就心神不宁的，怎么了？】
快到家的时候，徘徊了一路的椋深吸一口气，冲到了杏前面说出了这句话。
【没……什么。】
摇了摇头，杏也没有跟椋多说什么，而是侧过身从她身边离开。
咔
自己甩出去的左手被椋狠狠地抓住。
【姐姐，不要再这样了！！！难道你还要让朋也君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么……】
杏的瞳孔闪过光芒，惊讶的转过头——椋涨红着脸，两只手死死的抓住杏左手的手腕。
【……也是啊，我这个样子，你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苦笑一下，杏用右手抚过右侧的发丝，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回答了椋的问题：
【朋也君已经是过去了，我不可能再去做些什么……然而那个男人……】
右手的指甲刺进手掌的肉中。
【我真是个傻瓜……怎么会对那样的家伙有……感觉……】
【可是这就是你真正的心意啊……难道你还要再犯一次错误么……】
椋满脸坚定的看着杏，而她听到椋的回答之后，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可是……这一次……太……】
【……姐姐，不要在让自己的心意就这么埋没了，答应我……】
猛地用力，杏粹不防的朝前倒下，铺在了椋的怀中。

走过这个十字路口右转，就是古河面包店。而渚却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
朋也和汐也停了下来，只是那么默默地看着渚。
【我在想，如果……】
松开了汐的手，渚两手扣在胸前，微微地颤抖。
【如果……家里……】
【不会有事的……】
朋也走到渚身后，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脸庞深深地埋在她散开的头发中。
【大叔和阿姨不也去了避难所么，就算面包店坏掉了，我们也能修好的，不是么？】
【唔……呜……】
渚轻轻的用手背擦掉挤出来的眼泪，破涕而笑
【对不起呢，我……又在这里乱想了。】
【好了好了，走吧，也许早苗阿姨说不准正在准备看望我们的蛋糕呢。】
【妈妈，你看……】
就在朋也安慰渚的时候——汐却不知道怎么跑到十字路口那边了。
【汐！！！你怎么可以走开啊……】
两人赶紧小跑过去拉住汐的手。
【不听话会被爸爸讨厌的哦……】
【啊……可是可是……你看……】
【呃？啊！？】
古河面包店的招牌微微歪倒，而面包店外，棕色麻袋构成的沙包让朋也不由得感到
一种糟糕的违合感。

[…………]
手持半自动步枪的哨兵看着走过来的鹰文，目光中带着疑惑看着他。而鹰文只是对着他弯腰行了一个礼，便走到了坦克的残骸旁。
【真家伙还真是了不得啊。】
就在鹰文想爬上去的时候，俄国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喂，离这里远一点。]
当然，他也知道鹰文是听不懂他的话。所以同时伸出左手食指，朝旁边摆了摆。
【呃……好吧……】
原本已经迈上的一只脚又放了下来，但是鹰文却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围绕着坦克的残骸四处转悠，哨兵有些无奈地看着鹰文。
[喂，这个……]
最后，拾起复合装甲的一块残片，俄国人叫住了鹰文。
【啊嘞？这个？】
[给你的。]
左手拿着那块金属残片，抖了抖。又指了指不远处抱在一起的智代和河南子。
[快点走吧。]
表情严肃，看来是不容反抗了。不过鹰文接过那块碎片的时候，心中还是燃起一丝欣慰。
一种难以明目的满足感。
【非常感谢！！！！】
又对着哨兵行了一个礼，鹰文朝智代小跑去。
[有意思的孩子……]
哨兵苦笑了一下。

【也就是说……自从这里专门烤俄国人喜欢的那种面包之后，面包店居然成为了重点的保护对象？】
客厅里，朋也在跟秋生大叔和早苗阿姨说话的同时，走廊里还有炊事兵端着刚出炉的烤面包托盘走来走去。
【但是不得不说，拖他们的福……这家店面的贷款能比计划中的提前还清了。嘛……说实话——他们也真是有钱啊……】
秋生又掏出一根烟，点上。朋也注意到这根香烟似乎跟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呃？大叔，你的烟？】
【俄国货……你别说……他们的烟草质量可是很棒呢……少说是售货机里的高档货。】

[命大。]
米-9的机舱内，军医最后翻了一下伊万诺夫的眼皮，嗤笑般的说了一句。而伊万诺夫只是换了个姿势，稍微让自己的半个身子能躺一会。
[是啊，从高速奔行的BMP中跌出来后躺了半天，而且还吃了哨兵一梭子子弹后依然活着，的确够命大的。]
整个机舱里，除了伊万诺夫之外，剩下的都是浑身捆满绷带，或者干脆少胳膊少腿，半醒或者干脆沉睡着的重伤兵。

=================四十分钟前=================

[应该不会有美国人了吧？]
巡逻的哨兵中的一个对另一个问了一句，后者反而啐了他一下。
[上头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呗。而且，虽然说那片地方已经被炸弹掀的都底朝天了，但是如果就此觉得不会有美国人，那就太轻率了。]
他们的背后是一片没有什么树木和灌木的草地，四五辆军绿色的卡车停围绕成一个半圆，宽敞的草地上等待着出发的伤员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而那些稍微情况严重一点的就只是在地上趴着，呻吟。而半圆圈内，米-9直升机的螺旋桨卷起强劲的气流，随时准备起飞，两个哨兵继续朝草地边缘的灌木方向走去。
哗啦
[有情况！]
眼神锐利的两人看到了灌木丛中树叶晃动，齐刷刷的举起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其中一人对着发出动静的地方喊道：
[先锋！]
这是口令，而对方却没有反应。
[先锋！！！]
再一次确认对方没有反应后，两人扣动扳机。

爆豆的刺耳声和子弹划破树枝树叶的喧杂声过后，只听到草丛里发出什么东西滚动的声音。
[是人还是什么？该不会是兔子吧？]
[不晓得……要不过去看看……]
两人正打算拨开树丛过去的时候，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怒吼
[混蛋！！！我是装甲连的伊万诺夫中尉！！！！！！！]

【中午要不留在这里吃饭好了吧？】
抬头扫了眼已经指向11点半的挂钟，早苗阿姨起身朝厨房走去。
【那个，妈妈，不用了，我们还要早点回家收拾一下呢。】
【但是，不吃东西是不行的吧。】
早苗阿姨五指扣在一起，露出一如既往那种有些担忧表情。
拒绝？还是留下吧
而且这个时候回去了，也只能去便利店随便买点东西凑合。
【渚，这么久都没来了，留下吃顿午饭也是无妨的嘛。小汐想吃早苗阿姨做的饭不？】
【嗯！】
捧着汐的胳膊，摇晃作出万岁的姿势，渚只能轻叹一口气。
【你呦，居然连小汐都利用么？】
【嘛……有什么关系，而且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女儿……爸爸也很想你啊……】
在光天化日之下（秋生大叔：作者你妹！），秋生大叔泪流满面，却如同饿虎扑羊一样的朝渚飞过去——搂住。
【爸爸！！！朋也君和汐在看呐！！！！！！】
【呜呜……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女儿啊……】
朋也和汐对视一下，紧接着两人说出了让渚抓狂的话：
【以后爸爸要是这样可以么？】
【嗯……如果是爸爸的话，可以哦……】
【喂！！！！！！都怪你，看看你都教给他们什么东西哇啊啊】

[看来，这里也不能重修了呢。]
工兵正在从清理院子里的废墟，史瓦辛克夫走上楼梯，首先关注的是左手边的第一户。玻璃碎片散落在厨房的水槽里，由于敞开好几天窗户——房间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夏日的午后，蝉们依然在喧嚣着，史瓦辛克夫在朋也家外门站了一会，转身又下来楼梯。

[怎么？还想回这里住么？]
尼古拉耶维奇靠在吉普车上，从刚才起他就一只打量史瓦辛克夫的这些举动……而他脑子里想些什么，也是很容易猜到的吧？
[不，我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他的回答倒是让尼古拉耶维奇有些意外。
[你不是挺喜欢那家人的么？]
[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想让他们遭受这种惊吓。]
指了指院子里的那些废墟和残骸，两人之间只剩下了沉默。

【怎么，并不欢迎我的到来么？】
空无一人的地下酒吧内，有纪宁放下手中的活，走向了酒柜。
【还是要伏特加么？】
【不……马提尼好了，两杯。】
娴熟的往杯中倒入佳酿，有纪宁不带表情的把两只杯子放在伏洛希洛夫面前。
【给。】
伏洛希洛夫把一只杯子推了回去。
【…………。】
【藤原的事情我很抱歉，不过……这就是我的工作。】
吧台的内侧，藤原和有纪宁的合影静静地放在那里。听到这句话之后，有纪宁只是默不作声的接过杯子，轻呷一口。
两人却还是无言的沉默。
【那么，告辞了……我想我也许不会再来这里了。】
咸橄榄在杯子中摇晃，伏洛希洛夫掏出纸钞压在杯子下，起身朝门口走去。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大家能够好好相处。】
背后，有纪宁的声音传来，伏洛希洛夫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她。
【我也不知道，所以一直以来除了执行命令，就是用酒精麻痹自己。】
【你不是一个坏人呢。】
【是啊，我只是一个可悲的军人。】
迈上了阶梯，伏洛希洛夫的身影从门口消失。
【欢迎下次光顾。】
（本节完）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2/26 20:08:00

渚篇

当我们回到家里的时候，大校先生和他的军官们离开了这栋房子。
再也不会回来。
信笺上，他告诉我们，这里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次一样的事情了。同时，他也很抱歉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我们的家变成这样。

房间里散落着灰尘，水槽里堆着玻璃的碎片——院子里汽车的废墟已经被挪走，但是焦黑的痕迹还拖在水泥地面上。
朋也君带上塑胶手套，默不作声的开始收拾起厨房里的玻璃碎片，我脱下鞋子，壁橱里翻出吸尘器。
就这样，我们回到了家里，继续着生活。

很快，几天过去了。
朋也君的老板通知他暂时不用上班，而家庭餐厅那边也停业了。原本曾经忙碌的我们就此清闲了下来。
之前有积攒的继续，而且朋也那边的老板也保证这不过是暂时的停工。因此我们就没有再出去找工作。
偶尔回去给爸爸妈妈帮忙，他们也会按照给我们支付薪水……虽然我几次拒绝，但是
【你们现在也找没办法去工作了，就算是我先借你的还不行么？】

就这样，时间慢慢地流逝。
幼稚园也重新开始上课，离暑假也没有多远了。只是每一次看到杏的时候，她的脸上总是有一种奚落感，我或多或少的也知道……那种寂寥的感觉。
夏季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湛蓝，然而……小镇的一切都改变了，有些陌生的改变：
能够看到那些平常不常见的大货车来往于高速公路和小镇上的一些企业。
能够看到夕阳下的山脊，直升机来往的背影
能够看到，商店街上，那些远远比我们高大的身影来往于商店中。

【朋也君，战争就此应该是结束了吧。】
夕阳的光芒下，望着那个直升机的影子消失在山脊的背后，我歪过头靠在朋也的肩膀上。
温暖的光芒照耀自己的身体
暖暖地
心头的寒意散去。
【嗯……应该吧。】
手掌传来的温度跟阳光截然不同，我轻轻地合上眼睛。
朋也家乡的那处花田涌现在眼前——奔跑在其中的汐，挽着我手臂的朋也。
这就是
幸福的感觉吗？

雷霆圣殿骑士 - 2009/12/26 20:09:00

盂兰盆节-前一日

【明天就是盂兰盆节的三天假日呢……】
朋也扫到了日历上的红色圆圈，不由得有些感慨道对渚提了一句。
【唔……可不是呢，不过对我们来说，现在每天不都是假日么？】
渚把最后的碟子放进碗柜中，摘下橡胶手套，开始去解围裙的带子。
【但是，不出去转转么？】
赶到渚身后，朋也先她一步解开围裙带子。渚轻叹一口气，摘掉围裙。
【家里的钱很紧张呢。】
【唔……的确是……】

史瓦辛克夫走上了楼梯，在即将迈上最后一个坎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为什么，自己又回到这里？”
院子里黑色的烧痕已经被清理掉了，但是凹凸不平的地面还在述说这里发生的事情。史瓦辛克夫现在开始有些后悔自己重新来到这个地方。
“给那些孩子们带来的麻烦还不够么？”
两脚如同灌了铅一样的沉重，那种感觉甚至比拉练结束后的疲惫更为沉重。眼前的景象有些恍惚，奇怪……明明不过是早上九点，也不至于被灼热弄晕。
退回步子靠在栏杆上，史瓦辛克夫深吸一口气。
一步跨过两个阶梯，走上了长廊。

【我可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医院的病房走廊上，杏刚刚冲着椋抱怨了一句之后。发现自己的声音的确有些过大……在众人的目光下，她一把抓过椋的手把她拖到楼梯间中。
【嘛……姐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掩饰什么个劲啊……】
椋的脸上露出罕见的一种坏笑……而平常，这种表情都是杏脸上常见的。
【干……干嘛……】
【是谁还特意找红菜汤的食谱，在家里练了三天，然后送到我这里来的？】
【那……那只是想证明下我手艺如何。】
【姐姐……】
椋居然两手拍在杏的脸上，把她的脸摆正对着自己。
【干……干嘛？】
紧张不已的杏居然破天荒的没有爆发，而是默默接受椋的摆弄。
【进去，把心意表达清楚！】

茶杯上的水滴沿着杯壁滑下，史瓦辛克夫端起杯子轻呷一口。回想起刚才的事情，他觉得有些……尴尬。
就在自己靠在栏杆上的时候，冈崎家的门突然弹开，迎面出来的是手持垃圾袋的冈崎先生。两人只是无言的对视一秒之后，冈崎先生就对着屋子里喊了一句。
【渚，大校先生回来了。】
于是自己就这么被请进了家里。

【大校先生也真是的，也都不最后见一面，留下一封信就这么离开了。】
渚端起冰镇大麦茶的小壶，又给史瓦辛克夫的杯子蓄满冰凉的茶水。听到这番话，史瓦辛克夫只能苦笑着耸耸肩膀。
【一来是因为迁移的事务繁多，二来，当时我走过走廊，看到那个沾满灰尘落在地上的团子玩偶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有歉意。】
【………………】
抱着汐的朋也和渚听到这番话之后微微地怔住了。
【虽然啊，这场战争，不是我能决定的，也不是因我而起的，但是……】
史瓦辛克夫端起茶杯。
【我依然感觉我就像是做错什么事情一样，难以释怀。】

【唉？姐姐同意了嘛？】
从河南子手上接过包裹好的便当盒，鹰文倒是对刚才听到的事情感到惊讶。
【唉？有必要这么惊讶么？】
河南子的表情更加惊讶，这反而弄得鹰文更不自在。
【呀……我只是……觉得，依照姐姐精打细算的性格……】
【她说了：正是因为碰到这么多事情，才要创造更多的回忆……因为。】
神情黯淡下去，河南子抬起头望着夏日的天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就会都不再了呢。】
清凉的风吹拂过，鹰文有些滞呆的看着河南子飞舞起来的辫子和裙摆，仿佛刚才的话那么不可置信。
【姐姐她，心里如此憔悴么？】
半响，才吐出这句话。
【或许吧，对于她来说，失去了许多之后，剩下的，也只有我们……和……她的朋友吧？】
【冈崎太太和藤林姐妹么……】
两人懊恼的垂下头，只是这时，不远处的工地上，带着安全帽的工头冲着鹰文的方向喊道：
【喂！！！差不多该回来了！！！！】
【啊……总之先这样吧，回去后在详谈吧。】

【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呃……那恭喜了啊……】
暖洋洋的病房里，杏强挤出微笑看着眼前的金发俄国男人，后者穿着特大号的病服伸了一个懒腰。
【不过听说你们明天起过节是吧？我们的系统都按照日本的来了，所以要等假日结束后才回部队报道。】
【呃……是……是这样的啊……】
轻轻歪过头，眼角的余光撇在房门的小窗上——椋的脸紧贴在那上面，不满地撇撇嘴。
【因此我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在这附近走走……看看这个国家的景色。】
伊万诺夫没有留意到杏的异样，而是转过头看着窗外——四楼的病房外，两座翠绿的小丘之间露出一抹小镇的各色屋顶。
【那是要去旅行么？】
【嗯……借着着你们的什么——盂兰盆节假期吧。】

【唉？这么说来，大佐先生也跟着放假么？】
【是啊，我现在更多的时候是做行政的管理，因此也就跟日本的历法行事了。】
朋也家厨房的案板上，史瓦辛克夫用起子猛地戳下，罐头嘎嘣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给，冈崎先生。】
【……多谢。】
朋也接过鲇鱼罐头——这还是史瓦辛克夫作为‘赔罪’买回来的食材。身旁的渚正在把沾好粉料的牛肉放进油锅里炸熟。
如果在外人看来，这应该是很奇异的组合。

【那么，大佐先生假期要怎么度过呢？】
【不知道呢，也许是去旅行吧。】
餐桌上，史瓦辛克夫把小块的鱼肉罐头夹进小汐碗中，有些腼腆的笑了笑。这是第一次朋也觉得眼前的这个俄国人没有什么恶意……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
他的身份让他的人生显得悲哀。
【旅行吗？】
渚仿佛想起什么一样，歪过头看看朋也。
【唔……说回来，我们也想出去旅行……不过没计划好……】
朋也领会了渚的眼神，这么回答了一句。
【哦……是这样么……】

【还是伏特加么？】
智代看着眼前的俄国男人，不带任何感情。
【不……三杯‘夏日炫彩’。】
【……不含酒精的饮料？】
有些感到诧异，不过智代还是拿起搅调鸡尾酒的金属容器。
【明天起就是你们的假期了呢……】
伏洛希洛夫看着智代的背影念叨了一句，智代没有转身，只是敷衍的应付了一句。
【是啊，三天的假期。】
娴熟的把各类饮料兑入，伏洛希洛夫打量着智代的动作，沉默不语。
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对于自己的敌意有多深有多重——从她过去的举动看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她深受打击。
【有纪宁她……】
【应该快回来了，她出去办订单了。】
地下酒吧的这个时间，除了吧台上的伏洛希洛夫之外，没有别的客人。智代把三只杯子放在托盘中，递给伏洛希洛夫。
而他不动声色的又把两杯饮料推回去。
【祝你假日愉快。】
【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智代摇摇头，嘴巴上流露不满，却端起杯子与他碰杯。
自从两个星期前的战斗结束后，智代就失去了那家家庭餐厅的工作。不过很快的她就来有纪宁这边帮忙……而唯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
这个俄国特工头子，居然是有纪宁的朋友。
只是……两个星期接触下来之后，智代觉得——这个俄国人，不过是一个巨大势力中的一枚棋子。
身不由己的战斗，执行命令。
但是……虽然如此……
【只是一个寂寞的军人而已……甚至，作为克格勃，我连军人都算不上。】
两人对碰杯子，智代看着他很有风度的轻呷一口，品味那虽然不掺杂任何酒精的饮品。
【夏日的炽热和清凉感共存，热情。】
当啷……
这是有人推门的铃声，智代朝门口扫去，身着白色连衣裙的有纪宁拎着挎包歪着脑袋看着吧台的方向。
【啊嘞，伏君已经来了么？】
这个称呼，是伏洛希洛夫和有纪宁之间的一个小小的约定——毕竟俄国人的姓氏太复杂，索性伏洛希洛夫便跟她这样约定下来。
至于智代，她倒是跟乐意称呼伏洛希洛夫“少校先生”。
【耶？又是您给我点的？】
有纪宁干脆坐在了伏洛希洛夫身旁，很自然的拿起托盘中的杯子，倒是很随意的灌下一大口。
【我还在跟坂上小姐谈论明天起假期的事情呢。】
两人碰杯，有纪宁笑眯眯地转过头看看智代，口气略显愉快。
【……智代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嘛……我倒是想带着河南子和鹰文一起，旅行吧。】
智代开始清洗调酒的器皿，有纪宁想了一下，说了一句让智代觉得难以相信的话。
【那么智代，一起去如何？伏君也来吧。】

【唉？智代也是打算去旅行么？】
虽然不是刻意的去偷听，不过朋也或多或少的听到了电话机旁的渚说出的话。
【嗯……那么一起也好啊，不过我这边可能要带一个朋友……唉？你那里也是么？嗯……那就这样了。】
挂上电话，朋也看着洋溢着笑容的渚，问了一句。
【那么，假期是要跟智代一起出去旅行了，还有那个俄国人么？】
【朋也君不高兴么？】
【不……我只是担心，你没有根智代明说，到时候会不会……】
朋也的表情并不是不满，而是认真……渚也微微地低了下头。
【是呢……】
徘徊和犹豫。
【智代的家人……但是，不抛开这些前进是不行的呢。】
渚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了一嘴，随后点点头。
【没关系的，朋也，我想智代她能理解的。】
【唉……好吧。】
叮咚
门铃的声音响起。

【唉？原来智代也是打算去旅行么？】
坐在离候诊台不远的长凳上，杏看着椋和伊万诺夫的背影，继续听着电话那边的智代叙说着计划。
【嗯……我跟椋也很清闲啦，那我就不客气嘞。呃不过……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啊……】
一个小小的点子在心中凝成。
【那个，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啦……我这边有一个朋友能跟来不？】
似乎伊万诺夫和椋办完了手续，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唉？嘿嘿……那我们可就扯平了，嗯……好的，明天九点钟。】
【姐姐，跟谁打电话呢？】
椋已经换下了便服，算上夜班之后的轮休，明天起她正好能休够三天的假期。
【旅行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伊万君也一起来吧。】
【呃？可以么？】
【没关系啦……那是我们的老朋友。】

智代挂上电话后一会，有纪宁才从后面出现。
【呃……电话打完了么？】
【嗯，不过有一件事情。渚和杏她们都要各自带一位朋友过来。】
智代打量着有纪宁的表情，想看出什么反应。
只是，有纪宁依然是眯着眼睛淡淡地微笑一下。
【没关系的智代，我想这个假期一定是会让人很愉快的。
一定……】

雷霆圣殿骑士 - 2010/2/3 22:56:00

盂兰盆节，第一日

[这都是你计划好的吧？]
咯噔，自动售货机里掉出一杯听装咖啡。史瓦辛克夫连正眼都没有瞧身旁的男人，只是自顾自的拿出易拉罐，打开。
[不……说实话，你和那个小伙子的出现在我的计划之外。]
[于是呢？你打算干什么？]
咖啡的温度只有40不到，史瓦辛克夫灌下一大口，转过头瞥了眼一旁的伏洛希洛夫。不远的站台上，那些年轻人们等候着火车的到来，凝视着那个小巧的身影，伏洛希洛夫只是淡淡地回答一句：
[找个机会，跟熟悉的陌生人谈谈吧，这样，对你我都好，不是么？]

============一个半小时前====================

[把我们送到电车站那里就可以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回去了。]
[要让我给尼古拉耶维奇中校带什么命令么？]
越野吉普车爬上坡道，在朋也家院子外的路上停下，史瓦辛克夫听到驾驶座上副官的话之后沉思了一下。
从上衣口袋的内侧兜中翻出一个铁盒。
[就跟他说：这三天就拜托他了。]
递给副官。

也许是因为假期的缘故，早晨的街道上没有史瓦辛克夫印象中拎着拎着公文包上班和拎着书包上学的学生。夏日早晨的太阳没有那么灼热，而是带着暖意照在身上。史瓦辛克夫盯着那扇棕色的金属框架木制外皮的房门，突然有点自责。
“是不是自己的做的太过了？”
诚然是冈崎夫人邀请自己一同来旅行的，但是……
他们一家明明是跟自己的朋友一起去旅行。
自己这么介入。

【早上好！！大佐先生。】
思绪被轻快的呼喊打断，史瓦辛克夫抬起头——二楼的栏杆旁，渚身着白色的连衣裙和凉鞋，带着一顶淡粉色的，对着自己招手。
[既然都走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走下去吧。]
自言自语的话语，姑且算是为自己打气，在一旁的副官异样的眼光中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白色的SUV停在公寓楼下，伏洛希洛夫降下车窗露出一点点缝隙，扫视四周。
[我说你哦，职业病了么？]
加里宁摇了摇头，苦笑。不过马上便被伏洛希洛夫用手指弹了中太阳穴。
[你搞什么啊……]
[搞什么………记住，我们是克格勃，无论是假期还是工作，警惕都不能放低。]
[………………我说，你就不能适度放松一下么？]
正当加里宁揉着脑袋的同时，伏洛希洛夫对着楼道门口那边努努嘴。
[呃？]
回过神来的加里宁才看到在楼梯口出现的两女一男。

[我说你现在能告诉我现在要去接谁了嘛？]
轻型卡车的副驾驶桌上，伊万诺夫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道路两旁的电线杆朝后飞走，丝毫没有理会驾驶座上某人的提问。
[老大……]
[放心啦，不会让你违反纪律就对了，反正你也是要去车站，就把我们拉到车站门口就OK了。]
[我说你这是又有什么鬼点子啊……]
不满的嘟囔几句，驾驶座上的俄国士兵左打方向盘。轻巧的白色卡车拐进了只允许两辆汽车通过的巷子。
[对，就在前面的那栋房子，嗯，蓝色房顶的。]
轻型卡车放缓速度，正好停在院子的门口。伊万诺夫掀开右手手腕的袖子，表针即将指向八点整。
【姐姐，快一点啦……】
秒针刚刚在走过12，房门朝外推开。短发的小巧女子在玄关那里一边弯腰套上凉鞋，一边转着头对身后的楼梯方向喊着。
[我说老大，居然是带日本妹子出去玩啊？？？]
瞠目结舌的司机盯着伊万诺夫，后者只是默不作声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
[省着点抽。]
[就一包也想收买我？？？]
伊万诺夫黑下脸，又从裤兜里翻出另一包，放在仪表台上。
[抽死你丫的。]
随后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虽然说从朋也家那里走去车站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但是史瓦辛克夫还是执意让他们一家坐上了吉普。可能是第一天假期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多。全然不用担心路人的围观，军绿色的越野吉普开上主干道，朝着前方不远的车站驰去。
【无论怎么说，已经让我过意不去了。如果不让我送一程的话，我可会难过的不想去旅行了嘛。】
不过史瓦辛克夫般的调侃话语并没有让渚和朋也感觉到有什么差别，或许关键还是在于——
无论如何，军车还是太显眼了吧。
正当朋也这么想着的时候，史瓦辛克夫又接了一句。
【如果说是担心被街坊邻居什么的看到的话，全然不用担心——因为这辆车会停到地下车库里，然后我们乘电梯上去就好了。】
原本洋溢着笑容的史瓦辛克夫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朋也不由得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可怕——那种能够洞察自己内心的能力。
【呃……大佐先生您还想的真周全啊……】
只能这么回答，朋也在后座上无奈地搔搔头。至于渚和汐听到史瓦辛克夫的话语之后，也沉默了下来。
【嘛……怎么突然这么严肃了啊。】

【咦？这位也是克格勃？】
河南子盯着后视镜里反射过来的加里宁样子，想从两个前座中间的缝隙伸出脑袋看个究竟。
当然……伏洛希洛夫自然用手压在她脑袋上，把她捅了回去。
【我说你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啊……】
难以置信的口吻，河南子只是吐了下舌头，冲着伏洛希洛夫露出虎牙笑了笑。
【因为作为克格勃的头子，你可是好人啊。】
【是……是……好人……好人，赶快回位置上坐好，不然我就充当坏人给你看。】
【切……真是无趣啊……】
河南子缩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她身旁的有纪宁把随身带的水瓶递给河南子
【说了那么多话，渴了吧。】
【呐……有纪宁姐，我就不客气了啊……】

【那家伙还真是放得开啊……】
虽然是河南子，但是鹰文嘴巴上却只是用‘那家伙’代指河南子——当然，河南子不知道这一点。
【也挺好的不是么？】
出乎鹰文的预料之外，智代却只是把脑袋贴在玻璃窗上，淡淡地这么回答了一句。
【唉？姐姐？】
【比起明知道不是他们的错，却依然难以让自己宽恕的我来说，河南子很幸福呢。】
【…………】

[这两妹子挺可爱的啊……]
[…………]
[长头发那个挺有FEEL的，而且个子挺高的嘛……]
[………………]
[好像……嘿嘿……那个也比较大……]
[……我说你能开好你的车不……]
椋和杏看着前驾驶座上两人用自己无法听懂的话语相互应答的时候，不免有些扫兴。当然,她们很快就把兴趣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结果最后你还是没说出口吧……】
看着杏时而视线挪向前方的右侧座位，时而瞥向窗外，椋只能这么抱怨一句。当然……这也自然正中杏的痛点。
【呃！？你说什么！？】
【我说……到最后你还是没……啊……】
啪的一下，椋被杏捂住了嘴巴。
[背后的女孩子们还很吵闹呢……]
[好好开车吧……]
从后视镜里，扭在一起的的杏和椋很有趣的贴在座位上，伊万诺夫扫了眼活蹦乱跳的两人，微微苦笑。
[她们刚才说了啥啊……]
[不管你的事。]
[少许透露一下会死么……]
[开车……开车……]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过往的旅行者们下意识的瞥过来——继而就没有挪开视线。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无论怎么说——这个时候出现在车站背着军用背包的俄国人可不常见。
当然，更不常见的是跟着他走在一起的一家三口。
【去车站门口吧。】
【呃？】
【您的朋友不是约好要在车站门口等着么？】
渚对着史瓦辛克夫点点头，而后者想了一下。
【那么，冈崎先生，您带着家人先去迎接朋友吧，我去稍微办一点事情。】

【啊啦啦……很快吗，果然有车就是方便好多啊……】
【我觉得你快乐过头了吧……旅行不过是旅行而已嘛……】
伏洛希洛夫探过头，看到的只是河南子嘻笑的样子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可是跟克格……呃……】
一瞬间河南子仿佛看到了伏洛希洛夫眼中冒过红光。
【我说……你是生怕我不暴露咋地？很希望满大街的人都知道我是克格勃，然后等着美国人用大号狙击步枪把我们两个打个脑袋开花？】
可以想象面带微笑毫无顾忌的吐出这些话语，河南子脸色顿时囧了起来，不知该如何面对。
【呃……啊……我……】、
【伏君，你这是开玩笑吧。】
河南子身旁的有纪宁都不免担心起来，盯着那张实在是让人揪心而又无法拒绝的面孔，这一次轮到伏洛希洛夫摆出一副囧脸了。
【啊啊……那个……有纪宁……】
【不要……不要……我可不要让脑子流出来，啊啊啊啊脑子！！！！】
就像是陷入了抓狂状态一样，河南子居然抱着头开始揉起来。
【我说你……】
【啊啊啊……好疼，好疼啊啊啊……不要爆头，不要爆头，不要爆头。】
智代和鹰文只是捂着脸。
【有完没完啊你！！！！】
抓起座位旁边的矿泉水瓶瞄准摇晃脑袋的河南子，丢出。
【呀！！！！】
【我说鹰文，你不打算阻止一下那个俄国人么？】
【我觉得，河南子应该尝尝苦头了，对吧，姐姐……】

==========车站站台===============

【伏君，刚才我们还奇怪你去哪了呢。】
伏洛希洛夫和史瓦辛克夫还没走到他们跟前，有纪宁便眯着眼睛对他们俩微笑了一下。
【……该不是发现美国人的特工了吧……啊啊啊……我不……呃……】
咖啡罐划过弧线敲在河南子脑袋上。
【我说你不装疯卖傻会死么……】
【嘛……缓解缓解气氛而已……】
鹰文无奈地瞅了眼河南子，捡起铁罐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这个时间的旅行者有些少，站台上除了聚集在这里的一等人，最近的一小撮旅客也在十几米外等候着列车，当然……他们也许是因为看到了俄国人所以不想靠近的吧。
【呐……有纪宁，现在能告诉我们旅行的目的地是哪里了吧。】
【唉？你不知道么？】
疑惑的眼光，杏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除了三位俄国朋友之外，似乎朋也他们一家外带有纪宁他们脸上写的似乎都是“你是傻瓜么，现在还不知道。”的表情。
【喂……有大片花田和能够看到海景的地方很多唉……我怎么知……呃……】
看到朋也点点头，杏似乎想起来了。
那个地方究竟是哪里。

========30分钟前===========

【看来……你们的朋友似乎对我的出现有些……惊讶呢。】
加里宁早就开着SUV一溜烟的跑了，伏洛希洛夫有些苦笑的看着朋也一家，抬起右手打了下招呼。
【呦，好久不见了，冈崎先生。】
【……有纪宁啊，原来这就是你额外要带的一名朋友么……】
有纪宁有些不安，她其实也算清楚朋也一家发生过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们现在都不会对俄国人有什么好感吧。
【那个……我……】
【没关系，因为见到我们的哪位‘朋友’，恐怕你们也会惊讶的。】
渚的这句话倒是超出了有纪宁他们的预料……
【唉？这么说难道……】
智代话音刚落，自动门朝两侧挪走，史瓦辛克夫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朋也一家背后。
【……喂喂……这是开国际玩笑吧……】

[…………我说……你小子这次可是害死我了……]
白色的卡车放缓速度，似乎就像是不想那么快开进车站前的落客点一样。伊万诺夫看着不远处人群中两个格外高大的身影，懊恼地捂住了脑袋。
[呜……怎么会这样……]
一开始的时候，杏和椋还没有注意到那两个俄国人的存在，只是高兴的告诉伊万诺夫她们看见他们了，但是当她们仔细注意一下之后——
她们也有点傻眼。
【难道说他们各自带的一个朋友……就是他们么？】
【一个是克格勃的指挥官，一个是军队上的指挥官……那个，杏，要不我就不去了？】
伊万诺夫哽咽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不安。杏转过头看着那张面孔，不知为何突然涌现出一股力量。
【没关系的，伊万，一起过来嘛。】
啪的一下拍在他肩膀上。

【诸位，早上好，我是杏的朋友……呃……】
昂首挺胸，但是伊万诺夫都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帮着杏和椋提着中旅行袋，伊万诺夫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自然’一点。
至于伏洛希洛夫和史瓦辛克夫他们……

[………………]
[…………………………]
[呃……史瓦辛克夫大校、伏洛希洛夫中校]
[小伙子，今天，就不要管我们两个的军衔和身份……我们暂时是……平民。]
当然，周围的人自然能察觉出这微妙的氛围——汐虽然没有害怕的躲在朋也身后，但是她的手背上都绷出了纤细的血管。椋又看了看那边的智代姐弟——姐姐神色有些黯淡的转过头，而鹰文只是默默地牵着河南子。
【啊嘞，看来这一次不用介绍了嘛，似乎大家都认识呢……】
打破这种僵局的也就只有可能是那个人……有纪宁抿嘴微微笑了下，眯着眼睛。目光的另一面，渚，就像是收到什么感应一样，也发出了轻快的声音呢。
【太好了呢，没想到这次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大佐先生的朋友呢。】、
【啊……准确来说，用同僚更合适，对吧？伏洛希洛夫。】
【呐……一起上过战场的同僚么……哈哈……】
气氛活跃开来，伊万诺夫算是松了口气——眼前的两人可都是目前在这片地区的头目，先不管说以后升职的事情，如果这次自己不小心得罪他们——
估计在日本这段时间都要难办了。
【嘛，总之，出发吧，让年轻人们等待可是很不厚道的行为哦。】
【嗯……走吧，伏君。】

==============车站站台================
【话说回来，有纪宁，旅店……】
【放心好了，伏君，我认识那家旅店的老板，留给我们一间非常特殊的房间呢。】
从一开始，有纪宁就带着笑脸面对着大家——在朋也看来，就像是预先知道了这次会出现的‘其他朋友’一样。

“该不会是什么计划吧……”
心里虽然泛着嘀咕，但是看到汐跟渚愉快的笑脸，朋也也就把那份疑问吞回了肚中。

“有纪宁，你在想什么呢？”
智代虽然时不时对河南子回以微笑，但是当目光投到伏洛希洛夫身上时，心中不免也犯嘀咕。因为无论怎么说，那家伙——
可是特工头子啊。

“姐姐，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开出口么……”
看着跟伊万诺夫并肩站在一群人最右面的杏，椋不由得朝左侧目打量——那个蓝眼睛的俄国人似乎更乐意跟有纪宁谈论些什么，而灰瞳的那个则是跟朋也一家靠得更近。
“只要能够创造出分开的机会……姐姐应该会……”
轻轻咬了下嘴唇，椋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十二个人，嗯…………】
看着右手捏着一摞车票的有纪宁，河南子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刻意让人听到一样的这么念叨了一句。然而，就当大家都习以为常的当作没听见一样时，有纪宁却很不是时候的在意了一下。
【嗯？河南子有什么话要说么……】
【呃……其实我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了啊……不过当作没听到也就罢了。】
智代和鹰文下意识般的感到心头一丝寒冷——别人可能并不清楚河南子的特性，但是对于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他们来说……
显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河南子啊……你就别给有纪宁添乱了吧。】
鹰文的打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有纪宁盯着河南子，微微歪了下脑袋。
【没关系的，说说看嘛。】
原本站的有些分散开的大家又开始朝河南子这边围过来，智代懊恼的捂着额头，而鹰文只好洋溢着一脸‘傻笑’。
当然，伏洛希洛夫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窃笑——似乎他好像揣摩出河南子的想法一样。
[喂，你笑什么劲？]
[看着吧，那小丫头会有挺有意思的点子的。]
【嘻嘻，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看，我们这里有十二个人对吧。】
微微露出小虎牙，河南子眯着眼睛笑着回答，有纪宁点点头表示回应。
【那么大家抽签来决定座位如何，这样一定会在到达目的地前就会熟悉起来的，对吧。】

智代彻底绝望的仰起头，而鹰文则是默不作声的侧过身回避诸人的目光。然而，出乎他们两预料之外的却是——
【很有趣的一个建议呢。】
有纪宁的回答超出了鹰文和智代的想象。
【哎！？】
【不是么？大家既然是要一起来旅行，不妨先熟悉一下嘛。】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
朋也和椋‘下意识般的敷衍式’回答，而渚和杏则是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
【嘛……这也没什么关系嘛，既然是大家一起出来。】
【姐姐……】
【就是，汐，你不想跟其他的叔叔阿姨们一起玩玩么？】
【想~~~~】
【嘛，既然你这么说，那也没关系了。】
一眨眼间，没有表态的就剩下自己和俄国人，智代和鹰文不由得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我是没什么意见，也许其他的几位接触接触会让我们……呃……更熟悉一些？】
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们都这么表态了，史瓦辛克夫也只能作罢。
【……好吧……河南子的建议并不算太离谱，那就这样吧。】
于是鹰文和智代只能举小白旗投降。
【耶……有纪宁，那么拜托了。】
【嗯……】

【为……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
我可以认为你是自作自受么
智代超前弯腰，掐了下河南子的鼻子，后者吐了吐舌头表示抗议。
【跟我坐在一起就这么难以忍受么……】
史瓦辛克夫的眼角余光瞥了下河南子，如同被锐利的匕首刺到一样，河南子的瞬间‘倒下’了……
【没……绝对没有，先生。】
九十度弯下脑袋，两条辫子笔直朝下耷拉着。鹰文此时真巴不得立刻找个地方躲起来——
嗯……也许洗手间是一个好主意？
【这么拘谨干什么……我又不是那个会冲到别人家里把别人老爸老妈绑起来送去监狱然后趁机威胁什么的家伙。】
【喂！！……你对孩子们说什么呢。】
左手边，隔着过道的对面座位，伏洛希洛夫从杏身旁探出脑袋，很不友好的盯过来。
【……什么都没有……】
看到这番情景，不知为什么，即使是心里并不喜欢俄国人的智代也不由得地掠过一丝暗笑。

【这家伙，总是抹黑我们这群人……】
缩回座位里的伏洛希洛夫不满地算死自言自语般地囔囔着，而坐在他身旁的杏虽然犹豫片刻，但是还是追问了一句：
【那个……先生，那么实际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嗯？什么实际情况？】
两人对视，虽然伏洛希洛夫刻意让自己看上去‘和蔼一些’但是在跟杏的眼神交会的一瞬间，后者噗的一下转过头低下。
【啊……就是就是，您所在的部门真的会随便抓人么？】
有些后悔说出这么冒失的话，杏难得地表现出‘后悔’的样子……嗯……
她平时无论如何可都是死挺的……不过这一次恐怕她没自信强挺过去了。
【唔……不会……】
没有愤怒，也没有激动，就像是唠家常一样，伏洛希洛夫扬起头靠在座位上，瞅着坐在他对面椋上的行李架，沉思片刻。
【最多也就是把受审人最在乎的人拖过来然后当着他/她的面打一顿？当然不排除稍微喝高了一点的情况下用手枪对着小腿来几下……】
【…………………………】
椋和渚的发丝上渗出冷汗——当然，虽然充分理解伏洛希洛夫是可以‘面带笑容毫不尴尬’的谈论些事……
但是……也不会这么轻松说出这么可怕的内容吧。
【…………】
啪……杏一下子趴在了座位之间的桌子上。
【呃……姐姐？】

【唔……那么这样好了……】
【呜……有纪宁阿姨好厉害。】
列车还没有启动，有纪宁就跟汐玩起了翻花绳。当然，对于朋也来说这也是不错的事情，至少可以轻松一会不用管小汐。
但是今天……情况有些例外。
“运气真衰……居然跟渚都分开了么……”
盯着对面熊腰虎背的伊万诺夫，朋也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说什么也不是，不说什么……好像也不行。
自打坐下之后，除了第一声问好，朋也就不知道该跟眼前的男人说点什么。
【唔……车开了呢。】
列车加速的感觉传来，朋也不轻易的瞥了眼手表——
还有接近两个小时
【唔……终于开了。】
两人对视，沉默。
【日本的列车很舒适呢……比苏联的火车宽敞多了。】
【哦……是么？】
毫无营养的对话。
【我听杏提起过，似乎这里的大多数人，在高中的时代就认识？】
【………………】
不由得想抱怨杏的大舌头，朋也搔了搔脑袋，挤出一句：
【是呢，年轻的时候一块闹来着。】
【是么，真好，学生时的朋友往往会交往一辈子呢。别看我现在是个大兵样，其实我还是上过大学的。】
这一次轮到朋也感到陈目结舌。

【很惊讶么……机械工程。】
伊万诺夫略带笑容的看着朋也，后者则是直接追问一句;
【那么为什么要当兵么？】
【唔？】
不解的闷声。
【不是很辛苦的么……被前辈欺负，还要受到很多条条框框地约束，唯一的好处也就是如果能够升职就会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跟我们那里并不一样，至少我知道的是……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都是怀着一种……唔……怎么说。】
伊万诺夫有些尴尬，仰起脑袋思索着。
【爱国情结，以及一种狂热的心理，冲动的年轻人们可是富有……热情的。大概就是这样吧……】
【那么你的？大学毕业后应该能找到一份工作吧，又是为了什么呢？】
伊万诺夫低下头，沉思片刻。
【为了逃避……就这么简单。】
声音如同沉重的铸铁锭丢在地板上。

【为什么我会干这个工作？】
不知道是恰巧还是怎么回事，朋也身后并不远的位子上，椋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只是，座位对面的不是俊俏的异国年轻男子，而是连头发都已经灰白，额头上不满皱纹的老狐狸。
【嗯？是说我么？】
伏洛希洛夫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开始渚以为这是他不高兴的前兆——不过她很快发现。
【唔……我笑起来脸上也是看上去跟皱眉头一样。】
挂着淡淡地笑容，这反而让提问的椋有些不知所措。
【哎……我……】
【没什么好抱歉的，孩子……相比之下我倒是更喜欢你姐姐的性格——直爽而又不做作。】
【呃……我……】
听到这么评价自己，椋身旁的杏反而不知所措。
【呃……我……】
【很想听故事么？谈谈也无妨……真的。】
伏洛希洛夫整个人靠在靠背上，目光打量着窗外飞逝而过的电线杆。
【不过这可并不算是一个有趣的故事呢……】

【…………】
史瓦辛克夫盯着旁边的伏洛希洛夫默不作声，这个位置上能够蛮清楚的听见他跟那群女孩子们之间的对话，当然……
能够听到的也不止他一个人。
【唔……伏君可是要讲自己的故事呢。】
河南子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史瓦辛克夫，后者撇了撇嘴：
【嗯……有什么事情么？】
【没……没有……呐，鹰文……把棉花糖给我……】
【………你这算是转移话题么……】
嘭……
河南子的拳头锤在鹰文脑袋上，后者哇啦啦啦地发出哀号。
【很想听故事么？你们……】
【呃？】
【只是觉得，既然他都蛮坦诚的想把心里的事情丢出来一点，我觉得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
史瓦辛克夫紧靠在椅背上。
【的确很久没对别人倾诉过了。】

（本节待续）

雷霆圣殿骑士 - 2010/3/16 13:32:00

雷霆圣殿骑士 - 2010/4/9 11:11:00

记忆碎片（一）

铁幕后的追忆

【但是在回首过去之前，我觉得这本身也就是一个命运的‘玩弄’。】
伊万诺夫顿了一下，眼睛并没有直视朋也——而是转向车窗那边，仿佛窗外不断变化的并不是铁轨旁的景色……
而是记载着过去的胶片。
【我原本以为，再也不会有机会说出这样的语言，原本以为能够割舍一些东西，将它永远埋葬……直到现在再次碰到她】
【是杏让你回想起很多事情么？】
【是的……这就是马上我要说的故事。】

【虽然生活在不同的国度，但是我想对于我们来说生活，至少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就是那样的吧——日复一日的重复，有些对未来茫然不知所措，平淡的乏味之极。但是……生活本来就是这样，也应该是这样。】

【也曾经想过，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别人的身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下文，然而一切就是这样的巧合——作为学院里罕有的，修习日文作为外语的人，碰到了罕见的日本留学生。】

【嗯，是的，没错……一名女性……不过可不是温柔型的呢，相比之下，跟她倒是有些类似。】

【书店，听上去像是很老套的故事吧？但是实际上……在哪个国家，又能有什么娱乐的方式呢。】

【当然没有……有的也就是重复着日复一日老电影的电影院和剧院，听听莫斯科广播电台的播音而已，所以读书就成了最大的娱乐方式。】

【是啊，要知道，黑头发的亚裔人在那里出现，当然会吸引人们的目光，就像我在这里一样。当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开口搭话。】

【应该是吧，一个人处于异乡，那种寂寞的感觉，应该不会好受的。总之当时她很惊讶——当然……那时的口音跟现在差不多，甚至带着更多的俄国腔，听上去应该很别扭吧】

【但是即使是这么便扭的话语，也打开了她的心扉，一切就是那么开始了。】

【并不算是……只是算是一种，走的更近一些的朋友吧。平时各自也是在忙碌各自的事情，她是音乐系的留学生，经常要在音乐室里练习小提琴。也就是周末的时候或许会在咖啡店里碰面，谈谈周围的事情。】

【天气，菜肴，各自国家的趣闻……实话实说，也就是排解各自的压抑。就像我说的那样，那里的生活是……比较沉重的，有一种看不到未来的样子。】

【不……也许是我表达的并不恰当，那么，或者说：有些乏味……乏味的让人绝望。】

【因为，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就好了，但是实际上……我在她身上犯下了一个错误，让我懊悔到现在的错误。】

【不不不……虽然说会过意不去，但是不是那种事。】

【怎么说呢……或许这么说恰当一些吧。
我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牺牲了她。】

【很不好理解是么？是啊……毕竟在这个国家里没有契卡他们的存在。】

【ЧК，Cheka，就是伏洛希洛夫工作的那个单位，不单单是对外的情报机构，更包括对国内的管理和一些事情——超出你们想象的事情。】

【怎么说……从我上学起，我就这么理解——在四周的人群中，就暗中存在着一些人，反对我们的国家的敌人的一些人。】

【而契卡，就是负责对付这些敌人的国家组织。】

【不，不是警察，也不是司法机关，它是一个高于这的系统。】

【法律？不……不需要，或者这么理解，他们就是法律。】

【要不是今天在这里，我才不会说这些话呢……如果被他们知道，我的情况就会很不妙。】

【监狱算是仁慈了，弄不好要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古拉格去……在哪里忍受着饥饿和寒冷在雪地里劳作至死亡。】

【是的，我知道你们无法理解这个可怕的存在，但就是因为这样……我不得不就像刚才说的那样
“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牺牲了她”。】

【所有在苏联的外国人，从他们经过海关之后，就已经被契卡盯上了。生活中的一举一动，跟谁说过话，做过什么，甚至有没有看到不应该看到的，听到不应该听到的东西，都有人监视着。】

=================省略部分谈话内容=================

【是的，就是这么可怕。理所当然的，我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同样被监视的对象。】

【谈话……】

【可不是我们这样轻轻松松地谈话，当时我被带去了……一间昏暗的房间，漆黑之中，唯有那盏暗黄色的白炽灯泡发出的暗黄光芒照着对面的契卡干事的面孔。】

【阴沉的表情，就像是一座透明的山朝你压过来一样，房间就只有我们两个，沉默中充满着那种让你窒息的压力。时间过的很慢，慢到我都没有办法确定究竟是几点几刻……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个人才开始跟我说话。】

【多说也对你们没有益处……反正，当我从那里出来，看到即将落下的夕阳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把一个无辜的日本女孩加盖上‘可能是潜伏特工’的身份，而且还要帮助他们了解她的一举一动。】

【有，当然有别的选择——比如去西伯利亚的森林里，在零下三十度的雪中忍受着饥饿砍伐树木吧。】

【我没有办法……虽然这么说可能根本没有说服力……但是……我没有办法，屈服于这个比警察和法院更强大的组织之下，我只能作出这样的选择。】

【谢谢你，宫泽小姐。】

【是的，冈崎先生，或许用逃避这两个字形容我在恰当不过了。总之，我成为了他们的线人。每一次跟她见面的时候，在口袋里都装上了小巧的录音机。】

【其实还是一样，没有什么会让他们感觉有价值的谈话内容……一如既往的谈论着生活，谈论着过去的话题。】

=================省略部分谈话内容=================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问我：“要不要考虑以后到日本去。”，而这成为了引爆火药桶的导火索。】

【我被隔离了，契卡他们。】

【因为他们认为这是特工们，‘拉拢’苏联公民的手段……而自然而然的，他们接手了后面的事。】

【于是我就继续自己的生活，想要忘记这个女孩，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可是……】

【同样是一个周末，我走出学院的大门时，马路对面的那个身影一瞬间击倒了我。】

【是的，是她……而我就像是被冻结住了一般，没有办法挪动身体，只能看着她走过来……】

【她只是站在我面前，脸上挂着淡淡地哀伤，轻轻对我说道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我明知故问地追问她为什么
“总之，我成了不受欢迎的人，现在，我只能回家了。”
那一刻我差点落泪，然而我不能……我不能让她知道是我出卖了她，我不能让她知道这一系列的残酷现实。】

【契卡对学校那边‘表扬’了我的配合，并且询问我是否有意向加入他们？这简直就是开玩笑……怎么可能会……。】

【毕业后我没有接受分配的工作，而是选择了入伍。然而，命运果然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就是这里，跟日本隔着一个海峡的地方，我被调动到了这里。
就这样，仅仅阔别三年，我就来到了这片土地，那个人……的国家。】

有纪宁轻轻叹了一口气，两只手轻轻地盖在放在桌子上的那只大手的手背。
【宫泽小姐？】
【一定很难受吧，回想起这么难过的事情。】
【谢谢……】

记忆碎片
之二

山谷间的咆哮

【我曾经是驻东京大使馆的武官。】
乍听到这句话的河南子和鹰文停止了相互间的打闹，有些茫然。
【跟他们两个不一样，我这是第二次来到这个国家。】
【只不过这是你第一次用‘入侵者’的身份，踏上这里吧。】
史瓦辛克夫朝左面微微侧过头——智代的表情有些生硬，史瓦辛克夫知道，眼前的女孩心里对于战争有这一块不容触犯的创伤。
【算是吧，不过也并不完全是第一次，作为被厌恶的入侵者。】
目光略微挪开，投向智代一旁的窗户。
【并不是第一次。】

【是……鹰文说的很对，阿富汗那里。】

【我倒希望课本上没有记下这些事情，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因为这个武官的职位纯粹是我岳父的主意……虽然他老人家的想法很简单。】

【很平常不过的军旅生涯，从列兵干起，之后因为表现出色去了军官学院。而后在军区的生活区里，偶然地遇到了将军的女儿。】

【只能认为我是那个幸运的家伙罢了吧……现在回过头在我看来，即使不是我，或许也一定是一个某个学院里小子沾上这光。】

【理所当然的，毕业之后在重新分配所属上，我就自然而然的到了老爷子的手下。不过我也不是那种安逸的家伙】

【虽然也有很多人议论过，但是大多数人承认，很多荣誉都是我自己争得的，跟我敬爱的老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几年之后，结婚，生子，之后为了让我能够有时间多陪陪她，老头子就顺手弄给我了这份差事。】

【在东京的生活很安逸，帮忙处理点公文之外，平常有很多时间跟夫人在一起。】

【只是这种安逸的生活并没有过多久……很快的，来自莫斯科的直接调令就让我离开了日本。】

【不……事实上我并不是第一批进入阿富汗的军人。而且对于经历过那些时间的人来说，很难理解那场‘战争’的含义。】

【没有。】

【政府对于那个地方没有意义，其实，不但你们无法理解，连我都无法理解。】

【就象现在，我们能坦然的对坐在这里，并不是以死敌的身份相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政府能够说服全部的人，但是他们不行。】

【一个又一个的部族，以游牧的方式生活在山区里。对于他们来说，政府？只是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名词而已。】

【当我飞到喀布尔的时候，最初的战斗早就结束了——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伤亡和抵抗，10万人的政府军就完全收到了我们的控制。】

【所有人都认为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对，后面等待我们的的确是噩梦。】

【毫无征兆的，阿富汗绿军的岗哨遭到了冷枪的袭击，继而是当地人小规模的反击，一个星期后，我们往返于各大城市间的车队遭到了火箭筒的袭击。】

【巴库那边传来了命令，加强车队的警卫。作为丘陵、山地作战的专业军官，我自然而然的坐进了BMP战车里。】

【不……当然不是……那个时候的武器远远没有现在，先进，但是我们的敌人——那些阿富汗人，恐怕简陋的只有一些半自动步枪。】

【就是不像是你们看到的那些士兵，可以突突突一口气打出十几发子弹的武器，而是只能打5、6下就不得不塞子弹的老式步枪。】

【但是尽管如此，他们袭击了我们。车队经过狭窄的山谷的时候，两边山坡上的石缝中突然冒出人影——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们突然从地下钻出来一样。】

【不……他们失败了，面对用钢板加固过的卡车和BMP的大炮面前，他们的进攻毫无意义。】

【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局势，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之后，阿富汗人把目标从车队转移到了岗哨上，而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几乎每一天，无论是城市跟郊区分界的岗哨上，还是外出例行巡视公路的巡逻多，或者是跟我们在一条船上的阿富汗人，多多少少的都会挨上反抗者送来的冷枪。】

【开始的时候只有几人，后来越来越多，十几人，二十几人……直到最后，那群家伙用骡子挂着两口袋炸药冲到我们的院子里，最后崩飞了一个营级指挥部，上面终于下死命令要我去收拾那群家伙了。】

【我们朝南方前进，在危险的山路上盘旋，前往一个又一个情报部送来的军事据点进行扫荡。起初，这些行动很有成效——阿富汗人没有武器对付我们的装甲，而只能朝南落荒而逃，但是这并没有让袭击减少，而是越发越烈。】

【那天，我的连队在一片几百米内没有山坡和岩石的地方停下来休整，但是依然遭到了冷枪——你完全不会想到他们从哪里来的。】

【地下，我是说……那些存在了少说几百年的地道里。】

【孩子，我们不是第一批登上阿富汗土地的入侵者，也许60，甚至70年前，在同样地方被放倒的可能是一批英国人，或者是沙俄军队，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是我们。】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有二十名士兵到在了地上，而我们小心翼翼的找了十几分钟才找到那些藏在低矮石头后面的黑咕隆咚的洞口。】

【毫无疑问的，那是一场噩梦——无声无息之间，你还没有看到敌人，就被子弹贯穿了身体。每天，在那片被诅咒的土地上执行任务的士兵，都被这种噩梦困扰着。】

【解决方案就是：围剿他们的居住地，而着……也就是我至今挥之不去的最大噩梦，也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

【那是一个已经开始发冷的深秋，我手下的装甲部队接到命令去进攻一个‘充满武装叛军’的村庄——一片略微开阔一些的丘陵地带，适合我们开着车辆冲进去。

我们在正午出发，借助着下午的沙暴悄悄地摸进了那片地方，等待入夜。没过多久，战斗便打响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鹰文……我的意思是——他们缺乏跟我们对抗的必要物资，甚至连手榴弹都并没有多少。】

【但是……当我让指挥车停在村庄中央的水井附近，我看到的是这辈子最糟糕的景象。】

【是的，智代小姐，妇女跟儿童。】

【我只想在那个称呼前加上‘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赶来的伏洛希洛夫的一顿‘寒暄’，恐怕谁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被当枪使了一把。总之，这很糟糕。】

【回到驻地，我便直接跟我的上级‘好好地’探讨了一下我所看到的一切——遗憾的是，我被送到了禁闭室里‘好好冷静了一下。’】

【粗暴的对待方式和官僚，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而当我出来后，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吃闲饭的家伙——我的连队转移到了其他人的指挥下，而等待我的，是回国的飞机。】

【然而这一次呢？】
列车穿出隧道时的光芒投在史瓦辛克夫脸上，耀眼的光芒让他有些恍。智代的面孔在白眩中慢慢清晰——肌肉并非是紧绷着，但又松弛的有些让人觉得不安。史瓦辛克夫知道，眼前的女孩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无论是有意为之还是意外产生。
【我只能证明我自己的手下从未朝平民开火。】
问心无愧，然而史瓦辛克夫还是落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这就是战争的本质呢，姐姐。】
而就在智代即将要继续发难之前，鹰文对她投向了严肃的目光。

记忆碎片
之三

永恒冻结之地

【我知道你们最大的疑问是什么。】
伏洛希洛夫扫过藤林姐妹眼睛的时候，轻易地知晓到那些晶莹剔透下产生的变化。
【唔……呃……】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虽然很有魅力，但是杏现在感觉到的，更多是一种寒意。就像是深不可测的海洋那样，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力量。
【所谓克格勃，就是国家安全委员会，历史上又叫做肃反委员会。专门用来对付‘人民的敌人。’】
【人民的敌人？】
三人都发出不解的声音。
【对，人民的敌人。】

==========================================================

【这个国家是在一片废墟，一个接近于分裂和混沌的大地上建立起来的。旧的贵族，资本家，农场主和富农，还有那些依靠着倒卖货物为生的投机商人，以及那些认为布尔什维克是一种“可怕的颠覆”而拒绝接受我们的人们和外国企图剿灭我们的势力。都在把这个新生的国家逼上武装战斗的道路。】

【那个时代的，呃……我们的前辈同志们，当他们决定铁下心要跟这一切斗争到底的那一刻起，我们的使命就已经确定。】

==========部分谈话内容省略============

【是的，这就是这个机关所曾经在做过的可怕事情。】

【毫无疑问的，我们犯下了错误。但是，它的存在注定了这个国家的悲剧……从某种程度上的来说的悲剧。】

【当我还是你们的这个年纪的时候，我在列宁格勒大学攻读法律系。对未来感觉不到什么指望，因为实话实说——聪明的人已经看出了我们的国家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而沉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我想过要改变——至少付出一点点自己的力量改变，然而……终究改变的，却是我自己。】

【大多数的劳动集中营都已经关闭了，但是即使这样，在北极圈下的某些地方，依然存在着那些可怕历史的缩影。
我的第一课，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外大概30公里的地方，有一处古拉格。即使是在诸多的集中营关闭后的多年，这一处处于远东最远地方的监狱依然运转着——关押着这个国家最危险的犯人，或者是这个国家最不喜欢的人。
完成例行的训练之后，我的以一份差事，或者说上岗前的实习。就是从那里开始。】

（另：COD6的禁止吐槽……当然我并不指望你们记得那处地名。）

【一个情报部门的工作人员去监狱干什么？嗯……这个问题其实也蛮重要，虽然对我们国家的人来说这很好理解。
目的只有一个：学会，如何让人开口说话，或者
说出我们想要的话。】

【啊……这个名词虽然很讨厌，但是也的确是这样——你姑且认为是我们的工作之一就是‘强迫他们承认某些“事实”’。这么说，已经很委婉了吧。】

【毫无疑问的是，这的确是一个肮脏的工作。但是……又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工作，特别是当一个国家面临着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共同压力的时候，让我说说那里的事情吧。】

【这个似乎像是圆形城堡的地方坐落在海边的一处峭壁上，唯有一条陡峭的公路通往大门——当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副凄凉：外墙上的涂料已经剥落，露出水泥和砖头，墙面上曾经涂着的宣传画也残破不堪。广场的院子里，犯人们围成圈地毫无精神地走动——这是他们一周都少有几次的放风时间。】

【因为他们住在地下，没有窗户的地方。】

【别看监狱的围墙这么高，但是实际上地上的这些地方都是给工作人员居住，真正的牢笼，在地下的深处。】

【跟随着负责人，我们在围墙的墙根下找到了通往监狱层的入口——那是一个容纳两排人宽度的楼梯通道，楼梯中间的滑坡可以让推车方便进来。最初我并没有理解为什么这里需要推车，不过后来……我就理解了。】

【因为那里会不断的产出尸体。】

【潮湿阴暗的地下室监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发射井，一个圆形的深坑。环形走廊用上遍布卫兵，而四座金属铁桥连同着圆形中间的武器仓库——那里的士兵可以随时架起机枪扫射任何一个从牢房里逃跑的犯人。】

【这还是最好的牢房，那些建在这个巨坑比较上层的地方，而在贴近最底部，深达30多米的地方，还有一些更狭小的牢房。】

【当然，这些理由还不足以造成如此多的……死亡，更主要还是……我们的作用，克格勃的作用。】

【电梯把我带到了最下层的牢房，在一片片的哀鸣声中，我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厚实的木门让我感觉到了那扇门背后隐藏着的……罪恶。】

【是的，从那些金属器具上的血迹来看，我们干的就是那种折磨人的工作。】

========省略部分对话=============

【而我被灌输的就是：他们理应被这么对待，他们作为国家的敌人，人民的敌人，这番对待不过是再仁慈不过的手段。而我，心理也就产生了变化。】

【我讨厌那种手段，然而作为替代品，我更习惯在精神上折磨被审讯者。甚至有的时候……我迷恋上那种感觉。】

【眼光中充满着无助、恐惧与绝望，而看到那种目光，我的内心翻滚的并非是怜悯，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快感。】

【除非是达到目的，而理智提醒我不能让眼前的人崩溃，否则我想我……应该会，毫不犹豫的继续下去……。】

铁轮跟铁轨之间的响声变得清脆，这是列车经过铁路桥的征兆。杏静静地聆听着这声音，想尽量赶走心中的烦絮。
【我知道你跟那个年轻人之间的烦恼。】
伏洛希洛夫的话语让椋和杏紧张了一下，虽然渚对于一些问题并不灵光，但即使这样…她也猜到了几分。
【…………】
【但是他是一个军人，对国家负责的军人，而且是把国家放在第一位的军人。】
深蓝的的眼瞳打量着杏的飘忽不定的视线，伏洛希洛夫轻轻叹了口气。
【但是，倘若他不再是为国家卖命的家伙……一切都会不同的。】
直到许多年后，回想起那一刻眼前男人的表情……椋依然觉得——
那张铁面之下的……是暗含的笑意。

雷霆圣殿骑士 - 2010/10/5 22:37:00

盂兰盆节，第一夜

【没想到你老家这边居然还有这么好的温泉啊？】
鹰文听完了朋也的话之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如果不是渚的母亲，我想我也不会知道……嗯？他们似乎过来了。】
木拉门拉开的声音过后，朋也盯着一片雾气中那两个逐渐逼近的黑影，摇了摇手。
【感觉如何？日本的温泉。】
【还不错，就是这衣服有点太小了点……难道这里没有美国人来旅游过么？】
两人走近后，朋也和鹰文不由得地注意到……史瓦辛克夫和伏洛希洛夫身上的几处那圆形的疤痕。

=======6个小时前============

【旅馆我们已经订好了，足够我们下榻，就是女宾那边可能稍微有点挤。】
从列车上下来又换成电车，一直坐到终点站后，疲惫不堪的几人终于迎来了旅途的终点。
【哇啊啊……总有地方扭扭腰了。】
领着汐蹦蹦跳跳的在阳光下跑了几步，河南子现在可是如鱼得水般的充满活力，完全不像……
【刚才那副死样，就像是被丢进甩干机里脱水了一样……现在倒是挺有活力啊……】
鹰文拎着河南子的提包和拉箱絮絮叨叨地抱怨着的同时……智代点了点鹰文的肩膀。
【嗯？姐姐干啥？】
【帮姐姐拿包不是天经地义么……】
【………………】
当鹰文泪流满面的同时，藤林姐妹默默地跟在高大的三个俄国人身后，而朋也和渚则在她们两身后——表情复杂。
【没想到……居然会是这里呢……】
渚小声的跟朋也嘀咕着。

【伏君选得地方。】
【嘛，其实也就是道听途说而已。】
当然，眼前的人们是不会知晓冈崎两口子心里犯嘀咕的地方——这里是朋也的老家，而且……还回来过不是一次。至于为什么汐到现在还没有点破这一点，或许是记不太清楚了的缘故。不管怎么样……朋也和渚还是决定保持沉默的好。
【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
【嘛，主要也就是风景和……嗯……这里有沙滩浴场。】
【唉！？】
【姐姐你干吗这么惊讶，有纪宁不是说过了么？】
【……我好像忘记装游泳衣了。】
熙熙攘攘的一行人沿着两侧都是草地和田野的小路朝不远处的小镇走着，朋也打量着那座水泥电线杆和旁边的小小土墩——眼前的一切是这么的熟悉，就跟几年前来过的一样。
不过很快……他还是看到了改变的迹象。
不自然的盯着一个方向，一行人察觉到了朋也的异样放眼望去。
【…………】
翠绿的草地中间，熏黑的金属骨架不自然的歪倒在那里，四片细长弯曲的金属和那样的形状——应该是一架直升机的残骸。
虽然没有停下脚步，但是史瓦辛克夫明显的感觉到了众人脸上的变化。
飞速的回过头，脸色阴郁的智代和看到姐姐反映后垂头丧气的鹰文、表情绷紧的藤林两姐妹、轻轻地拽了拽伏洛希洛夫衣角的有纪宁——还有：
同样轻轻拽了拽朋也衣角的渚和脸上流露出不满的朋也。
【快一点吧，那边的两个人是河南子和汐吧？】
勉强地打圆场，伏洛希洛夫显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而史瓦辛克夫又重新扫了眼那架残骸，恍然大悟。
[原来是黑鹰，难怪后勤部的人没收拾。]
听到史瓦辛克夫的这句话，伏洛希洛夫的脸上抽搐了一下。
[这帮懒蛋！]
当然……其他人都不明白这两人说的是什么鸟语。

【啊嘞，欢迎欢迎。】
【你好，我们预定了房间。】
虽然说现在正是夏季的大好时间，但是似乎会来这个小镇旅游的人并不多。打量完着旅店的柜台和拉门，朋也冲着渚苦笑了一下。
“一个地方？”
“是呢。”
两人互换眼神，而站在渚前面的汐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就好像要从记忆中回想起什么一样。
【唔……】
【啊嘞，您就是订了两间特大客房的客人么，这边请。】

跟着迈着小步的老板娘走上略微有些吱嘎作响的楼梯，跨过长长的走廊在尽头停下。
【请。】
拉门打开，洁净，带着淡淡稻草香气的榻榻米，古色古香的长桌和木制的茶杯。半打开的窗户外，远方的边缘是淡蓝色的海洋和天空的结合。
【很棒的房间。】
伏洛希洛夫赞许了一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封递给老板娘。
【请核对一下。】
【是，那么客人们请自便吧……晚饭从6点开始。】
倒退了出去，后面便传来女孩子兴奋的叫声。
【好漂亮的风景，啊，明天一定要去海边……】
刚刚打起兴致的杏感觉到腰上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转过头，椋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姐姐，别太疯了……】
【嘛，有什么不好吗，这才是度假呢。】
【就是，既然大家来了，就好好放松放松。】
有纪宁跟伏洛希洛夫的这一唱一和在智代看来有点违合，不过当河南子拉着杏嘻嘻哈哈的奔进房间里之后，她也索性让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
“的确呢，就算他们是……”
盯着提着女士行礼走到房间中伏洛希洛夫和史瓦辛克夫的背影，智代轻叹了一下。
“算了吧……真算了吧。”

【水温如何？】
【还行，挺舒服的。】
两人解掉毛巾，踩着石阶走到温泉中，在朋也和鹰文对面的地方坐下来，只见伏洛希洛夫长吁一口气，抱怨了一句：
【刚进来的感觉还真糟糕，就像是……】
【炖牛肉锅么？跟我第一次一样。】
并不是那么舒畅的笑容，朋也看得出来眼前的两个俄国人之间似乎有着什么纠葛。很快的，这边的浴池陷入了沉默。
【不想谈谈跟那个女孩的事情么？】
史瓦辛克夫首先打开了话匣子，鹰文和朋也竖起耳朵开始听着。
【…………也好，让两个本地男人给点建议……也挺好的。】
仰起头靠在石头上，鹰文迟疑了一下对两人问道：
【是有纪宁姐么？】
【啊……当然……】
【那是怎么开始的？】
朋也的口气还是不冷不淡，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有纪宁那么温柔的女性，又怎么会跟眼前这个冷血的特工头子有上关系。
而且还是这么暧昧的关系。
【有纪宁她，很温柔……也很通情达理，毫无疑问的是……我的行为破坏了她的一些生活……比如说他哥哥曾经的朋友，有不少因为的的确确的原因，或者被送进监狱，或者也不在人世，所以……】
伏洛希洛夫抬起身子看着对面的两人。
【我去拜访过她。】
==============一个星期前===============
[我说，你真的有必要对那个姑娘那么样么？]
加里宁左打方向盘，把轿车停在人行道边上，伏洛希洛夫整了整衣领，扣上帽子。
[有必要。]
[哦……别告诉我你给克格勃服务大半辈子，最后居然喜欢一个日本……]
砰的一声，车门狠狠地关上。
加里宁摇了摇头，吐出最后两个字
[妹子。]

叮铃
在吧台后面清洗杯子的智代关掉水龙头，抬起头很不友善的看着渡步进来的伏洛希洛夫。
【早上好，坂上小姐。】
【叫我智代即可，先生有什么事情么？】
冲洗手上的泡沫走到吧台中间，智代的目光依然冷淡。
【客人想要点什么。】
【伏特加，青柠。有纪宁……】
【她不想见你……】
直截了当，智代觉得自己心里有一丝快感蔓延开来。自己不能说是痛恨这群异乡人，但是看到他们不自在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快感。
“他们夺走了我的父母。”
这个念头一直没有打消。
看到伏洛希洛夫脸上的奚落，智代转过身找酒瓶子，背对着他念念有词。
【无论怎么说，她是为了继承他哥哥的遗愿而经营这里，然而如今却是物是人非……这还要感谢你和你的部下干的好事。】
没好气的用不锈钢搅拌勺敲打玻璃杯，伏洛希洛夫沉默地在吧台前，回想起上一次来这里时的事情。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大家能够好好相处。】”
【呐，智代。】
男人把弄着自己的钱包，带着沮丧的低声‘回答’智代的埋怨。
【有纪宁，她最近过得好么？】
【………………】
智代感觉自己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两手交叉摆在胸前。
【你自己说呢？】

==================温泉内==============

【当时有纪宁姐她生活得，很糟糕呢。】
这个时候，四人已经坐在了一起，齐刷刷地盯着竹屏风——那后面就是女士浴池。
不过这个时候估计他们脑子里装的恐怕不是那些玉体……而是满腹的感慨。
【我依然还记得，有纪宁在我背后轻轻的抽泣……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自己陷入了作为克格勃不应该有的东西之中。】
伏洛希洛夫两手捧满热水，浇在脸上。

===============================

【我也不想弄成这样。】
端过杯子一口气喝掉一半的伏特加，伏洛希洛夫大口大口的呼气。
而这个时间的酒吧里，只有这两人。
深深的喘息声铺满了房间。
【所以，现在你不应该回来，不应该再纠缠她。】
【我爱她……】
哐当……
不锈钢的搅拌勺掉在里的声音过后，智代抬起头。
【我……没有听错吧？】

【唉！？？？？？】
在场的所有女性，当然除了汐和智代之外都发出一声惊呼。
有纪宁害羞的两手抱住自己的身子，轻轻低下头。
【所以说了，当时我在吧台下面，差点就哭出声了呢。】
【呐呐……后来你怎么办呢，有纪宁……】
杏一把伸出右臂，搂住有纪宁。
【不说实话的话要被“那个”哦。】

言毕，杏的左手啪的一声贴在了……（省略）上。
【哇！！！你来真的啊！？】
有纪宁满脸通红尖叫了起来。
===============================
【作为一个军人，我尽心尽职；作为一个公民，我当之无愧；然而作为一个男人，我却有着可谓一生的遗憾。】
右手抓着杯口摇晃着玻璃杯，智代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今天格外的多话。
【因为这份工作，我错失了许多的可能。而同在一个部门里的女子，却根本不可能……啊……因为是制度上的……要求。】
智代低下头朝身旁的瞄了一眼，有纪宁右手捂住嘴巴，眼圈泛红，浑圆的泪珠从小巧的鼻子旁滚落。
【……为什么要说这些？】
【因为压抑了太久。】
伏洛希洛夫嗤笑，摘下头顶的帽子，随意地丢在吧台上。
【看看那个徽章，是的，那是我的荣耀，我的信仰，我的使命……却不是我的灵魂归宿，直到碰到她。】
【有纪宁有什么好的地方，居然会让你动情？】
这一次，智代并没有讥讽的意思。事实上看到这个本应该是冷酷无情的特工头子居然会流露出这番景象，她也很好奇。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很温柔、而且即使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也没有明显的烦厌，当然这不是额外的因素，最关键……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
有纪宁说道这里的时候，大家都注意到了她脸颊变得格外红润。
=====================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开始流露出惊讶，不是带着害怕，而是带着新奇的惊讶。】
智代两手撑在调酒台上，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打量着那自顾自陷入回忆的伏洛希洛夫。
【当我询问谁是‘宫泽有纪宁’的时候，她哥哥的过去的那些朋友，都怀着不满围了过来，然而她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支走了他们之后，甚至主动的拿出杯子跟我们碰杯。】
说到这里的时候，伏洛希洛夫轻呷一口伏特加。
【我当时甚至怀疑过，她会不会是一个经过职业训练的特工。不然一般的女子怎么会面对那种状况，依然能带着笑意举杯；带着醉意，却依然能委婉到位的应对我们。】
说到这里，伏洛希洛夫抬起头，用蓝色的眼睛盯着智代。
【但是我却错了……真的错了。】
=================================
伏洛希洛夫轻轻叹了口气，沉默许久的史瓦辛克夫接上了话茬。
【因为她其实真的不过是一个坚强的普通人，对吧？】
【应该说是一个不一般坚强的普通人。】
朋也和鹰文都两手交叉放在脑袋后面，靠在石头上。
【所以，你越发越喜欢她了？】
==================================
【抱着藤原冰冷的尸体，她却没有对着我宣泄仇恨，如果她当时那么做了，或许我内心还会好受一点——毕竟那才是人之常情。】
伏洛希洛夫一口干掉剩下的烈酒，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可是她却……】
==================================
【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相处呢。】
温泉里的女孩子们嘎然无声，有纪宁轻轻合上眼睛，朱唇微动。
【为什么，一定要让大家付出宝贵的生命呢？】
眼角，晶莹的液体滑过脸颊，留下痕迹。

【这世界上最可怕莫过于仇恨的轮回，以怨报怨，得到的却是无法跨越的仇恨沟壑。但是有纪宁，面对着这个逮捕了她哥哥生死保护的朋友；面对着把藤原逼到带着恨意咽下最后一口气；面对着被我用来当作谈判筹码耻辱，她却选择了宽恕。】
伏洛希洛夫捂住额头
【史瓦辛克夫，我的理念已经崩解了，即使以祖国的名义，我也没有办法……对这种人行使我的工作。并且，我再也没有办法放下——放下这个女子。】
==============================================
【不说了，出来旅行却把焦点放在我的八卦上，太无趣了一点吧。】
看着有纪宁的浅浅的微笑和刚才那股强压哀伤样子的反差，池子里的女士们决定不再追究这个话题。
不过，看着重新嘻笑的其他人，智代的却依然想着那天的事情
===============================================
【我没有办法，在她自己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就被征服了。】
伏洛希洛夫把磨砂推回给智代，深喘一口气
【无法自拔。】
【你真应该离她远一点。】
【………………】
【你能背叛你的祖国么？对，或许可以，然后那之后呢？】
智代冷笑，把杯子丢在水槽里
【过着时刻都可能被你的同僚追杀的生活？提心吊胆？这就是你能给她的一切么？】
【不，这些都不会发生……】
【好，就算这些都不会发生……你让她怎么办？如何面对她的父母，四周人的闲话？跟了入侵者的走狗？】
锐利的词语刺进伏洛希洛夫耳中，蓝色眼瞳冒出锐利的直接钉在智代的眼球上，然而这没有作用。带着同样坚定的信念，智代只是回敬了蔑视。
两人僵持在那里。
【…………也许你说的对，也许我真的给她带来的只能是麻烦……但是……】
抓起帽子戴在头上，伏洛希洛夫笔直的起身，矗立在那里。
【至少，这颗心……真诚，炽热。】
言毕，他右转身朝门口走去。
【请等一下！！！！】
不同于智代的声音，伏洛希洛夫心头咯噔一声——难道，宫泽有纪宁一直在店里？
难道……她都听见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没有办法转动身体，也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背上，传来触感，纤细的手臂从腰间的两侧穿过，搂住自己。
【……………………】
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矗立。
【有纪宁……】
宽大的手掌盖住那只小小的手背，背上的压迫变得有所起伏。
【我爱你。】

【那么……既然是大家出来旅游……怎么能少了这个？】
【喂喂……你又要干吗……】
【啊啦……好玩而已嘛……】
河南子捏了捏手指关节，听到鹰文的‘抱怨’后只是伸出右手对着鹰文整齐的头发一顿‘蹂躏’。看到这番场景，围绕着檀木茶几环绕而坐的众人们感觉到似乎又要有‘麻烦’降临了。
【那个……河南子啊，你要说的该不是……】
【嘻嘻，杏姐，当然是鬼故事时间了。】
………………
在场的人除了不知所措的伏洛希洛夫和史瓦辛克夫，都变成了石化的样子。
【哈？鬼故事时间？】
【……唔……我记得，好像呃，听说日本人旅行的时候都有一种习俗了啊。】
【哦……】
【就是大家聚在一起拉上灯……】
啪……
除了从敞开的窗户那边传来的月光，房间顿时被黑暗笼罩。
【然后主讲人端着手电筒讲鬼故事。】
【嗯……跟现在一个状况么？】
两人转过刚才对视的脑袋，茶几对面，河南子按下手电筒的按钮，咧开嘴诡异地笑嘻嘻的看着两人。
【……两位先生可不要吓怕了哦。】

===============30分钟后======================

【然而即使到今天，在波兰的那座森林里，依然有着那样的传说。】
伏洛希洛夫又压住打火机按钮，诡异的火苗拖着淡蓝色的在自己两眼之间摇晃。
【那些永不安息的战斗亡魂，都会在月圆之夜……】
咧开嘴微笑，舌尖舔过上排的牙齿。
【搜寻鲜活的生命，完成他们那永远不能完成的……使命。】
【特别是，那些被折磨的男人的灵魂，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可爱清纯，误入那片森林的少女。】
举着手电筒对向自己下巴的史瓦辛克夫突然瞪大眼睛，发出一声咆哮。
【就是你！！！！】
【哇啊啊啊！！！！！！！！】
手电筒照在河南子脸上，发出惨叫的河南子瑟瑟发抖地钻进了茶几下面。
【咻……那这就算是通过了呗……】
【喂……椋……椋你醒醒……】
【河南子！喂喂……醒醒啊……喂喂……】
【………………】
【呃……你看看有纪宁……】
【哇……有纪宁……你怎么也。】
日光灯再一次亮起的时候，有纪宁躺在伏洛希洛夫宽大的怀抱里，微微地睁开眼睛的同时伸出左手遮挡刺痒的光芒。
【我……上天堂了么？】
【…………喂喂………有纪宁……】
【啧啧……这下子似乎玩大了……呜……】
一肘击戳在史瓦辛克夫胸口，看着伏洛希洛夫紧张兮兮的样子，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暗自想到。
“恋爱中的……男人啊……”

【有纪宁……有纪宁……】
眼前的惨白面孔让有纪宁哇的一声尖叫出来，同时那个面孔也哇的一声朝后缩回去。定睛一看，那个缩回去的脑袋是伏洛希洛夫。而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挪到女士们就寝的房间了。
【喂喂……我都叫你不要贴那么近了。】
【啊呀……睡美人的故事没上演么？】
翻身爬起来，有纪宁的发丝沿着送垮垮的领子落到浴衣里，抬头——伏洛希洛夫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
【呜……】
脸色绯红的捏住领子，伏洛希洛夫微微翘起嘴角微笑——当然这一切都被史瓦辛克夫看在眼里。看着跟自己昔日闹的不是那么愉快的克格勃头子深陷情场，史瓦辛克夫不禁心里自己感慨着：
“唉……日本这个国家啊。”
【……我服了，下次一定不能让这群上过战场的大兵讲鬼故事。】
同样爬起来的还有‘曾经’活拨乱跳的河南子，至于椋么，早就醒了过来，在房间外面跟朋也一家他们在一起。
至于为啥连个俄国人跟着智代她们姐弟两在房间里面……大概这就是杏的好注意了。当然，智代听到鹰文那句奇怪的吐槽，伸手去拧他的耳朵。
【啊啊啊啊……姐姐。】
【智代，没关系了……这个故事不是很浪漫么？】
眯着眼睛微笑，看到那张笑脸，智代用力的手指头歇下劲来的时候。鹰文顺势倒下——冲着河南子扑过去。

啪啪啪啪啪啪！！！！
【哇啊啊啊啊啊！！！！】
虽然隔着拉门，鹰文的惨叫和奇怪的拍打声依然穿了出来。盘腿围在长条桌前的藤林姐妹和我们的中尉同志与冈崎一家只是默默地喝着茶，静候着里面的声音安静下来。
【呦……点心跟茶有我们的份么？】
细心的杏看到有纪宁的右手中指被那宽大的手掌捏在手里，心中不知怎么激起了波涟。原本撑着下巴的右手缩回了桌子下面。
【………………】
伊万诺夫感觉到手背上略带颤抖的那丝暖意，然而，那微微的温暖却化解心头那早已被冻结的痛楚。过去的罪过和那张痛苦的亚裔女子面孔重新浮现——那长发跟精致的面孔，跟眼前的人仿佛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且，我现在是一个军人……”
心中犹如被西伯利亚寒风吹拂过那样，暖意全无，手掌默默地从白皙的手指下抽走，杏盯着年轻人英俊的侧脸，有些不知所措。
【哦对了，这些东西都忘记拿出来了。】
两人的短暂恍惚被有纪宁的轻盈的声音打断，白色的A4打印纸上似乎印着像是地图什么的东西，堆在茶几上。
【大家打算是明天各自走走呢？还是一起出去玩呢？】

【旅店里海滨浴场好近唉！！！】
【鹰文，我要去玩

盂兰盆节-第二日

【你怎么看上去有些没精神……】
【昨天晚上没睡好……】
用过早餐后先回房间的俄国二人组换下浴衣，各自背对着对方换上‘看上去略微便装一点’的夏季服。史瓦辛克夫听到他的回答，只是略微沉默了一下，继而发出了不那么让人舒服的提问。
【你该不会真的……我是说那个日本女孩。】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没什么……只是你昨天晚上半夜起来出去了吧。】

=======昨晚=========

【……………………】
在被窝里犹豫了半天，伏洛希洛夫还是蹑手蹑脚的钻出被窝。
【………………】
拉门的滑动声没有惊起房间里的任何人，从门缝里漏进的银色月光挥散的同时，平躺在床褥上的史瓦辛克夫睁开眼睛。
【……你也有烦躁的时候啊，伏洛希洛夫……】

噔，噔，噔
踏着木屐经过长廊走向二楼的阳台，伏洛希洛夫满脑子都是有纪宁的事情。事实上当大家确定好明天还是各自出门后，他心里就开始犯嘀咕——到时候，是自己主动呢……还是……。
【啊……这种事情算嘛事情啊……】
趴在阳台上的栏杆上吹拂夜风，浴衣的衣襟摆动发出啪啦啪啦的动静，而这声音——遮掩了背后传来的轻轻步子。
【谁！】
只是，当风略微小下来的时候，耳尖的伏洛希洛夫转身一记擒拿掌袭去，只是……
【啊！？】
【呃！？啊！？】
扑通……
因为要及时收回力道，伏洛希洛夫的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猝不防的朝有纪宁飞去。
【………………】
即使伸展开身体，虽然如此，粗壮的手臂贴着有纪宁的肩头撑在地板上。惊讶，继而目光变得迷离，伏洛希洛夫想要错开有纪宁目光而低头——看到的却是散开浴衣下白皙的皮肤跟丰满的……
【呃……呜……】
脑中一片空白，伏洛希洛夫完全没感觉到随着时间流逝，四肢的酸痛感——两人就这么微妙地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伏君，这样很冷呢……】
这时才感觉到那股湿暖的气流拂过脸颊，伏洛希洛夫深吸一口气抬，抬起身子，转身背对有纪宁。
【呃……啊……居然是你啊……】
并不慌乱，但是刻意作出慌乱的样子，伏洛希洛夫现在有些不知所措——逢场作戏？没办法下手……虽然一个称职的特工可以轻轻松松地扮演成交际者做些暧昧的事情。
但是现在，至少是这个时刻的自己——并不是作为克格勃的特工存在于这里。

【………………】
有纪宁轻轻靠过来，两手搂着自己的腰杆。
【让伏君失望了么？】
【……有纪宁指的是什么呢？】
转身，看到的是任凭浴衣敞开，并没有系上腰带的有纪宁，伏洛希洛夫不由得觉得心跳加快了一点点（OOC：果然是克格勃啊，只是加快了一点点）。
【……身……身体……啦……】
犹豫着，还试吐出了字眼。脸上泛起红晕，有纪宁低下头盯着伏洛希洛夫浴衣上的系带，再也不发出声响。
【很喜欢呢……】
！？
暖意从胸口前的肌肤传来，宽大的手掌散发的热量一丝不差的传入身体。
【……有纪宁心跳加快了呢。】
【………………】
仰起头，蓝色的眼瞳和脸上挂着的——饱含自信的微笑，有纪宁轻轻合上眼睛：
【可以的……】

==========走廊的洗漱间里==========
【昨天晚上你出去了吧？】
有纪宁盯着镜子中反射的智代影像，原本拍打脸颊的手停了下来。
【智代？】
【而且回来的时候，浴衣的系带变了。】
智代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并非憎恶和不满，只是一抹淡淡的担忧。
【有纪宁……你在想什么啊……】
【…………………………】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实实在在的撒谎，智代这么想着，盯着回避自己目光的有纪宁。
洗漱间里的气氛微妙了起来，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事情就可以这么结束了。只是……
这个人显然没有出现
【他只是装作那样，让你投怀送抱而已。】
两手啪的一声摁在有纪宁双肩上，有纪宁不安的双眼盯着智代那张微微皱起眉头的脸。
【他是职业的特工，装成那个样子，让你自己主动……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不出来？】
【智代？】
【这群家伙是不可信任的！！！！他们……他们是毁掉小镇的人啊。】
【智代……】
【为什么你要把自己献出去……为什么要……】
【智代……你真的看清楚了么？】
摇晃肩膀的手停了下来，智代怔在那里。有纪宁这一次没有流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和温柔的目光——而是略微绷紧面孔，认真地盯着离自己只有一尺的人。
【智代，仔细听我说。】

【和式早餐的味道……怪怪的……】
最后跟着冈崎一家和藤林姐妹走出来的俄国人们撇撇嘴‘抱怨着’。
【我是说……早上也是吃米饭么？】
【……嘛……不过这也很少了，实际上我们早餐现在也是很WESTEN的哦】
【唔……这样么？不过感觉还是太奇怪了……毕竟早上吃这个……】
史瓦辛克夫拍了拍伏洛希洛夫的背
【偶尔尝尝异国风味嘛。】
一行人等噔噔噔的走上楼梯，刚刚想转弯的时候就听到急促的跑步声从房间那边传来。
【哇啊啊！！！！河南子你别这样……】
【别这样！？你偷偷从背后袭胸我你就没想过我的感受对吧！？】
【嘿呦！？】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俄国人灵巧的缩回楼梯上，鹰文的身影咻的飞过去之后，白色的枕头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去。
嘭！
【哇啊啊！】
【嘿！！】
砰砰哐哐……
听到人身体摔在地上的声音，众人才从楼梯上走出来——河南子骑在鹰文身上，把枕头垫在鹰文脑袋上，砰砰砰地捶打
【色狼！！变态！！！】
【哇啊啊啊…………】
【你们说我们是制止她呢？还是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一下？】
虽然问了一声，但是俄国人身后的人都用行为回答了他们——转身朝房间走去。
【啧啧……年轻的感觉真好啊……不是么？】

【你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状况……】
【我怎么不了解？】
此时此刻，智代认为有纪宁完全被那个俄国人蒙蔽了双眼。自己……有必要让她清醒过来。让她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是么……你了解……好……那我倒要看看这件事你了解不！？】

【啊嘞！？】
女士们拉开就寝房间拉门之后，也没有看到智代跟有纪宁的身影。
【怪了，他们俩个去哪了？】
【我记得她们是最先吃完早饭，然后说先回来不是么？】
客厅里的伏洛希洛夫听到女士们的嘀咕后，轻轻地挑了挑眉毛。

【……………………】
两手无力的从有纪宁肩头滑下，看到智代沮丧掉的样子，有纪宁轻叹一口气。
【所以……我说过……】
【什么都别说了……即使这样……即使这样……】
转过身推开洗漱间的门奔出去，看着消失在门口智代的背影，有纪宁懊恼的低下头扶额。
【智代，究竟怎么样才能把你从这种枷锁中救出来。】

【………………】
放慢步子，走廊的转角处传来河南子跟鹰文的声音。智代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绝对……不能原谅他们……。”
迈出步子走出去
“父亲，还有母亲……是因为他们。”
【唉？】
河南子和鹰文看着脸色阴沉的智代，不由得一震。
“才会那么……死去的。”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看着智代的样子，鹰文说话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发颤。
【没什么……只是……】
【你姐姐刚才有些不舒服而已，现在没事了。】
背后传来有纪宁的声音，智代没有回头。有纪宁轻轻走到智代身旁，只是目光投向鹰文，而不是智代。
【其他人呢？】
【呃……啊……他们都回房了，有纪宁姐。】
看出猫腻的河南子急忙打圆场——现在她巴不得立刻抓着鹰文奔回房间，但是瞥到智代前辈目光中那抹‘你敢跑试试’的意思，愣是把这种冲动咽下肚里。
【那么，我们一起回去吧。】
【嗯……】
拉长一定距离的跟着带着隔阂的两人，河南子轻叹一口气，头歪向鹰文耳边。
【你姐姐心情非常不好啊。】

房间里充满着压抑感。
所有人都看出来有纪宁跟智代两人‘微妙’的变化，但是所有人也都不敢吭声。这个时候既不是当和事佬的时候，也不是当英雄的时候。
【………………】
都换上了换上了外出用的衣服和背包，大家却诡异的围着檀木茶几坐成一圈，死一般的沉默。
滴答，滴答
墙上挂钟指向8点47分的时候，杏终于按抐不住这种诡异的气氛，轻轻张开嘴。
【那个……太晚出去的话海滩会热起来的……】
【………………】
【那么……我们就先走了！】
啪！
左右手分别摁在可怜的椋跟伊万诺夫手腕上，杏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愣是把两人拽起来，未等他们开口就像拖着他们逃命一样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
看到这番景象，河南子似乎也要坐不住了——扫了扫四周，朋也若无其事的收拾着东西，渚在给眼前的小汐梳头，扎头花，就像是丝毫没有收到这诡异气氛影响一样。就在河南子深吸一口气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渚温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那个，我们一家跟着史瓦辛克夫先生就先走了。】
【呐，那么晚上见咯……】
在诡异气氛下自然到爆的这么对话、起身，牵着蹦蹦跳跳小汐的手走去门边，离开。河南子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感油然而生。
【喂喂……鹰文……那不是冈崎一家的灵魂吧……】
【……河南子你昨天晚上鬼故事讲太多了吧。】
小声窃窃着，房间里就剩下这5个人，笼罩在压抑的空气中。
滴答，滴答。
【鹰文，跟河南子出去吧，今天我不打扰你们两个。】
【呃………？姐姐？】
【我觉得我还是跟有纪宁姐和少佐先生呆在一起比较好。】
微笑……然而那微笑带给鹰文的却是刺骨的寒冷——在印象中，姐姐只有一次这么笑过。大概是8年前，当他决定以自杀威胁父母前的那次吵架。
【啊……既然姐姐大人都这么说了……鹰文……喂……鹰文！！！！】
【啊啊啊啊……不要扯我耳朵啊！】
拧着鹰文的耳朵，两人也是一溜烟的拎着自己的背包奔出房间。然而，直到脚步声远去，房间里的三人依然是沉默不语。
咔嗒……分针指向ⅩⅡ的时候，房间里的男人摘掉手腕上的手表。
【是时候翻底牌了，是么？】

【那个女士到底跟少校有什么冲突啊？】
旅店门口的自动售货机旁，可怜的伊万诺夫中尉递给杏两罐冰凉的橙汁。
【不知道……智代只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我想不到她跟那个谁有啥纠葛。】
若无其事的回答，但是细心的椋看到杏把弄果汁时候的动作——跟8岁时收到最喜欢的毛绒玩偶的动作一样，罕有的那么……温顺。
【唉……那还真是麻烦了……】
高大的俄国人向杏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把提包递给他，两人肩并肩走在了一起。正当椋要窃喜的时候……之间杏转过头，喜悦中带着不满的说：
【跟上来啊？】
“姐姐你搞什么啊！？”
心中暗自叫苦的椋追上去……

【总之还是不要多管的好……】
【但是朋也……】
渚停下步子，牵着汐的手松开转向篮子把手，那么拎着篮子盯着朋也。
【大家明明是高高兴兴出来玩的……如果这样的话……】
【渚啊……我说……】
朋也也转过身对视，两人就这么横在在旅店门口，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汐不知所措的拉着渚的裙子。
【汐，没事的哦，爸爸只是跟妈妈谈谈一些事情……你先到外面跟俄国叔叔玩好不好？】
蹲下身温柔的朋也伸出手揉揉汐的头发，小汐嗯的一声答应，便松开渚的裙子，去追赶先跑去外面的史瓦辛克夫。

【我将要说的，是一个为了工作曾经出卖自己灵魂的人……不……因为没有灵魂，甚至不能说是人。】
盘腿打坐般的坐着，两手放在膝盖上，伏洛希洛夫与智代这么对视着。
【你的那些事情，有纪宁已经跟我说了……如果你想谈谈这个……我毫无兴趣。】
【智代……】
【不……有纪宁看到的只是我当时决定，但是她并不知道那之后的事情……】
惊愕、诧异，有纪宁抓住了他的手腕。
【等等，伏君……你不是说不会……】
【他们没有事，这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回去以后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哼……我就不打扰你们的时光了。】
合上眼睛，起身，智代回过神就要朝女士房间里走去，只是这个时候……伏洛希洛夫不动声色的默念一句：
【你的外祖父……曾经是赤军。】
【………………】
脚步定在那里，然而智代却没有回头。
【在来日本前，我们的手头上就有一份名册，你的父母，还有外祖父母的名字都在上面……如果不是因为意外，他们都可以是新日本的中坚力量。】
【………………】
【现在，你肯坐下来听听我说话么？】

==============时间退回==================

【他放走了所有人。】
智代不解地看着有纪宁，摇了摇头。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还记得停电的那个夜晚么？那不是一次意外，而是一次有组织的暴乱……发动人跟煽动者，就是从高中起一直叫我有纪宁姐的那些孩子们。】
【藤原他们？！】
这一次轮到智代惊愕，有纪宁伸手抓住智代的手腕，轻轻的把冰冷的手臂从自己肩膀上挪开。
【那是死罪，特别当他们不是落在日本警察手里，而是直接被苏联人捉住的时候。】
【那又怎么样……他们不也害死了好多日本人么……那些无辜的平民……】
【但是智代，战争已经结束了……难道他们这样不断的进行无尽的斗争，让更多的人卷入伤痛就正确么……】
【………………】
【智代……】
有有纪宁靠了上去，搂住智代的腰肢。
【就在那个晚上，藤原，在我的怀抱里断了气。当时我也跟你一样，痛恨，怨恨……那个背对着我的男人。】
胸口传来温暖的呼气，脑海中形成的恶毒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智代搂着有纪宁白皙的脖子，让她把脑袋靠在自己身上。
【天亮时候，我背着藤原的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爬出酒吧，无助地在街头走着。我能去哪呢？医院？还是墓场？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一辆车都没有，我只走到街口，就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
有纪宁抬起头，盯着智代。
【那真的很冷，即使是初夏，那股冷可以渗入骨头，甚至有一股痛感。】
【都是他的错，对吧……都是他的错！明明是那个男人的错!】
【可是，最后也是他来了啊……】
【什么？】
【松开手，智代看着有纪宁抬起头，眼中微微泛起光芒盯着自己。
【我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身体渐渐暖起来。当我睁开眼睛，我发现我已经被翻过来，身上盖着军大衣，躺在轿车的后座上。车门是敞开的，耳边回荡起那个男人的声音：
‘十分钟后警察会过来，我想你们明白怎么做是最好的选择，不但为你们自己，更为躺在车里的那个孩子。[瓦列里，解散，登车。]’
‘[什么？少校，我们就这么放掉他们么？]’
‘[你要违抗我的命令么？中尉？]’
‘[遵命，少校。]’
我掀掉那件军大衣，摇摇晃晃地离开车子——俄国士兵们正在登上他们的卡车，伏君漠然地盯着那些孩子们，直到听到我的脚步声。
他走上来，伸出左手搀扶住我——把我送到那些孩子面前。
‘有纪宁姐……你没事吧？’
‘过一会，警察来了，我希望你能说服他们跟警察走——牢狱之灾虽然很痛苦，但是比起失去生命，值得多——我可以命令他们一时，不能命令他们一世。这是对你好，也是对他们好的决定。’】
【然后呢？】
【他就这样离开了……而在我的坚持下，他们都很乖的登上了警车。】
【然后……因为他仅仅是把他们送进监狱，而不是夺取他们的生命，你就对他刮目相看了么？】
【智代……他是可以那么做的，但是他没有……】
【……………………】
两手无力的从有纪宁肩头滑下，看到智代沮丧掉的样子，有纪宁轻叹一口气。
【所以……我说过……】
【什么都别说了……即使这样……即使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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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祖父………】
智代转过身，眼神有些异样。
【虽然，我们跟中国，我们跟日本，以及中国跟日本之间的纠葛依然不清，但是在如今这个局势下，他们正在朝一个方向缓缓地靠近。也正因为此，你的外祖父，等到了属于他们的结果。我知道，对于日本人来说，无论是我们，还是美国人，都是可恶的罪恶，都是可恨的入侵者，但是我只是希望，就算有怨念也罢，就算有痛恨也罢。不要再引起更多无谓的死亡了。当然，究竟未来会如何，我根本无法决定……至少从踏上这片土地之后，我只想尽可能的在我力所能及范围里，避免无谓的死亡。】
【因为失去灵魂的不安么？】
怔住，伏洛希洛夫看着智代那股打翻五味瓶的样子，漠然地点点头。
【重新，找回我自己的灵魂。】

【耶？你爸爸妈妈呢？】
靠在玄关那里，正准备掏香烟的史瓦辛克夫看着跑过来的小汐，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纸包放回了上衣口袋里。
【爸爸要跟妈妈说话，让我先来找叔叔。】
【这样啊……唉……】
伴随叹息，伏洛希洛夫蹲下身伸出自己宽大粗糙的手掌。
【那么，我们去外面等他们好不好？】
【嗯……】
小小的手心，还有那稚嫩的皮肤，祈祷这只手永远不会像自己那样沾满无法挥去的猩红。
“渚，有的时候，善良是无法照耀到那些被诅咒的灵魂身上。”

【渚，这不是我们能过问跟解决的事情。】
坐在旅店厅堂沙发上的两人平行地看着前方，朋也破天荒的没有侧过脸看看渚的反应。坐在那里，盯着并不那么长的走道，却露出仿佛盯着看不到尽头的隧道的眼神。
【但是……朋也，智代跟有纪宁可是一级的好朋友呢，她们之间如果……】
【但是我们有办法么？】
打断了渚的絮絮叨叨，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那个……对不起，渚。】
虽然知道是为了打断对话而道歉，但是不知道怎么，连这个道歉都非常无力——无力到双方都觉得没有必要。
【算了，朋也，本来我们放下不管也就可以了……都怪我提起来。】
【不，这没什么，但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右手搭在渚肩上，把她小巧的脑袋贴在肩头上。
【有些事情，真的再努力也是很困难的。】

【呐，把那个包也给我好了……】
【啊嘞……啊……那就多谢了……】
连椋肩膀上的挎包也接了过来，肩上背着旅行背包，又跨上单肩旅行袋，右手提着像是野餐篮子容器跟杏的挎包，现在又一并接过椋挎包。
此时的伊万诺夫，似乎成为了超•职业逛街苦力——当然这一切杏都看在眼里。
‘这个笨蛋……怎么就这么全接过来啊。’
对他的愚钝有些懊恼，杏微微撅起绯唇，对着椋使了一个眼色。心领意会的椋立马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阿诺，那个……其实你没必要拿这么多东西呢……】
【呃？怎么了？】
【你可以……多跟我姐姐靠近一点嘛……】
【噗……】
椋一如既往的直白跟不会说话让杏险些呛住，然而更让她呛住的事情还在后头……
【哦……这样么？唉……】
“喂喂……我就在旁边啊，你叹个头气啊！？这种不情愿的口气算怎么回事啊？！”
几乎要被气昏过去的时候……掌心感到一丝温热。即使提溜着那么多东西，男人依然把手背贴在杏的掌心中。
“这个……北极熊还很……听话的嘛……”

【你看把……我都说我没关系了……手臂这么抬起来都不觉得累……】
咔……
杏感觉到脑子里什么东西裂开了……
仔细再注意看一下……这家伙是捏着拳头握紧篮子柄，抬起来撞在自己手里……
【你！呃……啊哈哈……力气还真是大啊……】
‘忍耐……藤林杏……你就是因为过于嘴硬萌和潜暴力才失去朋也的，你不会让这个跟朋也性格有类似地方的家伙又吓跑了，对吧……对吧！？’
别扭的挂着笑容，几乎是脸抽般的笑容——椋看到这番景象真的像一头撞死。
【姐姐啊……】
【嗯？什么事什么事？】
【呃……啊……没什么……】
“你要是再啰嗦晚上洗澡的时候揉你一百次啊一百次……你知道我会揉哪里的对吧？”
从杏的眼神中读出这番警告之后……就算不能咽，椋恐怕也只能应把飞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啊……话说……我们貌似是要去沙滩浴场吧？呃……你们也要下海么？】
【…………有问题么？】
诧异……因为好歹这家伙也应该是上过大学，然后又当过几年兵，至少要奔25的俄国高大男人啊……为什么那个表情如此别扭……
【啊……是这样啊……啊哈哈……】
‘……纯情……居然是纯情男……’
就连似乎看上去不懂世事的椋脑袋里都冒出这个感慨。

【来了啊……】
【爸爸，妈妈……】
大概等了有7、8分钟，坐在旅店外石凳上的方才看到冈崎两口子牵着手出来。
【啊……久等了。】
【真是抱歉呢，麻烦您。】
【呀，没什么没什么……这孩子……呃……是叫汐吧？】
微笑，转过头盯着不远处蹲在地上看蚂蚁爬来爬去的汐。
【很安静，也很听话呢。呀……走吧，听说这附近有一大块金黄色的花田？】
出乎预料的，史瓦辛克夫居然提及了这对于朋也跟渚来说很不一般的地方。
【呀……大校先生也知道那里？】
【是啊，之前我问过老板娘，那里能看到比较独特的……植物景观，我出门旅行的时候，最喜欢看到是一个地方的田野，或者森林那样的景色。】
瞳孔有些搜索，似乎像是盯着远方，朋也不由得想这个俄国男人脑海里会浮现着什么样的景色呢？
冬季被银雪覆盖的森林？
盛夏时翠绿的草原？
还是什么？

【所以，这就是你外祖父那辈人，的故事。】
俄国人的话就此止住，但是就好像是无数的回声在脑子里震荡，智代十指乏力的瞬间，窗外吹拂过猛地一阵夏日的海风，捧在手里的纸张如飞樱散落。
【骗人的……这是骗人的……】
慢慢地倦缩起身体，朝左侧倒下，有纪宁起身下意识地想到智代身边去，却被宽大的手臂拦住。
【有纪宁，这一次不可以。】
【…………但是……】
【相信我，智代……她，这次一次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
【……这样，真的好么？】
伏洛希洛夫看着娇小的女子眼睛里散发出困惑而又不甘的目光，霎时间失去了注意。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朋友能分担的。】
姑且算是辩解的辩解着，事实上……上一次‘辩解’究竟是什么时候，伏洛希洛夫已经有些记不清了。自从自己加入克格勃以来，辩解就成为了‘从来没有的存在’。
【……有纪宁，我没事……。】
这个关头上，卷缩在榻榻米上的智代传来微弱的声音。
【智代……】
【少校先生说得对……我，的确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脸颊被泪痕割裂，然而嘴角却挂着笑容。看到这番情景，有纪宁深吸一口气，掩盖内心的绞痛。
【即使是朋友，也不能分担的……事情……我们走吧。】
早已起身在门口靠着的伏洛希洛夫挑了挑眉毛，少有地那么不安地看着有纪宁。
【想好了？】
【嗯，那么智代……我们先出去了……】
一高一矮的两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比肩对齐。
【真的想好了？】
头也没有转过来，就这么再次追问。
【伏君也有如此紧张的时候呢？】
尽量带着愉快的口吻，然而鼻息间的错乱却依然不会从伏洛希洛夫耳边逃走。
【真是这样就好……】

【哈！？】
看到汐跑远了之后，史瓦辛克夫才跟冈崎夫妇倒出了某些苦水。
【所以说啊……那孩子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吧，自己的外祖父是如今敌人最大的合作伙伴。这真是讽刺。】
朋也跟渚面面相窥，这种结果实在是超出了两人的想象范畴。
【但是……赤军到底是个什么呢？我们都没听说过。】
【那段历史已经诶遗忘了，但是它的的确确存在过……常若美国人继续控制着日本，连最后的这丝痕迹也会被抹消。你们真的想听这些事情么？】
两人的脚步顿时停住了，见此状况的史瓦辛克夫惯性般的又迈出几步，也停了下来。
【说实话，我觉得你们真的不会理解，所以就我个人建议，别给自己徒增烦恼了。】
【不……请说吧。】
这一次开口的，却是朋也。
【哎……你们还真是罕见的年轻人啊……好吧。】

【嘟……嘟……嘟………啪】
原本攥紧的左手突然松开，字迹已经被汗水浸透，模糊的纸条从智代手掌中滑落。
【喂喂？】
不紧不慢，低沉而又不乏活力的沧桑声音——在记忆深处，但是再一次听到却会熟悉起来的声音。
【………………】
【喂？】
【外公，我是小智……】
智代捏着听筒的右手随之一颤，电话那头听到那个名字后，连喘息声都不复存在。
咔蹋，咔蹋，咔蹋——除了墙壁上的那个老挂钟发出的声响，智代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连电话里的电流声都没有。
【唉……】
一声长叹。
【既然你是打到这个电话里来，想必，你现在的熟人里，有俄国人吧？】

看着蚂蚁爬来爬去，乐在其中的小汐一个人趴在花海边上，确认她一时半会不会来打扰，渚跟朋也才折回史瓦辛克夫身旁。
【唉……不容易啊。】
【只是不想让她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会想起什么奇怪的话。】
渚略带歉意的笑笑，俄国人盯着那张脸，不禁苦笑起来。
【真的想听听么？】
【因为不想一点忙都帮不上，所以。】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大概是你们父辈……不是祖父辈的事情，当你们的祖父辈还是十八二十几的年轻人时的事情。】
无须多言，当史瓦辛克夫听到两人的回答，便单刀直入的说吧。
【那个时候，是美国人刚刚从越南战场上吃瘪的时代，是全世界许多过去是欧洲国家殖民地的地方，在我们的支持跟干涉下，通过革命的手段获得独立的时代。那个时候的日本，笼罩在美国人的阴影之下。随处可见的美国士兵，新闻上即使经过美化之后看得出来的压迫。年轻人，特别是那些经过良好教育，视野开阔的大学生。一方面感受到那种打破欧洲国家统治的革命之风，另一方面目睹着美国人在日本这狭窄土地上进行的每一丝压迫。】

【外公，为什么？】
【小智，你还记得你8岁的时候，从爷爷房间里翻到的东西么？】
记忆模糊，电话这头的智代下意识般的摇摇头。
【我……不记得了。】
【我依然记得，那时你不小心打翻的那个木盒子，泛黄的纸片在房间里飞舞的景象——你知道那些纸是什么吗？】
【………………】
【那是我大学时代的挚友们，同学们，还有同志们留下的遗书、志愿书、宣言、演讲稿，是那个时代留给我最后的证据——证明我们曾经奋斗过，曾经存在过。】
【外公……告诉我，你杀过人么？】
【……小智……】
智代左手捂住嘴巴，这个时候如果不逼迫自己把事情都问明白，也许……这一生都没有勇气问个清楚了。
【外公……告诉我，档案上发生的事情，你参与过么？你真的……在成田机场那里，对着警察开枪开炮么？】
【小智……你冷静下来，听爷爷说……】

【枪？还有手榴弹？大炮？】
听到这一切，朋也跟渚感觉到身上的汗毛都飞了起来——枪，那不是东京报纸上黑社会中少有的极暴力犯罪时才会用到的么？
【是啊，自制的武器，或者还有从朝鲜偷运过来的，货真价实的军用步枪，自己从化工厂和仓库里偷盗来的炸药，火药制成的手榴弹，大炮。就是那样一个疯狂的年代——他们相信，只要通过自己的这样的努力，一定能把美国人从日本赶出去，一定能让日本不在受美国人的摆布。】
【但是……除了这个之外……】
【除了这个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夏季的海风这时突然拂过，花田里的叶子沙沙的作响。史瓦辛克夫转过头，看着渚跟朋也瞪大眼睛，苦笑：
【抗议？示威？上书议员代表？别傻了……在美国人的政治压迫面前，这种呼声无论有多大，都会被掩埋的无影无踪。在这之前，他们也尝试过了，理所当然的不了了之了。这个时候，沮丧发酵成苦酒，被中国大陆上的火星点燃。于是武装斗争成为了那群年轻人的信条，只是连你们也都清楚——结果会如何，对吧。】

【我不怪智代，实际上即使是我们克格勃私下里悄悄都说：这个国家已经失去希望了。】
盛夏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有纪宁听到伏洛希洛夫不动声色的的这句话，有些诧异。
【是这样的么？】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很快的，这里也会成为那个样子，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
【………………】
哐……
喝尽的咖啡罐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长条椅对面的垃圾桶里。有纪宁看着男人的仰起头侧脸——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是这样的么……
【伏君，答应我，不要冒险好么？】
【……但是……】
【就算是要过上顿不接下顿的苦日子也罢，就算是流落街头，夜晚被寒风吹醒也罢……我也不想失去你的怀抱。】
【……呵……我不值得你这么……】
【不要说……】
小巧的食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伏洛希洛夫满腹的搪塞，统统被这么堵了过去。

【人……好少啊……】
海浪静静地拍打着略微泛着银光的沙滩，远处的公共更衣室，木门伴随着海风在摇晃。
【真是奇怪啊，这个时候应该会有很多人的啊……】
【嘛……没什么人不也挺好的，到时候要换衣服也不用排队了。】
【啊？换……换衣服？】
杏转过头不解地盯着伊万诺夫的脸孔
【当然啊……下海游泳不是要换泳衣的么？】
【下……下海？】
咕嘟……
伊万诺夫吞下口水，细心的椋看到他微微挑起的眉毛，似乎猜出了些眉目。
【你，该不是……不会游泳吧？】
【哈！？】
喀啦……犹如被晴天霹雳劈中一般，伊万诺夫听到那句话后，呆若木鸡的点点头。
【不会游泳不是问题的，我姐姐可以教你的嘛……】
【！？】
【…………】
【呃……怎么了？】
额头上冒着虚汗，椋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沉默的两人。
【啊哈哈……是啊是啊，我的运动神经可是很棒的哦，教会你游泳绰绰有余嘛！】
【喂……啊……】
话音刚落，伊万诺夫就被杏抓住提着篮子的手，往更衣室那边拽去……

【…………这种事情。】
【所以说，这种事情是你们帮不到的。】
汐已经朝着这边走回来了，史瓦辛克夫站起身拍拍裤子，背对着两人。
【相比之下，用不了多久，更多的麻烦事情会到来的，记住我这句话。】
【你指的是什么？】
朋也同样站起来，冷冷地盯着俄国人的背脊。
【每一个被我们控制的国家，都会建立起一系列的‘监控组织’以及‘符合要求的改造’我担心，即使是这片用海洋跟本土隔离开的土地，恐怕也难以幸免。】
【所以说啊，到底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啊！】
【………………】
俄国人转过身，灰色的眼瞳有些暗淡。
【是不能说的事情。】

【马上，你就会看到这个国家的变化了。】
电话里，老人的声音提高了起来。
【…………】
【再也，不会有剥削，不会有不公平，不会有那些高傲，冷血，为富不仁的那些家伙。】
【外公……】
【小智，我会让你看到的，我会让你生活在这个重生的日本。现在，你只需要好好等着，这一次，不会再有死亡跟痛苦了，所有人，都会幸福的。】
嘟嘟嘟……
电话里传来忙音，然而智代等候许久之后，才把听筒放回电话机上。
【所有人，都会幸福的……】
真的么？
真的？
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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