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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sh - 2014/11/22 9:45:00
这篇同人是根据架空设定《加伦将军回忆录》写的太平洋战场的同人,由于参考了其中的设定,因此发生的历史事件会与真实历史有些不同,当然尽可能地考据以使之合理,水平有限,还请对剧情和架空考据多提意见。

在此首先感谢Jerrydong对太平洋战场进行的架空推演,以及《加伦将军回忆录》的作者肥仔曙和全体参与者。

主人公 宫本 武
佐世保人,家里有个小作坊,为海军工厂提供车床及车床整修服务。
从小就喜欢机械和飞行,1936年时 17岁 以志愿兵身份加入IJN(旧日本帝国海军),原本计划报考海军飞行预科,因未通过视力检查转海军地勤。
xish - 2014/11/22 9:47:00
加仑将军回忆录 同人
《远去的飞鹰》节录
    ——《战争史研究》总第443期
本文为宫本 武根据日记重写的回忆录《远去的飞鹰》的节选,作为一直在联合舰队航母上服役的海军机械师,这本去年出版的回忆录从一个侧面提供了日本联合舰队海基航空兵的训练和作战方面的第一手资料。本刊从本期起将连续刊载回忆录中的与训练、作战有关的部分。
作者宫本武,日本海军机械师,曾在“飞龙”、“瑞鹤”上服役


1. 入伍和新兵训练
昭11年(1936年)的时候我刚好中学毕业,父亲的意思,是希望我回到自家的工坊工作,毕竟连续几张“问答无用的红纸”(注:日军的征兵令)已经抽走了工坊的好几个学徒,工坊人手已经有些不够了。不过当时一心向往飞行,又想暂时离家静一静的我还是希望能够出去学飞行,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参军。
“去海军的飞行预科练习生吧,工坊就交给勇(注:作者的弟弟)好了,志愿入伍的话,勇也不用征召入军队了。”怀着这样的心情,我瞒着父亲偷偷去参加了预科练的考试。
考试题量很大,难度也不小,也许是天神眷顾,数学和国语的考试都通过了。但是在进行体检的时候教官却告诉我视力没有达标,作为飞行员不合适,只能先当海兵。
“没关系,入伍以后也可以参加操纵练习生,而且以你之前的成绩,当个机械士也完全没有问题的。”征兵的官员这么安慰我。
收到了征兵令的那天着实把父亲吓的够呛。“海军训练飞行士是为了战斗,可不是闹着玩的。”父亲这么和我说,“不过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阻拦你,想想总比被征兵令带走好,安心去吧,家里的事情别放在心上。”
随后一家人一起吃了入伍前的最后一顿团圆饭,父亲特地买了平时不舍得喝的大吟酿,还有难得一见的天妇罗和三文鱼片,不过大家都吃的默默无语,一餐饭很是沉闷,最后父亲借着杯中酒对我说了几句祝福词,母亲则一边抹掉眼泪一边偷偷的往我怀里塞祈福用的千人针。晚上勇和我几乎卧谈了一夜,第二天,我就出发到不远的佐世保港报道去了。
报道的第一天就进行了身体检查,虽然很细致,但是比起飞行预科练的体检来,标准还是宽松了不少,大多数人都合格了,但是还是有几个人被淘汰(后来得知,似乎是虚报了年龄)。随后开始配发军服并检查私人物品,无论是主动交出的,还是被检查出来的私人用品都一律寄回家里。食品的检查尤其严格。好在因为基地离家并不远,我并没有带什么吃食,但几个从鹿儿岛来的就比较麻烦了,被检查出私藏豆包的小林当场就接受了“精神注入棒”的教育。体检和发放军服之后,就开始了分队,我们和福冈、熊本、小仓出身的人被分在一个分队。分配好营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当夜就进行了“吊床训练”,第一次在摇晃的吊床上入眠的感觉非常糟糕,我迷迷糊糊了很久,直到半夜才真正入睡。
随后的新兵训练相当艰苦,之前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工坊帮忙的时候都不觉得连续站着几个小时是件多么辛苦的事。但在太阳暴晒下连续几个小时维持立正的姿势确实很磨人,而且教官就在旁边,稍有移动,“精神注入棒”就会砸下来,而且会被加罚时间,很多时候就这样错过饭点,没有饭吃。
说起来,海军的饭食相当好的,即使是在海兵团新兵教育的时候,也能常常见到外面少见的牛肉之类的菜色,连菓子(羊羹一类的点心,但有时也有弹珠汽水)也经常作为奖励出现在餐桌上。虽然吃饭时间很紧张,没什么时间享受食物,但我们每个人还是把吃饭当做新兵训练中最开心的事情。
队列和体能训练一共进行了大概三个月,随后训练内容就渐渐转向船务,旗语这些航海方面的知识。训练的方式从现在的角度来看很残酷:通常是一个小队成员(大概十几个人)训练同一个科目,比如旗语,教官在讲解完后,会让一个小队成员一个个地回答他的问题,只要有一个做错了就从头做起,结果往往排在最前面的家伙要重复做很多次,我有好几次排在靠前的位置,结果弄得那段日子一直都精神很紧张。捆扎吊床也是一件苦差事,捆扎很有技巧,而且捆好的吊床要经过一个规定的环才能算通过,否则会被要求重扎不说,次数多了还会接受“注入棒”的教育。
由于我们离佐世保的军港很近,在整个新兵训练的最后我们还获得了一次上舰实习的机会,当然说是舰上实习,实际也就1天的时间,体验了一下船上的航行而已,老实说,出生在这一带的我第一次上军舰居然有些晕船,这让我多少有些惊讶“军舰上的工作果然不是那么好做的呀。”
终于,新兵的日子结束了。按照入伍时的志愿,我将成为飞机整备兵,被分配到鹿屋基地开始了整备兵的实习。
xish - 2014/11/22 9:48:00
2. 基地、实习、再考试
新兵训练结束抵达鹿屋航空队的时候已经是昭11年的冬天,我们这一批整备兵一同出发的还有一批飞行学员。
报到那天进行了简单的面试,随后就开始了当天的见习。
当时鹿屋基地的主力机型是九五式舰战(A4N)和九六式陆攻(G3M)。两种机型一大一小的反差很是有趣,但对于我们来说,每一种机型都是必须熟悉的。因此我们这批整备兵首先进行两周左右的速成培训,介绍两种飞机有关的保养知识,随后进行测试并确定所属的整备小组。
课程主要有三门:飞机设备、发动机设备、点检整备。上午进行理论讲解,下午跟着队长一起观察飞机的实际结构,并在见习整备组的整备工作,偶尔还有上手练习的机会。课程很紧张,没有休假日,但是我感受到的压力却没有之前新兵训练那么大,也许和我之前就对飞机有所了解有关系。
两周后的测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然后确定了我所属的整备组。在和小组成员见过面后。第一天的正式工作就开始了。
我们小组维护的是双翼的九五式舰战,多少让期待能够摸一下“大飞机”的我有些失望。组长朝仓前辈很快就把安排的我的最初的工作安排了下来:维护舰战的两挺机枪以及副油箱。相对而言,这部分工作可以说是整架飞机维护工作中最简单的一部分了,除去检查一下机枪的同步协调器是否正常工作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检查抛壳箱,收集弹链以及组装了,由于鹿屋基地没有什么作战任务,因此需要重装弹链的工作量很小,工作本身实际上很清闲,但组长总是会要求我做一些额外的工作,并且仔细地介绍那台中岛的发动机工作原理和检查要点(比起之前的速成培训要细致的多)。
“我听说新型舰战已经列装了,鹿屋这边列装新型舰战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基地肯定会抽调老手去熟悉新飞机的整备,这批九五式舰战就要依靠你们新人了。”一次吃完饭休息的时候,前辈这么和我们说。
就这样边干边学,一晃两个多月过去,原本对飞机只是有些简单印象的我终于对我负责整备的95式舰战有了完全的了解。老实说把我原来从画报上了解的飞机的简单印象完全颠覆了。老式的双翼机上线一样的东西是为了维持机翼的结构强度用的张线,而并非如我所想的那样是用于控制舵面的。那些被称为操纵索的控制线一般都在机身里面,通常会适当绷紧以方便飞行员控制,每次飞行完都要对操纵索和张线的进行保养,线上的绷紧程度都是有规定的,这方面每架飞机都有些不同,只能靠调试经验。因此舰战的飞行员在完成飞行任务后也会和我们一起进行对飞机进行维护和保养,特别是这些线的状态的调整都是我们和飞行员一起完成的。
我们整备的这架95式舰战的飞行员鸟取飞曹是预科练出身,到现在已经有2年的飞行经历,对于我这个希望成为飞行员的人很是照顾,但是一直都在委婉地劝我放弃这个打算:“视力不行的话真的不能开飞机啊。”然后就谈起当年他进行预科训练的时候要求能够在白天通过看星星来确定自己在海上的方位之类的。在发现我把这些事情当做怪谈来处理的时候还一脸郑重的跟我说:“虽说是有些夸张,但是海上导航很多时候依赖地标,没有鹰一样的眼睛是很容易迷航的。”
唉,这么说也有道理,反正我已经因为视力的关系与飞行员无缘了,再去报操纵练习生也没有意义,只求有机会与飞机多做些接触吧,看着自己整备的飞机能够在蓝天翱翔的感觉也不错。
昭12年4月的一个星期六晚饭前朝仓前辈忽然把我们几个同组的召集起来,随后宣布了他和另外几个前辈要离开这里去接收新型舰战的整备训练的消息,时间很急,第二天一早就要走。但具体的去向由于保密的原因,前辈并没有透露(后来才知道,前辈是去了大连的第十三航空队,由于当时马上就要开战,行动是保密的)。这么突然的消息让大家都很吃惊,但分别有时就是如此突然。前辈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些大福饼和橙子果冻,作为临别的礼物送给大家——知道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给我准备的是仙贝。晚饭的菜色也比平时要豪华一些,由于第二天是周末,大家就拿出私藏的酒喝了一通,但气氛还是有些压抑。
“武桑,说实话你的能力相当不错,我已经推荐你参加今年的整备术练习生资格考试了,以你的能力,一定没有问题的。”临走之前,朝仓前辈还这么嘱咐我。老实说无论是因为前辈的期望还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我都会去考的(完成整备术训练之后可以拿到特技章,每日能够有10钱的特技补贴,这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字)。
考试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困难,不出意料地,我考取了,预定5月份到回佐世保基地的航空队进行8个月左右的培训。趁着报到之间的空档我决定回家看一下父母和勇,说起来勇的中学毕业典礼我也没有去,实在是感到有些对不起他。
能够回家的时间不多,只有一天,到家的时候大概是中午,已经知道我要回来的母亲早就在家门口迎接我,父亲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从工坊里出来。父亲精神很好,工坊里的设备也翻新过了,看来寄回家里的津贴还是起到了作用,虽说参军是想要学飞行,但我也不希望因为我的任性而使家里的情况变得窘迫,海军的津贴不少,总算可以补偿一下。
勇当然也在家,不过有意思的是冲田也在,看上去是来找勇的。虽说不是第一次来我家,但才一年,勇和冲田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吗?想到已经搬走的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午饭之后我本来想和勇多聊几句的,但又不太好意思打扰他们两个人,没想到勇并没有把我当外人,三个人聊起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冲田要回家了。走之前勇提议说要再唱一遍当年我中学毕业时候奏写的歌。从一个音盲的角度来看,奏作的这首曲子(尽管她自己不承认是她做的)确实很好听,将来她一定会出人头地吧……在东京的你,现在过得好吗?
水羊 - 2014/11/22 9:50:00
咦!?    西門!?
好久不見了~(抱)
然後主人公的設定像鑑娘的總督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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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原來是逐樓蓋,如有礙到,請xp刪樓吧 ……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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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西施啊!西施!等等,水羊用户组变荣誉了= =?

哇阿阿阿-------!  認錯了------!

阿,對,變回榮譽管理組了
八爪沒問我意見,直接把我變成榮譽組了....
xish - 2014/11/22 18:54:00
3. 月月火水木金金的练习生生活
实际上我在家里也就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到佐世保航空队报道,正式开始练习生的课程。
课程的广度和深度也比实习时的速成课程要大多了。空气动力学课程中的伯努利方程涉及到偏微分方程的知识,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艰深的理论课程不多。飞机上的各种仪器的功能和维修保养才是主要内容:水平仪、旋回计、高度计、速度计、油压计、筒温计等,教官讲的很细致,可是每天课程结束的时候都有测验,答不上来的就要享受“海军精神教育”的洗礼了(往往还连带着赶不上吃饭)。好在大家应对这个问题都已经有了经验,都会到小卖部备点东西在“接受教育”后填饱肚子(不过不能被值班的教官发现)。
除去飞行仪表外,航空发动机的相关课程也是重点,主要是介绍个型发动机,从老式的光系列到最新的荣系列都进行了讲解,但教学的重点还是最新的金星四零型和荣一一型,前者是九六式陆攻所用的发动机,比起荣来还要大一些。
那时正是海军“战斗机无用论”盛行的时代,我接触的飞行员除了鸟取飞曹外都觉得“以后只要有轰炸机就可以了”。老实说比起九五式舰战来,还是双发的九六式陆攻更让人安心。当时中日之间已经开战,电台里一直在宣传海陆军的辉煌战果,记得8月下旬的一天早上早操的时候,操场上忽然多了一架用帆布遮住的飞机,大家正疑惑的时候,我们的教官和飞行部队的司令官突然出现,基地的飞行员也被召集了起来,宣布由于有特别的教具的关系,今天的课程将转为实践课。通过检查这架飞机的受损程度来检验一下这三个半月以来所学到的东西。我们被领到很多支羽箭,要求将其插在找到的破损处。
随后帆布被我们揭开,一架浑身是洞的九六式陆攻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仔细地检查了每一个破洞,画上圈并插上羽箭。大家整整检查了一个上午,最后统计下来大约有70多个洞,从洞的大小来看,应该是相当于7.62mm和12.7mm的机枪造成的。飞机的两台发动机损伤倒是不大,但起落架有损伤,看来是迫降后损毁的。
将结论告诉司令官后,他忽然一脸严肃地告诉我们,这架飞机是在上海上空执行轰炸任务时遭受的损伤,最终在松山基地勉强迫降,损毁严重,修复价值不大,预定会在作为战斗象征在全国范围内展示。
“敌机的型号是美国的霍克III,并不算是新锐机型。可仅仅十来架这样的双翼机就击落了的我们三架最新式的陆攻,还逼迫其余陆攻放弃目标提前投弹。”司令官在最后对飞行员说道,“还是柴田长官说的对,同样的技术水平下战斗机肯定要比轰炸机更适合空战,之前那场比试只是在不公平的战斗下得出的错误结论罢了。我希望大家能够记住这个教训。”
随后我们的教官则向我们宣布很快九六式舰战就会部署到基地,这期练习生中成绩优异的将有机会接触新的舰战。随后的课程中也增加了九六舰战所用的寿系列发动机的相关课时。
随后的课程比起之前来更加繁忙了,记得昭12年12月12日那天,我因为在练习调整96式陆攻(G3M)的瞄准器的时候因为准心差了一点的被教官一阵好打,错过了晚饭的我那天又没有准备点心,所以到半夜里就被饿醒了,而且隐隐约约感到有些头晕。“好像是发烧了,这下麻烦了”,在床上晕晕乎乎地迎来了第二天的早上。头重脚轻地准备出操的时候忽然听到操场的喇叭正在播放天皇的告国民书。糊里糊涂中似乎是听到攻陷了中国的首都,全体国民放假一天云云。因此早饭很丰盛,有红豆米饭和茶碗蒸,但没有什么胃口的我只吃了很少的一点,起初大家还只是以为我不喜欢甜食,但最后教官还是注意到了我的异样,让我到医务室看一下然后休息,反正今天放假,也没有必要担心影响课程。
吃了药之后我一直睡到了中午,醒过来之后感觉恢复了不少。基地里的很多人都外出了,留下来的也都在很兴奋的谈论着战事。因为打了胜仗,大家都很高兴(当时没有人知道在南京发生的事情),觉得南京政府很快就会投降。根本没有想到即将面对的是长达八年的漫长战争。
那个时候的我们,也许就和潘多拉一样,把盒子里的东西都放了出来,却唯独留下了希望。
由于安排了一些额外的内容,课程稍稍延长了一些,到昭13年1月中旬的时候,我们这批学员才正式结业,并按照成绩的好坏得到了新的任命。
晋升了二等兵的我,被配属到由鹿屋航空队主力组成第十三航空队,对我来说,这就意味着能再见到之前指导过我的前辈们了。
xish - 2014/11/22 18:57:00
4、在南京
由于马上要上前线,训练完成之后我们所有学员获得了两天的探亲假。由于离家近,不到半天的时间我就到家了。得知我马上要上前线,父母亲一下子就担忧了起来。
“还好,只是整备员的话不用上一线厮杀,而且最近战事顺利,还是比较安全的。”餐桌上,父亲安慰着母亲,不过我却感觉到他其实是在安慰自己。看来,还是让家里人担心了啊,只希望这次出征能够平平安安就好。
勇似乎看上去有些心事,草草就吃完了饭回房去了,晚上卧谈的时候才和我提起自己的烦恼:冲田的父亲希望勇能够入赘,而父亲当然不同意,两家人本来挺和睦的关系闹得有点僵。的确冲田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不招个女婿的话神社就没人继承了,但这样的话,我们家的工坊又要由谁来继承呢?
勇说着说着就慢慢睡下去了,但我却因为想起自己的事情而睡不着了。说起来,冲田和勇至少还是了解彼此的心意的,只要努力的话,父母那边总有办法可以解决。但我却……想起毕业那天奏模模糊糊的回答,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努力才好。写过好几次信,但不知怎么的一直都没有回音。
本来十分想趁休假去一趟东京的,但是终究是时间不够啊……我花了半天多的时间写了封长信给奏,委托勇帮我邮寄出去,随后就带上行李返回佐世保,乘船来到上海,然后坐火车到达十三空的驻地南京。
十三空那个时候正忙着以及接受一部分第一联合航空队留下来的陆攻机,所以我刚到机场的时候看到的场面有些混乱。我按照任命被配属到战斗机中队负责九六式舰战的整备。
尽管之前练习生的时候就接触过九六式舰战的资料,但当看到完全作战状态的九六式舰战还是让我感慨技术的进步:飞机是漂亮的下单翼布局,机身和机翼全部是用航空铝制成的,由于强度已能满足要求,之前出现在翼身上的复杂的张线结构被一扫而光。“终于赶上九六式陆攻了,即使是面对苏联的伊16也不落下风。”我所整备的飞机的驾驶员南义美飞曹这么和我说。
整备队里有不少之前就在鹿屋认识的前辈,但是我却没有看到朝仓前辈,打听后才知道朝仓前辈已经和一部分整备员前出到芜湖去了。当时我们主要的任务是空袭汉口和南昌,以九六式舰攻的航程无法保证全程为陆攻提供护航,因此有的时候就需要在芜湖加油。
那段时候的出击次数很多,陆攻队有时甚至早晚各要出击一次。或许陆攻部队有轮换的机会,但由于陆攻多,护航的战斗机相对少,因此这种时候战斗机往往要连续不断的出击。这样不仅飞行员的体力消耗很大,我们这些机械师也弄得苦不堪言,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海兵团那个时候——早晚各要出击一次的结果就是我们每天没亮就要起来给飞机加油、装弹、给发动机暖机,有时还得检查跑道。飞机降落后还要进行保养和点检。即使是在飞机起飞后,我们还需要修理故障的飞机——由于飞的频繁,飞机故障也多,甚至于备件不够的时候还需要用几架飞机拆东墙补西墙拼凑出合用的飞机来。因此那个时候我们最期待的就是下雨。尽管检修什么的还是要做,但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而且下雨的时候飞行员也会和我们一起对飞机进行调整,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和飞行员交流的好机会。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在13空的舰战队真可谓是人才济济,黑岩利雄、樫村宽一、赤松贞明、南义美、武藤金义、岩本彻三这些王牌或者后来的王牌都在其中。在当时已经无法再做飞行员的我,总是试图在一同进行检修的时候和飞行员们多聊聊。
由于后来一同配属在空母上的缘故,我和南义美以及岩本彻三要更熟悉一些,两个人私下关系不错,但是性格上却像是硬币的正反面。岩本前辈是个很豪放,也非常拼命的人,相对来说,家里有位老母的南前辈要惜命很多。但有时候就是天不遂人愿,南前辈遇到的惊险的事情比岩本前辈要多很多。记得昭13年夏季的一天,机队对汉口进行轰炸,已经转到12空的南前辈的座机未归还,后来几天后才返回机队,人是毫发无伤,还带着新授予的特别善行章,但是听南前辈讲起逃生的经历来还是心惊胆战。
“当时,我被大概一个中队的敌机包围,燃料箱中弹,不断地在漏油,机枪子弹也打完了。心想着这回完蛋了,就冲着其中的一架撞了过去。结果真是命大,只撞坏了左翼,小心翼翼地在江边迫降后总算是等到了友军。”当天晚上的庆祝会上,南前辈这么和我说,“多亏了九六舰战的坚固,总算是活下来了。还是你们这些机械师好啊,天空中的战斗看上去很浪漫,实际上真的是在刀尖上跳舞。”
确实整备工作看上去要更加安全一些,但那是在对手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虽然昭13年一直都是我军占优势,但是苏联的志愿航空队还是远程奔袭过台湾的松山机场,将当时正停在露天的陆攻几乎全都烧光了(结果就是我们除了整备飞机,还要进行消防和防空袭演习,更忙了)。
和九州一样,南京在每年6月中下旬的时候就进入了梅雨季,淅淅沥沥的雨下了几天都没有停,航空队因此没有办法出击,我们也在修理完最后一架故障机之后也闲下来了。司令官上阪大佐决定干脆就放几天假,正在这个时候我们收到了亲人寄来的信件和包裹,而对我来说,除了收到父母和勇的来信之外,更重要的是收到了奏的信,厚厚的一打,有大概十来封,把我吓了一跳(后来知道那个该死的邮局居然把邮编看错了,这些信是勇见到奏之后才拿回来的),也引起了整备班的前辈们的注意。结果第二天的时候我就听到整备班里在传我这个闷葫芦其实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谣言了。连南前辈都在我整备的时候调笑我,弄得我好不尴尬。其实事情恐怕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从父母和勇寄来的信来看,家里的情况算是一切安好,勇和冲田的事也总算有了个结果——勇如果想要迎娶冲田,就必须至少考进工业专科学校并完成学业。以勇的能力,应该没有问题的,希望他一切顺利。
奏的十多封信我打着手电花了一晚上才读完,信是奏一贯的风格,谈到的很多都是和音乐相关的事情,比如说想要从那首曲子为主线写一段短篇的舞台音乐剧作为自己毕业时候的作品什么的,还寄过来一部分乐谱。老实说更喜欢摆弄机械的我对于音乐并不是很熟悉,五线谱对于我来说和天书差不多。不过奏愿意和我分享这一切还是让我很开心。
在休假的最后一天我们整备分队获得了外出许可,我和几位前辈决定一起到南京城中逛一下,顺便寄点土产回去。
尽管过去了半年,城中的萧杀之气仍未散尽,瓦砾和废墟仍然有随处可见,甚至于在河里还能看到中国军士兵的尸体。
“不愧是首都保卫战啊,打的太惨了,陆军的家伙也真是不容易。”当时从芜湖轮换回来的朝仓前辈这么感慨道。
本来是想看看有什么名胜可以探访的,但是没人知道,也想询问当地的中国人,但找到的几个人看到我们要走上来就立刻走开了,似乎是要故意躲着我们。商店街上杂货店的老板也非常奇怪,客气的不像是在做生意的人,竟然让我们随意开价,货品我们说多少价钱就是多少价钱。我们都不敢相信,怀疑这条商店街的店家联合起来要宰我们这些人,于是货品上的罗列的雨花石、雕刻这种搞不清楚价格的工艺品都不敢买,只好设法找一些确实知道价格的东西。
商店街上有家卖相机的店铺,种类很丰富,连昂贵的德国莱卡的相机都有,爱好摄影的父亲一直想要一台照相机,但是对于我们家来说莱卡实在是消费不起。好在这里便宜的美国相机也有,我看到了一台在长崎卖50日元的柯达相机,冒着被老板赶出去的风险喊了25日元的价格,没想到老板居然应允了,当看到我拿出日元来付钱的时候还显得十分高兴,仿佛是他赚了便宜一样——这恐怕连成本价都不到啊。这卖出去不会亏么?就算是我们是占领军,可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兵,没有必要这么毕恭毕敬吧。
中午的时候我们找了一家日本人开的餐馆吃饭,菜的质量很好,也很对我的个人口味,但是其中几个中国服务员的神色非常奇怪。其中有一个女孩长得非常像奏,但流露出的眼神看得我发毛,那是一种仿佛看到地狱中的恶魔,却又拼命压抑着自己恐惧的状态。我们都以为是老板平时在虐待她们,不由得对她们的境遇感到同情。触景伤情的我掏出一张一日元的纸币想给她,但她坚决不肯接受。我试图问她名字,她也不肯回答。有这样的一个“奏”在旁边看着我们吃饭自然让我完全倒了胃口,似乎前辈们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吃完饭后我们就回到了基地。
在晚饭的时候我见到了看完电影回来的南前辈,在把今天在南京的观感和他谈了一下。
“这就是战争啊……”前辈这么说到,“现在是我们占领了南京,万一哪一天东京被占领,恐怕也是这个样子,作为军人的我们,只有奋力作战才能尽可能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呐……”
当天晚上我一夜没有睡好,脑中不断浮现出白天那个“奏”的样子,就睡不下去了。我认识的奏虽然是个文静的女孩子,但是个始终乐观开朗的人,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脸上的微笑。这种微笑也是我最喜欢奏的地方,但是看到今天的那个女孩……如果战争真的降临到东京的话,恐怕我所熟知的奏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至少为了守护奏的笑容,我也必须努力。”在后面的几年中,这一直是支持我坚持下去的重要力量。
xish - 2014/11/23 9:21:00
5、最重要的东西
昭13年11月陆军攻克汉口,我们飞行队随即进驻武汉基地。飞行队的任务开始转向对重庆、成都的轰炸。
航空队走了不少人,一直很照顾我的朝仓前辈考上了高等练习生,回国进修去了。南前辈和岩本前辈则回到了国内的航空队。而鸟取前辈则在之前的战斗中被一架I16击中,迫降的时候摔断了腿,早在8月份的时候已经回国了。
整备队的工作虽然繁重,但日渐熟练的我们整备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再加上为了保证飞行员的休息时间,现在飞机一天只出击一次,连带着我们整备需要的时间也减少了。因此来到武汉后,我们的空闲时间更多了。日复一日的整备工作虽然不像飞行员那样会有危险(我负责整备的战斗机飞行员还好,陆攻的飞行员更加危险,每次出击总有人受伤或是阵亡),但是却很单调,几个前辈的离去让这种累人而单调的日子更加难熬了,所幸随着战线逐渐稳定下来,邮路逐渐恢复,家人的信件也越来越频繁地送到了我们手中。这使得前段时间因为频繁出击而累垮了的我们逐渐恢复了生气。
家里人来信不多,但都很长,主要都是父亲写的,信中明明多是些日常,但我还是读的津津有味。之前听前辈们说在前线最期待的事情是家人的信件,我还不以为然,但当我自己亲身经历后才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是不期待家人的信件,而是之前太忙遗忘了而已。
勇说是要报考东京工业大学,正忙着在复习,实在抽不出时间写信。但是他还是托父亲向我问好,并答应考上专门学校后和我一起分享教材。感受到勇的努力,我不由得想起中学时和勇关于“要坐勇造的飞机在蓝天翱翔”的约定。只可惜现在的我恐怕是不能在天上飞行了,那么希望至少勇能实现他的那份梦想吧。
除此之外,在武汉的战事逐渐平息后,我们也得到了很多外出的机会。和南京的情况不同,武汉明显要热闹不少,虽说出于安全的考虑,奥田大佐一直叮嘱我们外出时不要单独行动以免被中国人袭击,但在一些大商铺中买东西什么的还是能够做到的。之前奏一直拜托我买的中式竹笛也顺利地买到了,不过话说回来,笛子和笛子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昭14年元旦的时候我们收到了从家里寄来的新年礼物,除去父母的礼物外,还收到了期盼已久的奏的包裹。内容一如既往地特别:一张唱片,还有一个明治神宫的御守。按照奏的说法这是那支竹笛的回礼,希望这首曲子能和那个御守一起保佑自己的好友能平安回来。
说实在的我不太愿意和大家一起分享这张唱片,但是我的包裹被整备班的前辈们“重点关注”了,于是我只能在整个整备组“听听武在东京的女朋友的大作”的期待中拿出大家一起修好的留声机,在一种奇怪的气氛下播放。
曲子是奏的那首歌,不过这次是没有演唱的提琴版本,中间还有伴奏的钢琴。我一边听曲子一边默默唱着歌词,比起合唱时候的版本,这个提琴版本的速度上要快上一些,但是这样听上去更好听。伴奏的钢琴也是恰到好处。显然整备组的大家也是这么认为的。
留声机的歌声很快就引起了基地中飞行员们的注意,一向受大家尊敬的黑岩前辈居然玩起了恶作剧,趁我不注意拿走了留声机,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连上了基地的广播。这下整个飞行
队都能听到奏的提琴声了。事情的最后惊动了飞行队的奥田大佐,不过黑岩前辈面子够大,加上又是十二空的人,大佐只是训斥了我们一顿,然后取消了我新年期间的外出许可而已,留声机和唱片都毫发无损的回到了我手中。
虽然在武汉的时候我们有不少外出的机会,但是整备队的工作很多。因此我们整备兵平时并没有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外出,加上基地一直提醒我们不要和当地人过多接触,因此几次外出我都是在帮家人和奏买东西,都没有好好逛过武汉城。
不过在这几次外出的过程中也有一次非常特别的经历,那是2月初的一个周末,我和几个前辈在外出的时候迷了路,偶然间走到了码头一带的中国人聚居区,在路过一个小吃摊的时候忽然看到店主走上前来问我手上的玉镯是怎么得来的。
那件玉镯是我在一家当铺中相中的准备带给奏的东西,我试着用日语解释之后发现店主似乎没有听懂,正在困扰的时候,从摊位上又走出了一个人,似乎是店主的兄弟,只见他拿出随身的钢笔和本子,并在本子上写了两个汉字“笔谈”。
我想起了中学历史课上老师和我提起过的和古代中国人交流时用手写汉字交流的方法,于是在纸上写下了当铺的名字。两人看见后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并用日语向我道谢。
事情到这里本来到就该结束了,但忽然一个陆军的随军记者和一个翻译官,那个记者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似乎是希望能够拍几张“反映民生”的照片,而且觉得穿着海军制服的我们不够,又在周围找了几个陆军兵士,甚至还拽了几个中国孩子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两人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转而我就感到眼神中隐含怒意,只见两人默默地收拾着摊位上的碗筷,突然趁那个记者不注意,抄起旁边的一锅开水往外一泼,浇了那个记者和翻译官一脸,紧接着我就感觉眼前一黑,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似乎是跳入了一旁的江中逃走了。
陆军的宪兵倒是很快就感到了,但已经确认不了两个肇事者的行踪,于是宪兵就以“抗日分子”的名义把摊位上的中国客人都逮捕了。而我作为当事人也受到了问询,袭击我的东西则被宪兵当做证物拿走——那是件黑色的外套,似乎是那两个中国人中的一个穿的。宪兵还试图以证物的名义把我买给奏的玉镯收走,但再几个前辈的阻止下,最终他们只是拍了几张玉镯的照片就放我们走了。
回到基地后我忽然发现上衣的口袋里多了一张纸,展开一看是一张乐谱,看来是从那件外套里落下来的,从纸张的折痕来看衣服的主人已经把它忘在外套里面很久了。
尽管不懂乐理的我完全没有看懂乐谱上的旋律是什么,但是在乐谱下方居然同时有日文和中文的歌词,从日文歌词来看,这首歌是在讲述的一个孤独的旅者在漫长的旅途中回忆过去的友人,并坚定不移地为寻找幸福而前行的故事。尽管我不知道那个中国人手上怎么会有一首日文歌的,也不知道乐谱上标注的词曲作者麻枝准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我还是从歌词中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着的坚强,以及对远方亲人思念,读着读着我回想起了在故乡的亲人,以及远在东京的奏。不知不觉中就潸然泪下,老实说好久没有这样痛快的哭一场了。
来中国虽然已经一年多了,但之前和中国人接触的机会很少,战时的各种画报和资料中总是将中国形容成一个四分五裂,暮气沉沉的地方,尽管多少也有些疑惑,但之前我所见到的中国人眼神中流露出的多是害怕、敬畏、谄媚,或者就是如死灰般失去生机的眼神,颇符合暮气沉沉的定义。因此渐渐的我就相信了。
可是这次见到的这两个中国人将之前我对中国人的印象完全推翻了,特别是其中看上去年纪较小的那个,尽管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但是和我接触的时候两人虽然有些紧张,但表现的很自然。在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后也没有气馁,眼神中流露出的更多的是坚韧和对未来的希望,正如这首歌中所写的那样,正走在一条漫长艰辛,但通向光明的路上,仿佛只要度过眼前的困难,前途一片光明。这种对未来充满信心的眼神我从未在之前见到的中国人眼中见到过。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中国?或许两者都是,毕竟中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其实我是很想能够再和这两个中国人多谈几句,但显然上天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老实说之前还只是觉得陆军这帮人尽管装备差一些,但是每次作战都是他们在最前线,又苦又累的真心不容易。可是这次事件给我的印象太差了,不但蛮横无理地打断我的谈话,惹出事情之后还居然要抢我好不容易买到的礼物。联想到我们最近看到的《朝日新闻》的作战报道中连篇累牍地介绍陆军的英明神武,我不由得觉得基地中某些军官骂他们土包子马粪还真是没错。
由于看不懂歌词上的乐谱到底是什么,我将乐谱抄写了一遍,连同玉镯寄给了奏,希望她能帮我看一下乐谱。
不过等收到奏的回音时已经是2个月之后的事了。
xish - 2014/11/23 15:07:00
6. 离别与再会
昭14年的4月初的武汉时不时地下着小雨,在这样的天气下,航空队的行动也时断时续,没有出击任务的时候,我们就在机库中整修备用零件。
对我来说,则是个交织着期盼与伤感的月份。自从航空队到达武汉后,九六式舰战就被逐步调出航空队,连带着整备士也被一并调走,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少。终于在3月底晋升了一等兵后,奥田大佐通知我们几个新晋一等兵将被调到第一二航空队去。
正式的命令到达的前一天我恰好收到了奏送来的包裹——又是一张包裹好的唱片以及一张明信片,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新歌非常喜欢,希望能一同分享”,结果原本正在苦恼当晚送别会节目的整备班前辈们顿时就来劲了,决定在送别会的最后放这张唱片。为了避免在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还邀请了航空队的飞行员一同来听。
曲子是用钢琴演奏的,与先前我们一直唱的那首相比要舒缓很多,与奏清亮的歌声搭配的很好。也许是被歌声所影响,原本热闹的气氛食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前辈们逐一过来和我们道别,仿佛看着长大成人的弟弟离开自己。其实在武汉的十二空与十三空是共用一个基地的,以后大家互相见面还是很方便的,因此并没把这次的离别放在心上,只是一边向前来道别的前辈敬礼,一边安慰着他们。
名义上十二空只是比十三空多配置了一些舰战,但实际上十二空还有一些本土过来用于评估的新型机,比如我们这次调到一二空之后维护的九七式舰攻(B5N1)。对于我来说,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攻击机的维护,尽管新型机所用的光系列发动机我之前就维护过,但安放炸弹工作对我来说却是全新的——练习生的课程中我们只对炸弹结构和弹药车进行过讲解。班长小林兵曹是个很严厉的人,见到我对于装弹不是很熟练,便在每天完成整备工作后要求我用练习弹进行反复练习,这种练习每天大概都有一个多小时,因此在到达十二空的最初一个多月里,我感觉自己回到了那段航空队每天出击两次以上的日子,每天到宿舍倒头就睡,有一次甚至在洗澡的时候就在澡堂里睡着了。
这段时间最高兴的事情还是收到了勇的来信。虽然勇最终没能考上东京工业大学的预科,但是勇的努力也没有白费,最终在被熊本高等工业学校机械工学科录取。勇觉得自己没能尽力,“再努力一下就好了”。但是从父亲寄来的信来看勇已经够努力了,而且无论是我们家还是冲田家对这个结果觉得挺满意的,从结果来说已经达到了目的。老实说勇和我在中学的时候都比较偏科,考专门学校或许还行,考大学还是太困难了,没有充分的补习是不行的。
大概到5月中旬的时候,这种没日没夜的加练日子总算是结束了。但接下来我们就接到命令要我们和飞机一同转移到南昌基地,自此就要和一三空的前辈们分别了,我这才明白送别会上前辈们会有那种表情的原因。看来前辈们也许是知道一些消息吧,说起来朝仓前辈之前曾经来信说他的培训会在8月份结束,如果他回到一三空的话,不知道要有多久才能再见面了。
转入南昌后飞行队进入了一个短暂的休整期,但对于我们来说空闲时间却没有增加很多。我们维护的97式舰攻是机翼可以折叠的舰上型,本身机翼强度就比陆用型要弱一点,在加上之前战斗十分紧张,因此为了尽快完成维护都只是简单的修补了一下蒙皮。结果在这次转场降落的时候有一架97舰攻右侧的襟翼失灵差点滑出了跑道,事后负责整备的小组被整备军官痛打了一顿,而且所有维护97舰攻的整备组都被取消了当天的晚饭。自此以后整备队开始了对于机翼强度问题的讨论,最后的结论是以现有条件,要提高97舰攻的机翼强度,就只有将折叠翼改成固定式,也就是在战地进行陆用改装。于是在完成每天的例行维护后,我们还得抽出时间研究舰攻的机翼结构,拆除用于折叠的组件并用铆钉把两片机翼连接起来。我们组的改装工作是在小林军曹的指挥下进行的,但是老实说小林的手艺比起父亲和朝仓前辈这样的机械师来说实在是差远了,最后的连接工作多少有些蛮干的味道在里头,因此飞行员试飞后感觉明明减重的舰攻飞行速度还变慢了,因此我们还不得不返工,调整了好几次才达到了满意的效果。
在这样修修补补的过程持续了一个多月,等到全部忙完的时候已经是7月,总算是空下来的我同时收到了来自勇和奏的包裹,勇的来信很短,但包裹里面倒是有一本厚厚的笔记,从内容来看,应该是机械力学方面的,记录的很细致,而且很干净,看来是勇整理过的版本。从草草几笔的来信看来勇在专科学校的课程应该很忙吧,没想到上次信中说的事情勇真的做到了。“可不能辜负了勇的一份好意,”我一边感慨着勇的毅力,一边下定决心无论多忙也要把勇的笔记看完。
而奏的包裹中却出乎意料的小,里面是一支口琴——那是我唯一会使用的乐器,包裹中还有一封长信,里面细细地叙述了自己在东京三年多时间里经历个各种故事。“东京虽然很大,但我一个异乡人却还是觉得很孤独,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总是能收到你的来信,让我能够继续前进下去,终于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随后就提到了自己将会在10月份左右的时候到德国柏林音乐大学留学的事情。“海军机械士的工作很辛苦吧,不知道一直以来的歌声有没有给你鼓励呢?总而言之,‘无论斗转还是星移,都请自由地歌唱’。我一共要去两年,我不在的时候就让这支口琴陪伴着你吧(虽然阁下的乐器水平我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希望两年之后能再到那个地方和大家见面。”
我知道德国有很多音乐家,贝多芬就是德国人,能去德国对奏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但这也意味着我和奏的距离将会越来越远。尽管我对一直都为自己能在海军工作感到自豪,但我这么一个满身油污的机械师真的能配得上留学回来的她吗?老实说这个时候真是希望自己也能像用那样考上至少是专门学校的高等学府,不过我也知道家里是供不起两个大学生的,现在这样能对大学课程有所了解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在郁闷而感伤的心情中度过的,期间也有过干脆痛痛快快地醉上一场的想法,但似乎是说好了的一样,我想要喝酒的时候却在基地怎么也找不到酒。因此我只有通过不断的工作和看勇的笔记来让自己忘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这样我度过了9月一二空对陆军对长沙的攻势进行的空中支援行动。期间我们整备组还因为高效率而收到了表扬,这让我多少感到有点讽刺。
就在我多少恢复了一些的心情的时候我们几个97舰攻的整备组收到了调回国内准备转入航母部队的命令。结果在回国的路上传来了噩耗——10月3日,苏联人的SB2突袭了我们在汉口基地,汉口这边损失非常大,连塚原司令官都受了重伤。正好火车到九江的时候又遇上了从武汉那边抽调到回国的一三空机械士和飞行员,他们告诉我袭击当天正好有一批陆攻要转场到武汉基地,加上之前我们一直压着重庆方面打,没有人料到重庆方面还有能力发动反击,因此完全没有准备,有几枚炸弹命中了正在整备中的飞机,那正好是我之前所在的整备组。听到这个消息后原本就很担心一三空的前辈们的我就更放不下心了,总有一种调到南昌的自己是个逃兵的想法。怀着忐忑的心情到达佐世保大村基地的时候已经是10月10日。基地上已经停了不少舰载机,有我熟悉的九六式舰战,以及九七式舰攻和双翼的九六式舰爆,我看到南前辈似乎也在其中。正在我踌躇着要不要看看飞行队训练的时候我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招呼声。仔细一看是朝仓前辈在向我招手,能在这里见到前辈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前辈了。
原来前辈在8月份完成高等练习生的训练后就转到了大村基地准备调入第二航空战队的新航母上——那是一艘叫做“飞龙”的正规航母,预定11月入役。此时我们这批将要上舰的整备兵正在进行相关的适应性训练。
当天午饭的时候我把之前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前辈,知道消息后的前辈默默地叹了口气:“当年一同中国的兄弟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啊。”然后就默默地在一边休息,知道前辈是在怀念友人的我没有再去打搅他。
当天下午前辈一直都默不作声,直到晚饭的时候前辈设法从小卖部搞来一些清酒,和我一同简单地祭奠了一下,沉默了一阵之后,前辈终于开口了:“那批整备员中有几个和我一个海兵团的,我们可以说从海兵团开始一直呆到现在,大家还说要一起退役的……结果他们就这么走了……武,记着,无论什么样的对手,都不能掉以轻心,否则结果就可能会是这样,连在选择一次的机会都没有。我见过一些年轻的军官做事非常浮夸,他们称不上是真正的武士,小心一点。”
我多少有些毛糙的毛病,被前辈批评过多次,因此当时我以为前辈主要是要我做事要认真仔细,虽然记下了前半句话,却没有把后半句话放在心上,直到遇到后来我才渐渐体会到,其实前辈想要我注意的,更多的是后半句话。
xish - 2014/11/24 18:34:00
7. 第一次见到你 飞龙
适应性训练很快就过去了,强度倒是不大,但是很别扭。以前在整备的过程中每架飞机都是隔开的,走动起来很方便,现在一下子要求好几个整备组挤在一小块地方检查,加油,装弹……战斗机还好,需要装炸弹的97式舰攻就惨了,我们几个刚到的一等兵对这样的整备方式非常不适应,有好几次弹药车都撞到了一起——幸好不是实弹!看的整备军官直摇头,为此我们没有少挨军官“爱的教育”。不久之后我们被分割成不同的整备小组(我幸运地和朝仓前辈分在同一个组中,当时前辈已经是副组长),在编入几个从其他母舰上调入的机械士后正式上舰。
老实说,舰上的生活对我来说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课题,在船上要比在陆地上拥挤的多,有很多习惯也与在陆地上不同。而且即使是停泊在港内,作为士兵的我还是要睡吊床的,每天起床后还要迅速地将吊床叠好然后交给分队士统一处理。老实说陆上生活的这段时间内我已经不太摇摇晃晃的吊床了,在海兵团中学过的吊床的叠法了也忘了个七七八八,因此刚开始的时候很不适应。每个人的私人物品只能统一被存放在一起,这一切都不是早已习惯了陆上生活的我所熟悉的。因此当时最期待的就是不定期的上岸机会,能脚踏实地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更不要说家离佐世保港比较近,可以趁着上岸的机会回家一次,至少可以和家里人吃顿晚饭。
本以为由于勇在熊本读书,家里的只有
父母在,没想到几次回家都能看到冲田在家里,只见她已经梳起了和母亲一样的发型,俨然就像已经是勇的妻子一般——看来是家里人默许了吧。父母显然对这件事情很高兴,吃饭的时候还开问我和奏发展的怎样了,什么时候订婚什么的。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每次只能尴尬的敷衍过去。当然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11月的时候飞龙正式编入户冢司令官的第二航空战队,起锚驶向吴港,开始正式的飞行适应训练。
比起在陆地上,母舰上的整备工作要复杂许多,之前在陆上的模拟训练还真的只能算是适应性训练。由于航母的机库面积有限,因此大多数时候舰载机的机翼都会折叠起来,这无形中使得飞机之间的间隙变得更小,装弹的时候宛如现在上下班高峰时的地铁月台,穿梭其中需要高超的技巧和长期的训练,一切都得从头学起。显然我们这些初到航母的新手是不具备这样的素质的,因此我们更多的是做一些诸如把飞机推上升降机,然后再推到甲板上指定位置这样的简单工作,至于装弹,检修飞机之类的工作则主要由从加贺号上转来的几个组员完成。这让一直自认是个“有经验的机械士”的我十分沮丧。作为副组长的朝仓前辈相比之下要好一些,但还是会遭到别的整备组组员的白眼。
而且真正到了海上才发现自己之前还忽略了一个问题——晕船,机库里原本通风条件就不好,加上机库的右侧就是主机烟道,由主机散发出的热量弄得整个机库热得仿佛是在夏天,虽说的我主要是在离烟道较远的上层机库工作,但仍旧被混杂着航空汽油的浑浊的空气弄得受不了,在起初的一周里吐得昏天黑地,好几次我都看到自己吐出了青绿色的胆汁。因此伙食虽然不错,但在这种状态下的我根本就没有胃口吃饭,但是每次想剩饭的时候总是会被朝仓前辈盯着,直到我吃完为止才移开视线——老实说被前辈盯着的感觉很不好,我只能强忍着胃中的翻腾感把饭吃完,然后在之后的训练过程中吐掉一多半。我知道其实前辈自己也在晕船,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坚持下来的。好在这样恐怖的晕船症状也就持续大概一周的时间,之后就渐渐恢复过来,只是之后称了一下体重,直接轻了五公斤。
飞行队的训练强度很大,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每天飞起降,但很快的其他的训练课目开始添加进来,飞行时间越来越长,弄得飞行员很疲劳,因此事故很多。我们整备组的97舰攻就有一次在降落的时候没有勾住拦阻索,最终撞在了拦阻网上,驾驶员松山还受了伤,至于飞机则拿了大顶,起落架,螺旋桨以及机翼都受了伤,不过检修飞机的时候终于给了我们几个新人露一手的机会,凭借着对97式舰攻的的战地改装经验,我们几个人很快把受损的右翼部分修补好了,甚至还稍稍领先于全队的整体进度,这让自上舰以来一直被人小看的我很是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之后就开始的训练让我苦不堪言,由于航母上的训练强度大,加上是起降的时候也要全速运转,发动机的磨损相当惊人。之前在中国,即使是飞行队出击最繁忙的时候也就两个月大修一次的荣式发动机现在每隔半个月天就要大修一次。另外由于海上盐雾的腐蚀以及飞机起降方式的问题,机翼蒙皮和起落架的保养也比在陆地上困难,几乎每次降落后蒙皮都需要重新调整,而且这点整备军官非常看重,每天早上飞机出击前都会检查,要求机身机翼务必要平顺光滑,哪怕是有一点污垢造成了突起,都会遭来“精神棒”的殴打。
我们组挨打的次数不多,但有一次特别惨。那次的起因是我们组飞机发动机的一次大修,最后检查下来有个化油器加速泵有点问题,泵里有些杂质堵塞了油路,垫圈也有些老化了。本来是说彻底清洗后要换垫圈的,但是仓库却说找不到备份垫圈都消耗完了,说是明天完成了补给之后才有。无奈之下,朝仓前辈只好按照之前维护的经验,决定先用机油清洗一下加速泵之后再坚持一段时间,我原本是负责维护机体的,但由于人手不够,最后这个加速泵的清理是我做的。之后在暖机的时候还好,发动机声音很正常,可是等到了天上飞了一会儿之后飞行员却突然发现功率下降了不少,被迫返航的飞机在降落后我们就进行了检查,发现加速泵最后还是堵上了,而且垫圈也有点渗油。结果当天的整备进行才进行了一半,我们组就被整备军官集合起来:“今天的发动机是谁整备的?站出来!”
负责整备发动机的几个前辈当场站了出去,我当时有些害怕,没有立即站出来,结果整备军官二话不说就抄起“精神棒”准备打。感觉事情躲不过,我最终还是站了出来。
“哟西~,你也过来”
最终几个参与大修点检的人都被拉了出来,被打得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屁股上都是淤青。整备工作却还得继续进行下去,勉强完成整备后已经是深夜,没有吃饭也没有洗澡的我就在吊床上睡死了过去。
后来我们了解到之所以化油器油路老是会阻塞和当时训练使用的航油的质量有关系。但当时这件事情对于我们印象很深,我们因此提高了保养化油器油路的频率,而且整备组会想办法多准备一些垫圈之类的易损件在手上,这个习惯直到后来我在别的空母上整备的时候也没有变过。
训练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期间户塚司令官还让舰队中超过1000小时飞行经验的飞行员进行了夜航训练,南前辈也在其中。大概到了昭15年4月的时候我们就开始进行作战,在华南外海上游弋,执行对地支援任务,97舰攻作为主要的攻击力量,出击很频繁,连带着我们的整备工作也非常辛苦。舰战分队由于没有什么敌机显得很清闲。南前辈和其他几个十三空飞行员有时会在我们晚上点检完时候来看我们几个从十三空来的“老人”。我注意到有几个飞行员对于这段时间的没有空战打很不满,总希望能够再和苏联飞行员再较量一番,南前辈倒是觉得能够在战争环境下平安无事地让新人感受一下战争气氛是件好事。
大概是6月底的时候战舰在广州外海接受补给,那时在甲板上休息的我们几个人聊着聊着就谈到了才欧洲爆发的那场战争,老实说德军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横扫了当时的陆军强国法国让我非常震惊,我原以为欧洲的这场战争会像一战一样旷日持久的。相对而言,南前辈他们似乎更关注航空兵在其中的运用,几个飞行员一致认为只要有航空兵掩护,英吉利海峡就不是不可逾越的障碍。只要能掌握制空权,德国很快就能够占领英国。见到我默默不语,话题就转到了我这边,前辈们(包括朝仓前辈)半开着玩笑地问我奏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来信。我熬不住前辈们的询问,只能告诉他们奏应该正在德国留学。南前辈听到这里突然皱了皱眉,然后笑着对我说:“我看啊,你的小女友可能还在东京呢,欧战去年9月就爆发了,那个时候去柏林留学恐怕是很难。”
第二天临近晚饭的时候间宫号补给舰开始对飞龙进行补给,朝仓前辈说要搞点弹珠汽水和冰淇淋过来——由于是夏天,飞龙上的制冷机生产能力有限,汽水总是供不应求。结果我们晚饭吃了好一会儿朝仓前辈才回来,除了带回冰淇淋之外还有各人的慰问包裹。饭后我们边吃着冰淇淋,边打开各自的包裹分享——鹿儿岛小山家里寄来的居然是个陆军的牛肉罐头,看得大家一脸无奈。
我收到的包裹里倒没有什么吃的东西,除了勇的一本笔记外,就是一些私人信件,勇的笔记被朝仓前辈拿去看了。而私人信件里却意外地包含了奏的几封信,由于不知道我具体在哪里服役,信应该是经过了父母转发。其中的第一封大概是上一年10月份左右的时候写的,其中果然提到由于欧战爆发因此柏林之行被迫取消的事情,现在她还在师范读一年研究科,准备毕业后转到附属的高等女学校做音乐教师。
对此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切实地为奏着想的话,不能到德国留学应该是很可惜的吧,但是从我的角度而言我却有点暗暗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我总算还有机会留在奏的身边。
我趁舰队还在补给的时间内赶紧写了封信给奏,介绍了一下我的近况,但由于我在军舰上,实在是没有办法告诉她我具体的地址,最后想到的办法还是让她把信寄到我家,然后由父母转放到慰问包中。这样效率实在有点低,但是没有别的办法。之前觉得在战区没法上岸算不了什么,这样一下子内心焦急了起来,盼望着能有个机会能够上岸,最好是休假,能让我到东京看一下奏。
之后的日子过得特别的慢,到9月底的时候终于传出部队要回母港休整,随后准备参加皇纪元2600年特别观舰式的消息。收到消息的当天大家都很兴奋,毕竟对于海军来说能参加观舰式象征着一种荣誉,不过对于我来说更重要的是舰队有机会在横须贺停泊,如果有机会上岸,就可以见到几年没有见到的奏了。
xish - 2014/11/25 18:50:00
8. 东京、秋叶原、坂上之云
飞龙返回母港佐世保的时候已经是昭15年10月初,由于马上就要参加观舰式,因此战舰一进港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整修。轮机兵利用难得的时间整修锅炉,水手们则开始给战舰的各个部分除锈,上漆,忙得不亦乐乎。
舰载机也要进行维护,为了确保飞机不出问题,还特意把刚大修完的发动机拆开重新点检了一遍,用机油给缸体和活塞什么的重新清洁了一下,之前由于战斗损伤打过补丁的蒙皮也换上了全新的。忙于整备的我们连上岸的机会都没有,结果难得回一次佐世保的我,却连家都没有回一次就再次出发了。
观舰式的预定地点在横滨外海,为了赶时间,离开佐世保之后船就直航横须贺,由于机库中的大多数飞机都已经处于待命状态,一路上的整备工作就只剩下清扫机库而已,因此航空队的飞行员和我们非常无聊。趁此机会舰上的航空队因此组织了整备士对异种舰载机的整备维护的介绍。当然实际上只有几台损坏的飞机可用于实际操作,因此实际上手只能轮流进行,没有轮上的人则由几个资深的军曹和我们讲解怎样判断战机损伤情况。飞行员们则在讨论观舰式当天的飞行编队,并反复进行演习。就这样,战舰很快就到达了横须贺。
由于观舰式预定在10月11日举行,而作为最后一批到达横须贺的受阅军舰,我们到达之后立刻就参加了阅舰前的最后一次合练,大家完成的都不错。然而本以为能够在舰上参加观舰式的我们被告知由于飞机将会在横滨基地起飞,飞行员和整备士们也要跟随飞机一同呆在横滨基地,无法在观舰式当天随飞龙一同受阅。这让我有些郁闷,之前一直期待能够近距离看看长门和陆奥两艘战舰的。不过户塚司令官允诺我们在阅舰式之后给全体人员放三天假,对我来说,这意味着我有机会去到东京去看看奏,因此也不能说没有补偿。
观舰式当天出击的场景确实是非常的壮观,不仅出动了我们的几艘航母的飞机,连横滨空的97式大艇也出动了,和这些大家伙们相比,就算是97舰攻也显得很小,数十架,甚至上百架飞机的在空中排列得整整齐齐,这样规模的编队即使是之前在中国作战的时候也很少见到。听南前辈说,大编队要做到这么整齐没有数个月的合练是很困难的。而实际上我们来观舰式之前之只合练过一次,不得不说这是之前战火的洗礼以及在濑户内海夜以继日的训练的功劳。
但对于我们这些整备士来说这却是辛苦的一天,虽然不是一次出动全部的飞机,但是却要连续不断地进行几个小时的出击整备工作,一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家才能稍微休息一会儿,之后又是不断的收容和维护整修工作,虽然并不是作战任务,但大家的感觉就像是打了一场大战役一样。第二天我们还要回到飞龙上,将舰载机全数收容到机库,等到所有整备完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户塚司令官倒是大方地直接给我们放了假,吃完晚饭后,我们几个等不及的人立刻就下了船,引来几个前辈一阵笑骂:“别急,悠着点,有三天时间呢,别到时候下不来床”。
其实我的目的地和另外几个不一样——我只不过是想赶上当晚从横滨到东京的火车罢了。
到东京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10点,但东京还是很热闹,由于庆典还在进行的关系,一路上的各家都挂着灯笼或者旗帜。“真不愧是东京都啊”我这么赞叹者。由于不知道东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的具体地址,这个时间再去找也不太合适,我只能先找了家旅店住下,在询问了旅店老板后,决定第二天到神田区(今千代田区)去找找看。
第二天一早我倒是很容易就找到了学校,但是我却被学校的学生告知奏正不在学校,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听到河对岸传来嘹亮的合唱声。
ちいさな光が    歩んだ道を照らす
希望のつぼみが    远くを见つめていた
迷い悩むほどに    人は强さを掴むから 梦をみる
凛として旅立つ    一朶の云を目指し
这首歌伴奏的旋律我之前在横须贺的时候听到苍龙号上的军乐队演奏过,原以为是单纯的西洋流行乐,没想到是首已经有日文填词的歌曲。隐隐约约中听到似乎有奏的声音在其中,于是我循着歌声而去,结果发现是着一群穿着制服的学生和老师在合唱,奏也在合唱的队伍中。不忍心打断他们的歌声的我于是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直到他们唱完我才走上前去和奏打招呼。
比起4年前奏又长高了一些,身后的马尾辫留的更长了,虽然都是一些小小的变化,但还是不得不说奏比4年前更像一个大家闺秀了。当天她还戴上一副眼镜,带着我送给她的竹笛,但是却没有看到玉镯。恩,用当时飞龙上的几个年轻军官的说法就是“有一种知性的美”。不过在仔细一看,我发现但奏瘦了不少,脸色也要比之前苍白,看来孤身一人呆在东京的她的压力不小——在从东京站走来的路上我留意了一下这里商店的情况,老实说价钱比佐世保贵多了。
显然奏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会来,双方见面之后先是一愣,等了好几分钟之后,两个人才一同向对方打招呼。鞠躬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一起,顿时引来了周围几个学生的笑声,从她们对奏的称呼来看,应该是奏的学生。其中几个胆子大的还凑上来问我是不是奏的男朋友,弄得我和奏两个人非常尴尬。不过很快学生们就散去了,广场上就留下了我和奏两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话题的我决定从刚才那首歌开始切入。
据奏说,这首歌是最近在东京广播电台播放的广播剧《坂上之云》的主题曲,讲述的是日俄战争前后秋山真之、秋山好古和其好友正冈子规的故事。比起其他的大河剧空洞乏味的剧情来说,水准要高出不少,因此非常受欢迎。在两天前的御前祭典结束后还组织了音乐学院和师范的师生在上野公园进行了合唱。“比起之前在祭典上唱的颂歌要好听多了。”奏如是说,“配乐中的好几个技法我们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作品”。
奏提到的这三个人都是中学老师提到过的名人,秋山真之更是时常出现在司令官的训话之中。不知道这部广播剧会怎么样,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听一下。
接下来奏就注意到我带着那支口琴,于是就要我用口琴演奏中学中学过的几首曲子,美其名曰“检验武的音乐水平有没有进步”。我努力地吹了四、五个小节就被奏笑着叫停了。“还是老样子呢,看来今后我还要多找机会给你些指导,别到时候被我的学生超过了哦。”
随后两人的话匣子渐渐打开,从最近的庆典一直聊到在东京的衣食住行,老实说,对奏在东京这几年的各种遭遇感到有点吃惊——我从未想到看上去非常繁荣的东京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食品配给。而且从几个月前起,一个由首相发起的叫做“大正翼赞会”的组织开始挨家挨户要求在市民购买爱国债券,在东京孤身一人,又是女子的奏要求的认购份额尤其高,甚至超过了一户三、四口人家的份额。
“翼赞会管的很宽呢,据说这部《坂上之云》的最近几集都被审查了,警察正在四处寻找作者司马辽太郎。”说到这里奏很少见的叹了口气,然后又笑着对我说,“不过只要我们买的债券能够用到实处我也就没有遗憾了,你不是说海军的伙食一直都很好吗?”
老实说当时听到奏话的我很不是滋味,对我来说参军最初是为了能开飞机,可谈不上有什么“七生报国”的觉悟,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更多的是为了守护家人和朋友,虽说父母这边确实过得不错,但看到奏因为买债券而受苦,我还是过意不去。虽说钱不一定能解决什么问题,但我还是把手上的津贴拿出了相当一部分给奏(反正我也用不上,基本上都是给家人的),但奏还是坚决不肯接受。
第一天的会面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则被奏带着在东京兜了一圈,游览了浅草寺以及奏一直想去的上野动物园,银座也去过了——从当时的角度来看确实很繁华,但是无论什么都很贵,只能看不能买的滋味确实不好受,而且奏似乎不愿意我在银座“花冤枉钱”,连午饭都是在附近的拉面馆解决的。
第三天的时候我们到了明治神宫去给御守还了愿。但说到要再请一个御守的时候奏却没有同意,说是要换一个离学校近一点的神社,不解其意的我于是跟着奏回到了下谷区附近一个叫做秋叶神社的小神社,神社本身有点冷清,没有什么人。听神主的介绍说,其中供奉的是秋叶山的火神,用来庇护居民免遭火灾的。老实说我并不明白这个神那个神之间有多大的区别,在奏请完御守就把御守交给了我,按照她的说法是觉得船上起火是最可怕的事,明治神宫管的人太多怕庇佑不过来,而这里的话正好。
听完奏的理由后我忽然觉得奏在东京孤单一个人的时候忽然觉得光靠给点钱什么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必须要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才行,虽然无法一直在东京守护她,但至少要给奏请一个御守还是做得到的,于是让奏等我一会儿进去请御守。不过期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神主在做御守的时候忽然问我到:“有什么话想要留给你要守护的那个人吗?”
“什么话?”
“别装了,你喜欢刚才那个女孩子吧?御守无非就是布条,再里面夹张纸片,写几句话什么的很方便,神也不会怪罪什么的。男孩子要主动点。”
我的脸不禁红了红,我真的喜欢奏吗?说实话4年没见了,但是对奏的感情其实一直都没有消散过(甚至说反而更强烈了才对)。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在纸上写下了“愿神守护我的爱人”这样的字句然后交给了神主。
御守是很快就做好了,但我的心情却没有办法平复下来,在神社里呆了好几分钟,一直到奏进来找我,才慌忙将御守交给奏,之后直到送奏回公寓,都没有怎么和奏说话。
(注意,两个人写的字是一样的)
送奏回公寓之后我就坐火车回到了横须贺,正好赶上了当天在舰上的晚饭,当天供应的晚饭里有块死甜的羊羹,但我直到吃完才意识到这一点。
xish - 2014/11/27 21:58:00
9. 零与剑
祭典结束后的一段日子里飞龙一直都在进行维护,飞行队被转移到了岸上,连带着我们这些整备士也一直呆在陆上的大村基地中。不过清闲的日子只维持了几天,在新指挥官山口多闻少将就任之后我们就又回到了“月月火水木金金”的日子中去了。
那段时间我并没有在飞龙上——晋升军曹的我被转到舰战分队,与飞行员们一起留在大村基地接收新型号的舰上战斗机,也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零式战斗机。根据给飞行员们讲解的空技厂飞行员的说法,是一种全面凌驾于九六式舰战的强大战机,从随后的飞行演示来看,新型机确实比九六式舰战更快,在灵活性方面也不逊色于之前的战斗机。几个性急的飞行员在看完演示后已经跃跃欲试想要尝试一下了。
当然对于我们整备士来说,最主要的还是了解零战的结构和维护要点。所幸零战使用的发动机是我们熟悉的荣系列的发动机,因此虽然零战比较大,大家实际上手都很快。
我们组整备的是南前辈的飞机,当时前辈的零战总有一些小毛病,因此南前辈在每次飞行训练结束后都会找我们,对飞机的微调提出自己的意见。结果原本就在中国战场相互认识的我们谈话的机会就更多了。
南前辈给于零战打了相当高的分数,认为它速度快,操纵也很容易(前辈开玩笑地说即使飞行的时候双手离开操纵杆吃东西也没有问题),而且飞机不容易失速,可以避免很多训练事故。
但是有一个问题却让南前辈很担心,“高速飞行的时候副翼的操纵感很差,就好像控制杆连接的是一块石头,今天在俯冲拉起之后我甚至看到翼尖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我立刻减速后就恢复了,还请大家仔细检查检查。”落地的零战果然在机翼上看到有褶皱的痕迹,整备组立即找来了整备军官,几个资深军曹和三菱的技师围着这架零战研究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结果。最终只是决定将出问题的机翼换下,替换上了备用机翼而已。老实说,零战的机翼非常的轻,感觉甚至比96式舰战小上一圈的机翼还要轻一些,仔细看,机翼内部空空如也,肋骨上还打了很多减重孔。难怪这么轻。按照三菱的技师的说法,尽管结构减轻了,但是有五十岚超硬铝合金作为翼梁,机翼的强度还是有保证的,不过我不怎么相信。这感觉就像是个风筝,而不是一架战斗机,只要损坏了一个点,恐怕就会散架吧。
记得当时南前辈也在一边,看到这样的机翼结构也是吃了一惊“难怪高速俯冲的时候会那么吃力,看来必须提醒一下那些新人们注意这一点。”在之后的训练中,南前辈要求大家避开了大角度急速俯冲的动作,为此负责训练的分队长虽然颇有微词,但还是同意了,从事后来看,南前辈的坚持非常有价值。
说起来很长,但实际上新型机在陆上的适应性训练时间只有大概一个月左右,昭16年1月,我们就再次返回飞龙,准备到西贡外海去进行作战任务,但没想到舰队行进到冲绳的时候苍龙号和夕月号发生了相撞事故只得撤退,失去了苍龙的我们只能暂时在冲绳待机,飞行队则经由台湾、海南直飞金兰湾。之后飞龙被独自展开对华南沿海的对地支援任务,这让跃跃欲试想要用零战一展身手的战斗机飞行员颇为不满,有好几次负责直掩的零战甚至在飞龙的舰岛上玩起了滚翻和倒飞,为此几个“刺头”没有少挨飞行队长的批评。
不过和兴奋的飞行员们相比整备员们却很为难,由于海上盐雾的存在,飞机蒙皮维护本来就要比在陆上的更复杂,零战轻薄的机翼让海上维护更为困难,稍有不慎连机翼内部的肋骨都会遭到腐蚀,尽管我们额外带了很多备用机翼轮换着使用,但还是不够,整备组为此在零战的机翼保养上花了不少时间,即使如此,每次零战返航时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在降落的时候发生什么事。而且实话说杜拉铝制的蒙皮很娇气,吃不住力,在维护时我们被要求严禁踩踏飞机的脆弱部分(如翼尖和副翼),这点在地面上有空间腾挪时还不是那么严重,但在航母的机库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很多时候大家都需要用一种很别扭的方式来检查蒙皮的情况。唯一让人高兴的就是能够维护直掩的零战,由于直掩机是在飞行甲板上进行加油和装弹的,因此作为整备员的我们能够上到飞行甲板吹吹海风,离开闷热的机库一段时间。
由于无聊,飞行员们在每天任务结束后都会聚在一起闲谈一段时间,话题从飞行编队中用什么方式沟通到休假到哪里happy无所不包。有空战经验的飞行前辈总爱讲一些战斗中的惊险历程,把新人们唬得一愣一愣的。一次聊着聊着聊了到最近中国战场的形势,从飞行员们的闲聊来看,已经转移到重庆的中国政府军已经没剩下多少可供作战的飞机了,仅有的空军力量在已经投入中国前线的零战面前也完全不是对手。只是当海军的零战大显神威的时候,在华北的陆军却遭受了不小的失败,连太原都丢了,据说是因为在华北的共产军突然得到了苏联的大规模援助才会这样的。几个新近从12空调来的飞行员说着“陆军的马粪果然都是饭桶”,“陆军也有新型机(应该是指一式战“隼”),但我看和零战比差远了”,“零战才不会惧怕苏联援助的I15和I16呢,在和重庆军作战的时候,有次我们的飞机还降落在成都的机场上,一把火把塔台都给烧了”这样的话,引来周围飞行员的一阵附和。由于之前在武汉对陆军的糟糕印象,我觉得他们说的是有道理的,尽管我们看到的零战还是有不少问题,但比起96式舰战来说确实是划时代的作品,想来对付I15和I16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我注意到这次南前辈和其他几个老资格的飞曹并没有参与到这次的讨论中,相反倒是试图驱散在讨论的年轻飞行员们。感到有些疑惑的我在当天晚饭后整修备用的零战机翼的时候我再次向南前辈提起这个话题,前辈给我的回答和之前听到的有很大的区别。“那次机翼褶皱的事情发生后我设法询问了在中国作战的近藤大尉关于零战的实战情况,比起I15和I16来零战的飞行性能确实是要好上一些,但使用得当的话I16也不是没有机会。重庆军打成那种样子恐怕更多是人的原因,空技厂的技师把零战誉为是决战机,但我看来零战离真正的海鹫还有一段距离呢,褶皱的问题如果不解决,恐怕很快就会出事。而且根据近藤那边的消息,陆军在山西遭遇的似乎是比I16更新锐的苏联飞机,同样是共产主义者,斯大林会给中共军更好的货色也可以理解。那帮子素人(译注:这里应该是指没有实战经验的飞行员,等同于菜鸟)太小看对手了,得好好敲打敲打。”
南前辈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昭16年4月,第一航空舰队刚成立还没有几天,就传来横须贺飞行队的下川大尉为了调查零战俯冲时发生褶皱问题的原因,在进行俯冲测试时飞机解体,机毁人亡的事故。加上不久前二阶堂中尉的事故,零战接二连三的出事情终于引起了空技厂和三菱公司的注意,开始了对飞机残骸的调查工作,我们这架曾经出事的零战也被拿去作为参考。但在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一航舰的零战飞行员被告知训练继续进行,仅仅取消了与俯冲相关的练习。为此我们这些整备士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检查飞机机翼的情况,所幸南前辈已经被调到新编的瑞凤号航母的飞行队中,由于零战的产量不足,当时瑞凤使用的还是九六式舰战,为了驾驶旧型机而高兴,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无奈。
看着空技厂的技师忙里忙外的时候,我不禁想起了已经去世的爷爷的谈起的武士刀的故事。
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铁匠,但有时也会打造一些兵器。记得小的时候我和勇一直缠着他,要他将一些江户时代武士的故事,大多数时候爷爷都不怎么愿意说,但是一旦开口就会滔滔不绝。
那次是小学的时候,正好讲到桶狭间合战,我和勇谈了一会儿就提到当时武士的装备,在我们当时的看来,征战中武士自然是使用武士刀作为主要武器。没想到一直只是在静静听着的爷爷忽然就开口说其实并不见得是这样的。真到合战的时候武士使用长枪的机会更多,我们两个不禁说长枪不是足轻的武器么?爷爷笑了笑说,太刀也好,打刀也好,虽然锋利,但是一则在拼刺中很容易坏,二则平时也很容易生锈,要不断地擦拭才行。所以真到了要上战场的时候,武士们反而更喜欢用长枪作为主要武器,武士刀只是在最后的时候才会用到。
“武士刀是锋利的武器,但是为了这个锋利付出了太大的代价,结果就是韧性不足,用其他武器的对手一开始可能会被压制住,但是最终武士刀肯定会首先折断。”爷爷用这句话作为最后的总结。
现在看到这些停在机库里的零战,我不禁想到这不就是武士刀吗?飞机灵活,操纵便利,速度快,但是过于轻的机身却使得战斗机非常脆弱。我虽然对于飞机的结构设计没有什么认识,但是我觉得会在俯冲中散架,说明飞机的结构冗余不足,结合之前看到的机翼内部接口,恐怕是为了减重才会这样。这样的飞机如果恐怕几发7.7mm的机枪子弹就会被击坠吧!当然只要不被命中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又有谁能做到呢?
我不禁对之前教官提到的“决胜机”说法感到了怀疑。
xish - 2014/11/30 17:45:00
10. 第一航空舰队和山口少将
空技厂对下川大尉遭遇的事故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调查结果5月份的时候就出来了,我们得到了结构补强后的新飞机,试飞的结果多少让人有些哭笑不得。根据试飞的板谷少佐的说法,补强后零战的速度反而更快了——一般来说飞机增重后速度总会下降的,增重反而提速,只能说之前飞机的结构实在是太脆弱了。
也许是新航母“翔鹤”、“瑞鹤”即将完工的缘故,舰载机航空队的规模一直在扩充,包括南前辈在内的许多老手都被调到别的航母上去了,航空队一下子补充进来不少新人,整备队也被抽走了几个骨干。因此5、6月份我们和一航战一起一直在训练,主要都是飞行编队训练,但期间还在有明湾和第一舰队的战列舰们进行了一次演习。训练强度很大,飞行甲板整日都在起降各种飞机,之前刚上飞龙时的那段日子的训练安排与之相比都可以说是乙日程表了(译注:指相对宽松,且有休假的日程安排)。
比起之前的户塚司令官来说,山口少将要严厉许多,稍有不满意就会要求重来,还时常要航空队加练。有次他在飞龙上训话的时候还说到作为军人,帝国的海鹫,就要勇猛坚强,不能像户塚那样软弱,要做到这一点,平时就要训练训练再训练,不能输给一航战的前辈们。
实事求是地讲,对于新人来说,这样高强度的训练确实可以很快把部队的水准带上去。但是另一方面,飞行员们由于高强度的训练每天都被弄的疲惫不堪,加上每天最后一个批次飞机降落时大多已经快要入夜,在这种低能见度的环境下降落对于刚上航母的飞行员来说难度很大,因此在整个训练的过程中小事故不断。而熟练飞行员又觉得这样的基础训练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大编队合练上。
整备员们也被高强度的训练弄得很狼狈,还因此出了一次严重事故。大概6月份一次攻击波出击训练的过程中,一架九九舰爆的用于阻挡机轮用的木质垫块没有放牢,在暖机的过程中滑开了,结果舰爆就这样冲了出去,正前方的螺旋桨像是剃刀一样刮过前方的整备区,然后一头栽进了海里。正在机上调整发动机的大津军曹眼疾手快跳出了失控的飞机,幸免于难,但在飞机前方的前田一等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我们甚至没能找到他的遗骸。只能用他的军服进行了海葬。
即使是到7月初当我们再次被部署到南中国海执行作战任务时训练强度也没有下降多少。山口上将担心训练赶不上一航战的进度,因此在每天早上母舰放出必要的直掩飞机后,山口少将就要求待命的飞行员起飞进行训练,连带着我们整备员也没有多少空闲。好在这次的行动只是威慑和对地攻击,否则这样紧张的训练和作战非把人累垮不可,私下里大家都在怀念户塚司令官在二航战的日子。
大家都喜欢在晚饭后在下甲板聊会儿天再去休息,但略有些意外的是,这次出击后,晚饭后出现在下甲板的飞行员就越来越少,起初我以为是高强度的训练让他们没有什么精力在聊天。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才让我了解到了他们消失的原因。
那次大约是晚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完成了当天整备工作的我打算到朝仓前辈那里去找他聊会儿天,却意外地发现临时担任战斗机分队长的冈岛大尉也在那里,似乎正在和其他几个飞行员一起在一架97舰攻旁边不知道摆弄什么东西。在一旁的我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好像信号不好”,“怎么还接不上”之类的词语,难道是这架舰攻的电台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电气整备兵的工作呀,不好意思直接询问他们的我只好转而问朝仓前辈。结果前辈苦笑着告诉我其实是几个飞行员打算用于舰攻的备用大功率电台收听广播,已经调摆弄了好一会儿。正交谈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压抑的欢呼声,接着就看到一个自制的扬声器中传出了悠扬的乐声,音量说不上大,但足够我们周围的人听清楚广播的内容了,听上去,似乎是广播剧。
“一介小国,正将迎来开化之时……”开头的旁白就颇为吸引人,配乐更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直到整个开篇词结束,我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坂上之云》吗?东京的电台能覆盖到这里?”
“确实就是《坂上之云》,我们是前段时间在编队练习的时候偶尔发现这个电台的”我的话引起了冈岛大尉的注意,“根据预报今天晚上2000开始重播《坂上之云》,零战上的电台一直不太稳定,想到舰攻上的导航电台功率更大更可靠,我们聚到这里了,还拜托了大西军曹做了个小型扬声器,结果效果还不错,大家一起听吧,不过小心,电台的天线一直连到了外面,听完就收好,别被上面的人发现了。”
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在作战中收听广播剧,还是之前在热播的《坂上之云》,虽然每天大概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而且又时因为整备工作会错过其中的一段,但大体的剧情还是没有拉下。奏说的对,这是一部让人耳目一新的作品,秋山兄弟不愧是名人,能承受常人之所不能。我不知不觉就会把自己和勇代入秋山兄弟中去,相比之下,我可真心比不上他们俩,“男人一辈子只要做好一件事就行”,回过去审视现在的自己,总感觉有点随波逐流,不免有些丧气。
“也不必自责,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剧中出现的主人公,哪一个不是名垂青史的豪杰?”朝仓前辈倒是看得很开,“正是这些人的努力,才能有今天的日本,不是么?而我们在这艘飞龙上,不也是为了国家和亲人在努力么?别小看了自己的工作,至少在船上,我们就是一个整体,每个人的工作都是重要的。而具体到自身的时候要记得,每个人的道路也都是不同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不必刻意去模仿谁。”
渐渐地,大家都知道了在这里能收听到《坂上之云》,晚上整备结束后聚在机库后部听广播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果然被长官发现了。那次正好《坂上之云》播送到真之和子规在外国人居住区遭遇英国人抢夺日本商人的货品的那一段。真之冲出去的时候,在听的所有人都完全投入到了剧情发展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飞行长就在我们身后,等到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意外的,一直以来都一脸严肃的飞行长并没有处罚我们,而是缓缓地吟诵着剧中真之说的那段英语。
English gentlemen are philanthropic, assisting the weak and striking down the strong. English gentlemen detest all unfairness and fight for justice while showing great respect for the law.
(英国绅士富于博爱精神,锄强扶弱,永远依法行事,憎恨犯罪与邪恶,贯彻正义。)
“真是怀念啊,我上学的时候课本中也有类似的句子。那时还是大正年间,我还在读中学。”在吟诵了两遍后,飞行长停了下来,缓缓叙述起自己的经历,“那时正是所谓的德谟克拉西时代,因为远离欧战(译注: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关系,日本不但没有收到战火的波及,还能向战争双方出售我们的产品,那真是一段欣欣向荣的日子。如果说明治维新让我们站起来不受洋人欺侮,大正时代正是日本开始真正被世界所认可的时代。”
“但是后来情况就发生了变化,欧战结束后情况就开始变差,接下来的关东大地震和大萧条一下子就摧毁了之前我们积累的一切。原本想上大学的我为了生计转而选择了海军兵学校,成为了海军的士官,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但坏消息却接连不断,为了解决经济上的问题,帝国再次开始了扩张,然而情况却谈不上有什么好转,反而是对外关系上面的处境越来越糟糕。之前一直不理解为何会这样,现在在听到高桥先生的仅仅因为语言不通就差点被当成奴隶卖掉的经历,我终于明白了,西方人的正义只对西方人有效,先生获得很有道理。对于我们来说,只有实力比他们强,他们才会和我们谈和平。帝国最近刚和苏联宣战,而且说实话,帝国和米英的战争看来不可避免,诸位飞行员和整备员都是帝国的精英,这次回去后,我们会和一航战汇合,在鹿儿岛的有明湾进行合练,希望诸君能记住今天所听到的这段故事,在之后的训练中好好努力,帝国的未来就在诸君的肩上。”
飞行长讲完这番话后就离开了,留下了面面相觑的我们。
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是大正末年,因此对于飞行长提到的“德谟克拉西时代”并没有什么印象,但父亲说我还没出生前日子确实过得不错,给民用造船厂制作零件和维护设备要比现在给海军做收入要高出一些,但后来民间造船厂一个个不是倒闭就是被兼并掉,家里的收入也一年不如一年,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进入海军后,我们收到的精神教育上一直都是“效忠天皇”、“大东亚共荣”、“打倒英米鬼畜”这样的话。这种反反复复的说教很让人烦(前辈们也认为效忠天皇不需要总是挂在嘴上)。《坂上之云》可以说带给了我的一个全新的世界,秋山真之、秋山好古、夏目漱石等人都是明治维新中的豪杰,但之前我们在看到的他们,更像是高高在上的神。而在《坂上》中他们的形象终于鲜活了起来,仿佛就像是和你在一同工作的优秀的同辈,这种体验,以及全剧中扑面而来的“少年之国”的气息,老实说,那时的日本之所以能战胜强大的俄国,靠的就是这一点。
听到飞行长说和英美之间的战争将要临近着实让我震惊了一把。作为海军,英国一直是我们学习的对象,为何要和英美发生冲突的我一直不太明白。不过这一节中英语课文和英国人的实际作为的反差让我觉得飞行长提到的“只有比西方人强,他们才会和我们谈和平”的说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来必须要更加努力才行,否则是无法守护家人和奏的”那天躺在吊床上的我,一边咀嚼着飞行长所说的话,一边这样勉励着自己。
大约8月中旬的时候飞龙回到佐世保军港进行维护,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再加上大家都认为回到日本之后不再需要增幅天线,大家抢在靠港前把外接到舰外的鞭状天线的信号线撤掉了。却不料之后再怎么调整,电台的信号都很模糊,想要再把天线接上去却没有机会了。
再一次听到这个电台,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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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日本与1941年6月23日以苏联向中国提供包括重型坦克和轰炸机在内的大规模援助,并派遣军官参加绥远战役为由,宣布对苏联正式宣战。使用水雷封锁了北太平洋航线。
xish - 2014/12/6 19:36:00
11. 插上翅膀的鱼雷和急速收容
一般的情况下当母舰在进行维护的时候舰上的航空队是不会出击的,只有长时间驻港的时候才会安排在陆上基地进行训练,但这次刚靠港,飞行员和整备士们就被告知要转移到陆上基地去进行集训。整备组还有几个兵曹被抽调到新组建的第五航空战队去。因此还对整备组的配置进行了调整,我再一次被调去整备舰攻,幸运的是,我的组长是朝仓前辈,这让我安心不少。
召集我们的军官似乎非常着急,船靠港的当日就要求把飞机卸下来准备转移,原本靠港后想要休息一下的我们又忙了一整天,将检修好的飞机飞机抬上飞行甲板,备件则装到去基地的卡车上。
傍晚的时候一切终于准备就绪,累了一天的我们懒洋洋地在飞龙的飞行甲板上散步,喝着厨房拿来慰劳的冰镇朝日啤酒。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傍晚的夕阳渐渐沉入天际,把飞龙和泊地周围的街道都染成了茜色。站在飞龙的飞行甲板上正好能看到我家,似乎还能见到工作了一天的父亲正在落日的余晖下散步。想来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了啊,都快一年了,不知道这次训练结束之后,会不会有机会回家看看父母呢?勇和奏现在又过得怎样呢?
我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然后第二天我们就和一航战的前辈们一起开始了具体的训练。
这段被后人称为“有明湾集训”的联合训练在刚开始的时候其实是按机种被分散在不同的基地进行的。舰攻组的训练基地在富高,总指挥是大名鼎鼎的渊田美津雄中佐。先前一航战已经进行了近2个月的训练,因此最初的时候渊田中佐很是担心二航战的训练水平,但在合练一次之后这个疑虑就消除了——不得不说之前在作战中仍然进行训练是有意义的。
从训练强度来说,这次的合训其实没有许多人所想的那样恐怖(当然也许是在月月火水木金金环境下的我们习惯了的缘故)。但从一开始训练的要求就很高,飞机从折叠状态到可以起飞,以及装弹,给收容后完成降落准备的时间比起之前训练时的要求提高了一倍,而且整备组的兵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互换,熟悉各自的岗位。飞行员们也是一样,每次练习都必须要横穿九州中部,到鹿儿岛湾完成雷击操作。有好几次整备的时候,我发现归还的97式舰攻的机腹,甚至起落架上都有水渍——这不可能是露水什么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舰攻在进行训练的时候是贴着水面在飞行,并且还打开了起落架。
我知道舰攻进行鱼雷攻击的时候飞得低有助于躲避高射炮的攻击,因此很多飞行员哪怕在练习的都会飞得很低(据说甚至不超过20米)。但起落架能够沾上海水,说明飞机在投雷的过程中起落架还放下来了。我没有开过飞机,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飞机的操纵性会变得很差,飞行会变得很危险,稍不注意就会栽到海里粉身碎骨。
这样的训练是在太危险了,如果让本应有机会在战场上一显身手的精锐飞行员因为训练事故阵亡就太可惜了。因此我在整备结束后询问了我们飞机的驾驶员高桥飞曹。“没有办法呀”高桥飞曹叹了口气,“训练用的海湾水深只有10多米,用普通的方法投掷鱼雷肯定会撞到海底,因此我们只好以低速在尽可能低的投雷了,97舰攻在低速时的操纵性不太好,老实说真是担心这样的投射法有没有效果,不过据说最新的浅水型91式鱼雷已经研发成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用上。”
我当时负责整备的主要是发动机,本来和鱼雷整备没有什么关系,但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让我接触到了这种鱼雷。大约9月上旬的时候,我们收到了一批新的练习用的鱼雷。这次的91式鱼雷显得与以前的型号有些不同,在鱼雷的后部有个很小的突起。我想这大概就是浅水型鱼雷了吧,不知道这个如此不起眼的装置能起多大作用。
随鱼雷一同到达的还有几位三菱公司的技师。说来也巧,我认识其中一个姓北原的工程师。他在三菱长崎厂工作,之前一直从我父亲那里订购一些特殊规格的零件,我们之间很熟悉。因为这一点,北原和我们讲了很多研制这种鱼雷时的故事。
根据北原的说法,为了解决鱼雷沉度(入水深度)过深的问题,空技厂的技师做过多次试验。最终发现即使有框板(一种挂在鱼雷尾部的木制稳定器)和水平舵的帮助,在高速投雷时鱼雷仍然会绕长轴自旋,导致鱼雷的入水姿态不正确,影响鱼雷入水后的沉度。
“不过这个问题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奥妙就在这两片翼片上面”北原指着鱼雷后部的那个突起,拿出了一个木制的盒子,“我们管这个东西叫安定仪,通过它和翼片联动,能够把鱼雷旋转的角度限制在正负22.5度以内。”
这批鱼雷当天下午就要进行测试,但送来的鱼雷还是打包状态,上机前还需要组装和调教,而且诸如框板和安定仪副翼这类木制的零件还需要临时安装。可不巧的是负责鱼雷整备的坂口军曹在搬运鱼雷的过程中压伤了腿。临时找不到替代人员的我们只好临时做起鱼雷整备的工作。北原先生和机组的电信员金泽秀利也一并过来帮忙。
金泽飞曹是刚从横须贺完成轰炸特修科训练回来,可以说已经是精英机组的一员,但按照他的说法,作为电信员的他就是“无用的压舱物”。我倒是觉得这些能够摆弄无线电的家伙挺厉害的(我们上次能听到《坂上之云》也是托他们的福)。朝仓前辈也一直安慰他说飞机间的通信也是很重要的工作,哪天当上指挥机的电信员就有的他忙了。对此金泽每次听到的前辈这样说的时候都只是礼貌的笑笑,似乎对此不置可否。
当天下午的鱼雷投放实验很成功,浅水鱼雷的运行很稳定,最初用于实验效果的三架投放飞机只有训练水平最差的一组的鱼雷没有命中目标。据北原先生说,渊田中佐在看到效果后兴奋地称赞在场的技师“太好了,你们给鱼雷插上了翅膀。”
从原理上来说,安定仪的主要目是抑制鱼雷的旋转,让鱼雷像滑翔机一样平稳地在空中滑行入水。此后飞行队就改进了舰攻的雷击战术,我再也没有看到被海水沾湿的机轮了。安定仪不仅是给鱼雷插上翅膀,也是给97舰攻插上了翅膀呀。不过当时的我们只是觉得渊田中佐因为有了新型鱼雷而高兴,并不知道当时参谋们正在准备的袭击计划。
此后各个飞行队的基础训练完成,机队开始转移到出水基地,我们也在9月下旬返回飞龙号,舰队训练的重点开始转向各种合成训练,每日的训练从整备出击开始到攻击波着舰收容,最后检修飞机,就像真的在进行作战任务一样。然而除了在使用教练弹外,这次训练与正规作战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从某种角度来说,要求比作战时都高。比如说,在10月份进行了之前的实战中也很少使用的急速收容的练习。
当时海军航空母舰的着舰收容方法主要有三种:单机收容,连续收容,急速收容。平时训练以单机收容为主,连续收容基本只有演习和作战时使用,而急速收容方法会占用前部飞行甲板空间,对飞机的降落技术要求很高。我们之前只是学习了理论,并没有实际上手操作过。这次整备组和飞行员虽然磨合了很长时间,配合已经很默契,但突然之间要进行之前没有做过的高难度训练,大家心里都没有底。作为整备员,我们虽然不需要进行危险的着舰操作,但是飞行员着舰后引擎的熄火和检查都是由整备员进行的。连续收容时飞机降落的频率比连续收容要快上一倍多,处理着舰飞机时不能有一点犹豫,我们组当时由我、小山和向井帮助飞行员下飞机,检查飞机的基本状况,而组长朝仓前辈则负责检查引擎和飞行仪表。前辈真不愧是老资格的整备员,即使是急速收容时那种乱成一团的情况下,都能很快完成检查,如果飞机停偏了,前辈还能在发动机熄火前把飞机调整到合适的位置,几乎不需要组员再用人力推。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整备技术已经不输给前辈了,可现在看来还差得远呢。
急速收容当然是有危险性的,由于飞行甲板前方停满了飞机,因此飞行员一旦在降落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几乎没有机会再来一次,而着舰失败的飞机则大多数都会向飞行甲板前方停好的整备员和飞机冲去。在整个10月的训练过程中我们就因为飞机冲入前方飞机而损失了好几个整备员,小山上等兵的脚还被机轮压伤了。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和对苏宣战,以及日美双方越来越糟糕的关系联系到一起,让大家猜测起这样的猛训练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今年的年度演习要求真高呀,是不是接下来要和苏联人交手?”不少人都这么猜测着,只是甲板士官对此很不满意,一旦这种讨论时间久一些,就会很容易就会招来呵斥。整备士官倒是会在这种时候过来安慰我们,说这不过是年末大演习前的强化训练而已。
大演习如期而至,11月初的时候一航舰的六艘正规航母以及伴随一航舰的战舰、巡洋舰等战舰在有明湾完成了集结并进行了昭16年的最后一次演习。我们在演习中和一航战(赤城、加贺),以及新成立的五航战(翔鹤、瑞鹤)一起对停泊在鹿儿岛湾内的停泊的战列舰以及附近的机场进行了模拟空袭。演习的结果令人振奋,飞行队顺利完成发进,编队,到达目标上空,分散,集合编队,返航,回收。即使在直卫机的不断袭击下,我们的舰载机重创了港内的舰队。“战舰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是航空兵的天下了!这都是诸君的不懈训练带来的,今后还请诸君继续努力,皇国的未来,就在你们的肩上!”演习结束后,山口中将在飞龙甲板上对我们训话的时候这么说。
演习结束随后飞龙返回母港佐世保进行维护,准备远航。原本我是要跟着前辈们回基地的,但朝仓前辈指定我跟着飞龙返回佐世保接受相关设备——前辈知道我家在佐世保,飞龙回母港就意味着我能够利用扫墓上岸的机会回一次家,虽然只有一天时间,但是也足够我回家看一下父母了。前辈和我道别的时候非常郑重地向我敬礼,粗糙的大手和略显沧桑的大胡子不由得让我想起小时候的父亲。这次远航到底要去向何方?前辈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呢?
回到家中的时正好是午饭时间,结果推开门一看发现除了父母之外勇和冲田也在,见到我回来四人很是吃惊。原来我和勇居然在同一天回家探亲。和勇很久没有见面的我见到勇很是开心,但勇却告诉我这次回来其实是要和大家道别的——专门学校最后半年的课程都是实习,武的实习地点不在本土,而被安排到了哈尔滨的满洲飞机制造厂。如果不出意外,将来工作的地点也会在那里。
这个消息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本以为考上专门学校的勇能够留在九州工作,结果要去满洲……与温暖的佐世保不同,哈尔滨的冬天可是比北海道还要冷。由于6月底对苏宣战,以及10月中共军对于绥远的攻势,满洲已经重新被列为战区,据说奉天甚至遭到了零星的夜间轰炸,在这个时间要到满洲实习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们之中反应最激烈的还是冲田——自己的恋人要陷入险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她一个劲地要求跟着勇一起去哈尔滨,父母正在努力劝说她不要冲动。直到家门口突然传来邮递员的敲门声,才让争执暂告一段落。
邮递员送来的是奏的信——由于一直要在海上奔波的缘故,我和奏约定好有信件要先寄给我家,然后拜托父母在转发给我。之前的一年多里只收到一封奏的一张明信片,还拖延了近两个月。这次难得赶上休假,一定要仔仔细细把信回了。
奏的信中提到了很多她学生的故事,据说奏一次在音乐课上演奏过《心之旋律》后在校内引起了轰动,一时间几个毕业班的学生都在传唱。虽说已经改名成报国团的学生会要求唱一些爱国歌曲,但是私下里大家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即使学校不同意,也要在毕业式结束后进行合唱。
我一边读信一边写回信,结果将最近一年中遇到的各种故事仔细地写完后已经要吃晚饭了。冲田已经回家,只剩下父母和勇四个人吃完了晚饭。晚上仍旧是我和勇两个人睡在上下铺,也许是因为即将离开故乡的关系,勇和我两个人聊了很多,勇滔滔不绝第聊起自己在大学里的各种琐事,我一边听着勇的故事,一边也讲着自己经历的事情,谈起了朝仓前辈,南前辈,金泽军曹等。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谈到中学的时候的往事,讲到奏的《心之旋律》。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窗口处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似乎是冲田,勇听到后立刻下床走到窗口。果然是冲田隔着院墙在悄悄看着勇。两个人轻声地交谈了很长的一段。把我这个“电灯泡”晾在一边,真是没想到冲田也有这样的一面。
两个人说话很轻,我只听到冲田说的一句话,“工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就算是父亲不行了,我也会支撑工坊直到你回来的!”
“有家的男人真幸福”我这样咕哝着,然后渐渐沉入了梦乡。

备注:
单机收容:
航母收容方式的一种,每次飞机降落后,由整备员收入机库后,再收容第二架飞机的方式。
连续收容:
飞机降落在母舰后立刻转移到飞行甲板前方,并升起拦阻网,整备员一边准备将飞机收入机库的同时收容第二架飞机。
急速收容:
飞机连续降落,降落后的飞机暂时不收入机库,而是转移到飞行甲板前方的停放区暂存,直到飞机全部降落完毕或者前甲板放满时再将飞机一并送入机库。
年度演习:
当时日本联合舰队的训练年度从每年的12月开始,12月到4月为基础训练,5月~10月为综合训练,10~11月进行大规模演习。
xish - 2014/12/28 16:45:00
12. 苍天航路
回到飞龙上的时候大概是第二天是上午,飞龙正在紧张地进行保养,水兵们忙着给战舰除锈,上漆。我的任务则是装载各种备件和弹药,我注意到装载的物资中有发动机防冻液。还有一些水兵正在小艇甲板方向上装载着诸如防寒服一类的御寒物资,数量很大。这不由让我疑惑起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来。大演习已经结束,难道真的是要去北海道对付苏联人?就苏联太平洋舰队那点实力,恐怕只要出动一个重巡战队就能够搞定了吧?或许是要对付海参崴的要塞?难怪所有的浅水型91式航空鱼雷都被回收到加贺号上进行调试去了,港口水浅,正是这种鱼雷的用武之地。

装载的工作进行了一天多,在将近完成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位特别的客人——北原先生忽然来到了我们这艘即将远航的战舰上。和他一同到达的,还有一部分被称为99式五号炸弹的800kg穿甲炸弹。“哟,是武桑啊,我们这次带来的装备还有一部分是散件,需要在航行途中完成,我正担心缺人手,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一起来帮忙吧,就让我看看在海军中你成长了多少。”

于是我们就一头扎进了航母上那个整备车间,在之后到达佐伯湾前都在那里度过,连饭都是吃的伙房送来的饭团——这种事情一般只有在作战时才会遇到。巨大的压力下要保质保量完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第二天临近晚饭的时候,我不小心失手打翻了一台舰攻上使用的九六式无线电信机,结果正好被的路过的加来舰长见到,好在无线电落在了一旁的抹布上并没有损坏,因此只是遭到了一顿训斥。如果真的损坏了,恐怕一顿“爱的教育”是不可避免的。

战舰一路到达佐伯湾的时候改装工作还远没有结束,但我必须暂时和北原先生道别,和前辈们会合,一起接受从各个基地转来的飞机。装载到飞龙上的舰攻都涂上了棕绿相间的作战迷彩,引擎上还覆盖了一层防寒用的保护罩,看来这次要到北方进行作战任务的说法是真的。

之后的几天飞龙一直在向北航行,从各个基地接收航空队上舰。而我们则在反复进行新炸弹挂架的调试。原本97舰攻的各种陆用炸弹和鱼雷的挂架就不通用,这次的99式穿甲炸弹也是如此——由于是长门号上使用的91式穿甲弹改装而来,因此其直径比91式鱼雷略小,使用的挂架也是特质的。这样一来,每次换装弹药,我们都要话很长时间在安装挂架上。安装好之后还需要和投弹手一起进行了试投。每次换装都要花很长时间,而且很消耗体力,大家连闲话都不怎么愿意说了。这时候又听说北原先生那边人手不够,我们还得抽调一些人帮助他们进行组装,尽管会有一些额外的津贴,但大家都不愿意去,因此整备士官只好让大家轮流。可不幸的是,似乎是因为和北原先生熟的关系,我被叫到的次数特别多。于是那段时间我每天只能半睡半醒地工作,还好朝仓前辈理解我,允许我白天检测发动机的时候偷懒眯一会儿,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11月22日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单冠湾,到达的时候苍龙和赤城已经就位,不远处瑞鹤和翔鹤也已经快要到达了。仔细看一下还有两艘金刚级战列舰和新锐的利根级重巡洋舰。冷冷清清的港口一时间集结了数十艘战舰,看来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舰外的气温已经降到零下,甚至下起了小雪,不过机库内到并不十分冷。炸弹和挂架的装配和调试工作到当天下午终于告一段落。因此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会有上岸机会,但也许是即将展开作战行动的缘故,并没有收到允许上岸的通知,不过老实说择捉岛这种地方,岸上恐怕还没有在舰上有趣。

23日早上庞大的加贺号终于到港,然后开始卸下装载的鱼雷。北原先生一边接收着鱼雷一边和我们讲解最后的注意事项。当天晚上北原先生就要下船,晚饭后北原和我道别,因为还有一点时间,两个人终于在这次见面后找到了一个可以放下工作聊天叙旧的机会。

两个人先是聊了一些最近的近况,然后就问起家人的情况来。北原先生听到勇要去哈尔滨实习的时候也是一阵唏嘘:“满洲最近可不太平啊,不过熊本高工本来就和满铁有很深的联系,会派到哪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北满最近没什么大的动作,苏联人正忙着和德国人交战,没空管远东的事情,勇应该不会有事的,倒是你,看上去也有女朋友了吧,老实说,是不是奏啊?”

见到我涨红了脸,北原先生露出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你这个闷葫芦和奏小姐说不定意外的合适呢!我记得她现在在东京对吧?”

听到“东京”一词,我一下子想起去年在东京见到略显消瘦的奏,不知道她一个人在东京过得怎样,想到即将开始的作战行动,脑中忽然闪出“万一在作战中阵亡了怎么办”的想法,于是拿出手上所有的津贴交给了北原先生,希望他路过东京的时候能帮我将这些钱捎给奏。北原先生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这样带着我的思念下了船。

之后的两天内整备组再一次进行了轮换整备训练,我们主要和舰爆组进行了轮换。与我们轮换的舰爆小组组长佐藤军曹长是个唠叨的大叔,在我们实际操作前反复强调说九九舰爆的炸弹一定要在甲板上的才能安装,不要去尝试折叠舰爆的机翼什么的——其实这些内容大家之前都已经了解了。轮换时间有限,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学到更多的东西,尽快上手,不过前辈在唠叨过程中提到了一件事让我很在意——舰队正有计划配备一批试作舰侦,由于使用了之前从未使用过的液冷式发动机,加来舰长正计划抽调一批最优秀的整备员参与整备——这种特殊的机会往往意味着额外的津贴和广阔的前程,没人愿意放弃,我也暗暗记下了,虽然从未接触过液冷发动机,但是武最近给我的笔记似乎有相关的记录,得去仔细翻一下武留下的笔记了。

26日早上,各舰忽然响起了出航的汽笛声,出发的时刻终于到了,但当我们在甲板集合时听到的指示却和我们的估计完全不同。
“根据命令,我机动部队现在前往攻击珍珠湾军港。这是前所未有的壮举,我相信必会有天神护佑,定能一举成功!”加来舰长声调激昂地训话声传来,那气势仿佛这次行动要赌上整个日本的国运一般。不知是谁带头,人群中忽然爆发起一阵“万岁”的呼喊,随后全体舰员在加来舰长的带领下向着南方的宫城遥拜。飞龙就这样缓缓地驶出了单冠湾。

“终于开始了呀”回到机库后,朝仓前辈很意外地把整备组的队员都召集起来,非常严肃地训话,“今后的战争会很艰苦,趁这最后的一段日子抓紧时间训练,只有这样才能战胜敌人,在残酷的战场上生存下去。”

没想到前辈也会这样说话,在随后的几天中,整备队一直在反复进行着各项训练,装弹、保养、维修发动机等,训练任务排的满满的。沿着北方航线的海况很差,舰队航行的速度又快,因此即使在舱内也能感到整个船的颠簸,原本就会晕船的我这次又吐了个昏天黑地,由于风浪,舰上的澡堂也不能使用,几天下来人变得非常难受。好在食堂也知道这边的情况,那段时间提供给我们这些晕船的人的肉松米粥我后来一直都想再吃一次。
风浪实在太大的时候,整备组的前辈们会组织起来和我们讲一些判断战机伤情的经验。有时也会聊起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说这次航行中的一些规定。北太航线虽然偏僻,但是大家都很担心有船也走这条航线。所幸一路走来都平安无事,否则一旦商船发报,我们的行动就会功亏一篑——我们毕竟不能直接击沉那些商船,不过有一个唯一的例外。几个月前中国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艘二手货轮,竟然搞起伪装袭击来,已经击沉了好几艘日本船,连第二日新丸也被击沉了(注:捕鲸母船第二日进丸于1941年10月份被向阳红1号击沉)。据说中国的伪装袭击舰不留活口,因此直到1个月之后我们从单冠湾出击时才从当时在附近的一艘挪威捕鲸船处确认这艘16000多吨的巨轮已经被击沉了,船员应该无一幸免。为此大本营特别下令采取对等报复,凡是遇到挂中国旗帜的船只不进行抓捕,一律击沉。

“这帮人渣居然敢做出这种事,自己的海军打不过别人,就想出这种手段来。”

“哪怕有艘驱逐舰在附近,第二日新丸也不会沉没啊,哥哥就在船上,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事。”

“没保护好商船啊……这是我们海军的耻辱啊。”

第一次知道内情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我虽然没有参与进去,但心里其实也并不平静,家里虽然并没有海员,但奏的父亲是一艘远洋轮上的高级海员,奏的母亲死得早,这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对于中国的伪装袭击舰不留活口的行为,我虽然十分愤怒,但却说不出口来:战争中对敌国平民的行为虽然受到指责,但却始终无法禁止。在中国战场上我们的航空队也曾轰炸过武汉、重庆等地的平民设施。大家实际上是扯平了。指责敌人是没有意义的。
xish - 2015/4/13 19:57:00
13. 偕越的伪王和镀金的勇者(上)

舰队行进了一周多后开始向南航行,袭击珍珠港的行动已经无法中止。海上的风浪逐渐平息,天气也暖和起来,我们抓紧时间开始进行行动前的最后一次演练,飞机被一架架抬上甲板,暖机,就像真的出击前的准备工作一样。憋了一个礼拜多的飞行员们显得非常兴奋,一架九九舰爆的还在测试射击协调器的时候意外走火把螺旋桨打坏了,所幸并没有造成伤亡(当然负责这架九九舰爆的整备员和驾驶员接收精神注入棒的洗礼是不可避免的)。

12月6日(注,此处为东京时间),行动开始前两天确认了参加行动的正式飞行员和预备飞行员,晚饭之后不少没能成为正选的飞行员在食堂里大呼小叫地喝酒,醉得不成人形,还有大发酒疯的。虽然很讨厌这帮家伙这样胡闹,但其实也挺理解他们这样做的原因的,这次的行动可说是机动舰队成立以来的首战,说不定会名垂青史,明明都走到了这一步,却只能成为旁观者,难怪他们要借酒浇愁了。

当天晚上我们也没有睡好,虽然大家都知道休息的意义,但就是睡不着,这次的对手可不是羸弱的中国,而是大洋彼岸强大的美国人,行动能不能成功?加来舰长虽然说是一定能成功,但是我们这次实际要前出到美军大艇的巡逻范围内,被发现的概率可是相当的大。万一行动失败,机动部队可能会遭受严重的损失,日本可能会万劫不复。种种问题和担忧在我脑中反复出现,加上时不时的有人起床去上厕所,我很快就没有了睡意,我决定披上衣服去食堂走走。

下士官食堂里见到了在喝酒的几个舰爆组的整备士。舰战组野口飞行士也在。看上去大家已经聊了相当一段时间,于是我问厨房要了点炒蚕豆先坐下,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谈话的话题果然是围绕着即将展开的行动,毕竟是是要和美国人战斗,几个整备士对此非常担心。“前段时间见到了半年前从休斯顿回国的侄子,按照他的说法,美国人家家都开得起小汽车,连种地的农民都会开飞机,和这样的强大对手作战真的没有问题吗?”

“也不能这么说,武器确实是重要的,但战斗毕竟是人而不是武器本身。美国的确实力很强,但是他们的兵可不怎么样。”一直在独自喝酒的野口说话了,“水兵的训练稀里哗啦,每周都要休假一天不说,即使是战斗的时候对还要摆谱。我听说啊,一战的时候,一个美国将军要赶赴前线,但他的汽车兵不干,因为‘当天的热咖啡还没有喝上’,急的那个将军只能跺脚。美国确实很有钱,但只不过是个发了财,窃取了王座的偕越者罢了。我们这次行动选在美国的星期天,也有想打美国人一个措手不及的意思在里面。”

“哟,野口君还在这里啊,有勇气是好的,可现在已经过了晚上11点了,好好休息才有精力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特别是你们这些整备士,明后天要整整忙上两天呢,现在都给我赶快回去睡觉。”门口忽然传来飞行长天谷(孝久)的声音。我抬头一看,确实已经快要到零点了,于是站起身来诸位前辈道别。或许是这么闹了一下感到累了,这次睡得很香,一觉睡到第二天起床号响。

接下来等待这我们的就是紧张的临战准备了。除去必要的直卫零战的起降整备外,整备士们先是重新检查了早已准备好的飞机,由于这是行动前的最后一次检查,因此非常的细致,蒙皮上的每个铆钉被重新检查过,发动机则重新进行了一次油垢清理,更换了化油器后再次进行了暖机调试,各种挂架和备份挂架都被从仓库中抬了出来,原本就非常拥挤的机库更加挤了。平时十分好说话的朝仓前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严厉地要求这我们“仔细检查每一个部件,别忘了,我们的一个疏忽,就会是一个飞行员无意义的牺牲。”甚至连从来不用的“精神注入棒”都拿了出来——当然我们都知道前辈从来都只是拿出来威吓一下而已。

这次的发动机清洗是我做的,暖机测试则由前辈亲自进行,我则在一旁观察发动机的运行情况。整备其他几架舰攻时都很顺利,但到做到金泽所在的舰攻时出了点状况,最后高低速交替试车时忽然听到彭的一声,然后浓浓的黑烟冒了出来。我们小心地打开整流罩后发现本来好好的荣式发动机爆缸了。还好及早发现,否则明天他们能不能安全返回都是个问题。想到之前前辈说的话,不由得冒出一阵冷汗。

原有的发动机自然是不能用了,我们换上备用发动机,整修,调试后已经是晚饭时间,然而备用发动机和其他备件还没有检查,我们只好在机库里吃晚饭——也许是即将开战的缘故,伙食质量很高,是难得一见的鳗鱼饭配带豆荚的青豆,还有中国绿茶。可惜没有时间细品绿茶的我们只能一饮而尽,然后继续进行鱼雷和挂架的调试工作。

飞行员们也没有闲着,呆在宿舍中的他们不时地传来“企业”、“列克星敦”、“内华达”、“宾夕法尼亚”这样的单词——那应该是飞行员们在进行最后的识别训练,应答的声音整齐且迅速,看来飞行员们对此已经非常熟练了。不过其中也有一些很有趣的小插曲——差不多快要结束的时候,回答的声音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企业”
“企……不对这个不像米军的空母”
“怎么像我们的母舰?”
“飞龙?好像大了一点啊”
“笨蛋,这是你们的旗舰赤城”
“啊……”
“所以说要根据特征来识别,别以为我拿出来的就一定是美国船,要做到一看见舰影就能浮现出舰种,舰名,这对于判断敌情很重要,明天就是决战了,早点休息,解散!”最后总结的似乎是飞行队长楠美正,很快飞行员宿舍那边就安静了下来。

很快到了熄灯时间,不少整备员都回去休息了,但我们组因为白天爆缸事故,还有一些检查工作没有做完,只能留下来继续工作。前辈让几个新人先回去睡觉,留下我们几个兵曹继续对发动机进行检查。最后的检查工作是前辈亲自在进行,我在旁边一边打着手电照明一边打哈欠,一不小心就会走神,老实说大家其实已经很累了,据说加班的时候有帮助提神的药片可吃,但前辈说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不允许我们去吃,因此我们只能咬牙坚持着。

检修工作干完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一点,只剩下三个多小时可以休息,不想再弄吊床的我直接就找了条毯子靠着右舷睡下了——反正烟道旁从来不用担心着凉。等到早上4点被朝仓前辈推醒的时候反而觉得出了一身汗。起床后倒是很难得地洗了一次热水澡,换上了新的工作服和装备,人顿时感觉焕然一新,前一天忙碌的疲劳仿佛一扫而空。
所有整备员在机库集合后就立刻开始给飞机加油,装弹,原本安静的机库又再次热闹起来,虽然机库早已被飞机和各种备件占满,弹药车的数量有限,只能排着队但带着弹药车穿梭期间的我们还是游刃有余地完成了工作。在中岛飞曹进行了试投后,我们将舰攻推上了飞行甲板。
上甲班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东方只是微微发白,但此时我们忽然听到一旁苍龙号上传来军乐队试音的声音,看来他们正在苍龙的小艇甲板上,“这个时候军乐队在干什么?一般不都是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才会演奏什么吧?”。
当然我们并没有什么时间关注这些东西,将舰攻在预定位置固定好后,紧张的暖机工作就要开始了,这次仍旧由前辈亲自动手,而我则负责用发动引擎,观察引擎运行状况。在5分钟微速运作后,则由向井前辈检查液压、油压、燃油系统的状况和油温,随后进行引擎提高到一般功率,测试各磁电机和螺旋桨变距情况。随后又进行了全马力测试,由于是新发动机,整个过程比平时多花了2分钟,所幸新发动机完全正常,飞机的其他部件也完全没有问题。这个时候,飞行员们也已经赶到,在登机后朝仓前辈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封叠好的必胜头巾,郑重的递给机长。在机长确认飞机状况无误后,其他人都回到舰桥旁待命,飞机旁边只剩下了飞行科的两个前辈准备移除固定机轮的滑块。
时间有限,接下来马上就要开始整备第二攻击波的我们正准备立刻返回机库。不过甲板士官拦住了我们,要大家留在甲板上目送勇士们起飞。此时我注意到预定第二波出击的飞行员和一些不当值的舰员都集中到了舰桥旁,舰桥上信号旗已经升起,我和前辈正紧张地等待着起飞的灯光指令。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苍龙号上军乐队的演奏声响起。

曲子初起时声音很弱,悠扬的声调也不像是任何一首军乐,似乎以前曾经在哪里听到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舰桥上的飞行长也不知所措地拿着象征起飞信号的手电筒,犹豫着要不要立刻发令时,我忽然听到一旁第二攻击波的飞行员中响起一声惊呼“这不是坂上之云吗?”
被这么一提醒,过去的记忆突然之间就苏醒了过来,难怪听上去耳熟,这的确是广播剧的《坂上之云》的插曲,只不过无伴奏的版本很少听到罢了。
这个时候不少知道这首歌的水兵已经大声跟着旋律唱起了歌词,我也跟上他们的节奏,跟着唱的人越来越多,连舰桥上的加来舰长也加入了进来。

微薄的光芒 照亮走过的路
远处所见的 是希望的花蕾
越是迷茫烦恼 拥有梦想的人 就越是能掌握力量
挺起胸膛 踏上旅程 迈向顶峰的那一朵白云
我相信 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挺起胸膛 踏上旅程 迈向顶峰的那一朵白云

正当乐曲进入到副歌部分时,舰桥上飞行长手中的手电筒忽然晃一圈,起飞的信号到了,飞机一架一架接连起飞,目送着舰攻升上天空。在舰桥旁的舰员们不少已经兴奋的满脸通红,送行时本应有的欢呼声完全被歌声所替代。当时正好是6点前后,太阳还没有升起,东方只有一点点微光,我们所负责的九七舰攻因为挂了鱼雷,起飞时非得十分笨拙,但仍旧一步一步地跟上了先行起飞的机组,向着舰队东南面的集结点飞去,像极了歌词中提到的意境。回想着之前听过的剧情,不禁联想起日俄战争中的联合舰队,让我忽然有了一种“我们一定能赢得这场战争”的感觉。
xish - 2015/4/13 19:57:00
14. 偕越的伪王和镀金的勇者(中)
起飞共花了大概10分钟。但也许是大家都被《坂上之云》的歌词所感染,直到最后一架舰攻升上天空后,我们才在整备士官的催促声中匆匆返回机库——战机稍纵即逝,必须要尽快完成机库中完成第二攻击波飞机的整备。

正当我们刚准备下楼梯的时候却被几个准备从机库上飞行甲板舰爆组整备员挡住了去路。这让我感到非常疑惑:“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正忙着把飞机运上甲班吗?怎么就自己上来了?”,直到见到他们迅速奔向甲板旁边对的弹药提升机时我才意识到这是在整备舰爆而不是舰攻——升降机的负载越轻提升速度越快,由于250kg炸弹能够直接提升到飞行甲板上,提升不带弹的舰爆然后在甲班上装弹会比装好弹后再提升飞机要快得多。因此条令规定舰爆都在甲板上一边暖机一边装弹。

下到机库之后我们参照之前演练时的安排找到了佐藤所在的舰爆组,佐藤军曹刚完成小林大尉的舰爆的最后调整,正在指挥队员将舰爆推上升降机。见到我们返回也不多说话,直接让几个熟练军曹回去整备下一架,而我们则和剩下的人一起把这架舰爆提升到飞行甲板的指定位置,之后再回到机库推下一架……就像我刚到飞龙号时所做的工作那样,累人但都是些辅助工作,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但我心里却十分担心飞行队的情况,为了准备起飞,飞行甲板的后部已经摆满了飞机,这个时候万一之前第一波的飞机因为故障需要返航的话,就只能在编队上空盘旋或者干脆迫降在海里了。而直掩机更是无法起降,此时正是舰队最脆弱的时刻,万一美国的攻击机群在此时抵达的话无疑是致命的。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担心,手上的动作一个走形,差点就把飞机推过了头,还好被朝仓前辈喝止才回过神来。

所幸我们的运气很好,既没有收到敌机来袭的警报,也没有第一波的故障机需要紧急降落。就这么在各种打下手的工作中过了近1个小时,第二攻击波的飞机也已准备完毕。临起飞的时候,一旁的苍龙号的小艇甲板上再次响起了《坂上之云》的配乐,而这次就不再是只有苍龙号参加演奏了,一航战的赤城和五航战的翔鹤也加入了合奏。这个时候已经过了7点,天已大亮,不少带着相机的舰员都在给起飞的飞机拍照,因此跟着演奏合唱的人数少了很多。我当时并没有带相机,只是借朝仓前辈相机和胶卷拍下了不少张照片,可惜后来就只剩下小林大尉座机起飞的那一张了。
我们目送着舰爆组的小林大尉带领舰爆组升空,然后慢慢地回到机库中。接下来大约3个小时的时间会比较空闲,主要的工作是清扫机库。朝仓前辈让大家分成两组,分别由他和向井前辈带领着清扫机库,这样另一组人就可以休息一会儿,毕竟接下来的收容工作会更加辛苦。
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但机库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往日里的各种交谈声消失了,只有使用各种工具传来的声音和隆隆的轮机声。清扫到左舷舰桥附近的位置的时候我还见到天谷飞行长急匆匆地从楼上的楼道中走过去,速度虽然很快,但显得很不自然,与前一天晚上在食堂遇到的那次相比总感觉很别扭。显然大家很紧张,军官们也不例外。正在这个时候中部升降机又降了下来,上面是一架九九舰爆,从涂装来看,应该是小林大尉的队长机,从上面还在冒出的黑烟来看应该是发动机出了什么问题不得不返航。佐藤军曹非常紧张上去检查发动机的情况,最后的结果让人很尴尬:之前整备的时候给是最后给小林机加油的,也许是这批轻质油的杂质多了点,结果在飞行过程中产生了爆震,震坏了周围的两个气缸,连带着原本固定好的曲轴的位置也发生了一点偏移,因此发动机转速突然下降,小林大尉只得返航。
大尉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并没有责怪佐藤军曹。但是从他落寞的眼神中我明白他还是想和自己的中队一同出击,毕竟为了这一天已经训练了这么久,结果却没能走完这最后一步,不得不说是一件憾事。
这台发动机显然暂时是不能用了,正在佐藤军曹忙着换上备用发动机的时候突然听到舰内广播中就传来了加来舰长的声音:“刚刚收到渊田中佐的电报,我第一攻击波已突袭成功,正在按计划攻击珍珠港内的舰船”。接着舰上就传来一阵“万岁”的欢呼声。
“突袭成功了!”朝仓前辈也显得很兴奋,并且鼓舞着我们,“大家抓紧时间弄完,准备迎接归来的勇士!”
突袭成功的消息让大家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机库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生气。
大约1000前后我们收到“第一攻击波准备返航,整备员上甲板”的舰内广播后再次登上飞行甲板,此时空母后方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整齐的归航机群。很快编队就开始降落。虽然是急速收容,但降落的过程比起平日的演习都要顺利,之前在有明湾的收容训练起到了作用。从飞行员的脸上意犹未尽的神色来看,突袭应该很成功。

飞机被收容到机库之后,第一攻击波的飞行员也跟着下来进行飞机的伤情评估,我们一边检查着飞机上的弹孔,一边和飞行员聊着天。也许是美国人没有防备的关系,舰攻们都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害。像是金泽机,只是在后机身上检查到了两个弹孔,简单修补一下蒙皮就能再使用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和机组成员们一起重新检查了一下控制系统,结果完好无埙,就像早上刚刚维护好时那样。
“我用机枪扫射机场的时候打爆了一架敌机,”
金泽军曹显得很兴奋,“可惜之前的轰炸机场产生的烟雾影响了视线,我们只能选择一艘重巡洋舰作为雷击目标。”
“命中了吗?”我问道。
“当然了,敌人完全没有防备,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战舰上的对空炮手都没有就位,不过来自岸上的火力很猛,雷击结束后我探出身子看飞机状况时还以为中了不少弹呢,没想到只有这么点。”
“你小子一定是把迷彩上的白点当做弹孔了!”一旁的角野大尉笑骂道,顿时引来一阵哄笑。

在这样轻松的气氛中我们迎来了第二波攻击队的返航,我们与第一波返航时一样来到飞行甲板准备迎接归航的飞行员们。一开始与第一波并没有什么不同,但随着编队逐渐靠近,我发现编队中不少飞机都带着伤,特别是前排的零战机,有好几架拉着难看的黑烟。在进入五边飞行的时候,大仓军曹所在舰爆的忽然猛烈地摇摆着机翼——这是要求优先降落的信号。仔细一看发现这架九九舰爆的后座上有血迹,看来是大仓受伤了。飞机超越了之前的零战,紧张地切入了降落的航线,飞机“彭”的一声落在甲板上,并且迅速在阻拦索的帮助下停住了。印象中大仓机的操纵员是个新人,这样野蛮的降落方式非常危险,恐怕大仓军曹受的伤不轻,这次是真的急了。早已准备好的救护人员迅速奔向了停下的飞机,将大仓军曹抱了出来,之间军曹的左手无力地怂拉着,用右手压迫着手臂上的动脉,但还是血流不止,看来是被子弹打中了。佐藤军曹则立刻带着我们上前将降落后的舰爆带过着舰去,并把发动机熄火。

除了大仓的舰爆外,还有两架受损严重的舰战也要求优先降落,领头的一架似乎是着舰速度过快,眼看着要钩到拦阻索的时候,但飞机发生了跳动,机头偏向左侧,最终拿了大顶,飞行员倒是没有受伤,可是飞机的螺旋桨、发动机和左侧的机翼都损坏了。另一架降落很成功,但飞机刚停稳发动机就停转了,无法怠速运行,大家费劲地向前推行了60多米才把它推入前方的停放区。在之后的收容过程倒是十分顺利,但有一架零战和两架九九舰爆没能返回母舰。

攻击队完成收容后我们就立刻开始第二攻击波飞机的检修工作。由于之前在舰攻的维修已经基本完成,加上这次舰战队的受伤机很多,我们这些舰攻整备员被临时安排到舰战组中去。我跟着舰战组前辈负责维修重松小队的零战。
首先必须要做的是飞机的伤情评估,重松中尉的座机受伤很严重,襟翼被高射机枪打坏,露出稀稀拉拉的骨架。滑油箱被打穿,之前的黑烟应该就是由它产生的。一侧副翼的液压动作筒被打坏,至于无关紧要的弹孔就更多了。从弹孔的大小来看,应该都是7.7mm或者12.7mm的机枪弹。看来真是进行了一场恶战。

在我们维修的同时,舰战队的飞行员们就在一旁休息聊天,从内容自然离不了刚才结束的战斗。
“我们在贝洛斯机场遭遇了几架美国人的P40,”重松中尉说,“好在敌机刚起飞,既没有高度,也没有速度,我们小队一个俯冲下去就把他们击落了,可是这个时候8点钟方向又飞过来几架P36,P36的性能或许比不上零战,但他们的位置太好了,刚完成俯冲的我们高度不够,因此只能选择撤退。要不是藤田带着苍龙队的舰战很快缠住了这些P36,我们恐怕得损失个几架。”
“是啊,敌人的高射炮火也很猛烈,说起来真是狼狈”能野大尉补充到,“美国人恢复反应的速度真是快,听说接下来还要发起第三波攻击,不知道到时候会面对多少敌机。……对了西开地好像没有归航?”
“是啊,那批P36来的很突然,我们是分散撤退,等到重新汇合的时候发现找不到西开地了,他应该是迷航了吧……山口司令官之前说发生这种情况应该准备长波诱导,不过你说这可能吗?”
“这样的话,就只能迫降在尼豪岛期待伊74的救援了。”
“那种每隔半小时伸出潜望镜看看的搜索方式我可不看好。”
“别太担心,我听说户塚阁下准备了额外的搜索救援计划,五航战会派出几架零战掩护八战队(译者注:利根、筑摩两艘重巡洋舰)上的零式水侦进行救援。据说第一波救援机在我们到达前已经降落,所以我想我想第二波救援机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正在这时舰内广播再次响起:“舰战组,舰战组的整备员,准备接受归航机”。“来了!一定是他,我就知道户塚阁下靠得住”重松中尉很高兴地冲上飞行甲板,而我也在征得前辈同意后上飞行甲板去看看热闹。
到达飞行甲板的时候正好看到西开地军曹的零战挂上阻拦索的一幕。飞机挺稳后甲板上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弄得西开地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他茫然地走下飞机,走向前来迎接他的重松中尉一行人。这个时候一架水侦从我们的上空飞过,想到也许正是他引导的西开地军曹,我们兴奋地挥舞着手上能够挥动的东西向水侦致意。
“能够安然回来真是太好了。”我心里这么想着,“如果不是户塚司令官的安排的话,现在呆在那座无人的尼豪岛上的西开地,又会经历怎样的故事呢?”
xish - 2015/4/13 20:00:00
15. 偕越的伪王和镀金的勇者(下)
回到机库后这件事果然成为了话题的中心,作为主人公西开地则一脸庆幸地说着他的故事:
“撤退的时候因为美军飞机的干扰大家走的很乱,等到了安全的地方的时候忽然发现周围已经一架飞机都没有了,不知道具体航线的我想到了备用方案,于是向着西方飞行试图找到尼豪岛,路上遇到了苍龙队的石川飞曹,可是他也不知道具体的航线。石川的飞机伤的很重,我们只能以怠速慢慢飞,这样飞了大概十多分钟,终于找到了尼豪岛,可这个时候石川的飞机终于支撑不下去了,只能努力在海面上迫降——感谢神明,石川的迫降很成功,不过这样下去可坚持不了多久,我只能徒劳的在石川落水的地方盘旋,寻找接应潜艇伊47的下落,机上的油料虽然能支持不少时间,但只要找不到潜艇那就完蛋了,可要在茫茫大海上要怎么才能找到潜望镜这么小的东西呀!”
“这个时候北方突然出现了几个黑点,这些黑点越来越大,终于露出了水侦的轮廓——‘是母舰派来的救援机’,我顿时松了口气,水面上的石川也露出了放松的表情,使劲朝水侦挥手。”
“我注意到除了两架水侦外,还有三架护航的零战,其中的长机正是南义美前辈,他似乎也认出了我,友好地冲我笑了笑,并打手势让我耐心等待水侦捞起石川再返航。救援进行的很迅速,水侦找到了石川并把他救上了飞机,随后我们就在水侦的引导下返回了母舰。”
南前辈参与救援的消息一下子在飞行员中引起不小的轰动,说实话在前辈转到瑞凤号之后我们的联系就少了,没想到即使到了五航战还能是不是的听到前辈和飞龙的故事,这能不能说是南前辈和飞龙的一种缘分呢?

整备长要求我们尽快修复飞机以应对可能的第三波攻击,可是之前我们忙活了半天,却连一架零式都没能修复。说实在的除了立刻可用的零战外,这批零式受的伤都很重,重松中尉的座机由于滑油耗尽造成发动机气缸严重磨损,必须拆开发动机大修,——一般来说这会花上足足一个晚上的时间,要在2~3个小时里完成整备是很困难的。其余的几架重伤的零战不是需要大修,就是像那架拿大顶的零战一样只能当做零件备用机拆毁。唯一能够迅速完成修理的就只有刚降下的西开地军曹的座机——降落的时候起落架被震坏了,不过只要换个备用的起落架就可以了。因此整备长XXX忧心忡忡地决定全队优先修复西开地机,如果需要出动第三波飞机,就先用直掩的零战机顶上去,母舰的直掩工作就要靠苍龙和五航战的支援了。而我们这些支援过来的整备员则立刻回到原来的岗位去做可能的第三波攻击的整备。
不过整备长的担心很快就没有必要了,我们回到舰攻组中后没有多久就听到舰内广播中传来加来舰长的“作战终了”的指令。舰队开始掉头返航。
但对于整备员们来说工作还远没有结束,之前被判定为不能迅速修复的零战还是要尽可能修复的。由于人手不够,我们再次来到舰战组帮助他们修理飞机,从下午一直忙到晚上熄灯前才全部结束。当然这样的辛苦还是值得的——花了这么多时间我们修复了除严重损毁的三架零战外的所有零战,各舰载机的整备工作也先后完成。原以为经历大胜的飞行员们会兴奋地睡不着觉,结果精疲力竭的我返回舱室准备休息却发现不远处的飞行员舱已经响起了呼噜声,看来虽说突袭行动很成功,但是长时间的飞行也已经把海鹫们累坏了。

当天晚上睡得非常好,第二天早上机库就回到了日常工作的状态中,当然比起前几日,飞行员们明显要放松了不少,连带着机库的气氛也更加轻松了。晚饭结束后我们还难得地得到了1个小时左右的休息时间。我决定到小艇甲板去透透气,正好遇到了舰攻队的松村大尉正在和角野大尉聊天,话题自然离不开昨天的战斗。
“可惜昨天没能逮着敌人的空母,还算不上全胜啊”
“是啊……能突袭成功,还是托了出奇不意的福……”
“说起来,大本营的计划是在突袭行动前半个小时向美国人正式宣战的,照理来说,珍珠港在我们突袭前就该知道消息,加强防备了,怎么我们发起雷击的时候,感觉他们还在放假?”
“哼……一定是他们觉得我们会先攻击菲律宾,珍珠港一定很安全的缘故吧。换成是吴港绝对不会这样,这帮美国佬还真是散漫”
“只是这样的机会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嘛……其他战线的行动也应该开始了吧?”
“恩,听说冈岛那家伙今天晚上打算用舰攻上的电台收听广播,现在应该在准备了,要不我们就去听一听?应该会有消息的”

听到飞行员又用舰攻上的电台收听广播的消息把我吓了一跳:“现在可是战时,万一被长官发现了可就麻烦了。”不过当我回到机库后发现舰攻机好好地停放在哪里,大家都聚集在食堂中,飞行长天谷中佐也在。收听广播用的是飞行员室中的大号收音机,与之前用舰攻电台收听时一样悄悄地接上了外面的鞭状天线。我到的时候电台还没调试好,冈岛大尉正在努力地调着广播频率。
也许是因为离美国近的缘故,冈岛大尉调整了半天也没有收到日语电台,倒是美国电台很多。正在冈岛尴尬地调着旋钮时,天谷中佐突然大喊一声“等等!”此时电台里正传出一个男性的演讲声,他语速不快,即使我也能跟得上,但其中的一些英语单词我就有些不明白了。但能够勉强听懂的内容已经足够震撼:
Indeed, one hour after Japanese air squadrons had commenced bombing in the American Island of Oahu, the Japanese ambassador to the United States and his colleagues delivered to our Secretary of State a formal reply to a recent American message.  And while this reply stated that it seemed useless to continue the existing diplomatic negotiations, it contained no threat or hint of war or of armed attack.
(实际上,就在日本空军部队已经着手开始轰炸美国瓦胡岛之后的一小时,日本驻美国大使和同僚还向我们的国务卿提交了对美国最近致日方消息的正式答复。虽然复函声称继续现行外交谈判似已无用,但却并未包含有关战争或武装攻击的威胁或暗示。)

“我们怎么可能早了一个半小时?在最终转向点转向时我们刚重新确认过时间。这一定是美国人的宣传!”天谷中佐大声地叫嚷着,完全不相信刚才电台里所说的话。

“天谷桑,冷静一点,这应该不是我们的问题”一旁的参谋拉住了正要冲上舰桥问舰长的天谷中佐,“按照约定,驻美大使馆在宣战前已经开始了撤离,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他们出了问题,把这份至关重要的电报耽搁了。”

“混蛋,我早就说这帮子人不靠谱,那帮皇道派的马粪虽然不干人事,但是这帮外交官更是混蛋,这么重要的外交电文都可以耽搁,这下子我们在道义上就完全处于被动了”天谷中佐还是显得很激动,“没能击沉航母,又摊上这档子事,说说是打赢了,简直还不如输了,唉……有些时候战争的胜负还真不是由战士决定的。你们想听就继续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天谷中佐就离开了食堂。随后很多人也跟着离开,本来十分热闹的就活动就这样草草收场了事。不过,刚才的消息让大家本来很高兴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再要继续听英语广播实在是没有心情。

也许是为了补偿大家的辛劳,当天晚上难得地可以很早休息,但连续加班那么久的我却因为之前的广播而有些睡不着。落后了一个小时的宣战一下子使得原本只是战术上的出其不意,变成了不宣而战的偷袭行为。且不说作为敌对方的美国人会怎么看,就是本国的国民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又会怎么看待海军呢?

“别太在意这件事,”朝仓前辈似乎是注意到我没有睡着,“就算是宣战书提前半个小时到,也改变不了什么,夏威夷离日本那么远,宣战后立刻遭到空袭,只能说明我们这样做是故意的。这就好像你去刺杀某个人,只不过在匕首刺进他胸膛之前叫醒他,这和直接刺死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形式上的一个幌子罢了,美国一样会愤怒。”

“至于国内,我敢打赌,大本营绝对不会提这样的细节。只要我们不说,国民是不会知道的。”前辈继续说着,“与其担心这种事情,还不如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战斗要怎么去应对更有意义,我们这次可是唤醒了一个巨人,而且之后他现在还很愤怒,我们接下来就要承受他巨大的怒火,本来日本的国力就不足,光靠拼命训练能弥补到什么程度呢?只能希望美国人还能像今天这样松懈吧……”

“前辈你是说,我们这次的行动本来就没有那么光彩咯?”我轻声地问前辈,“我认为海军应该……”
“唉……孩子,发动战争本来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情,作为军人,想着怎么打赢就可以。”前辈打断了我的提问,“大家都说美国不过是一个篡夺了王位的流氓,那么用这样的方式开战的日本就真的称得上替天行道的勇士吗?我看也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接下来就要看两个人的谁的力量更大了。早点休息,你不是想要参加接收试制舰侦的培训吗?”

就是说美国和日本其实是偕越的伪王和镀金的勇者么……前辈真的是这样理解的么?老实说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不过被人称作冒牌货真是让人不痛快。什么时候,我们和美国能够堂堂正正地进行一次对决呢?
xish - 2015/4/13 20:01:00
1941年12月8日,延安宝塔山。
晚上12点,这座城市已经进入了沉睡。除了巡逻的巡警和24小时不停工的工厂外。也只有不时出现的巡警告诉大家,这是一座有人居住的城市。
这个时候,宝塔山上的延安广播电台仍在工作,现在是对日广播频道《中国的朝阳》的播音时间,准备室里导播吕子乔正在大发雷霆:“曾小贤你个坑货,都告诉过你马上冷空气要来叫你多加几件衣服,你不听,这下感冒了,你说今天晚上的节目怎么办?”

“不是有备份节目么?”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打着喷嚏的曾小贤辩解道。
“备份你妹呀,这个节目敌工部门和宣传部门刚刚同意上,排练还没有几次,又是和反战同盟的JPla合作,赶鸭子上架也不是这样搞的。”觉得刚才还不能解气的吕子乔用抄起土喇叭继续冲着曾小贤吼,“而且第一期伍豪同志也要来,万一这帮ijn粉一句天闹黑卡万岁出来,要我怎么向首长交代?”

“哪个人又说我是IJN粉了?”一个声音打断了吕子乔的咆哮,“看的书越多,就越是对日本帝国海军感到厌恶。对于那一票不看书不研历史,没干货,除了嘴炮狗屁不通的宝货,我吃饱了多才会去和他们扯。”
来人名叫董吉翔,穿着一件华侨们冬天常穿的黑色羽绒服,带着一副眼镜的他,现在在敌工部门负责研读照片和情报。不知为何,华侨们总喜欢用他的英文名“杰瑞”来称呼他。
“得了吧杰瑞,你这次的听众可就是那些资料好不好”跟他一起进来的是临时从包头回来许肖,“我可是担心你说漏嘴把大和给漏出来了。”
“放心吧,要讲IJN的历史,自然要从源头开始,这次准备的是话题是日俄战争,也算是紧扣《坂上之云》这个话题了。”董吉翔眼中露出了兴奋的神采,“这次终于有机会可以火力全开了,深叶他们到了么?”

“还有几个JPLA那边的妹子还没有到,不过没有关系,这次她们不用上场。现在就开始准备吧,用轻音乐敷衍太久,听众们要失望的。”见到预备播音员已经到了,吕子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话说你们选的这个时间还真是好呀,无线广播已经证实,日本人已经偷袭珍珠港,美国已经正是对日宣战,小日本的日子啊,恐怕是长不了喽。”

“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我们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关键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光靠美国人,是消灭不了日本帝国主义的。”坐在一旁一旁带着厚框眼镜,面容英俊的长者柔和而又郑重的语调说着这样的话。

也许是这才意识到伍豪同志已经到了的缘故,反应过来的华侨和JPLA成员正打算要经理,但他摆了摆手说“你们忙吧,别耽误了上节目。”

于是准备室里又开始了紧张的试音和排练。一直忙活了近半个小时,播音工作才正式展开。

节目开始前2分钟,吕子乔忽然一拍大腿,“擦,杰瑞你忘了告诉我这个节目的名字叫什么啊?”
“我去你怎么会不知道,这还要问吗?”临时客串DJ,正摆弄着一旁合成器的许肖笑着说,“你不是也玩的嘛?”
“汗,真的叫这个名字?”
“嘛~~~遮遮掩掩个什么,军国主义黄赌毒嘛,马上就要开始了别打扰到播音。”

“联合舰队これくしょん -舰これ ”
“いいこと?暁の水平线に胜利を刻みなさいっ!”
xish - 2015/4/13 20:02:00
小剧场:第二航空战队航空参谋 铃木 荣二郎的战场日记
昭和16年12月8日 晴
今日的行动十分顺利,但在行动的最后,为了是否要发动第三波攻击,三个提督之间又吵了半个多小时,可是把通讯组的成员忙了个半死。

第三波攻击最终没有发动,山口提督郁闷地把自己关在舱室里一个下午,原定要逐一听取飞行员战果汇报的,只好延后了。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让南云忠一这个不懂航空兵的家伙为整个机动部队的指挥官,帝国海军没有航空指挥官了?光靠着参谋打仗谁不会?我看就是“吊床号”捣的鬼。

更让人不爽的是五航战户冢提督的态度,分明是个老航空兵了,居然也帮着南云说话,说什么“敌人已有所防备,飞行员过于疲劳,建议撤退”。我们进行了那么长时间的准备就为了这么一击,现在已经成功,正是扩大战果的好时机,即使因为烟雾无法攻击港内的油库等设施,进一步打击船坞和小型船舰也是必要的,毕竟今后再也没有机会进行这样的打击了。仅仅是“敌人有所防备”这样的理由就撤退,真不愧是“胆小鬼”户冢的作风。

不过也亏是有了户冢提督组织的搜索队才救回了石井和西开地,靠潜艇进行救援的计划确实是不靠谱,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

说起来,原定五航战的司令官是原忠一阁下的,不知为何山本长官又临时安排了户冢。也许是考虑到五航战有很多新人,看中了他带兵的能力吧!可是这样一来,一航舰的三个提督之间的关系就变得非常微妙了。三个人可以说互有矛盾:山口一直认为户冢是胆小鬼,户冢则一直看不惯山口训练时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作风。身为舰队派的南云和条约派的户冢也是死对头,据说年轻的时候还打过架。而南云呢?“水雷屋”出身的他,也看不惯航空派山口、户冢二人。两个航空派的提督也看不起南云对大本营唯唯诺诺的作风。唯一的好处就是如果有不同意见的时候,因为是三个人表决,总能出一个意见。只是第一次这样的表决,我们就成了少数派罢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看这三个“提督阁下”之间,也会有很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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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9日 雨
天气很差,途径中途岛的时候我们遭遇了风暴,飞龙并倒是平安无事,但苍龙上铃木新一的零战在在紧急降落时没能钩住阻拦索,一头扎入了大海,飞行员和飞机最后都没能找到。算上珍珠港的损失,二航战的零战损失已经达到两个中队。“幸运之飞龙,不幸之苍龙”已经在飞行员中传开了。山口提督也受到了一些影响,私下里说希望回国后更换旗舰,其实飞龙的舰桥比苍龙大不少,之前本来就是旗舰的。

也许是天意,我国的空母同期的两艘舰都有一艘幸运一艘不幸。一航战也有“幸运之赤城,不幸之加贺”的说法,不知道新锐空母翔鹤和瑞鹤会不会也这样?

在原本的计划中是要在回程途中趁势攻击中途岛的,但为了是否要进行,三个提督之间又吵开了。山口提督自然是支持趁势进行一波轰炸,但是由于天气太差,南云似乎并不想在发起攻击波,草鹿参谋长和户冢提督干脆就反对这样“不必要的冒险行动”。三个提督最后投票的结果是以二比一的结果否决了攻击行动。当时山口提督已经下令舰攻队加油,因此最终的命令下达时非常愤怒。要勤务兵准备舰攻和飞行员,准备到赤城上去和南云理论,伊藤参谋和我奋力拦住了他——外面风浪正大,刚摔了一架零战,万一有个意外可怎么向山本长官交待啊!

老实说,我也觉得这样的天气下出动航空队实在是有些无谋,这样糟糕的天气下飞机的起降会很危险,我们携带的可不只是航母部队的精锐,事实上为了这次行动,一航舰网罗了各个航空队的精锐,甚至包括空技厂的部分试飞员。让这些精英投入到中途岛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目标上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xish - 2015/7/12 14:06:00
16. 联合舰队的舰娘们
除了在途径中途岛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风浪之外,整个从珍珠港的回程可以说十分顺利。原本舰队是计划全体返回吴港之后再回到各自的母港的。但(12月)16日五航战收到命令带着第八战队转向威克岛去支援登陆部队。因此只有一航战和二航战在第一时间返回了吴港。
12月23日到达柱岛锚地的时候我们受到了第一舰队的热烈欢迎,迎接我们的有明星舰长门号和陆奥号,以及一艘十分高大的新式战舰。老实说虽然长门和陆奥要比飞龙大上不少,但由于飞行甲板比较高的缘故,在敬礼的时候,居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但在面对那艘新式战舰的时候,她那巨大的舰影还是带给我们很大的压迫感,让人着实喘不过气来。“真是一艘巨大的战舰呢……难怪铁炮屋的家伙天天嚷嚷着要造更大的战舰。”朝仓前辈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对我说,“记得我们一个月前出发的时候还没有这艘船,看来她才刚刚完工。我看很快她就会成为联合舰队的旗舰了,长门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总旗舰,也确实到了该更新换代的时候了。可惜啊,什么时候联合舰队的旗舰,可以是一艘空母呢?”
按照计划到港后先是进行庆祝会和表彰会,在白天的表彰会结束后,飞行员们就聚拢到飞行员室开起了酒会,飞行员们一直闹腾到晚上熄灯。结果第二天包括金泽在内的几个飞行员在登上飞机的时候都是一脸宿醉的神情,真是给他们捏了把汗。
飞龙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都会在吴港进行维护,因此飞行队会暂时转移到岸上的机场进行训练,说实在的,刚经历了大战,又临近新年,大家都没有什么干劲,连带着飞机整备的需求也变少了。发现我一整天无所事事的朝仓前辈在当天晚饭结束后对我说:“你不是想要参加试作舰侦整备员的选拔吗?还不抓紧时间看你弟弟留给你的资料?”于是我的偷懒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很多人都申请了回家探亲,我也不例外,虽然只批准了3天的假期,不过时间很好,是12月31日到1月2日,正好可以和父母一起过新年——老实说,已经好有几年没有和家人一起过新年了。当然去掉往返的路程所花的时间,实际上我能呆在家里的时间其实只有一天而已。不过能在新年回家就已经足够奢侈了,尤其是有机会吃到母亲亲手制作的面条更是这几年以来难得的事情。
1月2日傍晚我回到吴港时舰队已经收到了新任务——二航战会加入正在紧张进行中的南洋攻略中,12日就会出发去帛琉(Palau)泊地待命,我回来的时候大家已经恢复到工作状态中。不过3日晚上苍龙飞行队分发的油印报纸着实让我大开眼界。
这份名为《苍龙新闻》的报纸是苍龙舰员自己油印的,虽说版面只有4版,但似乎已经编印了十几期,这期的头条自然是珍珠港作战的详细报导,从作战的背景到战场细节,足足占了一个半版面。内容并非如我所想的那样充斥着诸如“天佑神助,乾坤一掷”之类的各种口号,相反资料很翔实,包括开战的起因,敌舰的情报等,甚至还包括了对飞行队长江草隆繁和一位姓铃木的二等兵曹的采访。老实说除去一些当时不能透露的军事机密外,这份报道可以说是非常全面了。
报纸的二、三版多是一些诗歌、小说、以及苍龙舰员的访谈,还有一篇柳本舰长的论文《浅析荣式发动机对九六式无线电的通讯影响》,根据他的说法,航空发动机在点火的时候火花塞也会产生电磁脉冲,干扰到电报机的通信,之前的九六式舰战所用的发动机功率较小,这种干扰尚可可以忍受,但零战使用的14缸荣式发动机就不同了,更高的点火频率和火花塞数目使得原本功率就不足的九六式无线电中全是噪音。这也是零战飞行员不得不继续使用手势等手段进行互相通信的原因。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调整天线位置,在零战上或是无线电上设置屏蔽。老实说,我对无线电并不是很了解,但这篇论文从原理、推演到结论十分清晰,让我不由得生出“说的很有道理”的感觉来。根据苍龙飞行队队员的说法,柳本舰长就任后就一直在《苍龙新闻》上写一些短篇论文,老实说大部分的内容大家都看不太明白,这次的内容算是难得的通俗了。
“舰长说的很有道理呀,九六式通信机在地面使用时通讯效果还是可以的。但是要增加屏蔽势必要增重,对于零战的话,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呢?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做一下实验。”苍龙队的田中飞曹长这么对我说道,“比起这个,不看一下第四版吗?可是有大新闻哦!”
“大新闻?”之前我已经看过第四版,主要是一些笑话或是通知之类的消息,其中的有几篇笑话中使用了不少海军的俚语,看来作者对于海军内部的掌故还是颇为了解的。但我着实不明白这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内容中有什么称得上“大新闻”的东西。
“你看通知啦,通知第一条”田中曹长看到我一脸茫然,继续补充道。
我照着他的提示找到通知一栏,只见其中的第一条上这么写着:“1月3日晚2200-2300,XXX频率,联合舰队collection,提督与舰娘们继续为您讲解日清战争与北洋舰队。”看上去,似乎是某个广播节目的播放时间。
“你们搞了个舰内电台?这可真有意思。不过舰娘又是什么?怎么和日清战争扯上关系了?”
“我们可没有那么多人来搞电台节目,这是播放《坂上之云》的那个电台《中国的朝阳》最新的节目,我们前几天发现的信号,通信部门的参谋花了不少时间,终于确认了电台的具体频率和能够收到电台的大致范围。这个叫做《联合舰队collection》的节目中,军舰都是以少女的形象登场,讲的内容又都是海军的各种故事,上次播送的时候可是在舰上引起了轰动呢。上期在讲日清战争之前两国之间的对抗,很有意思。今天晚上我们会用食堂的那个收音机收听,你也来吧?”
我想起晚上还要继续温习,就婉言谢绝了曹长的好意。不过当天晚上还是去听这个节目了——机库离食堂很近,夜间整备结束后时候很多整备员都被广播的声音吸引了过去,连飞行队长和整备长都溜到了隔壁,其中传出的声音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看书学习的心思也没了,于是我也就跟了过去。
我到的时候刚开了个头,正讲到丰岛海战。节目除了被称为“提督”的男性外,其余的都是被代表战舰的女性,包括炮舰一代目赤城、大和,以及俘获自清国的“操江”号。老实说之前水手都喜欢用“她”来代指自己的座舰,但舰船直接以少女的形象出现这还是头一次,对我来说可是充满了新鲜感。
“飞龙又会是怎样的形象呢?”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继续听着后续的内容。
其实先不说表现形式,单就节目中提到的内容也是有相当高的水准的。比起我之前在中学历史课上学到的要细致的多,特别是清国方面的资料。代表清国北洋舰队在发言“操江”号炮舰就提到了丰岛海战本来用于护卫的济远号巡洋舰先是挂白旗投降,然后又挂出日本国旗希望第一游击队能够放过他,击中吉野的那一炮是由独走的水兵发射的。这样贪生怕死的形象自然引起听众的一阵嘲笑。有人还举出东乡元帅所说的参观定远时“炮管上都是灰尘”的故事,认为清国水兵不过是“一群被赶上战舰的农民而已”。
但接下来讲到黄海海战时,赤城的话却让大家吃了一惊“实际上在这场战斗中北洋舰队的火炮命中率比日军高。如果说日清战争中有称得上是勇士的清国人的话,那大概就是这批水兵了,为了保护定远而前出,英勇地撞向第一游击队的致远号更是让人敬佩,即使在帝国海军之中,这样的舰长也称得上一等一的勇士了。”老实说也曾听说过这艘巡洋舰和她英勇的舰长,但对于当时他为何选择撞击这样的方法是在是不能理解。但节目之后很快就解释了致远采用撞击战术的理由,还给出了利萨海战奥地利海军成功撞击意大利海军旗舰的战例。
随后大和又提到了在最后的刘公岛之战中,北洋舰队组织了海兵队对炮台发起反冲击的事情。这些与东乡元帅描述背道而驰的说法,以及之前东乡射杀落水的清国陆军的事实,让我对于东乡元帅在甲午中提到的很多故事产生了怀疑。正在这时我忽然发现苍龙号的柳本舰长已经站在我身后好一会儿了,我正要敬礼的时候却发现周围苍龙号的舰员很自然地在向他们的舰长打招呼,就像是面对自己的同僚一般。这把我吓了一跳,我面对加来舰长的时候可从来不敢这样。我也确实听说过苍龙新任的舰长是个平易近人的人,但没想到这么好说话。
于是我壮着胆子向柳本舰长提到了对东乡元帅的疑惑,照理来说对军神的质疑应该会遭受到“爱的教育”的。没想到柳本舰长很爽快地就说出了他的观点:“(东乡)元帅当时应该是出于鼓舞士气的缘故吧,日清战争北洋舰队确实是在努力作战了,他们的失败,更多的是清国政府和体制的问题。”
之后的节目内容也和柳本舰长说的一样,操江号用非常压抑的语气说出了与之前柳本舰长一样的话,还补充道:“因为内部的倾轧,北洋舰队在开战前连基本的煤炭和炮弹都无法保证供应,开平煤矿居然用劣质的碎煤来充数,结果原本称得上是高速巡洋舰的致远姐,在发起最后冲锋的时候船速居然还达不到吉野的一半。天津和青岛电报局的电报员更是早早被人收买。丁提督在战前可谓是绞尽脑汁,通过佯动诱使联合舰队只出动了本队和第一游击队。然而北洋最终北洋舰队还是因为实力不济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海战,或者说战争,从来都是一个国家整体实力的体现,军人所能做到的,不过是赢得战斗,但真正打赢战争,还是要依靠每个国民的努力,仅仅依靠军人的努力,是难以赢得战争的。”
“战争不是靠军人的努力才打赢的么?”当时我并不理这句话的意思,完全理解这句话,已经是数年以后的事情了。
xish - 2015/7/12 14:07:00
17. 巴丹半岛上空的风
我知道对于联合舰队其他舰队的舰员来说,南洋作战中有很多值得一提的战斗故事,但是对于我们几个母舰航空队而言,值得大书特书的东西其实还真不多。
或许飞行员们回忆起来会提到被高炮的火力陷阱攻击,被寇蒂斯战机埋伏这样的惊险故事。但至少从我的角度来看,比起之后的惨痛损失,至少这段时间的未归还机寥寥无几,飞行员受伤的也很少,实在是轻松惬意的日子——虽然整备员们不可避免的会很忙。
舰队在帛琉实际上只短短的停留了几天,很快我们就收到转移到达沃(Davao,菲律宾南部的一个港口——译者注)准备支援在菲律宾苦战的陆军们——虽说11航舰之前的奋战已经摧毁了当地美军的航空兵,但毕竟美国在菲律宾的驻军有两万多人,加上协力的菲律宾部队人数超过10万,现在大部都龟缩在马尼拉西侧的巴丹半岛内,想要拿下,没有航空兵的支援可是不行。
进驻达沃机场的除了我们之外,11航舰的一些陆攻也配属在这里,我在其中找到了之前曾经在武汉共事过的整备员加藤军曹和武宫军曹,两个人都很喜欢下将棋,一有空就下,还是有名的话唠,下棋的时候也不会停下,是两个非常有趣的人。之前的一个多月因为战事的关系忙得不可开交,最近因为战事稍息,新人们也逐渐熟悉整备方法,两人终于耐不住棋瘾,草草吃完晚饭,就摆开棋盘“杀”了起来。
当时达沃并没有什么娱乐,之前广播电台的信号也时断时续,因此两人的棋局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关注,他们两人的水平都不错,又棋逢对手,对局精彩不说,一边下棋,嘴上还不停地在斗嘴,各种妙语连珠,仿佛搞笑艺人一般。引得周围一阵爆笑,整个机库中顿时洋溢着一股轻松气氛。
不过这种气氛很快就被他们俩自己打破了,加藤利用一个假象,用香车换掉了武宫的角行,自觉尴尬的武宫嘴上却并不服气:“这就觉得我完了?还早得很呢,我才不会像白井他们那样。”
看似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整个仓库的气氛一滞,11航舰的陆攻飞行员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迅速地离开了机库,回宿舍休息去了。自知失言的加藤二人也草草地结束了棋局,回去整备陆攻去了。
“大家好像都在隐瞒着什么?”当天晚上整修发动机的时候,我向朝仓前辈询问道。
“嘛,这件事你总会知道的。”前辈心不在焉地回答着,眼神中透露出悲伤的神色来。
意识到前辈可能会知道一些这件事的内容的我决定在等等再问。结果直到3月中旬我们完成对南洋美英军残余力量的扫荡,返回肯达里基地(Kendari,印尼苏拉威西岛东南侧的一个港口城市)后,才直到这件事的一些细节。
那是一次外出日,我刚刚得知落选了试制舰侦特别整备组的选拔——尽管尽可能地研读了勇给我的笔记,但对于液冷发动机的不熟悉还是让我栽了跟头。正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我找了瓶啤酒正在机库的一角喝着。这个时候我忽然看到朝仓前辈突然朝这个方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根棍子一样的东西,意识到不妙的我正准备开溜,却被前辈一把拽住袖口:“TMD为什么会是这样!”前辈眼里闪着泪花,不住地叨念这什么,大吃一惊的我酒一下子醒了,这才注意到前辈手上拿的并不是精神注入棒,而和我一样是一个啤酒瓶。
我们两人就这么呆立着过了好一会儿,前辈终于开口了:“呐,还记得上次在达沃你问我白井怎么了那件事么?”
“记得,白井到底是谁?”
“他是我的邻居家的孩子,不,准确地说是我邻居收养的孩子——白井的父母死得早,是他大伯带大他和他两个妹妹的。我们家也一直都很照顾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两个总是很谈得来。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作为兄长,白井肩上的担子一直都很重,念完高小后,为了不给家里添负担,一直想要独立。可一直四处碰壁。”
“我那个时候已经加入了海军,因为觉得海兵待遇好,所以就建议他参加海军,结果他不但通过了体检,还考入了飞行预科练习生,真是了不起!”
“这次战争爆发的时候,他在第11航舰担任九六式陆攻的主侦查员。”
“那么前辈,他……怎么了?”
“在轰炸克拉克机场的时候中弹坠机,被俘,1月4日陆军攻陷马尼拉的时候,才把他从监狱中救出来。”
“被俘……不过最后总算是得救了啊”
“哼……得救?说实在的,还不如干脆战死了好”
“怎么了?”
“机组回到11航舰之后就被隔离审查,之前获得的阶级章和勋章全部被撤销,而且被降成二等兵,机组成员也被孤立起来。冢原司令官要求他们,必须以必死的决心去执行任务,才能洗刷掉身上的污名。”
“是什么样的任务?”
“先是对帝汶岛的空袭,行动很成功,机组安然返回,但迎接他们的,仍然是冷冰冰的队员。”
“为什么?”
“白井一直都比较敏感,他从长官的眼神中读出了‘这还不够’的讯息,最近他们被调到四空去了,即将执行对莫而比兹港的单机侦查任务。”
“四空……”
“是啊,那个‘死空’,白井好像从这个调动中读出了什么,恐怕他是不能活着见到故乡的樱花了。”
“怎么会这样?被俘就算是污名,剥夺功勋就已经足够了,为何还要这样做?大西长官不是也鼓励飞行员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唉……孩子,如果白井是被海军人员救出来的,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救出他们的是陆军。海军方面可是非常丢人啊,比起小兵的命,还是上官的面子更重要啊,你慢慢就会懂了。说实在的比起这样的事情,你落选那件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前辈……”
“山口阁下和航空参谋们这几天一直在忙印度洋攻略的事情,新机的接收工作好像是苍龙的柳本大佐在主持,明天去找找他看看有没有旁听的机会怎么样?”说完前辈就又拿起酒瓶喝了起来,“你的技术实力我很清楚,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做到的……就像你女朋友那首歌里怎么唱的那样,‘未来は……?'”
“未来は側にあるよ(未来之路就在此时此刻)”
“嗯……真是好歌呀,可惜白井恐怕是看不到他的未来了吧……”前辈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我们两个就这样默默地把啤酒喝完,然后返回宿舍。
后来知道白井的死讯,已经是印度洋战役结束后了。
xish - 2015/7/12 14:08:00
18. 印度洋之岚
柳本大佐不愧是“二航战最好说话的军官”,对于我提出旁听试制舰侦整备培训的请求很爽快的答应了,甚至同意我和正式学员们一同操练——当然只有在我本身的工作完成之后才行,还要因此牺牲一些休假的时间。对此我还能有什么不满呢?
不过培训要等到我们回到日本之后才会开始,在此之前,我们先要去印度洋消灭英国的东方舰队——据说这支驻在印度的英国舰队拥有3艘航空母舰,5艘战列舰,对于机动部队来说,是第一次与如此强大的对手交手。
“但是请别担心,东方舰队的战舰都是老舰,航母的性能也无法与我军相提并论,只要诸君努力作战,就一定能够取得胜利。”加来舰长在战前训话的时候是这么说的,的确,从战前下发的资料上来看,英军的光辉级航空母舰在载机量方面只有我军的一半(更何况加来舰长跟我们说,英国人在这里并没有部署光辉级),英国产的管鼻燕和剑鱼也不是零战和九七舰攻的对手。但英国人在航母的飞行甲板上敷设了一层防弹装甲用以对抗舰爆的俯冲轰炸,这样的设计在后来的好几次战役中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4月1日我们还在爪哇外海的时候战前准备就开始了。整备员们再次进行了舰上整备合训,同时下发了作战任务,第一个目标是位于锡兰岛上的科伦坡基地,只要摧毁了东方舰队的基地,想必东方舰队也不得不应战吧?如果能够想珍珠港时那样直接将英军击沉在港内就更好了。
当然实际不可能像我所想的那么顺利,4日下午,刚进入印度洋没多久的我们就被英军的大艇发现,此时距离科伦坡还有500多海里,并没有进入舰载机的攻击范围,攻击行动要到明天才会正式展开。虽然说大家早就做好了被提前发现的准备,但当真被发现的时候大家还是很紧张。“会不会遭到薄暮攻击?”整备员们忧心忡忡地进行着整备。毕竟重创意大利舰队的塔兰托之战和俾斯麦号的致命一击都是由英国空母雷击队在夜间突袭达成的,精于此道的他们会不会发起先发制人的攻击呢?
舰载机用的鱼雷和炸弹通常都是安放在水线以下的弹药库中,有厚实的装甲保护,但为了能够尽快完成整备工作,通常我们都会预先将弹药提升一部分到机库,舰攻甚至在出击前一天晚上就会装载好弹药——实际上条令是禁止这样做的。想到被发现的舰队随时有可能会遭到攻击,我向朝仓前辈提议道:“是不是应该把炸弹和鱼雷先收回弹药库去?”前辈挠了挠头,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同意帮我询问整备长。整备长同意了收回第二攻击波才会使用的航空鱼雷,但要求继续挂载炸弹:“明天早上0600攻击波就要发进,你打算几点起床?侦察机队报告周围没有敌军空母,敌人不会进行薄暮攻击的。再说了,担心这担心那的,还有一点帝国军人的样子?赶紧完成工作去休息。”我还想再争辩几句, 但前辈拉住了我,只得作罢。有些担心地度过了整个晚饭时间,见之后并没有飞机袭来,也就慢慢放下心来了。
其实这样的违规操作在当时的一航舰当中并不少见,毕竟在舰上狭小的机库中搬运弹药非常麻烦。加上航空鱼雷、穿甲炸弹和通用炸弹之间的挂架并不通用,即使是最精锐的一航战上的整备员进行装弹工作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没人愿意因为整备缓慢而被批评,因此各种各样的土办法就出来了。之前的历次演习以及后来的珍珠港行动中都是这样做的(指预先准备弹药),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大家渐渐就把这样的方法当做惯例了,直到后来才在这件事上吃了大苦头才不这样做。
当天晚上并没有多少时间睡眠,凌晨4点我们就被叫醒,洗漱完毕后我们就投入了整备工作中,一切都和珍珠港时一样。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暖机时坐在座舱里的人是我,而前辈则在发动机旁,虽然在基地中也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但是在母舰上还是第一次。“别怕,就像我以前做的那样操作。”见到我有些紧张,朝仓前辈在一旁鼓励着我,随后发动了引擎,螺旋桨就开始旋转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检查液压,油压表和筒温计。待各项指标上升到正常水平后,慢慢地打开节流阀,开始测试发动机性能……整备工作十分顺利,很快我就沉浸到其中,仿佛正在进行自己出击前的检查工作一样,所有的检查科目都完成了,但我还不想下飞机,我一边回忆着之前从南前辈他们那里听到的知识,一边不住地摆弄操纵杆,知道野中军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操纵员席。
下飞机的时候,金泽军曹正兴高采烈地准备登机——前段时间金泽因为吃了几块野羊肉而得了荨麻疹,被暂时排除在出击队伍之外,结果昨天他终于说服了分队长让他参加行动,因此昨天整备飞机的时候他非常高兴,还请大家吃了一个糖水菠萝罐头。
“真想就这么飞上去啊!”看着机队一架架升空,我不禁感慨道。可惜我恐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也许战争结束后有了钱,还可以拼装一架双翼机出来过过瘾,但开军用机对我来说确实是做不到了。
在甲板上送别了攻击队之后我们就返回机库待命,此时离第二攻击波出动还早,在提升完备用的鱼雷后,不少人都打算再睡一会儿,可是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收到敌大艇接近的消息,舰长命令起飞一个零战小队协助拦截,同时增加直卫机的数量。舰战组的队员们立刻忙开了。
“别去影响他们,抓紧时间休息。等下有的忙的。”见我跃跃欲试想要上去帮忙,前辈呵斥道。
老实说,机库并不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天气本来就热,机库里更是如同火炉一般,一点都谈不上舒适,而且战斗中进出机库的人非常多,甚至还隐约听到参谋们的一些争吵声。因此实际上大家基本上只是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然后听到整备长就走过来下达了新的任务:“我们还需要起飞一个小队的直卫机,人手不够,朝仓,你带着你的人,立刻支援舰战组!”于是待机中的我们立刻冲向舰艏方向。前辈带着我们接手了重松的座机,在加注完燃料,确认飞机状态良好之后,就把它推上了升降机。
从升降机上到飞行甲板的时候,舰战组的队员们刚完成之前直卫零战小队的补给工作,飞机正在吃力地爬升,见我们把新飞机推上起飞位置后他们就立刻接手了我们的工作开始暖机,在我们给小队另两架飞机加完油推上甲班的时候,第一架零战已经完成暖机可以起飞了。根据再一旁待命的西开地军曹的说法,第一攻击队在即将到达科伦坡的时候,发现了一支从港内机场起飞的攻击机队。虽然攻击队的护航零战全力攻击,将他们打散,却因为要应对机场起飞拦截的飓风式战斗机而放跑了相当一部分敌机。因此必须尽快放飞直卫零战才行。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敌机,不过既然是敌机,就不能让他们靠近母舰!”临上飞机前,西开地这么说道。(注:西开地军曹在随后的直卫作战中战死,“不能让敌机靠近母舰”就这么成为了西开地的遗言)
飞机起飞后我们本应返回机库进行第二攻击波的整备的,但难得有机会上飞行甲板透气的大家都向多呆一会儿,这个时候从舰桥处传来了参谋们的争执声:
“港内怎么会没有运输船?一定是昨天被大艇发现后船只出逃了,一定要尽快抓住对手,况且英军机动部队的位置不明,我建议第二攻击波使用对舰配置”
“不然,从刚才收到渊田中佐的情报来看,要压制科伦坡基地的敌机,光一次轰炸是远远不够的,实在有必要再次攻击,我建议第二攻击波仍旧使用对陆爆击配置”
听声音来看,似乎是铃木中佐和天谷中佐在争执。我们刚听了两句话,正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周围有炸弹落下的声音,右舷突然出现一个冲天的水柱,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敌袭!”防空炮手这才如梦初醒般开始旋转高炮寻找目标。而我们决定立刻返回机库等待命令。突然瞭望哨大叫“赤城号中弹了!”,立刻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向了左前方向的赤城号。
只见赤城舰艏冒着浓烟,舰艏延伸出来的甲班已经坍塌,看上去异常惨烈。不过赤城号上传来的灯语信号总算让人放下心来:“受伤轻微,继续组织攻击波,目标科伦坡港,五航战舰攻立刻换装炸弹。”
xish - 2015/7/12 14:08:00
19. 穿梭于鱼雷和炸弹中
“敌中攻机,正上方!”瞭望手继续大吼着,我是完全看不见,但紧接着飞龙释放了烟雾,一旁的榛名号上的防空炮也开始响了起来,整个舰队就像是被唤醒了一样转入防空作战。而我们则跟着前辈回到机库。
一回到机库,就听到佐藤前辈冲我们大喊道:“赶紧拦住它!”只见好几个一等兵正追着一个圆筒状的东西——竟然是一枚正朝着我们滚来的91式鱼雷,这么大的重量的东西滚过来非把人压扁不可,好在滚动的速度不快,几个人配合着机库的弹药车和杂物,总算是把他停了下来。
“可算是得救了,刚才正要把它放到扬弹机上,结果机库忽然一震,(鱼雷)就这么滚落到地面上了,坂口桑这次又压伤了手,正在包扎。”看到炸弹停下来,佐藤前辈立刻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备用弹,并没有装引信,否则要是爆炸了就完蛋了,舰爆们还正在加油呢……引发火灾可不得了。”
我这才注意到之前我们提升上来的备用鱼雷都已经被撤下去,军械组的军曹们正忙着把一枚枚250kg炸弹提升到机库:“怎么鱼雷都撤下去了?”
“刚才山口司令说是舰攻返航后要再对科伦坡攻击一次,为了腾出空间,我们把备用鱼雷都换下去了。反正舰爆整备已经差不多了,闲着也是闲着,等下总得等舰攻们下来,第二编制的才能出发不是么。”佐藤前辈这么说完,就回去整备舰爆了。
其实离第一编制返航还要一个小时,这段时间完全够我们把鱼雷撤下去换炸弹上来,佐藤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的。估计是看到我们忙上忙下的就过来帮忙了,不过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虽然说话啰嗦了点,但还是很照顾我们这些后辈的。
正感慨的时候忽然响起了舰内广播的声音,“第二编制提升,准备起飞!”紧接着中部升降机就降了下来。佐藤前辈立刻就带上人开始推整备好的舰爆上舰。
“现在就开始提升舰爆么?万一第一波回来早了怎么办?”朝仓前辈小声咕噜了一句,然后招呼我们上去,“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帮忙!”结果就推了两个小队的舰爆上去的时候,舰内广播再次响起:“第二编制提升暂停,先行回收第一编制的飞机。”
当时我们正在升降机上正要提升下一架舰爆,听到这个消息不由一愣,然后就看到整备长急急忙忙地赶来,“快,把这架推下去,然后赶紧上去把前面几架推到舰首去!”
“果然还是折腾了么……多做了很多无意义的工作呀,为何要那么着急地提升舰爆呢?”在推飞机移动的过程中隐隐约约听到在一旁的前辈在抱怨。不过推到第4架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归航的机群了,因此大家虽然对于舰上命令的反复很不满,但还是加快了速度。等到甲板上的六架九九舰爆全部推到舰首时,第一攻击波的飞行员已经开始进入五边飞行,准备降落了。整个降落过程还算顺利,但很多舰载机上面都留下了弹孔的痕迹。另外,飞龙号有1架舰战未返航。

金泽军曹的座机受伤很轻,只是在机翼和机身上有几枚弹孔而已。不过同小队的笠岛飞曹的舰攻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机身后部被飓风的7.7mm机枪打成了筛子,升降舵和方向舵都被打坏了,真佩服笠岛的降落技术,完全看不出舵面有损伤的样子。

刚下飞机的金泽显得很兴奋,即使在机库里维护机枪的时候也不住地架起机枪进行瞄准练习(后来才知道,当天金泽用自卫机枪打下来一架敌机)。按理说全员安全返航,大家应该是很高兴的,但机库内的气氛有些不如,飞行员们只是默默地检查着机上的设备。不知道谁突然嘀咕了一句:“飓风可真厉害!”就又沉默了下来。

看来海鹫们是遇上“飓风”了,也许是遭遇了从科伦坡出击的战斗机了吧,不过不是有护航的零战吗?正打算趁检查机身的时机问下金泽他们的情况的时候,舰内广播的声音再次响起:“发现敌空母编队,第二编制(舰爆)使用对舰弹药先行出击,第一编制(舰攻)准备换装鱼雷后再次出击。”

“糟糕,备用鱼雷都被收回弹药库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朝仓前辈尴尬地说道,“早知道就不让佐藤桑帮忙收回了,现在还得重新在提升上来……金泽,你们赶紧回去睡觉吧,等下你们还要出击的,整备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了。武,我们先看看飞机和发动机的情况,小山,去坂口桑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于是整个整备组开始再次忙碌起来。

虽然刚才降落的时候舰攻们看上去只是受了点轻伤,但真到了要修复的时候却发现这些轻伤恐怕比受重伤的处理起来还要麻烦——真是重伤的飞机,该拆就拆,该换就换,没有备件就报废,对于整备员来说只要尽可能保证最多的飞机可用就可以了。但对于轻伤的飞机来说就没那么简单了——这种小伤修复的时候是不用备件的,而且母舰上并没有多少备件可用(更何况最近的连续作战,舰攻的备件一直都没有怎么补充,最容易损坏的机翼组件已经没有了。)。“主机翼上破个洞”这样的伤害飞回来当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但飞机在战斗中可能会留下不少暗伤,操纵索受伤,老化,甚至有发动机好几个气缸开裂,飞行员飞回来的时候还浑然不知。因此朝仓前辈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飞机再上天的。“这是对飞行员的犯罪!”每次我们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前辈都会这样呵斥我们。

只是这次情况不同,整备长给我们只给了我们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光是修补组内的三架飞机的蒙皮就要1个小时,之后还要更换笠岛机的尾部,这样一来就没有时间检查其他部位的损伤情况了。幸好佐藤前辈在忙完第二编制的起飞后带着舰爆组过来帮忙检修蒙皮,我们才得以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完成了发动机的点检。结果发现高桥机的发动机加注好机油后不断的漏油,已经没法升空作战——幸好发现的及时,否则挂载着鱼雷的舰攻很有可能会飞不起来,赔上三个人的性命。

修复好飞机后就是燃料加注和装弹,由于有了佐藤前辈的协助,整个过程比平常要快了不少,平时至少要1个半小时才能完成装弹工作的我们今天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佐藤前辈对舰攻的挂架比我这个主修舰攻维护的还要熟悉,根据他的说法,从设计上来看,九九舰爆完全可以挂载500kg的炸弹,他曾经尝试给九九舰爆修改挂架,但最终没有成功,这让他很耿耿于怀到现在。

到1430第一编制再次起飞的时候我们已经累的动不了了,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忙着修复飞机,没顾上吃饭,直到这时才感觉到饥饿感。可是马上第二攻击波的舰爆就要返航,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吃东西,食堂再一次送饭团上来,大家也顾不上手上的油污,就这么拿起来吃。平时一般最多能吃两个的我居然一口气吃了4个,把朝仓前辈吓了一跳。然后“理所应当”地把我的弹珠汽水扣了来给了小山(作为新兵的他并没有配额):“吃那么多还喝汽水,当心胃受不了”嘛……反正我也无所谓那点汽水。

汽水刚喝完,归航的舰爆队就到了。与第一波返航时默然不语的舰攻们相比,舰爆飞行员显得很兴奋:“我们击沉了一艘空母,应该是‘竞技神’号。”消息一出,立刻引发了一阵欢呼,我们也是精神一振,对于忙了一个中午的我们来说,没什么比得上知道自己的努力有了回报更令人高兴的了。
“不过之前我们还发现了英军的第二舰队,至少还有两艘空母,刚才第一编制已经出发去攻击他们了”在飞行甲板上迎接舰爆队的铃木中佐这么说道,“刚才两架侦查机闯入了防空圈,现在已经被驱散了,但应该通知了敌人的母舰,也不知道敌人放出攻击波了没有。”

收拢完舰爆队大概是1540,总算是可以喘口气的我们回到机库中待机,我找了一个角落准备休息一会儿,结果居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xish - 2015/7/12 14:10:00
20. 我的女神翔鹤号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记得当时是被朝仓前辈推醒的,原来在我打盹的时候英国人放出了自己的攻击波,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了,舰战组人手不够,整备长希望我们支援他们去整备直卫机。我顿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消,跟着前辈冲向舰艏,一切就仿佛和上午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零战提升上飞行甲板时已经是1700,太阳已经开始西沉,飞行甲板上原本清晰的标志线已有些不清晰。给暖机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但是敌机正在迫近,就算是再大的麻烦也要克服!舰战组几乎所有的整备员都在甲板上,立刻就接手了新提升上来的飞机,并用最快的速度开始了暖机,为了保持飞行甲板能够正常起飞飞机,我们这次不走升降机,直接从舰桥上下到机库,给之前出击过的零战再次加油,装弹——由于是紧急直卫机,因此只装了30分钟的油料就再次推上飞行甲板。这样周而复始,直到将机库中的6架可用零战全部提升到甲班上。

第6架零战提升完成已经是1720了,英国人的第一波攻击已经结束,由于攻击很零散,很快就被直卫的零战队给驱散,因此并没有造成什么损伤。但越来越深的暮色使得战场上的能见度越来越低,为了能看清楚低空来袭的雷击机,直卫零战们开始降低高度,但这也使得直卫机的视野变小,加之通讯不便,实际上防御圈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漏洞,终与在所有直卫零战放飞后被几架剑鱼漏了进来,瞭望手高声报告者他们的方位,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发现来袭的敌机的,反正等到我看到那三架剑鱼(注:当时英军的舰载攻击机都是大青花鱼,很明显武在这里认错了。)从右舷后方接近的时候敌机已经到了可以投雷的距离了,舰上的高射炮正在全力开火,可是挂了鱼雷的剑鱼像是轻捷的燕子一般在炮火中上下翻飞,仿佛周围的炮弹不是在攻击他们,而是在给他们伴舞一般。速度不快的双翼机在低速下的操纵性优势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这难道就是给了俾斯麦致命一击的英国海军航空队的实力?

预见到即将来袭的鱼雷,飞龙开始向左急转,顿时整个飞行甲板迅速向左倾斜,即使有所准备的我们也有些措手不及。
“该死的直卫零战都到哪里去了?”我听到一旁铃木中佐的咒骂声,不过很显然直卫机并没有离开我们——三架剑鱼中看上去像是长机的那架在我们急转的时候突然间散了架,飞机就这样冒着火掉了下去,另外两架也被赶来的直卫机击伤,雷击路线被破坏,但飞行员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带着鱼雷径直朝着左舷的舰桥冲去,幸好反应及时,飞机擦着舰桥后端而过,不然撞上舰桥的话不知道会受到多大的损伤。

但并不是所有的空母都有这样的好运气,飞龙刚在左满舵中盖平,我们就听到左后方的翔鹤号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舰艉出现了一道白色的水柱——这是中雷的标志。投弹的剑鱼在拉起时被防空炮集中,但飞行员没有跳伞,而是径直朝着翔鹤的飞行甲板撞去,“彭”的一声,翔鹤冒出了黑烟,舰身渐渐右倾,显然是受了不小的伤害。

英国人的剑鱼散去的时候已经日落,为了给直卫机和第三攻击波的飞机降落,飞行甲板上的指示灯已经全部打开,各舰上的探照灯也已经打开,一时间整个舰队像是在盂兰盆节中游行的队伍一般,煞是好看。不过当时在舰上的我们可是一点赏灯的心情都没有,因为一航舰的首次夜间收容作业马上就要开始了,即使之前已经演练过很多次,但我们心中还是没有底。雪上加霜的是,我们除了回收自己的攻击波之外,还要额外回收翔鹤号上的三架零战,之前的空袭造成了翔鹤严重右倾,已经失去了舰载机的起降能力。翔鹤队还在空中的舰载机必须要在其他母舰上降落了——飞龙要回收其中的一部分。

“进行夜间收容作业!”伴随着飞行士官的命令声,之前放飞的第三攻击波的飞机返航了。万幸这批飞机并没有怎么受伤,因此降落的过程很顺利。但迟迟未见飞行队长楠美正的座机,正当大家担心时侯,一架舰攻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降落航线,刚钩住阻拦索,发动机就“彭”的一声停止了运转。来的正是楠少佐的舰攻,看来是发动机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打坏了,真是让人捏了把冷汗。其实这种状况是可以在海面迫降的,但少佐想要保住这架舰攻,硬是凭着自己的技术成功地让飞机降落在了飞行甲板上。队长这么拼命也是有道理的,从珍珠港攻击到现在我们一航舰已经转战了近半年,其余的各种物资都有补充,唯独舰攻整机一架都没有补充,之前飞龙上的备用机早就已经拿来使用了,九七舰攻是损失一架少一家。按理说作为机动部队我们的舰载机是优先补充的,发生这种情况,一定是国内的舰攻生产出了什么问题。“战争还长着呢……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我不禁这样想到。

天空中荣式发动机的引擎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三架翔鹤的直卫零战进入了飞龙的降落路线。领头的零战一个漂亮的着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零战中爬了出来。竟然是南义美前辈,显然飞行员们也很惊讶能够在这种场合见到熟人,冈岛大尉甚至说今晚要好好招待一下五航战的同仁们,然后就是一阵兴奋欢呼声,看来今天晚上有的闹了。

晚饭很丰盛,是猪排饭外加茶碗蒸,还有难得的啤酒供应。一天没怎么好好吃饭的我们总算是吃了一顿大餐,飞行员们也在食堂里大呼小叫地闹着,今天的临时降落到飞龙的南义美他们显然是主角,楠美正队长,冈岛大尉把他们三人围了起来,不断地追问着的白天攻击母舰的事情。

“明明就晚出发了1个小时,结果就你们找到了敌舰队,渊田中佐带着我们绕了半圈,连个船影都没有,最后只好把炸弹都扔到运输船团上去了。据我所知五航战新人可不少,你们怎么找到的?”刚吃完饭,正拿起酒瓶子的冈岛大尉这么问道。
“因为菅野兼藏在五航战呀,没有他我们也找不到。”南前辈笑着说,“敌人来拦截的飓风和管鼻燕数量很多,我和岩本奋力把管鼻燕挡在外面,但还是被飓风冲进了雷击机编队……”
“咦,飓风不是陆用机吗?”
“是舰载机的涂装,估计是舰载型,萩原大尉应该是决定以两个中队的舰攻全力攻击敌方一号舰,并且打中了两枚鱼雷。我们离开的时候,敌一号舰已经严重侧倾,舰上浓烟滚滚,两艘驱逐舰已经靠了上去,如果说是一艘我们的母舰的话,估计会选择雷击处分吧。”
“24机协力也只命中两雷,比起舰爆来着命中率实在是有点低啊……”拿着清酒在那边自斟自饮的铃木中佐插话道,“之前的雷击训练都是针对静止目标的,对于20节以上的高速目标的训练实在是有点不足,看来这次回去以后要加强这方面的训练了。”
“这就要回去了?不是还要对亭马克里进行攻击的吗?”
“明天我们还会向西对逃走的英机动舰队进行追击,当然翔鹤将会先行撤退,毕竟现在她连飞机都不能起降了。户塚司令官已经暂时转移到瑞鹤上了,他好像反对追击,说英舰队已经撤退,而且击沉两艘航母已经可谓大胜了,没有必要在冒风险。”说道这里,原本一本正经的铃木中佐忽然摆出一个鬼脸,“其实我看啊是户塚司令官心疼两位‘女神’(注:指瑞鹤和翔鹤)了,哦对了,现在似乎外面管她们叫太太(妻)和小姨子(義妹)哦。”
“你们也听那个……”听到突如其来的爆炸性发言,南前辈的居然脸红了,“現在的年轻人还真是大胆,这种称呼都能这么播送出来。”
“嘛……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电台做的节目,我可没有那么大胆,家里的老婆大人要是知道我们有这种节目可以听,非把我堵在家门外不可。”似乎很满意南前辈的反应,铃木中佐把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因为瑞鹤的机库已经满了,降落在其他母舰上的机组将会暂时配属给所属母舰。到时候你们小队暂时配属飞龙,今天你们就好好地在飞龙上庆祝一下吧,明天你们会担任舰上的第一组直卫,就像以前一样。我还有作战报告要写,不能陪大家了,先走一步。”
铃木中佐离开后,食堂里又再度喧闹起来,有了酒精的助兴,加上刚刚大胜,飞行员们很热闹,我注意到朝仓前辈也被拉进了闹腾的圈子。对于一直绷着弦,随时可能会牺牲的飞行员来说,今天晚上或许是难得的放松时间吧。
xish - 2015/7/12 14:12:00
第二航空战队航空参谋 铃木 荣二郎的战场日记
昭和17年4月5日 晴
趁着写战报的时间,终于能够静下心来整理一下日记了。
今天可是把地勤和飞行员累了个半死,刚才在楼下士官食堂观察的时候发现,尽管破例发放了啤酒,但地勤和出击过两次的飞行员都明显的比较没有生气。今天飞龙一共放飞了3个攻击波,直卫零战就更不用谈了,老实说,要我在机库中高强度工作近12个小时,我也肯定累坏了——想到五航战他们比我们多换了一次弹药,只是担心舰队明天的战斗力。
虽然很想吐槽,但今天的换弹闹剧,说实在的和那个不懂航空战的南云阁下并没有什么关系。而是侦查上的不利导致的,如果不是户塚司令及时下令排出6架舰攻队以220度(注1)为中心散开200海里进行侦查的话。我们恐怕要等到英国飞机飞到我们头顶上的时候才知道有空母在我们附近了吧。“胆小鬼”虽然是胆小鬼(居然以敌情不明为理由希望明天不要追击),但在航空兵的经验上来说,恐怕即使连航空兵出身的山口司令官也比不上他吧。
不过说起来,印度洋上居然有两艘光辉级?这实在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之前一直认为这个方向上只有“竞技神”和“鹰”号两艘老式航母的。虽说双翼的大青花鱼以及笨拙的管鼻燕并不是我海鹫零战的对手,但飓风密集的火力给我攻击队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剑鱼的薄暮突袭甚至重创了新锐空母翔鹤号。不愧是驰骋大洋近400年的“老师”啊,不过这也是“老师”的“最后一课”了吧?虽说我也觉得在要和美军决战的时刻跑印度洋来“游行”没有什么价值(什么和德军在中东会师更是无稽之谈),但击沉两艘空母,两艘重巡也算是不小的战果了,就算是翔鹤受伤了,也算是我军的胜利。就是不知道会对之后的作战有什么影响。
我们的防空观测也有很大的问题,直到炸弹投下来了,才发现空中有英军的中攻机——如果是俯冲轰炸机的话,恐怕飞龙就不只是被一枚至近弹(近失弹)命中了。要提高高空敌机的观测能力,当前只有依靠水侦进行哨戒(其实零战是最理想的,然而该死的九六式无线电话机一直都不好用)。根据苍龙舰长柳本大佐的说法,正在研制中的二式二号电波探信仪一型有能力发现100km以外的机群,真想尽快就装备上。
刚才通讯参谋石黑少佐在食堂里和我大倒苦水,说今天晚上通讯兵又要连轴转了——从收容结束后,三艘旗舰(赤城,飞龙,瑞鹤)之间的灯光通信就没断过,实际上即使在肯达里基地三个提督之间的灯光通讯(争吵)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因为(舰队内)大家都懂的原因,三个提督并不喜欢面对面谈,因此通讯兵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这样下去通讯效率肯定下降,要不要提案增加几个通讯兵呢?
说起来,英军机动舰队的航线也很诡异,英军机动舰队在被发现后为何要转向南方?按常理不该从北面绕过马尔代夫群岛么?难道说马尔代夫群岛里还有什么古怪么?这事情可不小,我得赶快重新进行一下图上作业。如果有周详而合适的提案的话,或许能够终止无谓的争吵,晚上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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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海军航向术语,以正北为0度,顺时针兜一圈,220方向相当于南偏西40度,即接近西南方向
xish - 2015/7/12 14:12:00
第五航空战队航空参谋 三重 野武的战场日记
昭和17年4月6日 晴
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向西追击搜索的计划不会被通过,但没想到二航战的铃木前辈和我做出了几乎一样的提案,于是原本三个争吵的提督终于消停下来。今天早上日出的时候,第一波12架舰攻组成的搜索队开始进行详细搜索。可是还没等到搜索队到达搜索的极限距离,就收到了南遣舰队“发现敌空母一艘”的报告。南云长官立刻下令舰队掉头,装载的舰攻也开始提升。我当时心中还叨念着总算是逮住这艘狡猾的英国空母呢。
谁知道半个小时后龙骧再次发来电报说认错了,原来敌军只不过是一支运输船队。一时间在甲班上暖机的庞大机群顿时没了方向,二航战山口提督建议干脆发进攻击波将其击沉,但南云提督和户塚提督都反对。“目前我军在当前海域拥有绝对优势,建议直接俘获这批船舰。攻击队应当保留以攻击敌空母”这是当时我们发给南云提督的建议。于是阿部提督领着四艘战舰和八战队的两艘重巡开始向东北方向追击。同时舰上发出第二波向西的搜索队。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源田大佐提出的“二相搜索法”的一次实验吧。
可惜这次运气似乎并不在我们这边,搜索队全力搜索了整个空域,除了马尔代夫的礁石外,连艘船的影子都没有。看来还是让英国人剩下的那艘正规空母跑了,不过仔细想来,如果敌舰队沿西南方向直接撤退至马达加斯加,以正规空母20节以上的巡航船速,一晚上足以撤出我们的侦察距离了。我的一个前辈曾经告诉我“参谋只要做出足够好的作战计划就好了,能不能成功,有时要靠老天爷帮忙”。现在想来,这话真是有道理呀。
这次逮住的这支运输船团共计有近2万吨的货轮,其中被击伤的两艘有望在明天俘获,可谓收获颇丰。根据原本作战计划,我们后续还要轰炸亭马可里的,但眼下英国人的舰队已经被击退,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在回到这里。再摧毁亭马可里意义不大,后续一段时间我们会配合南谴舰队进行破交,直到10日返航。
xish - 2022/8/21 23:18:00
远去的飞鹰,第21节

1942年4月26日夜 吴镇守府
平日里这个时候应该没什么人的大餐室今日灯火通明,勤务兵和侍者进进出出煞是热闹,似乎是在举行宴会。虽然是周末,但已经进入战时状态的镇守府自然不会随意地举行宴会,此时的宴会,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又有一支出海作战的舰队归来了,而且十有八九是凯旋,山本长官正在宴请归来的将士们。
的确,今天这场宴会主要是为了犒劳从南洋和印度洋作战归来的舰队,为此山本五十六特地找来了帝国饭店的厨师长亲自操刀料理这场宴会的主菜。这可以说是相当隆重的待遇,精致的菜肴很对参与者的胃口,其中唯一不满意的,也许只有联合舰队有名的大胃王山口多闻少将了——在大家都在享用最后的甜点的时候,我们的山口少将还在从面包篮里拿面包和黄油补餐,很显然他还没有吃饱。
按照海军的规矩这种行为本是很失礼的,不过山本大将并没有在意这一点,反倒是温和地对山口说道:“怎么样?知道你胃口大,我特意让厨房多准备了一些面包。这次吃饱了吧?”
正忙着给面包涂黄油的山口慌忙放下手上的餐刀,“啊真是失礼了,今天感觉特别饿,所以就不知不觉地多吃了一点。”
“呵呵,战士就应该认真地吃,这样才能全力战斗”见山口收起刀叉,山本继续说道,“这次在印度洋和英国人交手的感觉如何?”
“英国人无论战术还是勇气方面都很强,这次翔鹤就是被英舰载机的薄暮突袭所伤,不愧是纵横七海数百年的海上霸主,”吃完饭的山口整理了一下衣服,“不过他们使用的舰载机太落后,数量也太少,这次又被我军击沉两艘空母,恐怕短时间内很难有所作为。”
“恩,我们刚才已经收到横须贺那边的损伤报告,翔鹤这次受伤确实不轻,甲板上的损伤还好,敌机没有撞上舰桥,只是上部机库被自爆的敌机撞出来一个大洞而已,修复起来花不了多少时间,”一旁的战务参谋渡边安次趁着这个机会向提督们报告道,“麻烦的是水下部分的损伤,那枚命中右舷的鱼雷摧毁了右舷的两个推进轴,右舵机似乎也有损伤,按照船厂的说法,恐怕必须要修上三个月才能再次参战。”
“恩,这也是我召集诸位进行军议的一个原因,”山本冲渡边点点头,示意他暂时退下,“迫于18日米军对本土的空袭,军令部终于通过了我们的MI作战计划,不过军令部要求我们要在差不多的时间展开对阿留申群岛的攻略作战。毫无疑问的,空母部队也需要参加阿留申作战的支援。”
“军令部这不是让我们把有限的兵力分散开么?”听到这里的山口猛地站起来,气恼地对着山本说道,“这帮家伙,连最基本的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人都不知道了吗?”
“冷静一点,山口阁下,这次分兵其实未尝不可,”山本摆摆手示意山口不要那么冲动,然后示意“永野是怎么想的我们先不去管它,黑岛,给诸位讲一讲我们下一步的计划。”
“是,”山本身边的红人,人称“仙人参谋”的黑岛龟人站起身,拉开了餐桌后方的帷幕,早已准备好《太平洋地区略图》展现了出来。
“按照山本长官设想的,我们的最终目标自然是夏威夷,但要直接攻略夏威夷是不可能的,漫长的补给线对于舰队运作很不利。”黑岛用教棒从东京到夏威夷划了一条长长的弧线,然后重重地点在了航线中间的一个岛屿上,“所以我们下一步的目标是先要攻占一个岛屿作为中继,就是这里。”
“中途岛么……”一航舰参谋长草鹿龙之介少将对着地图,若有所思地说出了岛屿的名字。
“的确是中途岛,这点想必诸位也都已经知道了,”黑岛点了点头,一边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继续说道,“攻略的时间定在6月初,根据目前的情报,列克星敦已经被伊6击沉,突击者此时应该在大西洋作战,因此我们可能遭遇的美军空母还有5艘:萨拉托加,企业,约克城,大黄蜂,黄蜂。在夏威夷作战中被击伤的战舰还在大修,尼米兹手上所有可用的战舰,也不过7艘而已,新建成的北卡罗来纳和南达科他级还没有到达。
“对此,我们计划是这样的:
“一航舰的全部6艘空母,负责对中途岛进行先期打击,压制岛上的机场,并迎击随后到来的美机动部队,这次虽然翔鹤受损,只有5艘空母可用,但以海鹫的实力,想来要压制美机动部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中途岛的攻略部队将由近藤中将率领,包括金刚在内的两艘高速战舰,第四、第五、第七这三个战队合计8艘重巡洋舰,两个水雷战队,并有搭载包括陆军一木支队在内的登陆部队,在机动部队压制中途岛的机场后进行登陆作战,随后由七战队负责对中途岛的火力支援
“阿留申攻略部队将由细萱中将和角田少将带领龙骧、新建成的隼鹰,以及四战队的两艘重巡组成,高须四郎的第一舰队将也会支援阿留申作战
“远程侦查方面的工作将由小松中将的第六舰队的潜艇负责
“最后,山本长官将会率领第一战队在机动舰队后方压阵,如果夏威夷那几艘铁乌龟出来拦截,就让她们感受一下帝国最新式战舰的威力”
“就算是美国最新式的南达科他级登场,有‘大和’压阵的我军,也不怕……啪!”之前一直摆着一张扑克脸的高须四郎听到这里兴奋地挥了挥拳头,却不小心砸在了桌面上,发出了剧烈的响声,引得一旁记录的机要参谋一阵手忙脚乱。
“不,这只是决战的第一步,之后的夏威夷攻略战才是真正的天王山之战。”山本这么对高须说,“第一舰队的战舰是决战的主力,我期待贵部能一直保持这样的高昂战意。”
“是”激动不已的高须中将立刻起立作答。
“山本阁下攻略中途岛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后续计划吗?”第二舰队司令近藤信竹中将在黑岛叙述完之后提问道。
“之前的南洋作战,虽然可以说是以极其微小的代价占领了南洋广大的资源产地,但虎视眈眈的美机动部队一直在进行着各种骚扰作战,”山本并没有直接回答近藤的疑问,而是看了看在做的军官们,才缓缓地回答道,“从二月份开始,美机动部队就在马绍尔和加罗林群岛四处出击,打击这些岛上的守备队,特别是航空兵遭受了一定的损失,而这次对东京的空袭显然也是出自美机动部队之手。
“根据情报,这支舰队由萨拉托加号和约克城号两艘航空母舰组成,虽然不断出击,却又一直在回避着和海军机动部队的正面交锋,给新几内亚方向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为了应对这支部队的威胁,户塚少将已经带着瑞鹤前往特鲁克,与之前就已经到达的加贺和祥凤号会和,组成MO机动部队来对付她们,
“像这种打了就跑的战术以单纯在内线防御是很难彻底解决的,因此我们必须要进攻,把他们引出来。这次攻略中途岛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拿下中途岛这个中继点,作为攻略夏威夷的跳板,另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逼迫美机动部队出击,并趁势歼灭之。”
“如果是长官是这样想的话,恕我直言,我反对攻略中途岛的计划,即使我军在机动部队的实力上占优,但美军可以利用中途岛上的陆军飞机,在加上美国航母本来就在载机上的优势,我军即使有6艘航空母舰,也很难说是占有优势的。”对于山本的回答近藤并不满意,他马上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更何况在翔鹤已经受伤,在只能用5艘空母的情况下,我很担心这一点。”
“所以,就需要情报方面的支持,保证舰队隐秘机动到位,从而达成突然袭击的效果,”对于近藤的质疑山本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话题转给了一航舰,“之前一航舰诸位提交的印度洋航空战战训不是就有总结‘对基地打击要采取奇袭的方法’吗?”
一航舰的几位提督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最后还是草鹿硬着头皮站起来回答这个问题:“不可能每次都达成奇袭的效果,长官。虽说根据情报中途岛上目前不过40架左右的作战飞机,但如果美国人得知我们要进攻中途岛,按照中途岛的大小,部署个100来架飞机不成问题,如果敌人有所察觉,事先将航母部署在到西侧的海域中待机的话,即使敌军只是以堂堂之阵对决,也很难保证我军能够获得胜利吧?如果敌人采用伏击的战法的话就对我军更不利了。”
“哦?草鹿君对于自己的舰队那么没信心啊,”山本对着草鹿笑了笑,随后自信地说,“之前敌我双方的争夺焦点都在南洋方向,这次我们选择在中太出击,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举动,就和美国人4月18日那次空袭一样。情报方面我会把关,一航舰只要安心进行作战就可以了。”

“关于情报方面,我补充一点,”黑岛见山本的话已经说完,再次拿起教棒,指向了中途岛东南方向的一片岛屿,“我不知道诸位提督是否还记得K作战?”
“哦,那次利用二式大艇再次对夏威夷进行再次轰炸的作战?”负责潜艇部队的清水光美中将想了想,然后继续说道,“难道山本阁下打算利用大艇对珍珠港进行侦查吗?”
“正是,之前行动算不上成功,有天气的原因,但大艇并不适合这种轰炸行动也是事实。”黑岛顿了顿,将教棒移向夸贾林,“这次的行动,我们会出动在夸贾林的二式大艇进行侦查,潜艇则仍然在弗里格特浅礁一带接应。”
随后黑岛又将教棒在中途岛和珍珠港之间摆动了一下,“从夏威夷出发到中途岛大约需要一周的时间,所以这次的侦查行动也会在MI作战正式展开前一周进行,以确认美军航母此时是否还在夏威夷……而且我还觉得,最近英美联军接连败绩,美军的机动舰队只能采用四处偷袭的方法来对我军进行骚扰,这本身就说明了美军的一种不自信,即使收到了中途岛被袭击的报告,他们也未必会出击,说不定我军只要集中对付中途岛上的陆军飞机就可以了。进攻夏威夷的跳板就会落入我手了。”
“可是中途岛并不是一个合适的跳板,”近藤中将皱了皱眉,继续说道“中途岛的面积比威克岛还要小,岛上又没有足够的港口设施,之前大本营曾经估算过,进攻夏威夷至少需要两个陆军师团,要支撑一支足以支撑两个师团消耗的补给船队,这么一个小岛是根本不够的。如果考虑到夏威夷重爆的威胁,中途岛自身的守备和航空部队也至少需要3000人左右,这样的话,物资的消耗就更大了。”
“我有另一个担心,”草鹿接过近藤的话头,也对山本的计划提出异议,“根据眼下舰队的情况,我们最多只能在中途岛守7天就得返回,否则给油舰会不够。舰队后撤之后,中途岛就只能依靠岛上的飞行队来保护了,如果美军空母在我们撤退后发起攻击,只依靠有限的零战和陆攻,很难挡住美军的攻击,到时候,我们是从南洋战场上抽身进行反击,还是放任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呢?”
“关于美军随后的反击,我觉得可以不同太担心,”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宇垣参谋长突然发言,准备回答草鹿和近藤的问题,“根据后续的作战计划,我们随后将会全力投入外南洋的FS作战,美国的机动部队将不得不投入到南洋,无暇顾及中途岛方向,至于中途岛太小这个问题嘛……”
“我觉得草鹿参谋长没有抓住问题的重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山口突然插话进来,“我们发动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美国人屈服,如今看来,要让这个巨人屈服,占领夏威夷可以说是唯一的手段,之前机动部队在南洋的连续作战,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给了敌人喘息的机会。这次的MI作战终于走向正轨了,作为进攻夏威夷的准备,无论如何也要达成它。身为海军军人,不想着如何去达成这个目标,反而以种种借口来阻挠计划的执行,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山口!你这家伙想说什么?我们之前的奋战都是没有意义的吗?”山口并没有引起草鹿的反应,反倒是让之前一直在安静地听着的南云中将,涨红着脸的南云对着山口怒目而视,显然是对山口刚才话非常愤怒。
“户塚在新加坡离开托他的航空参谋三重野武前和我长谈了一次,我们都认为第一阶段在南洋的战斗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尤其是在芝加拉和泗水的战斗……”山口完全无视了南云的责难,大大咧咧地说着,毫不掩饰对南云的厌恶。
“哈?”这次反倒是南云大吃了一惊,而周围其他舰队的司令官和幕僚则一脸无奈的表情等着南云和山口“开战”——一航舰的三个战队司令相互不和早就是联合舰队内部公开的秘密,在联合会议上起争吵早已稀疏平常,就算是打起来也完全可能。
“好了,两边都冷静一下,”见局面开始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山本敲了敲餐桌,示意快要陷入争吵中的双方冷静,“明天就要开始准备MI作战的图上演习了,具体的执行细节和得失到时候再讨论,我们讨论下一个议题,渡边君。”
“是”渡边再次上前一步,并拿出一叠资料递给下面的军官们,“我先给大家看一份资料。”
“恩,开战以来的舰载机产量,舰战400,舰爆100,舰攻0——这是怎么回事?”接过资料的柳本舰长立刻就开始阅读,然后被舰攻的产量之低吓到了,“我记得战前每月都有十数架的产量的,是缺少了什么关键的原料吗?”
“中岛公司的主要力量忙着生产零战,仅有的攻击机生产力量也要投入到天山舰攻的试生产中。”渡边一边分发着资料,一边回答着柳本。
“唉,这事情其实要怪军令部”仿佛早就知道属下会有这样的反应,山本叹了口气,说道,“说是要扩充产能,为将来持久作战做准备,工人们都忙于带徒弟,产量自然就下来了——眼下大战在即,却没有飞机可用,军令部这是给我们出难题啊……”
“这倒是真有些麻烦了,之前的南洋作战虽然未归还机数量较少,但攻击机队都多少带伤,最好是能够换成新机。”草鹿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感慨道,“本来以为这次返航后各航战能够补齐定数的,看来是不可能喽……”
“还有不好的消息呢,草鹿君,”山本继续抱怨道,“隼鹰快要入列了,新得基地航空队也要编组,需要大量的教官,飞机和飞行员都吃紧得很,这次要谈的,就是一航舰机队定数调整的问题。”
“还要缩水啊……”一航舰的航空参谋源田实气恼地大喊,“机队规模已经到了很危险的程度了阁下!”
“这样看来翔鹤这次受伤倒不见的是坏事了,”南云看完资料后不禁向后一仰,“虽说翔鹤机库被撞损失了2架九九舰爆,但整个机队就可以自由分配到其他空母去。”
“不能全部转移走的,阁下,”源田实连忙阻止南云的想法,“翔鹤队至少要保留一半的机组成员,否则没有办法培训新人。”
“这样啊……”南云叹了口气,又再一次沉默下来。
“其实之前户塚少将的提案倒是有可行性,”源田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向着山本建议道,“轻空母的运作效率本身就不如正规空母,既然飞机那么吃紧,干脆几艘轻空母就留在本土练兵,将有限的机队调配给第一机动部队(一二五航战)以及新成立的第二机动部队(注:龙骧和隼鹰),这样就可以让第二机动部队负责次要方向的作战行动,或者辅助登陆部队作战,第一机动部队则可以维持足够的战力,专心对付敌机动部队。”
“可是这次行动瑞凤和祥凤也要出击啊……轻母飞行队的规模适当削减还可以,全部撤掉就太激进了”宇垣听到这里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提案并不认同,“之前关于加速云龙开工建造的提案已经听了这家伙一次,弄得我们在岛田面前十分被动。”
“其实牺牲一艘千早级飞行艇母舰舰还是可以接受的,”正站在宇垣旁边的渡边参谋呐呐地说道,“不过还有可能搭上潜特型就……”
“那件事倒和他没有关系,是陆军那帮马粪施加的压力,这帮废物在北支连战连败,真是丢尽了皇国的脸面。”宇桓喝了口参谋端上来的红茶,愤愤不平地说着,引得在座的不少提督频频点头。底下的参谋们也传出轻微的交头接耳的声音。
注意到话题渐渐偏离讨论范围的山本站了起来,准备说几句来做总结。
“总而言之,由于飞机产量不足,一航舰的各艘空母载机数不得不有所调整,一时的战力下降已是在所难免的了”说到这里山本对着提督们深鞠一躬,“没能给前线奋战的将士们整备好必要的装备,是我这个司令的是失职。”
“这不是山本长官的错……”山本这一鞠躬把他周围的幕僚和军官吓了一跳,纷纷站起来向山本致敬。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之前二航战申请的两架二式舰侦已经到位,机组成员和整备员的清单还请铃木参谋辛苦一下,尽快确定给我。一航舰机组定数的具体调整方案则渡边和源田完成。”似乎很满意属下的反应,山本继续说道“今天我就到这里吧,诸位还有什么问题么?”
见无人反应,山本点了点头,再向众提督敬礼:“那么,明天开始的图上演习,就拜托诸位了。”
……
深夜,参谋室一侧时钟已经敲过12点,但此时室内仍然灯火通明。二航战的航空参谋铃木荣二郎正忙着编纂二航战的新编制表。
“恩……似乎飞龙还能维持18架舰爆的标准编制。”发现自己漏算一架可修复舰爆的铃木显然很高兴,“毕竟已经回到基地,发动机的备件还是充足的。”
“铃木你这家伙有完没完,难得五航战不在,我居然还是没法睡个好觉。”已经躺在床上休息的石黑进少佐翻了个身,不满地对着他的室友咕噜着。
“马上就好了,这不是着急着要把报告赶出来嘛,明天开始就要准备演习的事情,到时候根本不会有时间来做这个的。”铃木嘴上说着,手上却一直没停下。
“MI作战么……”石黑再次转了个身,将视线转向天花板,“呐,铃木前辈,你觉得这次作战我们能有所表现吗?”
“恩?作战计划好像是我们打头阵吧?”写完了最后几个字的铃木用力甩了甩手,然后回过头去面对石黑,微笑着说,“你是担心和南洋作战一样,起个大早,赶个晚集?”
“唔……我只是觉得,机动部队只能在中途岛呆大概一周的时间,万一真和草鹿参谋长所想的那样,敌舰队迟迟不出现,不是又要白跑一趟么?”石黑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后面的语句,“我们在南洋的战斗,达尔文,爪哇,直到最近的印度洋,几乎每次都是如此,这次会不会重蹈覆辙呢?”
“进,我们作战的目的是为了守护这个国家,立功只是第二位的,”铃木听着石黑的话,突然变了脸色,然后用颇为严肃的语气对着石黑说道,“而且说起来,比起我们,第一舰队才是更郁闷的吧,铁炮屋的那群战舰可以说是为立寸功呢。”
“唔……”知道自己说错话的石黑立刻安静了下来,像是刚从江田岛毕业的学员。
“作战计划交给长官们来负责就可以了,”铃木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其实上次三重说的并没有错,舰队的状况并不是很好,毕竟连续在南洋作战快半年了,无论是人还是机械都到了必须要休息的时候了。航空队也要轮换,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要完成兵器的整备,新飞行员的合成训练,我们的工作还有很多呢……在胡思乱想之前,先做好自己的手头的工作再说。”
“三重还说舰队疲惫的状况会影响到后续作战的进行呢……”听到前辈还在继续说教,石黑不满地小声顶嘴。
“哈,那就是他自己沾染了户塚那个胆小鬼的毛病了,”铃木听到这里就摆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虽然我们很困难,但连战连败的敌人更困难不是?只要有山本长官在,我们就一定能获得最终的胜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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